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任冠廷竟然被她那一闪而逝的忧伤给震慑住。
见过她无数个面貌,任性、骄纵、疯狂、无助……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她呢?任 冠廷的心底深处,有股控制不了的冲动想去了解她!
「你怎么不说话?」她静静地问。
「你这样一路追着我,就只是想认识我?」他不得不承认她此刻的柔美的确让人心 动,让他不自觉地撤下外在的防备。
「你救了我,我想谢谢你,可是你总是一直闪躲我。我只不过是想认识你而已,这 样也不行吗?」她一副泫然饮泣的模样,好不惹人怜爱。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道歉。」任冠廷先陪罪,然后很有绅士风度地微躬身道: 「时间也不早了,我必须先离开。」为了怕再与她牵扯,他想先走为快。
「等等。」因他有礼的举动而呆了一会儿的上官苇急忙上前拉住他衣袖,阻止了他 离去的步伐。心里忿忿地想着:为什么每次他都撇下她先走?这让一向被人呵护惯了的 上官苇心中很不是滋味!
趁任冠廷不注意,她的一双小手又快又准的,不动声色地从他口袋里,把那张恶心 的香水名片给摸了出来,握在手心揉成一团,手一扬往运河处拋去,没一会儿,那张小 纸团已消失在水面上。
幸好从前曾经因为爱玩而跟组织里的人学过扒东西的小伎俩,没想到这下竟派上用 场了!神呀!请你原谅我乱丢垃圾。上官苇在心底说道。
她不动声色地问:「你会在威尼斯待多久?」
任冠廷没察觉她的小动作,思索了下说道:「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两周。」 那个意外是指会不会被她烦到想逃离。
因为早上他收到大哥任祖雍的E-MAIL,说他就快结婚了,要爱流浪的他快快回家报 到,但他还舍不得太快离开这美丽的水都,所以再待几天吧!但是……她问这个干么?
任冠廷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明天你陪我去玩好不好?」上官苇仰望着他柔声要求。
「陪妳去玩?去哪儿玩?你不是有两个黑人玩伴?」任冠廷不自在地想挣开她抱住 他劲实手臂的小手,无奈她好比八爪章鱼一样牢牢吸附住,存心赖得他进退不得。「他 们只会吓到别人,怎么陪我玩嘛!我第一次来威尼斯,一个人玩我会怕嘛,所以……你 陪我好不好?」她哀求人的方式很高招,表面上她是低姿态在恳求,但实际上却是在耍 赖撒娇。
任冠廷真的很疑惑!到底她是真的不懂别人的拒绝还是天生少根筋?要不为何他所 有拒绝的话,她却都好象无法理解似的?
但可恨的是,他狠不下心来拒绝她!她那娇俏的脸蛋满是哀求,被泪水洗涤得亮晶 晶的大眼睛闪动着残存的泪光……拒绝她!他的心在挣扎!可是「不」这个字却卡在喉 间,让他说不出话来……这让他不禁恼起自己来了,他从来不是个不忍拒绝别人的男人 ,可是面对她,他就是做不到!
任冠廷敛起恼火的暗色黑眸,深深吸入一口气后又重重吐出,无奈地点了下头。算 了,就陪她去玩吧,以平常心去看待就没事了!
「你答应了?太好了!那……」上官苇还是紧紧地抓住他,侧头想事情的模样很可 爱。「明天早上八点在饭店门口见喽!不见不散喔,你不可以黄牛,打勾勾吧!」
她该不会「又」跟他住同样的饭店了吧?真不知道究竟她是「翱翔饭店」的爱用者 呢?还是她又偷偷地跟踪他呢?任冠廷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了,此刻的他一张俊脸上 面无表情。
见他不为所动,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上官苇就自动自发地把他温暖的大掌握起,很 专注地和他指勾指。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当她看到那古铜色与嫩白的强烈对比;他的大手是那么 的温热,而她的手却是有点冰冷且颤抖着。他手掌中的温度传进了她的手……上官苇不 由自主地染红了俏脸,心儿狂乱的奔腾,害羞地不敢抬眼看他。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她的心就像是一盆刚发出新芽的盆栽,正要勃发生长似地那般蠢蠢欲动。那是朵恋 爱的小花吗?是吧!那么她要用她的爱做为养分,一天一天地灌溉它,一直等到它开出 了花朵的那一天……次日早晨。
还赖在床上的任冠廷真的不想起来,他多么想把昨天和上官苇的约定当成是一场梦 境。
第三章
他一定是被她的眼泪给蒙蔽了理智,竟然没有拂袖而去,反而和她打勾勾?甚至还 答应了要陪她一游威尼斯。老天,谁可以把那家伙变不见?任冠廷挫败地低吼一声。
「起床喽!冠廷。」甜甜的娇嫩嗓音蓦地响起。
任冠廷在第一时间坐起身,锐眼一扫,便看见床边的娇小身影,一双大而晶亮的美 眸朝他眨呀眨的,粉唇往上扬成了笑,她的模样十分可爱。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本性,他会误以为她是天使下凡。
「你怎么进来的?」她到底是人是鬼?明明锁了门,这样她还闯得进来。更离谱的 是,她连他住哪一间房都知道,真是……看来得赶快转告大哥,饭店的保全与保密措施 都该加强了。
上官苇没听进他说什么,却被他那裸露的劲瘦结实胸膛给引去了心思,那平滑光亮 的肌理配上古铜色的色泽,让她目不转睛。
「一定……很棒吧?」被他的胸膛保护的感觉一定很棒吧?上官苇喃喃地自言自语 ,忍不住伸出小手,抚上了他左胸那片隐隐跳动的胸膛,那富有生命力的跳动就在她的 手心下呢!她的小脸也情不自禁地浮起红晕。
「你干什么?」任冠廷沉声问。他低头瞪视着那一只不规矩的小手,轻轻滑过他胸 前的每一个部分。她的抚触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欲望在瞬间被挑起。
「该死!」他低吼一声把她的手拍开,拚命深呼吸平静紊乱的气息。
「嘶、嘶,会痛耶!」上官苇以左手轻摸着被他拍疼的右手手背。情感方面十分生 涩的她,根本不知晓她已撩起了眼前男子的生理冲动。她习惯性地嘟起粉唇,小小声地 抱怨道:「借我摸一下又不会死,干么那么小气!」
不过说真的,他那结实的胸膛的确和她的兄弟们有的比呢!她好想被他那强壮又安 稳的胸膛保护喔!
「我真的没看过像你这样的女人。」任冠廷恶狠狠地怒视她一眼。
「怎样怎样?很可爱的女人对不对?嘿嘿!」上官苇自我陶醉地说。没想到刚睡醒 的他,短发还是依然那么有型。
「我无法容忍你擅自进入我的房间,还有你的举动──乱摸我!」他也不是那么小 气巴拉,可是她柔嫩的手确实撩起了他的悸动!
「嗳,你不能这样讲。你看都几点了?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 我见你都没出来,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所以才进来看看呀!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再说 ,摸两把你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出身在黑道世家,开门这点小事才难不倒她呢!
「摸两把?你确定你『只』摸了两把?」任冠廷气到几乎想掐死她。自从遇上她以 后,他的绅士风度已经被她给彻底磨灭了!
「唔……顶……顶多三、四把喽!」她咕哝道,之后小小声碎念着。「亏他那么帅 ,却这么小家子气!」不过,她还是很喜欢他。
「你私自闯入我房间这件事,我可以请饭店将你移送法办,你不会不知道吧?」这 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上官苇垮下小脸。「你舍得吗?你舍得让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被扭送警局 吗?你的良心会安吗?」
任冠廷微扯嘴唇冷笑,答道:「我非常舍得。」
「冠廷,你怎么这样啦?真是过分,都不知道怎么怜香惜玉。」上官苇嘟起红润小 嘴,抱怨地说。
任冠廷懒洋洋地看着她生气的俏脸,心里总算比较舒坦了,这才下了床,打算盥洗 一番。
他只穿一件运动短裤,修长有力的双腿展露无遗。上官苇忍不住又盯着他劲实的躯 体猛看。
她跟他进了浴室,眼光在镜子里与满脸不悦的任冠廷对上。
「你跟进来干么?」
「我……我哪有跟着你?」她红了脸。「我是要问你……问你不是说好要陪我去玩 吗?」她只是不知不觉就跟着他走进来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但是被他这么一问 ,她只好以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我不梳洗一下要怎么跟你去?」任冠廷蹙起浓眉,冷睇她一眼。
「那我在外面等你,你要快一点喔!」他没反悔耶!上官苇笑盈盈地退开浴室。
每看他一次,就会认为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可以相中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虽然 他很爱骂她又常常不甩她,总是让她没什么尊严。可是,她还是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的唷!
※※※
出了饭店,走在那一条条交错蜿蜒的小巷道内,上官苇紧紧地偎着任冠廷,一双小 手想不露痕迹地攀住他的手臂,却总被他给闪开了。而那两个尽责的保镳奉上官苇的命 令,只能跟在三公尺远的后方,不得来破坏她和任冠廷的两人世界。
这几天来,任冠廷就是这样被她缠着四处玩。
「冠廷,你的手借我碰一下会怎样?」她的双颊气鼓鼓的。
「我不太习惯和『不怎么熟』的人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任冠廷扬起薄唇嘴角假 笑地暗示她,一边闪开她缠人的手。
真是的,她老爱这样碰他的手缠住他,让他不怎么受得了!她的粘功和他以前认识 的女性朋友一样厉害。但他说不上来为什么比较能多容忍她一些些,也许是明白她对他 是真心喜欢,而且是不求回报地付出她的爱吧!
但他还是不喜欢和她有肢体上的接触,那会让他有莫名其妙的遐想。
上官苇一张俏脸由红转白,不平地嚷嚷:「我们很熟好不好?你干么要撇得那么清 ?」从没有一个男人会这样闪躲她的触碰耶!
「哪里熟?我和你连最基本的认识都谈不上了,哪来的熟?我和你不熟,当然就不 喜欢你碰我。」是她自己爱跟他装熟吧?任冠廷得意地看见她被自己反将一军。
「那,那天那个洋妞跟你搭讪的时候,她都快粘到你身上了,你怎么不对她说你跟 她不熟,所以不喜欢她这么碰你呢?」上官苇毫不掩饰她的浓重醋意。
她在吃醋吗?没搞错吧?他可不是她的谁耶,她吃哪门子醋啊?
任冠廷撇开脸,对她怨怼的表情视若无睹。
「你生气啦?」上官苇仰起头看他。
「没有。」
「骗人,你明明就很生气,别气了啦!」上官苇一只纤指指着他,认为是他不想承 认他生气了。
任冠廷没好气地回她。「无聊!我说没有就没有。」
「我不信!除非你笑一个给我看,要很真心的那一种喔!不可以敷衍我。」上官苇 拉着他衣袖撒娇要求道。
被她弄得烦了,想想就顺了她吧,免得她又要说他小家子气、不够大方等等,乱扣 一些罪名在他身上。
任冠廷嘴角一扬,唇边的笑窝配上出色的俊脸让他看来眩目迷人,没有平时拒她于 千里之外的漠然和不耐。
上官苇像是被蛊惑了似地紧盯着他不放,自言自语地赞美着他。「我好喜欢你喔! 」她真的是完完全全爱上他了!
他拿她没辙,索性扯开话题。
「喂,你到底是什么身分?为什么后面那两个大个子老跟着你?」任冠廷转头看了 眼身后那两个壮硕的保镳战战兢兢的样子,直觉她来头不小。
「太好了!你终于开始关心我了!呵……」上官苇快要流出感动的泪水。她早就想 好当他问起时要怎么回答了,连阿诺和阿格都和她套好了说词,因为她是真的希望得到 他的爱!
「要说不说随便你!」一见她又要开始发花痴的模样,有点后悔问出口的任冠廷嫌 恶地白了她一眼,加快脚步。
上官苇忙回复正经的神色,追上去拉住他衣襬强迫他慢下大步伐,道:「我当然要 说喽!你那么难得地问起我的事耶!可是你先停一停嘛,走那么快我跟不上。」他是欺 负她腿没他长吗?
任冠廷总算缩小步伐,也比较能适应了她老爱挽住他的手了。两人并肩而走,男的 俊俏、女的娇美,那出色又相称的模样,让路旁的行人都不住回头看着这一对东方俪人 。
「其实……我是个富家女。」这点是事实。上官苇垂下心虚的脸,努力维持平静的 语气。「因为太多人觊觎我家的财富,我哥哥怕我会被人暗杀或绑票,所以才派了阿诺 和阿格保护我喽!」
她并不是故意要说谎,只是她的背景太不单纯,虽说任冠廷不像是个会畏首畏尾的 男人,可是她怕他会无法苟同她的黑暗背景而不接受她,她不愿冒这个险,于是她决定 隐瞒真相。
反正若以后他们有了好结果时,她再坦承一切真相,他应该会谅解她的用意吧?上 官苇因为自己说出漫天大谎而紧张不已。
「是这样吗?」任冠廷觉得她不太像是在说谎,可是还是有点怀疑地问:「既然这 样,可以冒昧地请问一下你哥哥是哪位大人物吗?」既然她家的财富壮观成这样,那么 应该挺有名气的吧?
说她是富家女他相信,毕竟她的娇气是一般家世平凡的女孩所见不到的,更何况还 有两个大保镳在跟着她。
「我哥哥嘛?」总不能说是上官劲吧?到时不就揭穿了?没想到任冠廷会追问得那 么仔细,所以事先没预设得那么周全。于是她答得吞吞吐吐、模棱两可地。「商界姓上 官的……还有谁嘛?」讲的好象他一定知道似的。
任冠廷微拧眉心,敏锐地搜寻着脑海里的记忆,不一会儿便道:「该不会就是台湾 『豪于企业』的总经理上官南星吧?」商界姓上官的没几个,而比较有名气的就只有他 说的那个「豪于企业」而已。
上官南星?哪根葱啊!上官苇在心里嘀咕着,耳根也因为谎言越说越大而泛红,但 她强忍心虚地笑着答:「是啊!就是他,你认识他吗?」天啊,最好别认识,要不然她 就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