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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门粗鲁地被推——噢,不,是踹开。
“宋怜!”严恒韬气呼呼地闯了进来。
“韬,你吓到我了。”娇喊声软软地抱怨着,纤纤长指捂着心口,不胜虚弱状。
“吓你?我还想掐死你呢!”吼声如雷震耳。
“你做什么?我又没惹到你。”扮无辜,呵,她的拿手戏,但这会儿,严恒韬可没兴致欣赏她精湛的演技。
“我问你,你为什么同意爸爸提的商业联姻?你很喜欢被人当附加价值来利用吗?就算你反抗不了爸爸,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你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爸没逼迫我,我是自愿的。”
“所以你应该——什么?!”吼了好长一串,剩下的那一半,在她那平静的声明下,全部卡在喉咙中。
他一愣一愣地:“你——自愿?!为什么?”
“都没有人肯要我了,我还挑什么?”她低喃,口吻近似自嘲。
“这是什么话!”火爆脾气再一次升高:“不许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那不然还有谁要我?”说出来的话竟与宋憬元如出一辙。
该死的!严恒韬恨恨低咒:“不许受爸爸影响!”
“好霸道啊!”她轻轻一笑,却笑得哀愁,“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你连我的情绪都想管上一手,既然都不要我了,为什么还要管我这么多?”
“我没有不要你,我是——”
“你是什么?说啊?”
严恒韬被逼得无力招架,苦恼道:“我们能不能不要提那个?”
“说到底,连你都嫌弃我。是呵,一个瞎子,谁不避之犹恐不及呢?”
“不是那个原因,你明知道的!”他恼怒地低吼。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有人要我,那就嫁吧,反正,也没人在乎了,是谁都好,我只想要有个家,有个依靠——”
“你——”严恒韬被气得失去理智,一拳挥了出去,却连她一片衣角都舍不得碰,只好恨恨地击向她身旁的桌面。
她忧心地轻蹩柳眉:“别敲坏了我的桌子。”
这回,不是七窍生烟,而是要直接呕血了。她关心的,居然不是他痛不痛,而是她的桌子会被敲坏?
他早该知道的,她要是犟起来,连圣人都会被气爆脑血管。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这桩鬼婚姻,我就是不准你去嫁,必要时,我会不惜闹到天翻地覆,不信你试试!”然后,他又像来时那样,刮阵龙卷风走人。
宋怜忍不住摇头,闷声咕哝:“早知道你不准了,你要敢准,本姑娘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唉,死脑筋的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脑袋转个弯儿,直接把她娶走,不就甭在这里跟她脸红脖子粗地叫骂威胁了吗?蛮牛就是蛮牛,牵到北京也不会变成烤鸭。
唉唉唉!看来她要想吃“烤鸭”,真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了。他最好别把她给惹毛了,否则她烤鸭也不吃了,直接宰了他当牛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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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头喷火恐龙不惜拆了屋顶的狂怒坚持下,想当然耳,逼婚一事自是不了了之了,一切全在宋怜的预料之中,也还好全在她的预料之中,否则,她还真不晓得要到哪里去变个男人出来娶她呢!
然后,交换的代价是——他吼到破嗓了。
嘎哑疼痛的嗓子,足足灌了一个礼拜的酸梅汤、杨桃汁才好转。
两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他避她,却又不允许她避他,很矛盾吧?
他之所以避她,是因为至今犹无法调适心情,不知如何面对她赤裸裸的爱恋,而之所以不允许她避他,是不要两人活似个陌生人。
有时,他都怀疑她是存心气他,而他的确也很没用地被气倒了。
然后接下来的数月,她变得经常往外跑,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想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直到有一晚——
就寝前,经过她房门,听见里头传来微弱的低泣声,他停下脚步,确定那真的是小怜的声音,连敲门都来不及就冲了进去。
“小怜?”房里太暗,他走得太急,差点被绊倒。
“怎么了?小怜,你在哭吗?”
“韬——”她幽幽一唤!偎向声音发源处。
严恒韬急忙接住她靠来的身子,差点被吓死。他要是晚那么一步,她就会直接往床底下栽。
她好久没这样靠着他了——
直到这一刻,严恒韬才发现,他有多怀念她柔软身子偎着他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他努力想看清埋在他胸前的那张小脸。
宋怜只是一径地摇头,什么也没回答。
“是不是爸?他又逼你了?我去找他理论——”说着就要起身,没留意他的口气有多像找人火并的黑道大哥。
“不是,你不要问了,借我靠一下就好。”她牢牢地搂住他,此时此刻的脆弱,并非伪装。
今天,她去医院看过大哥了,那时,大嫂在病床前,为那段已无异于死亡的生命,哭得肝肠寸断——
以往总是让她感到无限暖意的大掌,如今却是一片冰冷,她轻轻握着,心中好茫然,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否能熬过来,这一声大哥,她才叫了数月,难道便要成为绝响?
是否,这就是生命?充满太多不由自主的无奈恍惚地回到家中,她甚至无法去思考,无助的灵魂,只想牢牢攀附她最信赖的男人,寻找熟悉的抚慰与温暖。
“韬,别离开我,答应我,永远永远都别让我找不到你——”她惶然地揪着他衣襟,寻求他的保证。
“不会的,我会永远陪着你。”他柔声道,大掌柔柔地拍抚纤背。他不清楚是什么事造成她今晚的失常,这样的她,令他心疼无比。
“是吗?”他不会让她像尹心语一样伤心,他说他会永远陪着她……
“别走,好吗?陪着我睡.就一晚,求你!”欲擒故纵地与他玩了数个月的心理战,今晚,不想再耍计谋,她好累,好想放下一切,以最原始的她与他相对。
“傻瓜,求什么呢?”严恒韬拥着她,一同躺进床铺,“睡吧,我会整晚抱着你,直到天亮。”
“嗯。”宋怜安心闭上了眼,梦中,有他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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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分毫不差!
那一夜,她像个无助的婴孩,栖靠在他胸怀,但是又过了一阵子,她却又眼眉含笑,偶尔还听得见她哼着小曲的歌声,可见得心情不错。
哇咧——
耍人哪?情绪转换比翻书还快,亏他还担心了个半死。
在他有限的理解范围内,据说会有这种难以捉摸的喜怒无常,是恋爱的征兆……
倏地,他浑身一震。
恋爱?!
会吗?小怜这阵子的反应,会是因为——她恋爱了?!
听说恋爱中的女人,情绪起伏很大,随着恋情的变化忽悲忽喜,难以捉摸……
那——小怜真的是恋爱了?如果是,对象又是谁?
不可能会是他,他们近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事件,会牵引她情绪的人,绝不是他。
也就是说,她真的另有对象了?
那么,又是哪个人,能带给她这么大的影响力,让她为他而笑、为他而泪?
严恒韬抿抿唇,没来由感到针戳般的刺痛酸意。
他抱定了主意,今晚非等到她回来,把事情问个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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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到家门前,宋擎松开她的手:“进去吧,自己当心。”
“哥,等一下。”
“嗯?”
“你不进去坐坐吗?爸他——”
他摇摇头:“不了。”
“爸最近身体愈来愈差了,他真的很想念你,你难道就——”
宋擎浑身一阵紧绷:“我——”
“经过一场生死大劫后,你难道还不明白,有些事,是不能等的。”她仍试着想说服他。
宋擎矛盾不已:“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
宋怜幽叹:“你的固执真是跟我家那头牛有得比!”
不过要他心思转个弯儿,换另一个角度去看待事物而已,有那么难吗?
宋擎苦笑:“阳台边站了个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家那头牛,不过——他那比血滴子还可怕的眼神,就快让我死于非命了。”
娇躯轻轻一颤:“别理他。哥,你是不是欠我一个道别吻?”
脸色变了变,他咬牙道:“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小混蛋?”
“谢谢,你是第一个。”她笑笑地回道。“我的吻呢?”
宋擎低吼:“你休想!想害死我直接说一声,用不着使这种小人手段!”
“别这样嘛,哥,人家前阵子为了你,可掉了不少眼泪,你就当补偿我,嘴唇借一下嘛!”她偎了过去,软言细语地撒娇。
“不借!”想都不想,回绝得好干脆。
“那我的脸颊可以借你。”她换个方式打商量。
“好极了。”他伸出魔掌。
“先说好哦,不许捏我!”她倒机灵,很有先见之明地护住颊。
“你呀!”他叹了口气,捧住小脸,在她额上印了记轻吻,“行了吧?我要逃命去了,心语真的很不想守寡。”
他前脚一走,严恒韬随后像个失控火车头冲了出来。
“小怜!”
“咦?你还没睡啊?”宋怜若无其事地绕过他进屋。
“他是什么人?”严恒韬追着她问,口气活似吞了十斤炸药。
“男人。”四两拨千斤,妙招。
“废话!我问的是,你们的关系。”都火得想杀人了,她还敢不怕死地给他装疯卖傻。
她回首,巧笑嫣然:“你以什么身份问?”
严恒韬被问住了。
是啊!他以什么身份问?他凭什么用丈夫捉奸似的口吻,去质询她的交友状况?
但是那一刻,看着另一个男人亲吻她,他为什么会有想杀人的疯狂欲望?
他被自己过于狂暴的情绪反弹给骇住了。
“你只是哥哥而已,不是吗?”她轻轻淡淡地拿他的借口来反驳他。
只是哥哥……
是啊,他“只是哥哥”而已!
这一刻,他突然恨起自己的身份来了,如果……
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
“晚了,我想睡了,你自便吧!”
望着她消失的轻盈身影,浓烈的失落与痛楚,击中他的心扉。
她甚至没给他一个晚安吻!
因为现在,她已经拥有另一个人的吻了吗?
想留住她、拥抱她的欲望,硬生生强压了下来,他痛苦地抱着头,无声地自问:到底,自己要的是什么?
第八章
该死的宋怜,她又害他失眠了!
隔天,严恒韬顶着一双熊猫眼进公司,眼前的卷宗,全成了她忽嗔忽喜的娇容。
他恨恨地合上卷宗。
可恶,他到底是怎么了?妹妹情有所归,他该替她高兴啊!为什么他只想做的,却是将那个男人大卸八块,丢到小怜看不到的角落去?
她说过,永远不和他分开的,可现在她却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这让他觉得,她背叛了他们的诺言真要有爱情,才能一生相守吗?
那——他真的可以试着去爱她吗?或者,他早就不自觉地爱着她了?
他茫然自问。
他倏地站起身,决定出去透透气。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走道的尽头,传来轻细的对话声。
“女儿想爸爸。”女音娇柔道。
宋擎愉快地轻笑:“少来了,宝宝还那么小,我看是你想老公吧?”
“好嘛、好嘛,我想老公,不行啊?”
“行,当然行。”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间或传来浅促的喘息。
严恒韬本是不甚在意,经过这条鲜少人走动的人道,随意朝角落那边缠绵拥吻的男女瞥了一眼,不期然瞥见男子的容貌,他一震,收住步伐。
“是你!”
浓情绵绵的男女倏然分开,尹心语更是尴尬地脸红不已。
这男人怎么这样啊?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也该避开嘛。宋擎在心底咕哝。
“我怎样?”他没好气地应了声。
“你、你和她——可恶!”严恒韬想也不想,一拳就招呼过去。
都有了小怜,还敢招惹别的女人,他把小怜当成什么了?
怒火很旺,而且预备把人揍成烂泥!
“你——喂!”从哪个未开化时代跑来的野蛮人啊?
那出其不意的拳,打得宋擎莫名其妙,一时闪避不及。
尹心语惊呼:“擎,你没事吧?”
“没事!”这句话是由齿缝中迸出来的。
宋擎抹去唇角的血渍。要命,这家伙真是用了十足的力道,活似在打杀父仇人,他们有这么深的血海深仇吗?
“这位先生,我想,你最好有个不错的解释。”
他可以一拳回敬过去的,凭他一流的身手,打架绝不逊色,但那不是他的作风,他可是受过文明洗礼的人,不打无名架。
不过,对方要是解释得让他不满意,那就走着瞧了!
“该解释的是你!王八蛋——”说着,一拳又要挥去。
这回,宋擎有了防备,侧身闪过,见他死性不改,宋擎也恼了,再也不留情面地回敬过去。
能忍受一次,可不代表他能无止尽地忍气吞声。
“呀!”见两个大男人扭打成一团,尹心语惊叫连连,“你们不要打了,住手!”
“敢欺负小怜,找死!”严恒韬一拳K上那张人人妒羡的俊脸。
“你说什么?混——”宋擎本欲还击,拳头在逼近严恒韬鼻梁时停住,“小怜?!”
“心虚了?”严恒韬乘机又“孝敬”了他一记拳头,宋擎招架不住地倒退数步。
“擎——”尹心语及时扶住他。
噢,真是无妄之灾啊!宋擎简直欲哭无泪。
难怪他从一开始,就觉得眼前的男人很眼熟。没错,那晚送小怜回去,他见过一眼,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视力一向极好。
不过,显然严恒韬视力该死地比他更好,否则他又怎会无辜地挨了这么多拳?
他就知道!扯上那小妮子,准没好事。
早说了吧?再管下去,心语铁定当寡妇。
好吧,既然浑水都趟了,那就趟个彻底吧!
“你是小怜什么人?我和她的事,你管得着吗?”
“当然管得着!我是小怜最亲密的人!”严恒韬火爆地回道,也不管这话有多暧昧了。
“口气倒不小,我看未必吧?”不晓得是不是太欠扁,宋擎偏挑他的痛处戳,“就某方面而言,我和小怜的亲密,绝对是你比不上的。”
当然咯,他们是兄妹嘛,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这还不够亲吗?
不过呢,某人若是要想歪,他可不负责。
严恒韬瞪大了眼。难道他们已经——
他发现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因为那会让他有着不顾一切想将对方剁成碎片喂鱼的冲动。
“你、你该死的竟敢动她!”他发了狂,卯起来揍人。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宰了这个家伙泄恨!
哇咧!这么没品?口头功夫输人就想使用蛮力?
“喂!你敢伤害我,信不信小怜绝对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