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我的事。”她不在乎的笑着,手中香扇转啊转的,如同她的心思般已转了好几圈,带着骄焰的眼瞳也随之流转着。
荷儿难掩好奇地说:“听说大厅出现了一名新的客人,领他来的丐帮弟子说他是初出江湖的小毛头,要带他来见识见识呢!嘻。”
“哦?瞧你笑成这样,他是不是长得愣头愣脑的?”
“这荷儿可就不晓得了,只是听闻其他丫鬂转述,没能亲眼瞧见。”荷儿不甚清楚地耸耸肩。
“是吗?”不知为何,在听闻到荷儿提起新客人,她竟不由自主地把人与樊泷联想在一块儿。可能吗?他会和丐帮弟子搭在一块儿?别人或许不会,但他似乎不是她能以常理推断之人;想得愈多,她对新上门的客人愈感好奇。
“小姐,你怎么了?”
“我想会会新客人。”
“什么?!”荷儿一愣,不以为新客人有值得小姐会见的必要,难道是小姐想让新客人也迷恋上她?
房焰舲轻轻一笑,没费神多做解释,转身要起,结果手中的香扇一个不留神没拿好,便轻巧往下落,使得她不禁轻呼一声。
当然她是可以施展轻功于半空中拦住香扇,但此时是白天,她的身分是娇软体虚的房焰舲,就算身旁没有外人在,她仍得小心行事,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香扇落下。
“啊!小姐,我去捡。”荷儿见状,急急忙忙跑下楼要去拾香扇。
可惜荷儿的动作不够快,房孤绝已领着一些人到花园来,正巧看见她掉落的香扇,便拾了起来。
房孤绝的动作太快了,让其他跟随在他身后的人扼腕不已。他们多希望捡拾到扇子的人会是自己,起码在交回香扇给房姑娘时,能让房姑娘对自己有更深的印象;但也幸好拾到香扇的人是房孤绝,否则便会被其他人抢先一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本来将焦点放在扇子上的房焰舲马上发现荷儿口中的新客人,他混在人群中,实在过于潇洒显眼,有如鹤立鸡群,要她不注意也难。
果真是他!樊泷居然跑到房家庄?!他的出现过于突兀,再加上昨夜他们才交过手,使她不得不怀疑他有其他目的;可她仍是不动声色,佯装没见过他一般,娇娇弱弱地倚靠着栏杆。
“是房姑娘。”有人扬首惊喜发现她的存在。
此一惊呼传出,所有人皆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果然发现房焰舲的娇俏身影。
“在楼阁上的人就是房姑娘,房庄主最疼宠的独生女。”丐帮弟子轻声向樊泷解释。
樊灌依顺着丐帮弟子的指示往上望,便见一娇弱女子怯怯地朝众人微笑,无疑的,这一笑立即夺走了众人的呼吸。
不对劲!她的笑容极不真实。这是头一个闪过樊泷脑海的念头,令他双眸锁定在她身上,久久没有移去。
他在看她!莫非是认出她来了吗?房焰舲有些紧张,不过没表现出来。他应该没办法认出她来,毕竟昨夜她缚面,他的眼力应当没那么好才是。
她要自己切莫多心,千万别在别人还没怀疑她之前,就已经自乱阵脚;况且,夜里的她和白天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他如何认?
如此一想,她便安心的笑了。
“啊!老爷。”奔跑下来的荷儿见到他们一行人,赶忙屈膝行礼。
“嗯,荷儿,把香扇拿给小姐。”房孤绝将手中的扇子交给荷儿。
“是。”
“对了,小姐今儿个身子可有比较好?”房孤绝关心问道。
荷儿用力点头。“有的,小姐今天气色很不错。”
“那就好,别让小姐太疲累。”房孤绝欣慰颔首。
“是。”
“各位英雄,请随房某来。”他转身领着众人。
“奸。”众人依依不舍地跟着房孤绝走,但目光却贪婪地汲取房焰舲的美。
房焰舲被樊泷看得有些不耐烦,不明白樊泷为何要如此专注地望着她,但可以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和其他人不同,像是在深思着什么似的。
他是她该留心之人,她必须小心才行!低敛着眼,于心底,她轻声告诉着自己。
蓦地,樊泷了悟地闪了下眼瞳,随即移开眼眸,不再和众人一般痴望着她。因为他知道——他找到了!
眼睛!是那双火般的眼眸明白告诉他答案!纵然她可以隐藏住性子,佯装是软弱的千金小姐,但她千藏万藏就是藏不住那双眼;那双眼过于炙烫妖邪,教他看过一次便不会轻易遗忘,是以,才能那么快认出她来。
今日一早遇上丐帮弟子,本是想和对方聊聊,多探得这方圆几里的事,以及有关被毁庄灭门的庄院更多的消息,没想到丐帮弟子正好要上房家庄和房孤绝商讨此事,便热心的提议带他一块儿来见见世面,他也就顺理成章地随着丐帮弟子来到房家庄,这一见,让他有了重大的新发现!
原来房家庄并不如外表那般单纯,里头竟然有个外表看似体弱,实则夜里到处杀人的干金小姐,那众人眼中的大善人房孤绝呢?
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房孤绝和善的背影,不停思忖,心中已了然。
总算是走了,樊泷的离去让房焰舲松了口气;从头到尾,他的表情不变,应是没发现她的异样,她该放心了。
轻倚着梁柱,她心想,樊泷这人似乎过于冷静,她昨晚伤了他,虽是伤在手臂上,但伤口多少还会隐隐作痛,可方才却不见他有丝毫痛楚,莫非是他未将伤势放在眼底?抑或是她伤他伤得太轻了?
思及此,火焰般的眼瞳不满地于瞬间炙热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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颓圮的破庙中传出淡淡的酒香,伴着浓烈芳香的烤鸡香味,油脂透过热焰烧烤而滴落在柴火上,绽放出阵阵烤肉香味。
“哇!快烤熟了。”丐帮弟子吞咽着口水,贪婪地看着烤得呈黄金色外皮的鸡。
樊泷淡笑,为丐帮弟子及自己各倒了杯酒。
丐帮弟子忍下住发问。“我说樊老弟,你话一向都这么少吗?”两人也算是共处一整天了,他瞧樊泷一整天下来所说的话都没他一刻钟说得多。
“会吗?”樊泷挑挑眉,并不觉得自己寡言。
“当然会,虽说男人不需像女人一样多话,但你的话的确是太少,而且我今儿个一直在留意着你呢!”丐帮弟子将在火堆上烤的山鸡翻了面,呵呵直笑。
“留意我?”是他到房家庄的意图过于明显,被发现了?
“是啊!我发现你和大伙儿一样都直盯着房姑娘瞧,她够美吧?!呵!没有人会不受她所吸引,况且她性子又柔又好,将来谁能娶她为妻,定是前世修来的福。”丐帮弟子将他对房焰舲的注视认定为爱慕之意,毕竟他看过太多男人为房焰舲着迷了。
“听起来你对她的了解挺深的。”樊泷不动声色的打探。
“呵,不只是我,这方圆百里内的人都了解房家庄的事,其中,当然包括最重要的房姑娘。想那房姑娘也是可怜的人,才刚出生便死了母亲,全由房庄主亲手将她扶养长大,而且房姑娘的这儿还有病根,是打小就带有的。”丐帮弟子指着心房。
“哦?”樊泷心底一笑,这就是他们父女俩对外的借口,以便掩饰她的身分吧!以他上次和她交手的情形来看,她全身上下应是好得很,尤其是心口,什么毛病也没有。
不!不该说她的心没有病,其实她的心病得很深、很重,它早就被阴狠毒辣的杀人念头给侵蚀殆尽。
“可怜房姑娘打小到大,不知喝过几千帖的药,仍旧是无法根治她的心病。”丐帮弟子感性地叹了口气,意外发现山鸡在他说话的同时就要烤焦,赶忙取了下来。“呼!好险!差点就烤焦了。樊老弟,你也来一块。”忍着热烫将鸡撕了一半,分给樊泷。
“谢谢。”樊泷大方接过丐帮弟子递过来的半只鸡。
“哈!何必跟我客气,这只鸡还是你抓的呢!”丐帮弟子觉得他有礼得好笑。
樊泷仅是笑了笑,斯文的吃着烤得香喷喷的烤鸡,不似丐帮弟子大口大口快意的以利齿撕咬着吃。
“……如果你真喜欢房姑、姑娘,你得多加把劲。”美味的鸡肉在嘴中咀嚼,使丐帮弟子话说得有些口齿不清,不过他还是努力的试图提点樊泷。
樊泷停下进食动作,好奇地问:“怎么说?”
“就是说你有很多敌人,其中以巫山派的武伟为最。”丐帮弟子见他傻愣愣的,便大方的再给他一项消息。唉!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樊泷想接近房姑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巫山派?武伟?”谁?
“是啊!就是他,他可是江湖上最常进出房家庄的人,房庄主似乎也很看重他,或许心庭是盘算着要将房姑娘许配给武伟也说不定。”算武伟运气好,领先其他人讨好了房孤绝,所以情势对武伟十分有利。
“房孤绝很欣赏他?”那么,武伟会不会也参与在房孤绝的毒计当中?
“欣赏!房庄主当然欣赏他,武伟可说是这一代略有名气的少年侠士,以房姑娘的身分,及房庄主对女儿的疼宠,房姑娘将来的夫婿当然得是个人物。所以,你可得把握机会在房庄主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能幸运讨得房庄主欢心,抢了武伟在房庄主心中的地位。”
嘿!如果他能鼓动樊泷下去搅和、搅和,就有热闹可看,这阵子也不会过得太无聊,嘿!嘿!
丐帮弟子心底打着看热闹的主意来煽动他。
可惜樊泷打的主意和丐帮弟子所想的完全不同。除了房焰舲之外,他又多掌握了一条线索,就是武伟;他们背后的人已经很明显了,现在就等着他找出证据来。
“房姑娘她平日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吗?”
“这是当然,你忘了房姑娘她犯有心绞痛的毛病吗?况且她是大家闺秀,岂能随便出来见客?”丐帮弟子一副受不了他资质驽钝的再次提醒。
“这就没错了。”她之所以会在白天尽量避免出现,一来是少去可以被认出的麻烦,二来则是能为夜晚的行动储备体力。
一切解释都很合理,难怪没人会怀疑她,毕竟她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一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有谁会想到其实她武艺高强,可以轻易打倒几十个大男人,连大气也不喘一下?!
很好的伪装,加上缜密的计谋,难怪房孤绝会有恃无恐。
“当然没错,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丐帮弟子以沾染烤鸡油脂的手粗鲁地拍着樊泷的肩保证。
樊泷还是好脾性的笑了笑,没拒绝他的帮助,也没解释他的误会;让丐帮弟子误以为他对房焰舲有意也好,免得往后在他调查房家庄时,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第二章
不知为何,房焰舲对樊泷就是心怀敌意。先前对他划下的那一剑并未使她的心感到平静,反而使她整个人沸腾起来,更遑论后来在家中庭园又见到他,不仅加深了她对樊泷的印象,更加深了她对樊泷的敌意。
她就是不喜欢他这个人,只要一见到他,就会有股想毁了他的念头,像是……像是世间既有她的存在,就不该有他!
她扬唇轻笑了笑。
爹爹说的没错,没有人能阻碍他们的路,凡是碍着他们的人,都该将之毁去,以免成为后患。
所以,现在她要毁去的目标是樊泷,毁了樊泷之后,她便又可以自在的过着她双面人的生活。
她特意查出樊泷的落脚处,知晓他和一名丐帮弟子混在一块儿,足以证明他的行为实在可疑:任人都晓得丐帮弟子各大小消息来源皆灵通,他定是怀有目的才会接近丐帮弟子。
他想知道些什么?伤他的人吗?
呵!她会让他知道伤他的人是谁,不过代价是要他的命!
她嗜血般残忍的笑着,人也来到破庙之外。
当全身黑衣的她一到破庙之外,樊泷马上发现她的到来;两人隔了一段距离相互凝视,由她仅透露出的一双眼眸,他更加肯定她就是他白天所遇见的房焰舲。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为了避免熟睡中的丐帮弟子无辜受到牵连,他安静起身离开破庙。
房焰舲并不介意手中多添一缕冤魂,但见他往外走去,为免被他跑掉,她也立即跟上,算是饶了丐帮弟子一命。
两人来到杳无人烟的空阔山脊上后,樊泷终于停下步伐,转身面对她。
“你找我有何指敦?房姑娘。”他开门见山地问,不在乎泄漏他已知晓她身分的事实。
不管他们父女俩有何原因、理由杀害其他人,他全然无法认同,更是不齿他们的恶行。
“什么?!”房焰舲一怔,无法置信他会认出她来。
怎么可能?!她明明伪装得很好,他是如何看出的?
“不必讶异,我已经知道你的身分了。”她的讶异更加证实他的猜测无误。
“哼!既然如此,你就更别想活命。”她冷冷一哼,加深心底对他的杀意。她的身分还不到可以公开的时候,若是传了出去,对父亲的霸业会有极大影响,所以他今晚就得命丧黄泉!
她很清楚,自己的武艺不如他,但她可以智取。她对自己非常有信心。
远方天际闪过一道电光,而后远远的传来闷雷响声,不难想见,就快下大雨了;但没人在乎,房焰舲在意的是能否在今晚取得樊泷的性命,樊泷在意的则是如何由房焰舲口中得知他们父女俩残害其他人的目的。
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屏气凝神等待对方有所行动,窒闷的空气就此停滞住。
雷声随着时间的流转,一声接一声的近了、响了。
房焰舲率先沉不住气,秀眉忿怒一挑,执剑飞刺向犹不动声色的樊泷。
曾经和她交过一次手,樊泷了解她是沉不住气的,而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愈是沉不住气,他愈是容易制伏她。
“可恶!”使出一连串的剑花,却连他的衣角也没碰到一下,令房焰舲不禁为之气结。
樊泷仍是一味闪躲,等待她露出破绽,好一举将她拿下,既可不使她受伤,也可从她口中问出缘由。
一个是拚命的刺,另一个则是气定神闲的闪避,从她愈来愈火怒的剑法看来,她的性子并不温驯,想从她口中探出任何秘密都不会是件简单的事。
一阵阵足以震撼天地的雷声袭近,天地为之变色,突然间下起倾盆大雨,夹带着像是要毁天灭地的雷声,让人心惊不已。
在场的两人根本没时间去管这雷打得有多用力,这雨下得有多大,他们的目的唯有一样,就是擒下对方。
“哼!我就不信伤不了你。”房焰舲恨恨道,翻手使了一串漂亮却阴狠的剑花。
樊泷连连遭她逼退,加上大雨使得黄土地变得泥泞难行,令他脚下忽地一滑,房焰舲的长剑总算又在樊灌的身上划下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