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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关亚桐约会时,冯清敏一整晚安静得有些反常,她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晚餐后看的那场电影演了些什么?也没有办法专注于他的谈话,她的思绪总是在乱飘。
她自认为先前无故缺席三天的态度非常不负责任,所以,在找到人接替总经理秘书一职之前,她仍然照常上班。
和以前一样,她只有在办公场所和他有所接触,但少了斗嘴和谈笑,只做最低限度公事方面的对话。
她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或者该说,即便是以前,她也未曾明白他的想法过。
她不懂他这一刻夸这个美丽、下一刻又说那个体贴;不懂他昨天搂的是这一个、今天要找的却是另外一个;不懂他为什么老是可以用最真诚的口吻,对着电话的另一头说“我爱你”……
不懂他为什么开始用复杂的眸光打量她……
他以前不是老爱说,只有外星人才有可能看得上她吗?
尽管不相信他会对她动心,但前些日子,他所说过的几句话开始慢慢的在她心中沉淀,他说他是情不自禁,还说他开始动不动便想起她,以及他看到有人写卡片给她,他便不甘心地也想要表示点什么……事实上,他那张有点拙的纸条。她还小心翼翼地夹在她私人的记事本里呢!
唉!不过是几句话,便能让她镇日心神不宁,邹怀彦对她的杀伤力有多大,真是可想而知。
所以,她绝对会拒绝到底。
望向窗外,发现车子早已在她住处的大楼门前停住,她转头看向关亚桐,发现他正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然后,她看到他拿在手上的戒指!
她刚刚错过了什么?求婚词吗?
她再望向关亚桐,相信即使是他,也会被“对不起,我刚刚在发呆,没有听到你说什么,你可以再说一次吗”的话伤到。
面对关亚桐等待答案的脸,她没有多作考虑,微微一笑后,便点点头。
“好啊!”她说。
关亚桐的脸上没有惊喜,而是淡淡的错愕。
冯清敏趁他在讶异之际,将戒指拿过来,没有细瞧便合上盖子。
“你知道吗?浪漫的情境会让人忘了自己。”比如她睡在邹怀彦家的那一晚便
是。
大概是因为事情已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关亚桐的笑容反倒没有了平日的得意自
在。
“我可不认为我已经有能让你忘了自己的能耐。”
冯清敏斜睨着他,“你是料定我不会答应,才跟我求婚的吧?”
“那又怎样?反正你答应了啊!”他摸摸鼻头,蓦地高兴了起来。
“来不及收回了?”她只因为一时的冲动,把自己的未来给玩掉了、只为了想看关亚桐错愕的表情、只为了让邹怀彦……
“想脱离我的阴影?大概得等到你递离婚申请书的时候才有可能吧!”他表示一切就这么说定,不得反悔。
她不会反悔,以往她就是太不容易冲动,日子才会过得如此贫乏。对着关亚桐展开允诺的笑颜后,她打开车门欲下车。
“我可以吻你吗?”他突然问。
她怔了两秒,反问:“可以给我五分钟刷牙的时间吗?”
他双眉一挑,“我想,我可以等到我们结婚的那一晚。”
第十章
交心
把自己交给你,
只期望——
你对我疼惜,
永远将我捧在手心。
“你说什么?”邹怀彦不可置信地抬头,瞪着来到他桌前的冯清敏。
早上来公司没看到她人,他心里就对她今天可能缺席作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她只是迟到,更想不到她来了之后,皮包也没放下便进来向他报喜讯——非常骇人的喜讯!
冯清敏面无表情的说:“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邹怀彦一脸严肃的说:“我却没有听懂,所以,必须麻烦你再说一次。”
冯清敏合上眼,深呼吸,再睁开眼后,和缓地说:“我要结婚了。”
这回邹怀彦不像之前整个人一震,但是,脸色还是很沉重。
“我的辞职信早就递给你了,可是,人事部一直没有征人的动作,我最晚可以做到结婚之前,在这之前,希望你尽快决定顶替我的人选。”
邹怀彦看着桌面,试着维持沉着和镇定。
“是那个送花、送卡片给你,被你扔到垃圾筒,那个叫什么桐的,你的男朋友?”
“可见我的人际关系过于单纯。”所以,他随便一猜,便是正确答案。
“你是在暗示我的人际关系复杂得过分?”
不行吗?“如果今天是你说你要结婚,我想,我很难猜得出谁是你的结婚对象。”
邹怀彦摇摇头,“你真的很冷血,”他缓缓的站起来,“在你告诉我你要结婚之前,你考虑过我听了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他走到她面前两步,侧靠着桌缘。
“很巧,我最近也想定下来。”他开始反击,“你不是说我跟谁都可以,那么就选你表姐怎么样?再夸张一点,不如我们两对的婚礼一起举行吧!
“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他送给你的戒指是在哪里订作的?我要赶紧去订一对,还有,日期呢?地点呢?我看让你们决定就好,我们一定完全配合。
“对了!我忘了最重要的事,我得先征求你表姐的同意。你表姐现在在家吗?你可以帮我把电话拨通吗?冯秘书!”他拿起电话话筒,欲递给冯清敏。
冯清敏没有伸手去接。
他用力放下话筒。
“你不是完全不在乎我吗?为什么要露出心在痛的表情?”他的音量终于大得泄漏了他的气愤。
冯清敏的心头一惊,露出惧意、不安与疑惑看着他,听到她要结婚的消息,给他的打击真的那么大吗?
邹怀彦却不想强调当时他整个人是如何的傻掉,“为什么不相信我?”经过这样的试探还不够吗?
“为什么你就不试着考虑一下我的感觉?”他蹙着眉,伤感地又问:“难道一定要我说爱你,或者就算是我说了爱你,你也不愿给我机会去听你、懂你……去爱你……”
他忍不住地想上前一步靠近她,但又忍住了,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的狼狈和不堪,他终于涩然的一笑。
“我不愿错过你,但很显然的,你的想法和我的完全不一样。”他转身离开办公室,留下冯清敏独自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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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觉得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痛过。
她实在很坏,因为,她不只是试探,她还想看看他被刺伤的表情。
她一直以为他表露出的情感动作和言语都是在和她斗,是男人征服的本性,就像关亚桐的那套理论一样——因为得不到,所以更想要。所以,她压根不肯相信他是真心的待她,想和她在一起……
她就这么错过他了吗?她确定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吗?
抹去脸上的泪,她环视这个属于他私人的地盘……就算他人不在,她也能够想像他办公的样子,他发号施令、他喝茶、他谈笑、他沉思,甚至是他打盹的模样……
就这么错过他吗?不!她不要。
答案确切的浮现之后,她便往外奔跑,想找寻他!
跑出办公大楼,车来人往的,她无法确定他所在的方向。
她回过身,再次穿过大厅,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口跑去。一楼大厅里来往的人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慌张,纷纷投以疑惑的目光,但她完全不以为意。
在他的专用停车位发现他的车还在后,
她又回到办公大楼门口,气喘吁吁的心忖着,他在哪里?还在大楼内吗?他没有开车离去,他会走向何方?若他漫无目的地走,她该如何找到他?
找一份真爱就像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真的很难。
退缩吗?
她往右,快步走到路口,又面临过个过街的抉择,她唯恐一开始的方向便是不对的;于是,她又往回走。却也没有办法肯定往左走就能找到他。
结果,她还是在原地打转。就和她面对真爱时一样,总是迟疑不决。
已经……没有希望了……吧……
她觉得颓然了,皮包的背带也自肩上滑落,她改而以手拎着。
她的行动申话响起,但她根本无心接听,只是傻傻的站在街头。
皮包内的电话断了又响,她却不想理,打电话来的人似乎也不想停手。
许久,她终于机械式地从皮包里拿出行动电话,按下通话键。
电话那端传来的竟是她遍寻不着的邹怀彦优雅的嗓音。
“为什么这么慢?”他一语双关的问她为什么这么慢才来接听、这么慢才肯觉醒?
“你……”冯清敏的声音发颤,眼睛又幵始濡湿,“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这里——在你对面。”
她正视前方,眨去泪水后,才看到她此刻最想见的人真的就站在对街。
前方路口刚好是红灯,挡住了许多汽机车,而邹怀彦正从容地横跨马路走向她。
“为什么我刚刚都没有……”她马上想到,也许是她太慌,也或许是他故意站在街灯后头,她才没能一眼便看见他。
来到她面前,他依旧对着行动电话说:“我在赌,赌你会追下来找我。”
她有那么一丝不甘愿,但最后还是破涕为笑,挂断电话,看着邹怀彦。
“现在证明你赢了。”想必他将她方才着急的模样全都看在眼里了。
他帅气地放下行动电话,没有笑得很得意,但已经是春风满面。“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还真是自信过度了。”
“没错,只是我的自信已经被你糟蹋得所剩无几了。”
她毫无顾忌地坦然与他对视,发觉他似乎没有相隔那么远了,以前她总认为他遥不可及,现在才发现,是她自己一直将他拒于心门之外。
好不容易,才由邹怀彦打破沉默。
“现在呢?到底是怎样?”他不太客气地问。
冯清敏才没被他吓着,她昂着下巴,“你倒拽起来了,你以为我会怕吗?”
他侧过头,“你说呢?”
“晤……”她想了两秒,做出结论,“管他未来会怎么样,我们就来好好的爱
一场吧!”
“你说了算。”他无条件的附议,当下想拥她入怀,庆祝两人终于情投意合。
“等等,”她制止他靠过来,“花心是你的天性,你不用刻意去改,改不来的。”
他摇摇头,微微蹙眉,“我只怕你,你骨子里生来就是无情,我对这一点最没辙。”不管她还有什么意见,他仍一把搂住她。
“反正和你这种人谈恋爱不论是合是分, 总会有遗憾。 ”她看见天空很蓝。“就来好好的爱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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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亚桐在电话中听到冯清敏以沉重的口吻说有事情要告诉他,加上见面后她的表情凝重,对于今晚她约他出来的主要目的。他已经可以猜出七、八分了。
安静地听她述说她的上司邹怀彦是怎样的一个人,以及她和她上司之间的关系起了什么样的变化,当她迟疑着不敢说出她喜欢的人并不是面前的他时,关亚桐帮她说出最重要的结论。
“也就是说,你要退婚?”
冯清敏想点头,却点不下去,她从皮包里拿出戒指还他。
“你说……除非我递离婚申请,才有可能反悔的婚……”
关亚桐看着装有戒指的精美盒子,兀自沉思着,几分钟后,他将小巧的戒指盒放入公文包,并顺手掏出一包烟。
“不要期待我会跟你说一些什么‘只要你幸福’之类的话。”他耍帅地叼了根烟,回复初识时流里流气的模样,并将烟点燃,毫不客气地呼出一大口呛人的白雾。
他率先拉开距离,从两人可以交心的情谊中抽离。
本来嘛!男女之间若不是爱人,就什么都不是。然而,冯清敏不舍的表情牵扯了他心中的不忍,于是他又加上一句,“你记着,跟他在一起腻了之后,来找我。”他又吞吐出一圈烟雾。
冯清敏知道他自大的口气是在逗她,即使心中仍有些涩然,她还是微微一笑。
“这是指,你是我的备胎的意思吗?”
他睨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想不到我爱上的竟是一个容易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女人,看来我是塞翁失马罗?”他将香烟以两指夹住,在烟灰缸上掸了两下,原又要拿近嘴边,但想想.反而捻熄掉。
“你是错过这一回,三生遗憾!”她同他拌嘴。
他非常不赞同地频频摇头,“就算我会有好一阵子对其他女人没兴趣,那也只是一朝被蛇咬。”
“少来!你对我根本是飞蛾扑火、义无反顾才对吧?”
她笑说着,但他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他凝望着她说;“我真的有那么一点爱你。”
她的笑容一时僵住了,但为了避免气氛也跟着尴尬,她俏皮地反问:“才一点?”
他苦笑,眨了一下眼,看人她的瞳眸,声音微哑地反问:“很爱很爱你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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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
却只能放心;
不动心,
却只能动心,
这就是我和你。
送走将她们的行李提进房间的饭店服务人员之后,何绫立刻不顾形象地呈大字形趴向柔软的大床。从台湾到日本的飞行时间虽然不算长,但一天下来,等待的时间加上由机场到饭店一路上大塞车,还没有开始享受假期,她便开始觉得疲累不已。
“在看得到东京铁塔的地方过圣诞节……”
“很浪漫吧?”冯清敏站在窗前,眺望被夜幕笼罩的东京景色。
“很贵!”何绫搞不懂冯清敏是哪根筋不对?前两个礼拜,她突然找她一起来日本,当时,她心想,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应该不可能成行,也就不以为意;想不到钱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地好用,冯清敏简直可以说是不计代价、拼了命的要实现这趟旅程,看着她付款时,刷卡刷得何绫的眼泪都想掉下来。
“你不觉得,能和你最最亲密的爱人,也就是我,一起这样,再贵也值得吗?”冯清敏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一些,不过,因为是最好的死党,她打算撒娇赖过。
“这句话很恶心,但是还满好听的啦!不过,这不应该是你对着我讲,而应该是他对着你讲才对吧?”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邹怀彦老早就预定年假期间带着冯清敏远赴英国,好好制造一段两人甜蜜浪漫的回忆,怎么这会儿冯清敏人却在她这边?“你们到底又怎么了?”
“我放他自由了。”冯清敏答得十分爽快。
何绫翻过身来躺着,一脸“又来了”的表情,表示类似的情形,发生已经不只
一次了。
该说是冯清敏这个人太理智,还是太敏感呢?打从她和邹怀彦交往以来,表面上两人相处得很不错,但邹怀彦却不晓得,冯清敏一直冷眼在看着他的表现,且依旧细细拿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