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她柔婉地点头,微蹙着眉隐忍心日渐渐发作的毒性。
他再也不手下留情,扬剑飞身而出。
就在一处悬崖边,挡住了库泰。库泰还不来及惊讶于他迅速如风的轻功,屠魔剑已朝他挥了过来……
屠魔剑在雷霄的手里仿佛有生命力,每一剑招皆来势汹汹、虚实难辨,逼得库泰应接不暇;剑光赫赫。
锐不可挡,宛如夜空下的流星,疾疾闪过库泰的周身,还来不及看清雷霄的剑招,他便已被屠魔剑锐利的剑气震倒在地,巨往崖边滚去。
他的身子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只消雷霄稍稍挥剑,他随时就会往崖底坠落而下。
一眨眼,屠魔剑已抵在他的脖子上,透过月光,剑身上一抹狰狞的妖魔面孔的雕纹就映照在他惊骇的脸上。
自悬崖下回荡着一阵阵寒气逼人的山风,也卷起了雷霄的衣袂。他英姿飒飒地伫立于山风中,库泰曾有一刻的失神,以为眼前的人是前来索命的神将!
“解药拿来!”雷霄的语气冰冷强硬,不容违抗。
库泰伸起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丝,冷笑了一声,“哼!我库泰既然打不赢你,也绝不让你有活命的机会。”
语毕,他身子一转,就往万丈悬崖下跳去……
为了解药、为了明月,雷霄不多想地便也随之跳下……
他的脚尖轻点石壁,及时追上迅速坠落的库泰,并伸手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就在双双迅速坠落的同时,雷霄扬起手里的屠魔剑便刺向山壁,铿然声中,剑石磨擦而迸出一阵阵的火光,他一使力,剑身就在火花四散之中,硬是嵌入了山壁岩石间,及时稳住两人就要被崖底黑暗的空气卷入的坠势……
“解药!”他冷吼,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压向石壁上,愤怒的气息在回荡的山风中冷凝成一团团的白气。
库泰冷冷抽动嘴角,逞强地道:“哈哈哈!方才跳下山崖时,我早已把解药丢入崖底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解药,准备等死吧,以后的人都会知道,你雷霄是在和我库泰一战后死的,如此我死也无憾了。”
“你!”雷霄狂怒不已,他桀骜的眸子结起了一层冰霜,慑人至极,他冷然怒吼:“可恶!我要你死。”
他手一使力,在捏碎了库泰的脖子后才放开了手,让库泰的身子被回旋崖底的山风卷人万丈的深渊里……
第十章
雷霄血洗睿王府一事,震惊了整个扬州城,也震惊了朝廷。纵然到处贴满了缉拿雷霄的告示,不过,在这之前,雷霄已带着明月和一干明军弟兄向龙岩山而去了。
他的行踪向来如一阵风般来去无影,只是这回,他找到了公主,也起程前往暂时停泊的山谷。
回程的途中,齐飞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踏上,只因他想要多留在如烟身边一段时间,说是为了尽盟友的义务,安慰她悲伤的心情,可事实上,谁都知道他的动机,只因他对她的倾慕之心,就像如烟对雷霄那样,只是大家都没有去点破。
雷霄将明月搂在胸前驾着马,一路驰骋并未稍歇,即使长时间的握缰让他的掌心早已磨出了斑斑血痕,但他仍咬牙忍痛地握紧马缰,一心只求能早日回到龙岩山,让明月和所有等待她、爱护她的大明遗臣和明军团聚,并让她得以与大明王族血脉认祖归宗……然后,和她一起去南方寻找解药。
“你忍耐着!等回到龙岩山和大伙团聚后,我就带你去南方求取晶珠血果。”他以下颚摩掌她的发间,双眸认真地直视前方,双手紧握着马缰。一想起他将毒移转给了明月,他就恨不得马上去南方取来解药!
明月点点头,扑在他胸膛上的脸,隐藏的是虚弱而无助的神色,一双眉纠结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自始至终一直侧着脸,捂着胸口,不让他发现强烈的毒性早在她体内蔓延的事实。
谁也料想不到,百日断情散的毒性是如此的剧烈!
即使移转了,仍是渐渐扩张之中啊!
她强颜欢笑,顺从地点头,“我会的。对了,我可不可以听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
“是啊!我好想听。以前,我一直在王府里过着旗人的生活,虽然生为大明的子弟,却不曾参与那段轰轰烈烈的成长岁月,那一定好精采,是不是?而且,我也好想知道那段你寻找‘兰薰公主’的日子,当时,你身边的人都和你有共同的复国目标,而我却不在你的生命中,我觉得好惋惜。所以,我好想知道,当初你究竟把‘兰薰公主’想像成什么样子?美吗?”她气息微弱,却强打起精神说。
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兰薰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兰薰公主”长什么样子,他只知道,公主只能放在他的心底,什么都不能想、什么也不可以侵犯,一心一意只有寻找公主、保护公主,其余的事,他也就不在乎了。雷霄仰天长叹,遥想着当时的心境。
“除了反清复国和寻找公主的使命,我的生命里没有夹杂别的想法。”他确切而肯定地说。然而在感应到她失落的叹息时,他连忙认真而又恳切地道:“不过,纵然你曾在那段‘遗失’的十多年里不在我的身边,可是,却深深埋藏在我的心底,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他向来冰冷强硬,绝少开口说些甜言蜜语,不过,他最后所说的,的的确确是他的肺腑之言。她明白他这一点,所以,她的心也因而震动了。
心口隐隐传来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她咬着唇,捂着胸,再也忍不住痛的低呼:“呀!我的心口……好…… 好疼!”
他紧张地搂紧她,情不自禁地低喊:“明月……”
她扑进他怀里,仰着脸,含着因痛楚而流下的泪水,凝视着他一张好看的俊脸。仿佛要刻入心版一样,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那仍是桀惊却不再冰冷的双眸、紧抿刚毅却不再无情的薄唇。
“雷霄,如果我不是明月格格,也不是兰薰公主,你会……爱我吗?” 她深切地看着眼前完美如昔的男人,殷切地期盼自他唇里传出温柔的答案。
傻瓜!他当然爱她!无论她是谁,他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她。说不定,她若不是明月格格,也不是兰薰公主,他会更快就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而不是压抑!然而,雷霄只是沉痛地看了她一眼,便紧紧搂住了她,什么也没有说。
纵然他对她不再冰冷如昔,但他的冷漠天性依然存在,强硬得有如化不开的冰山,从不会多说其他的话语,甚至连安抚她的甜言蜜语也吝于说出口,唉!
可她就是爱上了这个男人——似冰冷热、如钢不屈的男人。
她好不容易去除了他的冰冷心防,也让他不再视她为高高在上的公主,现在,更让她得以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这一切的一切,就算拿她的命换来,她也不在所不惜。
隐忍心里阵阵剧烈的伤痛,她闭上了眼,享受这幸福的片刻……渐渐地,方才的疲累又袭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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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龙岩山,首先映入明月眼帘的是浩大的军营阵容,一道道由明军把手的关卡,严密至极。光是这点,她便明了难怪连朝廷也屡攻不下,又招降不了,让朝廷上下气恼不已。
“雷大当家回来了!雷大当家回来了!”
“公主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千千岁!公主千岁……”
明军们早在之前的回报中得知,雷大当家终于找到了失散十多年的兰薰公主,立即振奋不已。
在明军弟兄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明月明白,这里虽是军寨,却是她日后真正的归属了。
雷霄虽自始至终没有多说什么话,不过,他却紧紧地跟随在明月的身边,寸步不离,只要明军的小喽啰们对她有任何接近和逾矩的行为,他就会毫不客气地用他冷寒的日光将所有想侵犯她的人给吓得一边喘气。
以目光逼退了一路对她垂涎的弟兄,他终于将她带进一处营房里。营房里早已聚集了许多人,这些人全是大明王族的血脉和遗臣。
一见公主进来,众人立即跪地齐喊:“公主千岁千千岁!”
“你们起来吧!我说过了,别再行这种跪拜之礼,我实在受不起。”明月为难地道。
众人也是一脸为难地望向雷霄,目光里净是询问。
雷霄点点头,“就依公主之命吧!”
“是,公主。”’
于是几个热络的长辈和女孩在特许之后,便开心的迎上前,拉着明月坐到她们身边,“公主,我是八王 爷的孙女,紫鹃。”
明月点点头,柔婉浅笑。
“我是九王爷的……”
“我是……”
就这样,大家抢着对明月自我介绍,对于他们期待已久的大明公主,真不知有多少的好感呢!忍不住地,大家都兴奋的围着她看,细看之下,觉得她实在美丽极了、高贵极了。
“霄儿,她就是公主?”聂老二虽早已在雷霄派人回报的消息中得知了公主大致的形貌,可他还是在霎见她时感到惊讶不已。而惊讶过后,也不免流露出满意的赞叹。大明公主果然有着浑然天成的端庄之质和柔婉之貌。
“千真万确、不容置疑!”雷霄肯定地点头,远望而去的视线从未离开过明月,“聂二叔,她不仅双臂有日月之疤,而且!还是由李夫人亲口告诉了我们。”
‘毕夫人?李大人的妻子?”聂老二又是一惊。“那么,李夫人人呢?”
旋即,他传来了一名喽啰,将欣莲的骨灰盅取来,脸色沉寂了下来。
“很遗憾,李夫人因病过世了,这就是李夫人的骨灰。”
聂老二闻言,也不免一阵欢吁和感叹。他接过骨灰盅,道:“这就交给我吧!我会替她安葬于李大人身边的义冢,好让大明子弟日后能加以敬拜。”
将骨灰暂时安放好后,聂老二转过身,却惊见雷霄望着明月的双眸底,净是沉痛和爱怜。当下,睿智的他明白了雷霄的心意。
这孩子自小到大,除了复国大业和寻找公主,他心里没有别的目的,也因为他一心一意只有这两项使命,所以,他向来冰冷强硬,从不对其他事物动容,眼底永远只有冰冷的寒气、不驯的强硬。
然而,此时此刻,他眼底的神情却盛满了发自于内心的情绪,或许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聂老二。
聂老二走到雷霄的身边,叹了一声气后,抑声问:“霄儿,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公主吧?”
仿佛被说中了心事,雷霄的眸光震动了一下。须臾,他闭了闭眼,不再逃避自己的真心,缓缓地扯开紧抿的唇角,语气肯定地沉声道:“我爱她!”
天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对人承认他爱她的事实啊!
聂老王震惊地看着雷霄,他没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女子可以征服雷霄冰封的心,而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他五岁时,便深藏在他心里十多年的兰薰公主啊!
忽地,正被众人包围的明月,心口上竟不意地又是一阵阵的彻骨疼痛,她捂着胸口,痛苦低呼:“呀!我……我的心……”
就在众人诧异一切时,雷霄已紧张地冲上前,一把便将她横抱而起,大吼着:“军医!军医……”
他的吼声,就这么凄恻地回荡在整个明军军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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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
军医摇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颤声地道:“禀大当家,依我看来,公主的毒……是南蛮‘越族’的剧毒,恐怕……恐怕中原里是……是……不可能有这种毒的解药了!”
“滚!”他对着军医低声叱道。哀伤绝望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明月的容颜。
“大当家,您……说什……说什么?”军医老早就吓得听不清雷霄低沉的怒吼,不识相地又问。
“我叫你滚!滚!”他站起身来,提着军医的后领将他丢出去。满腔的无奈和怒意全发泄在那倒霉的军医身上。
“雷霄……”明月气若游丝地连忙阻止他的怒火继续发泄。“不要动怒了!或许,天真的要收了我的命……”
话未歇,雷霄已抓住明月的双臂摇撼着,深蹙眉峰,冰眸里净是坚决的眸光,“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准你死!”
说完,他就要去解明月胸前的襟扣,明月愕然地抓住他的手,低问:“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
“我要你再把毒过给我,我不要你来承担。”
“不!不!”明月低喊着,将整个脸埋进了雷霄的胸膛上,泪水静静地淌湿了他的衣襟。“在我体内的毒还没好之前,我不要你再碰我,更不要把毒再过到你的身上,这一切本来就是我该承受的,你已经替我受了这么久的痛楚。此时此刻,我才知道你之前曾受的苦是何等的疼痛啊!我不要再把这样的疼痛带给你,这本来就是我该受的,没有道理再让你来替我忍受了。”
雷霄难掩心里一遍遍的震动。天!她可知道?见她承受毒伤,比他自己遭受毒伤还要令他痛楚百倍,千倍!
“明月!”他低喊她一声,冷眸里净是沉痛,“我不会让你死!我这就带你去南方取药。”
“只要你现在还在我身边,我就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她紧紧抓住他的手,偎在他温暖的怀里。听见他喊她明月,即使心口的疼痛仍在,她也觉得幸福。
“别说这种话!”她的话令他痛彻心扉,他确切地低吼:“我不准让你死!绝不准!”
想他向来可以决定屠魔剑下性命的生死权,然而,此次却决定不了她的生死,心里的沉痛和懊恼锥心刺骨地缠绕在他的心坎里。
他不准!绝不准!雷霄在心里一遍遍地呐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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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儿!”聂老二自营帐外走了进来,“公主怎么样了?”然而,他话一出,在和雷霄满是痛楚的双眸对视后,他立刻明白了一切。
雷霄守在明月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偶尔梦里的疼痛仍会令她微蹙起双眉。
“二叔,我决定了!”雷霄沉声道,“明日,我就带着公主到南方求取解药。”
“你要带公主去南方找解药?”聂老二虽早有心理准备,却在他提出时,仍不免一惊。
雷霄点点头,“若不在百日之内取来解药,明月体内的毒性就会攻心!时间所剩不多,我必须带着她一起去。”
“若是……”顿一顿,聂老二才继续自己最不愿的假设,“若是百日之内无法寻得解药救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