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中年人递给她一张名片和一张银色金边的卡。「凭这张卡,夫人在饭店内一切花费将会直接挂到恩靳特先生的帐下,您只要在帐单上签一下名就可以了,至於饭店外的花费,夫人也可以打名片上的电话通知我,我会立刻赶来为您处理。」
「处理?」如何处理?杀了收帐的人?
「无论数目多少,饭店都会为您付清款项,再把帐挂到恩靳特先生帐下。」
「你是说我可以花到饭店破产?」方蕾喃喃道。
中年人抿唇微笑。「差不多。」
方蕾不信地瞥他一眼,再接过来那张卡和名片。
「能不能给我一份餐厅的菜单?」
「夫人要用午餐吗?可以,我马上叫人送来。另外,容我提醒夫人一下,这套房是附送早餐和晚餐的。」
中年人刚离去,莉丝三人就跑来了。
「上帝,方蕾,你老公到底有多富有,居然请我们住这种地方!」转一圈,更惊诧,两只眼睛圆鼓鼓的差点滚出来。「上帝耶稣,你这边比我们那边更大、更奢华!」
「才不呢!」方蕾一口否认。「我家虽然不穷,但也谈不上富有,我相信这都是报公帐。」
「报公帐啊……」莉丝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向厨房,「不过能住一次这种五星级饭店的高级套房,这已经够了不起了,靠我自己,哈,一辈子都住不起!」话说著,顺手打开冰箱。「啧,我快饿死了!」
「待会儿饭店服务生会送菜单来,我们点餐吧!」
「点餐?」莉丝抽气。「我们吃得起吗?」
「挂我老公的帐。」
「咦?真的?那我可以点最贵的吗?」
「……」
当夜,方蕾才刚睡著又被吵醒,不,不是被吵醒,是被压醒。
连最基本的礼貌问候都被省略,某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压到她身上来,光明正大的这样、那样,又那样、这样,结束後,仅傲慢的赐予她一句话。
「不准『玩玩』,偶尔也不可以!」
翌日,当方蕾醒转过来後,左看看,没人;右瞧瞧,还是没人,如果不是另一颗枕头上有睡过的痕迹,她身上也有被「蹂躏」过的酸痛感,空气中仍存留著一股淡淡的菸味,她一定会以为是在作梦。
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男人居然只为了警告她一句话而匆匆自加拿大赶回来,再匆匆赶回加拿大!
她怎么不知道他的醋劲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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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吃住都不用担心,四个人就开始尽情享受。
每天早上先舒舒服服的享受一顿超高级的床上早餐,然後由饭店派出一位导游带领他们在纽约各处观光,还买到最便宜的首饰配件——导游的功劳,顺带把马克的信用卡也刷爆了。
中午随便吃吃最便宜的三明治,晚上再回饭店享用丰盛的晚餐,洗三温暖,做健身、做按摩,甚至到酒哩暍两杯。
「天堂!」莉丝啜一口高雅的帕纳雪,觉得自己也高雅起来了。
「我依然觉得像是在作梦!」泰曼凝视著杯中色彩亮丽金黄的幸运鸟,低喃。
「这一趟不算白来了!」马克端著一杯甜美浓醇的亚历山大,叹息。
「我老公出差时都这么享受吗?」方蕾不太甘心地嘟嘟囔囔。「下次我也要跟他一起出差!」
「别忘了叫上我!」
静默两秒,三双眼一齐横过去瞪住莉丝,後者耸耸肩。
「反正是报公帐嘛!」
三人齐翻白眼,莉丝哈哈一笑,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来了。
「哈罗……我是……嗯……耶?可是……我知道,但……好吧,我了解了。」
莉丝垂头丧气的挂断手机,那模样活像是刚发现中了三百万的乐透原来是看错了号码。
「该死,她们不需要我们了!」
方蕾一怔。「你是说?」
莉丝哭兮兮地瞅她一眼。「舞会,去不了啦!」
闻言,方蕾心中一喜,差点大叫三声万岁,不过由於莉丝的模样实在太可怜了,只好强自压下狂笑的冲动,温言安抚她。
「呃,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在这里多留两天。」
莉丝抽抽鼻子,拿起手机通知方珊这个比德蕾莎修女过世更不幸的消息。之後她们便各自回楼上套房,因为莉丝想坐在马桶上大哭一场。
然而方蕾一回房,更教人意外的事发生了,她在桌上发现一封信,加拿大寄来的,看完信後愣了半天,再看一次,然後皱眉考虑半晌,叹气,拿著信到对面套房找莉丝。
「可以去了,莉丝,我老公寄来一张舞会的请柬,我们可以去了。」
莉丝傻了整整五秒才跳起来大叫。「真的?」
「喏!」方蕾挥挥奥文寄来的请柬。「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莉丝狂喜的在房里跳来跳去,像青蛙一样,随又打电话去通知方珊这个消息,马克与泰曼相对无奈的笑,谁知方蕾一句话就让他们抹上一脸土。
「你们也可以去。」
「我们?」马克惊呼。「开什么玩笑,我们什么都没准备,连适当的衣服都没有呀!」
方蕾再挥挥另一张信纸。「我老公说他都交代过了,还有两天时间,明天一早你们就到『布鲁克兄弟』男装店去,他们会为你们修改现有的礼服,包括鞋袜一切配件都会准备好。」
这回换那两个男生傻眼,方蕾摆摆手回自己的套房去了。
「虽然老公有点鸡婆,不过……」她喃喃自语的拿内衣裤进浴室。「算是为这趟旅行留个纪念也好!」
洗完澡正准备要上床睡觉,谁知却听到有人在敲门。
「最好不是莉丝兴奋得睡不著来找我聊天哈啦,如果是,我一定会一拳把她揍回比利时去!」她一边嘟囔一边去开门。
不是,是比莉丝更可怕的人!
「大……大伯、二伯?!」方蕾惊骇得差点认不出门外的人。
门外一群人气势汹汹,不仅有方大伯和方二伯,连方莲、方燕、方丽和方珊全到齐了,不过她只注意到大伯、二伯那两双恶狠狠的眼神。
他们想干嘛?勒索还是绑票?会不会找错对象了?
「二姊,能不能让我们进去?」
方珊一出声,方蕾才惊觉自己一直瞪住他们傻眼,忘了要让他们进来。
「当然可以,来,进来,进来!」
一群人鱼贯而入,惊叹著在客厅坐下,方蕾再送上冰箱里现成的饮料。
「二姊,你怎么能住这么好的套房?」方珊悄声问。
「你二姊夫出差时都住这里,报公帐的。」话落,方蕾转望方大伯二人,等待他们说出来意。
他们会屈身就驾,一定有重大的原因,而且她几乎可以猜得到是什么原因。
但双方瞪了半天眼,那两位姿态高高在上的伟大人物却打死不肯先吭声,方蕾当然也不会先低头,最後,还是方珊代替他们说出来意。
「二姊,大伯他们也想去参加舞会,可以吗?」
果不其然!
「理由?」
方大伯神情蓦然阴鸷下来,正想开口,却被方蕾抢先一步。
「别对我吼,大伯,我不相信你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如果你们不想说理由,没关系,请便,我绝不勉强!」
方大伯那张脸顿时涨得跟关公一样红,两眼喷著怒火,却说不出话来。
「好,我说。」毕竟是奸诈成精的笑面虎,这种时候,方二伯还是笑吟吟的。
「实话?」
「你听听看就知道是不是实话了。」方二伯停下来略一思索。「简单来说,我和你大伯原是做毛皮生意的,但近来动物保护主义的行动愈来愈张狂,他们不但在我店里泼油漆,还烧了你大伯放毛皮的仓库,为长远打算,我们决定改行……」
这是实话,她听方丽提过。
「我们是生意人,讲求的是最大的利润,但是储放毛皮的仓库被烧了,我们损失惨重,加拿大警方又迟迟捉不到放火的人,我们得不到赔偿,换句话说,我们不够本钱……」
这点也不奇怪,他们原就是贪心的人,不问自己有没有本钱,只问哪种生意最有赚头,不行就走旁门偏道,总会被他们钻出路子来的。
「没有保险吗?」方蕾顺口问。
方二伯瞥方大伯一眼,很乾脆的点头。「没有。」
这更不奇怪,省钱嘛!
「你们到底想改行做什么?」
「钻石珠宝。」
方蕾愣了足足有二十秒钟,方才惊叫出来,「什么?那要多少本啊!」
「不必,」方二伯指指脑袋。「任何生意都一样,只要会用脑筋,根本用不上多少本。」
原来他们想做无本生意,去抢好了!
方蕾哭笑不得。「然後?」
「一直以来,拥有南非所有钻石矿的戴比尔斯始终稳占全球最大钻石商的地位,但从1997年开始,情况开始转变了,欧洲最大的珠宝销售公司与澳洲最大的钻石公司合并,之後合并公司又顺利取得加拿大北部最大的钻石矿开采权,如今,双蕾钻石集团已经是与戴比尔斯并驾齐驱的钻石销售商,戴比尔斯垄断全球钻石市场的情况已经是历史了。」
双蕾?
奇怪,这个名字……
「那又如何?」
「听说双蕾钻石集团总公司的行销经理有一半华人血统,好像是他父亲或母亲是华人,还是台湾人呢!所以我们想找机会跟他拉上关系,如此一来,我们就有机会进入珠宝生意这一行了。」
简……简直不敢相信,沿街叫卖馄饨的摊贩竟想和五星级大饭店勾上一腿?
他是脑袋秀逗了,还是根本没有脑筋?
不,他们是太狂妄自大,外加自以为是、异想天开,癞虾蟆张大嘴妄想吞下大象!
「这跟舞会又有什么关系?」方蕾没力的再问。
「澳洲的阿盖尔钻石矿是全球粉红钻唯一固定来源地,每年他们都会把堪称为稀世奇珍的顶级粉红钻拿出来做全球巡回展示,通常数量只有五、六十颗,虽然每颗都只有几克拉,但顶级粉红钻原本就极为稀少。基於安全、专业及珍贵等理由,展示会只邀请非常专业的重量级钻石批发商出席监赏,十月再进行公开竞标……」
方二伯瞄方珊一下。
「上回你们去做服务生的那场餐会,正是为招待跟随那批粉红钻作全球展示的双蕾钻石集团总公司行销经理,餐会後两天即举行展示会……」
话说到这里,突然兴奋起来。
「听说这回的展示比往年更受瞩目,之前世上最大的一颗深色粉红钻是南非的『斯坦梅茨』,不到六十克拉;但这回的展示会中竟有一颗一百零九克拉,比『斯坦梅茨』更深色的鲜彩粉红钻,内部纯净无暇,耗费二十六个月才切割完成,名为『浪漫之心』,天知道在拍卖会上会飙到何种天价……」
不过是一颗有颜色的石头而已,干嘛拿来当宝贝一样?
还开天价呢,呋!
方蕾揉著鼻梁,愈听愈不耐烦。「麻烦二伯说重点好吗?」
方二伯眼底掠过一丝恼怒,嘴上的笑却相反的加深。「舞会的主客之一是那位双蕾钻石集团总公司的行销经理,这是最好的机会去认识他、接近他。」
就知道他们有不良企图!
按照她自己的意思,她根本不想助长他们那种小人作风,但如果不让他们去,方珊八成也别想去,她一定会失望到死,为了妹妹,她这个做姊姊的也只好忍耐一点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方蕾拿起茶几上的话筒,按下奥文的手机号码。
「喂,老公,又是我啦,呃,你在干什么?」
「听你的电话。」
「喔。」方蕾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那个,老公,我能不能多带几个人去舞会?譬如多带四个人?」
「我会打电话去交代一下,不过,为什么会突然多出那么多人?」
方蕾很夸张的叹了一口气给他听。「一言难尽,你就不要问了吧,回比利时再告诉你。现在呢,还是告诉我你会不会来参加舞会更要紧,你知道,我不喜欢跟陌生人跳舞。」
「不一定,但我会尽量赶回去。」
「喔,那我只好跟别人跳,跳完之後说不定顺便去哪里『玩玩』。」
「……我会赶回去。」
「真的吗?」方蕾得意的无声狂笑。「不要太勉强喔!」
「我会赶回去!」话筒那方坚定地说,再问:「你住在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有,大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这种套房住一天多少钱?」
「你真想知道?」
「废话,不然我问你干嘛?口水多啊?」
「一万四千。」
方蕾突然发现自己忘了该怎么呼吸。「日币?」
「美金。」
方蕾抽气,尖叫,「你少唬烂我!」
话筒那头传出笑声。「不唬烂你。」
再抽气。「你公司居然肯让你报这种超级没良心的公帐?」
「公帐?」
「你以为我做你老婆几年了?不是报公帐,你哪里住得起!」
话筒那头又传来笑声,非常愉快的笑声。「也许我自己就住得起。」
「掰呀!再掰啊!」
「我没有掰。」
「谁信你!」方蕾嗤之以鼻的哼给他听。
「不信就算了。」话筒那头一直在笑。「没事了吧?那我要挂电话了,我得接另一通电话。」
「好,掰掰!」话筒放回话机上,方蕾对其他人比OK的手势。「行了!」
五分钟後,那群人兴高采烈的离去,方蕾关上门回到寝室,脱掉睡袍趴上床,十秒後又猛然坐起来,转头打量身子底下的床。
「Shit,美金一万四千元的床,也不怎么样嘛!」
待 续
就在方蕾很努力的研究那张美金一万四千元的床,想找出钻石或黄金到底镶在哪里的时候,远在加拿大温哥华的奥文还在讲电话,只不过这回电话另一端的对象是克里斯。
「你真的碰上老嫂了?」克里斯哈哈大笑。「如何?她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奥文另一手移动滑鼠按出电脑中的某个私人资料夹。「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电脑萤幕里,私人资料夹被打开,里面是数不清的照片,多半是爱之湖畔的居家照,也有一些他们阖家出游时的照片,当他出差工作烦闷时,总会打开这个相片资料夹来细细浏览,很快便能轻松愉快起来,回复平静的心情。
此刻,他一边欣赏照片,一边简略的述说他在纽约碰上方蕾的经过,当然,省略了一些不适宜与人分享的情节。
「……所以,在舞会上她一定会知道。」
「上帝!就为了那句话,你拚死也要赶去吗?」克里斯笑得更夸张,带著浓浓的揶揄味道。「老哥,你明明知道老嫂那个人不可能乱来,干嘛那么紧张?」
「……」
「啧啧,老哥,你比我想像中更宝贝老嫂哦!」
「少罗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