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为什么他带给她的感受如此强烈?像一把火,在她体内燃烧着,让她不由自主地有着深深的渴求。
“熏……熏……”她低泣着哭喊他的名字。
臧熏将原本停留在她胸前的脸庞欺近她唇边,轻吻了她,低嗄地问:“嗯,怎么了?”
“我……我……”沈似燃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只想紧紧地攀住他,求他不要轻易地便撇下她。
臧熏知道她要的是什么,他置身在她的双腿间,尽可能温柔地、以不弄疼她的方式,想让她有个美好的第一次。
“啊!”不管他再怎么小心,还是弄痛了她,沈似燃痛呼了一声。
但臧熏勃发的欲望已逐渐使他无法兼顾她的感受,他加快了律动的速度,但同时也俯下脸,在她唇边轻吻,当作是安抚。
在他身体底下的沈似燃愈来愈能感受两人合为一体的美好。但是,她的心里却又感到一丝不安。她已交出了完整的自己,他会不会珍惜呢?会不会永远待在她身边呢?如果,他仍是不相信爱情,不认真看待爱情;如果,有天他腻了,远离了,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自那夜之后,两个月之间,两人又经历了无数回的欢爱。不过臧熏并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
最近,沈似燃觉得自己的身体怪怪的。面对阿姨做的西式早餐,沈似燃不仅毫无食欲,反而觉得有一股反胃的恶心感涌上心口。
她连忙冲进浴室里,对着马桶不停地干呕。然而,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反胃的感觉仍挥之不去。
阿姨在外头敲着门。“似燃,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似燃忙压抑住恶心的感觉,答道:“阿姨,我没事,我待会儿就出去吃早餐。”
阿姨隔着门板又大声说道:“如果你不舒服,放学后到医院来,阿姨帮你安排个医生,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喔,好啊!”待阿姨离去,沈似燃才靠在浴室的门板上,捂着狂跳的心口。
怎么会这样?她的心好慌,难道……难道她怀孕了?
当这个念头闪进脑海时,她顿时觉得头在发晕,天旋地转的。
怀孕?她还是学生啊,怎么可以怀孕?那她未完成的学业该怎么办?万一,万一臧熏不要孩子怎么办?那她不就成了未婚妈妈?
一连串的问题与惊慌,在她脑中“轰”地炸开来。
沈似燃仍如往常一般到臧熏的公寓找他一起上学,但是却不见他的踪影。沈似燃当下决定今天也不去上学了。
她落寞地走出臧熏的家,心里感到好无助。他怎么可以不在家?在自己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究竟在哪里?她一个人要如何应付这棘手的问题呢?
走在街道上,心慌意乱的沈似燃泪水早已满眶,甚至开始滑落面颊。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将她的心都搅乱了;她渴望得到他的慰藉,渴望依靠在他宽阔的胸膛,可是,现在的他却不知身在何方。
极度的慌乱、无助之后,沈似燃渐渐平静下来,毕竟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光是哭泣也无济于事。她抹去颊上的泪水,开始冷静地思考。
首先,要先确定是否有怀孕,也许自己太多虑了也说不定。
因此,她来到了一家西药房的店门前。呆看了西药房的橱窗好一会儿,她才艰困地抬起脚步,往店里走去。
“小姐,需要什么吗?”一个妇人笑眯眯的,亲切地招呼着。
沈似燃吞咽了一下口水,为难地答道:“我……我要买验……验孕片。”一个高中生要买验孕片,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果然,那个妇人听完她的话,嫌恶的嘴脸马上出现,她转身从架上抽出了验孕片,丢在桌上。
“一百五。”
沈似燃默默地掏出钱,交给那妇人,然后拿起验孕片,低着头离开那家店。走了几步之后,她回头,看见刚刚那个妇人以十分苛刻的嘴脸和左邻右舍的妈妈交头接耳,边以手指着她。
对于那个妇人前后相差甚多的态度,沈似燃的心泛起了一阵痛楚。这就是她日后要遭受的待遇吗?如果……如果她以后挺个肚子,要承受的,就是这种异样的眼光和待遇吗?她有那个勇气承受吗?
测试的结果,沈似燃果真怀孕了。哭了一阵子之后,她便CALL机给臧熏。她需要他一起来分担这个苦果,一起思考往后的路。
一会儿之后,电话铃声响起。沈似燃连忙抓起话筒,心焦地低喊:“熏?是你吗?”
“是我。”臧熏慵懒的声音自彼端传来。
他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沈似燃悬空的心安定了下来。她鼻头有些酸酸的,很想掉泪,为着这一整天无助的心情。
“你……你晚上有没有空?可不可以来接我出去?我有事要告诉你,好不好?熏。”沈似燃紧紧地握着话筒,急声要求着。她好害怕他会拒绝。
臧熏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道:“九点,你家门口见。”说完,他便挂上电话。
沈似燃看着握在手中、已然断讯的话筒。尽管心中仍然忧虑,但至少自己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夜晚,“SWEET”PUB员工休息室里,已向老板阿昌请了假的臧熏,穿上御寒的外套,走到了PUB后门,骑上他的重型机车,往沈似燃家的方向狂飙而去。
臧熏的心思全然不在道路上头,他脑中想的,是沈似燃在电话中那泫然欲泣的语气。她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会那样无助?
这股为着沈似燃而忧虑的心情,让臧熏感到不安起来。自己竟然会为她而担心?
该死!有什么好担心?她有什么值得自己担心的?臧熏低声诅咒着。
这段与她朝夕相处的日子,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越来越不单纯,再也不是为了想摧毁她的天真清纯了,再也不是那样的单纯了。
他对她的关心,似乎已经太多了。他的心不禁有些慌乱,这不是他臧熏对女人会有的情绪呀!
难道他可以将被母亲遗弃时的痛苦感受全都忘记吗?有办法将流落街头、挨饿受冻那段日子在心底信誓旦旦说的再也不相信女人的话,全都忘却吗?臧熏苦恼地想着。
突然在一个十字路口,一辆砂石车没打方向灯便右转,骑在它后头、心不在焉的臧熏因煞车不及,被砂石车车尾扫到,连人带车翻倒在地上。
他就这样静静地侧倒在柏油路上,头颅旁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一个月后——
沈似燃站在阿姨任职的医院前,阳光晒得她的头晕沉沉。她的视线落在医院招牌上所写的“妇产科”三个字上,怔怔地,心里隐隐的疼痛似乎又涌了上来。
一个月了,她彻底失去臧熏的消息,已经一个月了。她不知道这些日子里,臧熏究竟去哪里了?他消失得彻底,完全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就连PUB的老板阿昌都不知道,只交给她一把机车钥匙和臧熏的宝贝重型机车,说是有人看见这辆车被扔在路旁,依车号查到了登记人阿昌,要阿昌去领回。
如果连阿昌都不知道臧熏的去向,那她还能去找谁问?阿昌还向她抱怨,自臧熏消失后,店里的生意明显地冷清多了,他还反过来问她臧熏去哪里了呢!
到臧熏的住处,楼下的房东说很久没看到臧熏了,他已经决定要将那间房子租出去,要她把臧熏的东西收拾一下。她还记得自己是怎样一边落着泪、一边收拾着他的东西。
这一个月来,她夜夜哭泣、夜夜被心痛啃噬,而现在,麻木得只剩下一些淡淡的泪水及微微的心痛。她已忘了他吗?不!并没有,她甚至思念他到快要发狂!
她不懂他彻底消失的原因,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是想始乱终弃吗?因为对她腻了吗?她真的差劲到他宁愿放弃原有的生活,只为躲开她?
原本还期盼他会出现,一起解决问题,但眼看小生命一天天长大,她必须有所决定。当阿姨沉着一张脸建议她拿掉时,她心里百般不舍,甚至有着想生下孩子、独自抚养的念头,可是,自己毕竟也是个孩子,往后的日子还很漫长。挺着一个肚子、带着一个孩子,对她而言都是负担。别人口中的蜚短流长,自己能承受得了吗?若以后想找对象嫁人,带着一个孩子,别人又会怎么想她?
可是,孩子是那么样的无辜。她好不舍、好不舍,这是她和臧熏的孩子呀!
沈似燃垂下眼,泪水爬满脸,举步艰难地走进医院。和阿姨约定的时间到了。
看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在心里不舍地低喃:别了,孩子。
第五章
七年后——
“汪氏企业”的办公大楼,近日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十三楼,汪氏办公大楼的最顶层,也就是汪氏的总经理办公室的所在位置。
“沈特助,先通知各部门主管,明天早上十点整要各部门所有人员到一楼大门集合,迎接日本‘时野财团’的社长。”汪总透过总经理特助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下达命令,声音中带着兴奋与期待。
“是。”沈似燃回应道。
会如此大费周张地迎接来人,是因为“时野财团”的企业体极庞大,旗下包括了海运、航空、餐厅……等各类事业。而此次小小的“汪氏”好不容易才使“时野财团”的社长答应前来台湾和他们洽谈合作事宜,汪总当然是卯足了全力,以争取到和“时野财团”合作的机会,倘若争取到手,“汪氏”至少可净赚十亿以上的利润。
坐在沈似燃旁边的助理女秘书王娟一张脸妆点得美丽极了,她眨着明媚的大眼,问道:“似燃,你想那‘时野财团’的社长帅不帅呀?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长得怎样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明天会特别打扮吗?”她撩拨着长发,搔首弄姿的。
沈似燃一身灰色的窄裙套装,清秀的脸蛋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棕色长发绾在脑后,看起来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
“不知道。”沈似燃带着浅笑回应。
她在公司里对谁都是如此淡漠而生疏有礼,不和人深交,与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拒绝过不少男同事的追求。她努力的工作,展现她的实力,只因不想被人说她不过是一只花瓶,是靠着裙带关系进“汪氏”。久而久之,众人领教过她的能力后,已没有人会再说闲话了。
因为她自大学毕业后,随即经由方逸东的介绍,来到他舅舅的公司上班,一步步爬上来,成了汪总——也就是方逸东舅舅的特别助理;而方逸东也任职“汪氏”的副总。
“唉呀,就是想钓凯子嘛!如果‘时野’的社长是个年轻有为的帅哥,那么我就要使出浑身解数来钓他。拜托,先别说‘时野’是日本排名第一的企业,在全球也是排前一百名耶!要是钓到他,我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王娟作着她麻雀变凤凰的美梦,一脸的陶醉。
那个社长也挺NB468的,从不接受媒体采访,更别说报章杂志会有他的照片了,真是可惜!王娟惋惜地暗忖。
沈似燃淡笑不语,处理着明天汪总和“时野”的社长商讨合作时要用的资料。
王娟觉得自讨没趣,遂专注地打量沈似燃。良久,才有感而发地说道:“似燃,你长得真的不错耶!你进公司都三年了,有不少人追你,但是从没看你和哪个人在一起,也没听说你有男朋友;方副总对你不是挺有心的吗?每天接送你上下班,为什么你都不接受?难不成你心里已经有人了?”
沈似燃闻言,浑身一颤,原本挂在脸庞上的淡笑僵住了,心被狠狠地一抽,疼痛极了。
她镜片下的明媚双眼垂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桌面。
她的心里,除了那个人之外,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或者该说她已没有心了呢?她的心早在七年前,就已经被那个人带走了。
七年呵!当初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似乎还在……但任凭时光如何流逝,也带不走她脑中对他深刻的记忆,剥夺不去她心中对他狂热的爱意!
在她心底,他一直占着一个位置;并非刻意保留,而是无人能取代。
是不是有人这么说过:千万要看顾好你的心,如果你不小心掉了你的心,就会被那个捡到的人占有、私藏,然后你就再也要不回来,只能注定为他沉沦。
而这一沉沦,就再也没有浮升上来的机会了,是吗?
沈似燃就这样怔怔地在座位上发呆着,连王娟已经下班离开了,她都还不知道,直到一个男音唤醒了她。
“似燃?似燃?”
沈似燃猛然回神,看着倚在她办公桌前的男人,她的神色有丝狼狈,但她连忙掩饰过去,假装整理着桌上的杂乱。
“方副总,有事吗?”在公司里,她仍是与他生疏。
方逸东皱着眉,略微不满地抱怨道:“似燃,我不是说过,下班后就叫我逸东吗?”
沈似燃一愣。“已经下班了吗?”啊!窗外的天色都已暗下来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那么早,不知不觉一天又过了。她看一眼隔壁的座位,王娟似乎早已下班。原来她发了这么久的呆。
“你身体不舒服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方逸东忧心地看着她,关心问道。
他追求沈似燃,从高中追到大学,追到他服兵役回来,追到他也到舅舅的公司上班。但,似燃从没答应过他的追求,他有时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犯贱。
在商场上,多少比沈似燃美艳成熟的女人,他却都看不上眼,老是眼巴巴地盼望她会感动于他的用情至深而答应他的追求。只可惜,到现在她还没有被他的真情感动。看来,他还需要加把劲。
“我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沈似燃收拾皮包,准备下班。
对于方逸东的专情,她有着说不尽的抱歉。但她就是无法对别的男人有感情,就是没办法忘掉已深植在她心底的那个人。
“OK,那我们走吧!”方逸东与沈似燃一同搭乘电梯下楼,在要出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时,他把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披上,免得着凉。”
“谢谢。”沈似燃轻声道谢,对于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感动不已。
在方逸东的车上,他问:“想去哪里吃晚餐?”明知她的答案将仍如往常一样,他还是不厌其烦地问。
“随便。”沈似燃一说完,脸庞便转向窗外,镜片下的眼载着淡淡忧郁,凝视着窗外台北的夜幕。
大学毕业后,她便搬出阿姨家到外头租了一间套房,因为阿姨结婚了,而她自己也想要试着独立。至于沈烟然和路嘉胤这一对欢喜冤家,在路嘉胤当兵回来后,两人就结婚了,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宝宝。当年“朝阳”的才子,现职为某知名报社的总编辑兼半个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