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吧!虽然输了,但她没有不开心。如果约定六个小时,你现在一定懊恼不已。”
“闭嘴!好好休息!”她的身子烫得快灼着他的手,她居然还能醒着!
“先说好,我会乖乖地留在这里,可是你要给我相当程度的自由……”
“喂喂!”烦不烦啊?他有说要把她关起来吗?什么相当程度的自由,嗟!
“比如说西南方的渡假中心……你会让我去吧?反正那里你的手下多的是……会吧?”
第六章
“她人呢?为什么我找不到她?”
高村纱纱连着两天发高烧,时庭凌人因有公事必须处理,只好把她交给管家的妻子照顾。他尽量留在城堡以遥控方式调拨公司运作,但是今天早上他不得不在某个决策会议上露个面,所以他回去东京一趟。
他原想在东京留一晚再回来看她。没想到会议结束后,他打电话给她,管家妻子支支吾吾解释不出她无法接听电话的原因!他当下飞回城堡!
大厅绕了一圈,再将她房问的每个角落都扫视过,就是不见她人影!
时庭凌人紧绷的脸上已有风雨欲来之势,管家妻子跟在他身后直打哆嗦。
“她跑去哪里了?别再跟我说转眼之间,她就不见了!”
“高村小姐真的是转眼间就不见了呀……”管家妻子甚觉委屈。城堡里的人全都为了找高村小姐一个人,到现在还没吃午饭……
“凌人,找到她了。”大石宪来到他身旁。“她偷了一辆车到海边,再开快艇到渡假中心去了,我们的人多少知道高村家千金落在你手中,所以当她出现的时候,没有刁难她;表面上由着她自由行动,私下有人严密监视着她。“渡假中心的人处理得还不错,问题是居然没有把高村纱纱的出现当成紧急事件,马上通报时庭凌人……也许没有人相信高村纱纱的重要性可以让威玛·格特曼、巴兹·契哈亚等人滚一边去。
“好!很好!”时庭凌人的脸色却一点都不好。他叉着腰在长廊上来回踱步。她很行嘛,不需要钥匙,想发动车子便发动车子,想启动快艇快艇也遵从她的指令!该死的!她既然要走,为什么不走得干脆点?竟然跑到他另一个地盘上打转,摆明要寻他难堪?
“她现在在做什么?”他问。
“她进温泉区,并且已三个小时了。”
“她去温泉了?”时庭凌人揪起大石宪的衣服,“你不是说我们的人严密监视着她?我请问你,他们如何‘监视’她?”
大石宪明白时庭凌人担心什么。除了担心手下假监视之名,行窥视高村纱纱美色之实外;更担心高村纱纱又表演了一场脱逃秀。泡温泉泡了三个小时是有些可疑,他老在想到,他们温泉区内,整套美容流程进行下来,花费三、五个小时算很正常。
“凌人,你冷静一点。”大石宪轨道。
时庭凌人眼暴青筋,“我不冷静吗?我还不够冷静吗?”将大石宪揪来眼前,近距离瞪着他;“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冷静了?”
他哪里冷静了?大名宪心底暗叹口气。他的双手不冷静、他冲冠的发丝不冷静,就连他喷出来的唾沫也不冷静到了极点……
时庭凌人放开他,转身大步走开。
“凌人,你要……”
“我去泡个温泉冷静冷静,也要向你报告吗?”
“啊——”女生区的露天温泉爆发大尖叫!
原来时庭凌人问也不问便闯了进去!见众多赤裸女子仓皇地失声惊叫,他也没有转身退出的意思。
“色狼——”女人们叫破了嗓子,声音高得刺人耳膜!
她们开始丢东西攻击他!虽然这个入侵者魅力逼人,但女人要有胆量、要有自尊、要让男人知道,不是长得一表人才便能为所欲为。
一开始只是毛巾、浴巾无力地满天飞,接着一把按摩刷敲中他肩膀,紧跟着好几把刷子陆续找上他;比较具威胁的是一瓶美颜霜打偏他的脸,一个木构差点盖在他头顶上;随身用品丢得差不多后,一个人趴在池畔捡石头扔他,他不由自主退了一步。搞什么,这些女人!泡个澡带这么多不该带的东西!一颗硬石几乎打破他额头……混帐东西!他有权赶她们出去,她们知不知道!
无奈形势比较强。确定高村纱纱不在里头,他退了出去,离开这个露天温泉。
手下打听到,高村纱纱经过全身按摩、护肤美容后,刚进更衣室,应该快出……
他们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他们的大老板已直闯女更衣室!
相隔不到一分钟,在不同场景,重演相同场面!
“色狼——”一大堆日用品,不管伤人的、不会伤人的,全丢射向他!
砰地,一瓶痱子粉砸到他后,盖子裂开,白色粉末撒了他一身!他眉眼紧皱,瞄见角落有个该打屁股的家伙两手牵着浴巾掩嘴吃吃笑。
他挥臂击开一瓶香水,香水落地瓶身破裂,浓郁的百合花香迅速侵袭空气。他手指着高村纱纱,“我限你一分钟内穿好衣服出来见……不对。”为什么他还得等一分钟?他直走向她,一边对又要尖叫的女人们吼道:“闭嘴!住手!她们!限她们三分钟内离开这里!”
女子们面面相觑,更衣内室安静了短暂的一秒,霎时又吵嚷起来,抗议他的霸道、独断!他以为他是谁呀!——这类的句子此起彼落!
女人!时庭凌人非常受不了地摆手、仰头、翻白眼。“这——里——有——炸——弹!”
此话一出,恐惧的抽气声此起彼落,而后,突然鸦雀无声。毋须时庭凌人催促,众女子以破纪录的时间穿好衣服离开。接着,也毋须时庭凌人交代,便有人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再进去。
高村纱纱抿嘴微笑,摇摇头不赞同他骇人的谎言,旋身进化妆间。
她身上仅裹着一条浴巾,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嫩得极度诱人,水气未干的长发斜披在肩侧,她拿着齿梳缓缓梳理。时庭凌人斜倚着隔间的木板打量镜中的她,似乎因为刚沐浴过,她的瞳眸微微闪烁着氤氲的薄光,不复平日精灵,长睫随着她眨眼轻轻飞舞……像一只蝶……他拿着网,却捕不到的彩蝶……
“你没事吧?”高村纱纱透过镜子看着他问。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半边脸有白白一层痱子粉,衣服不仅也白了一边,还被不少沐浴用品渍湿,一丝滑稽折损了他所有傲人的酷气。
他拍掉脸上的白粉,非常不悦地反问:“我看起来像有事吗?”
高村纱纱回过头.看着他,“我为我造成你多名手下的麻烦道歉。但是,我明明没什么事,你却要我听医生的话,整整两天躺在床上不能沐浴盥洗……太闷了,我受不了。我说过我要拥有相当程度的自由,但你没有听进去,我只好先斩后奏。我想你不会太生气,因为我绝对遵守诺言,我会一直留在你的领土内,直到你让我走。”
“你想我不会太生气——你以为这么说我便不敢吭声?”时庭凌人走近她,两手撑着她胳肢窝,拉起她,让她坐在梳妆台上。“你一开口就跟我的手下道歉!那我呢?你不为给我带来一堆麻烦道歉吗?”
“别跟我吼。”感受到他危险的掠夺气势,高村纱纱往后挪,背很快靠上镜台,裹至大腿一半的薄巾往上缩,惑人春色趋近暴露边缘……“我生平只不喜欢一种人——没风度的人。”
“你要风度是吗?”时庭凌人粗糙的手掌覆上她膝盖,以指腹轻探,以蚕食姿态缓缓往上滑。他倾身逼近她,让她无处可逃。“很抱歉,我这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风度。”
他灼热的手温不仅烫着她的腿,更烫着她的心。高村纱纱侧头躲开他隐隐燃烧欲火的目光,力持镇定地伸手覆住薄巾边缘,制止他的手更进一步探索。“还好,你还有自知之明。”
他无所谓,反抬起手箝住她下颚。扳正她的脸,她垂睫,依然不看他。他俯身啄吻她绵密的睫毛——这是他的宣示,他要捕住她这只蝶!她因心悸而睁开眼看向他!
“总算引回你的注意力了。”时庭凌人志在必得的态势能够扑灭任何人的反抗能力!不过他不曾将这种态势应用在女人身上。
她的双颊开始浮现红晕,粉扑扑的,让人好不爱怜。时庭凌人眯眼细瞧她精致的五官。美丽的女人他见过不少,但她不一样,他心底明白得很。她让他想要的,不只是这副美丽的躯壳,他更要她的灵魂……他要她完完整整地为他所有!
“我要吻你。”
“你……”这句话像在她的心底引燃一枚炸弹!令她乱了方寸。
他微微侧头,唇已经对准她轻颤的唇,突地,他缓缓移至她的耳畔,一路以气息灼红她脸颊。他喑哑而性感地说:“你听好,这是唯一一次的预告。而且,我这辈子仅有的、些微的风度,都用在这上头了;在这之后,你可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你不喜欢没有风度的了。”
他移回她唇上,没有霸道地长趋直入,只轻轻地碾一下,随即拉开小于一厘米的距离;同样的动作重复了三、四次,逐渐挑热她的唇瓣。
开始浮躁、不耐的反而是她、她觉得所有的体热都聚集在唇上似的,足以燃起火苗……!她不自禁探舌想润润唇,舌头触及的却是他的嘴,这会儿反倒像是她主动提出邀请。
他却刻意折磨她似的,仍在她唇廓边缘徘徊。而后,他亲吻她的颊、她的头、她的肩膀,吻触看似琐碎,流转其中的情意却是绵长的。他的气息在她薄巾上的肌肤点到即止;可以强取、不能豪夺——这点自制力他还有,他不想吓坏她。
直到她将双臂披在他肩膀上,他才如人所愿地黏上她的唇,紧紧、紧紧地覆住;探出舌头,没有遇着太大的抵抗;他辗转挑弄,教她如何纠缠、吮取;而后,他以一贯的狂妄侵略她特有的香甜,激烈而不再有所保留!
两人的拥吻数度险些扯下她的浴巾,皆赖时庭凌人及时拉住她最后屏障。
“很好。”他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现在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安心了。”
谁同他道歉,谁无法安心来着?高村纱纱微喘,嫣红娇羞的脸更加醉人。她手掌贴在他胸口测他的心跳,快速又紊乱,和她的一样。
她满意地眯睫一笑,“如果这样人才会开心,那就这样吧。”
高村家,高村是州跪坐在老奶奶面前。
“奶奶,我的决定是,不与森泽家订姻,我要娶纱纱。”
“你所谓的‘决定’,指的是你现在只是通报我一声,而不是惩询我的意见?”
老奶奶亦端坐着,不过背有些驼;她的面容僵硬,眼睫低垂;若不说话,让人以为她打盹着。
“奶奶,我……”
“不可以!”老奶奶严厉地开口。“高村家将与森泽家联姻在外面还是未经证实的传闻,所以我们可以当作完全没那回事。”是森泽家背景太复杂,甚至还想动她的小纱纱,她当然有权反悔尚未定案的婚约。“但是你绝对不可以娶小纱纱!”
“为什么?”高村是州不明白老奶奶为何坚决反对,她明明也非常疼爱纱纱呀!“别用我和她是兄妹当理由,您领养纱纱的那年,我已经八岁,我连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要将高村家最重视的清白形象毁在你手上?多少年来大家都把你们两个当亲兄妹,这会儿你竟说你爱上妹妹了……就算你有再多的证据证明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人家仍然会将高村家发生兄妹不伦当成大新闻来炒作!你说,我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老奶奶激动得发抖。
高村是州低着头,表情是难得的不驯。“奶奶反对我娶纱纱,除了形象的问题,更因为这足一桩没有利益的婚姻吧?”
藉由联姻来融合、扩展双方势力,是上流社会对于儿孙婚事的第一考量。高村是州是家族间新一代的最高领袖,多年来身价居高不下,多少王孙贵族想将女儿嫁给他,家族间更笃定他的婚事,将能把高村家的声望权势推展到另一高峰,怎么可能接受他娶一个带不来任何财产利益的自家人?更何况纱纱也有相同的任务!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还有占有小纱纱的念头?徒然让你自己失望罢了。”老奶奶冷漠地说。这是命运。生长在名门,享有富足的物质生活受世上人欣羡,心灵方面却必须忍受许多的不自由。
“我要知道原因。”高村是州今天要弄清楚所有疑惑、不解。“奶奶将纱纱训练得如此不凡的原因。”
“我要她嫁入时庭家。”老奶奶也不回避,直截了当说道。
这个答案高村是州早推论出来,如今亲耳听老奶奶说,仍抑不住心中涌出的醋意!他不客气地又问:“只是为了与时庭家言和,还是为了一圆奶奶年少未完的梦?”
“小州果然调查过我这老太婆不可告人的往事……”老奶奶逞强微笑,笑容中有再多象征庄严;智慧的皱纹也掩饰不住的苦涩。
高村是州不觉放缓语气,“但是真相只有在奶奶这里。”
五、六十年前的风气比现在保守许多,当时老奶奶酿成的事端可谓莫大的丑闻,因三大家族的同时干涉、掩护而未被披露,如今事情的原委已无法查知。高村是州经由许多细琐的资料,拼凑出来的情节是,年轻的老奶奶是贵族间的异类,叛逆、乖戾地拒绝任何束缚;当初为她烦恼得不知白了多少头发、生了多少重病的先祖们,绝料不到她现在是遵循所有传统礼教的高村家的精神支柱。
高村是州只知道,老奶奶自幼由家人作主,与高村家订了亲,但她却因一连串的因缘巧合恋上时庭家的掌门人;她不顾一切地想与对方相守,对方却未曾回应与她相同的真情,她因而负气嫁入高村家。然而相思难了,已为人妇的她,多次不顾两家为誓不往来的死对头,想尽办法与对方见上一面;并且在对方为利益而结合的婚礼上大闹……终于惹得高村是州的外曾祖父当场气绝身亡。懊悔不已的老奶奶,于父亲的丧礼后自刎以谢罪,奇迹似地获救,腕上伤痕未愈合的期间谁也不愿看见;之后,她绝口不提往事,留在高村家,善尽为人媳的责任。
问题是,为什么是纱纱?事经这么多年,即使老奶奶内心深处,对时庭家依旧无法忘情……家族间的女孩子都可以担任求和的人选,为什么她要在二十二年内访遍各地育幼院,特意择中纱纱,特意栽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