“等结果出来,我会通知你的。”Sam神态自若,一点也不畏惧她的可怕脸色。
一来到电梯处,便见到在樱和右樨两人尽忠职守的等候在门口。
“小姐。”左樱压下电梯按钮,请她入内。
“你们两人帮著外人欺负我,还有脸站在这里。”白荷没好气地走入电梯内。
“荷,别生气嘛,我和樱也是为你好耶,如果你的身体出了任何状况,要我如何跟老爷交代,老爷一旦怪罪下来,我和樱有十条命都不够赔喔。”右樨安抚主子的同时,伸手挡住欲进入电梯的Sam。
“喂,这电梯是你的?”Sam没有什么优点,就是脸皮特别厚。
“你的例行工作已经结束,你还想怎样?”右樨最喜欢跟他斗嘴了,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有“耐心”。
“总部有命令下来,要我从今天开始二十四小时保护白荷。”说话时他的视线落在白荷冷冽的神情上,她站在电梯一隅,神情显得相当疲惫和安静。
“为什么要二十四小时跟监?”左樱皱眉。
“这是机密,我不便奉告。”他耸耸肩,脚步跟著要踏进电梯内。
“小姐的安危我和樨会全权负责,你请回吧。”左樱一出手,瞬间把Sam推出电梯外。随即,电梯门也跟著阖上。
“荷,你还好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右樨观察力相当敏锐。
“我没事。”白荷摇摇头,沈默下来。
“等一下我们立刻送小姐回去休息。”电梯门打开后,左樱先行走出,再来是白荷、右樨。
“你们先回去吧,我今天想一个人静一静。”白荷终于开口。
“不行,荷,让你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右樨嚷道。
“小姐,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左樱面无表情地拒绝这项要求。
左樱和右樨必须寸步不离守护白荷,这是白家老爷的命令。
“荷,你一定是太累了,我们立刻送你回去休息。”不管白荷是否坚持,右樨二话不说地奔向停车场,准备把车开来医院门口;而左樱则是守在白荷身边,随时警戒著。
就在这时,一辆救护车急驶而过,快速驶入医院另一边的急诊入口。接著,救护人员从救护车中推出一名紧急伤患,在二三名护士的护送下,送入急诊室……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唤起白荷十年前的过往回忆,那段痛苦的经验如深海底中浮现出来。当年,昏迷不醒的她也是这么被送进医院,她彷佛可以感受到当时的痛楚……
“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左樱见她额头冒出冷汗,微微轻颤,眉皱得更深了。
“樱,我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如果我能够记起那晚的事情,我就不必忍受这十年的煎熬了。”白荷面无血色的微微一笑。虽然医生认为她选择性失忆的病症很正常,然而她心底却有一种感觉,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阴谋。不然……为什么她会产生这种莫名的不安感?
“小姐,你放心,左樱一定会竭尽心力保护你。”左樱紧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她那娇柔的颤抖身躯好似随时会倒下似的,令人忧心。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白荷,不再是了……”她觉得好累。刚刚医生警告她不许再自行服用止痛药,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些年来她长期服用药物下来,已让身体吃出了毛病。
“小姐,请上车吧。”左樱扶著她坐入车内,随后自己也跟著坐到她身旁。左樱和右樨上了车后,两人皆不发一语,她们知道,白荷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和休息。这四年来她为了在白家争一口气,几乎是不要命的努力经营帝国饭店,并把白家产业中最不吃香的饭店业从亏损边缘中救起。现在白荷和白家的四年约定已快到了,白家那方面不知会作出怎样继承决定,这一点白荷显然也相当挂心。毕竟,这四年来她已和帝国饭店建立起深厚感情,若要她放掉手中唯一的精神支柱,难保白荷不会就此崩溃……
左樱和右樨两人互望一眼,心底的忧虑宛如一摊蒸发不掉的死水,日积又积。
“如果我是你,我会放下工作,好好休养一段日子。”皇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现在人在台湾,特地打电话来“关爱”白荷。
“你打这通电话来,就是要我休息?”白荷坐在办公桌前,苦笑一声。一定是右樨透露消息给他,真是多嘴。
“是啊,听说你最近身体欠佳,我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皇星仍是不正经。
“别转右樨胡说,是她太大惊小怪了。”说话的同时,她的手正在键盘上忙著,一刻也没有偷闲。
“荷妹,那边现在三更半夜的,你还在工作?”皇星语气中透著心疼。白荷以公司为家,办公室隔壁的套房就是她的香闺。
“我睡不著,况且手中这份资料必须今天看完,不然明天没办法跟部属开会讨论。”被他这一提醒,白荷连忙停止手中的工作。讲电话不专心,有些不礼貌喔。
“谢谢你喔,还愿意给我面子。”皇星低叹一声,他该怎么劝她休息一段时间呢?
“你最近不也要回京都白家一趟,可以顺道回去度个几天假。”皇星早把她的行程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有空一定会好好休假,OK?”她仍在敷衍了事。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记得早点休息,好好照顾自己。”皇星了解她的个性,白荷相当固执,是强迫不来的。
“我知道啦,皇的语气真是愈来愈像老妈子。”白荷轻笑出声,她不想再让更多人为她担心,只好强颜欢笑。
“对了,荷妹,你是独生女吗?”皇星一直想找机会亲口证实。子薰之前的秘书白梅长得和白荷极为神似,两人之间想必有相当关联。
“在我现有的记忆中,我是个独生女,怎么,有什么不对吗?”他这个问题问得突兀且奇怪。
“没有,只是确定一下。”皇星避重就轻她笑了笑。“很晚了,早点休息。”
“晚安。”白荷道过晚安后,电话就这么拿著,直到皇星断线,她还是拿著电话直发呆。
皇星从来不说废话,他会提出问题表示绝对有事情困扰著他,不然他不会浪费口水特地拨国际长途电话过来……白荷躺在牛皮座椅上,闭目养神沈思著。忽地,她感觉到一道黑影闪过眼前,猛然睁开眼,却看到玻璃窗外……有一个男人……
这怎么可能?白荷从椅上站了起来,视线被眼前的黑衣男人所震慑住。
她这间办公室位处帝国饭店第三十八层楼,窗外除了强烈的冷风,没有任何屏障物,这个神情冷魅的男人绝不可能爬得上来。白荷藉著桌灯的亮光,和黑衣男子四目相对。
“你是谁?”白荷动也不动,惊愕的神情代表一切。
男人嘴角微扬,不发一语,仅那么一瞬间,他使消失无踪。
“不可能,不可能……”白荷深受刺激,重重地跪了下来,为何在见到这个男人之后,她的头好痛好痛。方才两人视线交错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好似被对方催眠,不然现在为何会有半梦半醒的感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白荷抚著头,痛苦地跪倒在地毯上。
“小姐!”在外轮值的左樱听到屋内有动静,连忙夺门而入,却瞧见主子痛苦不堪地倒躺在地上。
“小姐,你怎么了?”左樱飞奔而至。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白荷抱著头,脸色苍白,全身害怕得不断发抖。
眼见事态严重,左樱压下了呼唤钮通知正在睡觉的右樨。
不一会儿,右樨便从隔壁房间火速赶到办公室。
“发生什么事?”右樨见到白荷的样子,差点没被她吓坏。白荷现在的样子显然是惊吓过度,是什么原因造成她现在这副模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谁进来过?”右樨询问值夜的左樱。
“没有人进来,我一直守在门外。”左樱摇头。
“那为什么荷会害怕成这个样子?”白荷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如刺猬般的弓著身子,抱著头不住颤抖。
“我不知道,我一进门,小姐就这个样子。”左樱自责的紧握双拳。在这么周延的保全措施下,没有理由会让任何人闯进这间办公室。如果不是外来因素,那么就是白荷本身的问题了。
“会不会是她的病情恶化?赶快叫救护车。”右樨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心都慌了。
“不……要……不用叫车……”整个人病倒在地的白荷,吐出这几个字。
“小姐!”
“荷,到底发生什么事?”见她还有意识,右樨急问。
“我不记得了……我完全不记得了……”白荷的潜意识仍在反抗,她不愿接受那个事实,不愿意……
“你这种样子叫人怎么放心?”右樨紧皱眉头。“不管了,我明天一定要带你回京都,请老爷帮你想办法。”右樨当下做了这个决定,距离四年之约只剩两个星期,早点回去也无所谓。现在她所担心的是白荷愈来愈糟的病情,再这样下去,难保主子不会就此疯掉。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望著如惊弓之鸟的白荷,左樱右樨两人各怀心事,一股不安的预感冲上两人心坎。
第三章
白荷再度张开眼睛已是第三天中午。
“荷,你醒了。感觉如何,头还会不会痛?”右樨亲切的问候声唤醒了白荷始终飘忽的神智,自从前天晚上她在办公室昏迷后,已过三十六个小时,这段时间她时醒时睡,但意识都不清楚。
“这里是……”白荷睁开眼睛,曾经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她无法确定眼前所见是否为真实,毕竟这个环境已离她好久远。
“你在白家的房间。”右樨替她取下额上的毛巾,她终于退烧了。
“我回到家了?”白荷环顾周遭,所有摆设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改变。
“嗯,是我擅作主张把你带回来的。”右樨瞧见她眼底的怀念眼神。自从十年前的酒吧事件后,白荷便被送到美国,至此不曾回来京都过。
“左樱人呢?”很意外的,白荷并没有责备右樨。她坐了起来,觉得精神好多了,头也不疼了。
“我请她去买你最爱吃的草饼,应该就快回来了。”见到她此时的平静,右樨感到意外。她现在的恬静模样,和前天迥异,判若二人。难道她真的不记得前晚所发生的事情?
“爷爷呢,他知道我回来了吗?”白荷试图从睡铺上站起来。
“老爷子这几天刚好到德国,我爸说过两天老爷子就会回来了。”右樨见她站都站不稳,连忙伸手搀扶。
“我没事的,只是睡太久,头有些昏。”白荷重回到十五岁以前的房间,竟然感到莫名的亲切感。她站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桌面上还压著当年的学校行事历,还有参加高中模拟考试的成绩单。
“荷,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见她重新恢复精神,右樨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把她强行带回老家是正确的决定。
“好怀念的这里的一切。”白荷拉开纸门,随即看到房外的风景。
白家的房子和京都许多房邸一样,都是上了年岁的古老房屋,拥有精致典雅的日式庭院和上百坪的豪华古宅。
“你刚睡醒,不能吹风。”右樨连忙拿了件外衣让她披上。
“樨,我还记得我们两个常常在这个花园玩躲猫猫,你记不记得?”白荷来到庭院内,兴奋地指著不远处的石灯笼。
“我当然记得,我每次都被你找到,根本没有地方可躲。”右樨总算是放心了,虽然不清楚前晚究竟发生什么事,只要她现在平安就好,这是目前最重要的。
“那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白荷来到水池边,低望脚下肥硕的鲤鱼。她从以前就很喜欢这里的花草山水,由于她的房间地属偏僻,很少人会过来这边,这片庭园因此成了她和右樨的小小天地。
“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去帮你端碗粥过来。”右樨见她如此开心,不忍打断这番自我沈醉,于是她便到厨房去张罗吃的。
白荷来到屋外庭院,蹲在小小的石桥上,欣赏池内鱼儿悠游的生动模样。好一会儿,她看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状况。直到……她在水中的倒影上瞧见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并往后退,这一退,让她忘记自己身处石桥上,一不小心,整个人往后跌去……
“小心!”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拦腰而抱,让她免于落入水中的窘境。
惊甫未定的白荷脚一站稳,视线一接触到对方,整个人如遭电击般。
这个突然出现害她差点落水,却又救了她免于落水的陌生男人,竟和前晚她所见到的那个男人极为神似,可惜地无法确定是否为同一人……
“你没有事吧,有没有扭到脚?”陌生男人的笑容如春风般,他的左手仍拦腰抱她,深怕她再度跌落。
“没事……”白荷整个人被包围在这陌生男人的气息中,一时之间无法思考,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快。
“很高兴终于跟你见面,白荷。”陌生男人显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谁?”她无法抵抗他的气息,他的眼睛有一股力量,她抵抗不了。
“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面。”男人出其不意地将她整个人抱起,准备将她抱回屋外走廊。
“你……到底是谁?”白荷偎在他的怀中,感官神经不断冲刷著她的回忆。这种被紧紧抱著的感觉,她曾经有过,只不过是谁呢?在什么地方?为何她老是想不起来?她迷惘了,思绪开始飘忽。
“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孩子气,白荷。”他放她下来,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一抹微笑。
“我们见过?”白荷自觉她一定是疯了,不然,她不会任由一个陌生男人如此待她。
“嗯,很久以前。”来到屋外长木廊,他一派优雅地放她下来。眼前的他穿著一袭黑色衬衫、黑色牛仔裤,高挑的身材衬托出他强健的身躯体魄。
白荷小心翼翼地打量他,这男人不能说帅,而是很有味道和个性,尤其是他那充满魔魅的眼……
“荷!”右樨的声音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她飞奔而来,手上还端著一碗鲍鱼片粥。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你和他……”右樨不知该如何说明。不会错的,远远她就看到这男人抱著主子走回长廊。这怎么可能,白荷向来不容易让人亲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靠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