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关于白富贵吗?”李妈多少知道少爷这回会失踪,全是白富贵所为。
卫醉风一震,抿着唇,更加沉默。
“那个人天生是个小人胚子,您别费神去想他,像他这种坏事做尽之人,报应迟早 会降临在他头上。”李妈心想她是猜对了,欣喜道。
但她并不主张卫醉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去回击白富贵,总是希望他能留点后路让 人走,别赶尽杀绝。
“他对我所做的事,我全都会要他奉还。”谈到可恨的白富贵,卫醉风俊逸的脸庞 阴沉不已,他已派人在白富贵的钱庄动些小手脚,让白富贵有一阵子好忙了。
“少爷,由着他去吧!只要他别再犯上咱们就好。”李妈还是秉持着得饶人处且饶 人的态度。
“他已经犯上我了。”他的内心充满仇恨,但也为了要报复白富贵而激昂不已。
“您是指杀手那件事吗?”关于此事,李妈也颇有微词,白富责这个人实在是太狠 了,做人处事皆是心狠手辣,差点害得她的少爷命丧黄泉,实在是可恶之至。
“嗯。”卫醉风认为没必要跟李妈扯更多,所有关于白湘怜的事情,除了慕容逸之 外,他不会再对人提起,就把她埋葬在过去吧!
“唉!多行不义必自毙。”李妈不住摇头叹气。
“他会尝到属于他的后果的。”至于白湘怜对他的欺骗,他并不想报复,就由着她 去吧!他已经准备当这个人不曾存在过。
“听说他儿子白文礼也没好到哪里去,对待下人非常严苛,许多下人都被他打残、 打死,官府也不敢追究,他们父子俩在城里横行霸道够久的了。”果真是白富贵的坏种 ,骨子里和他的父亲一样坏。
“我知道。”他没忘记白文礼小时候嚣张欺负他的模样,在商场上也经常听闻到有 关于白文礼负面的消息,长大后的白文礼是有样学样,坏得更是变本加厉了。
那她呢?她骨子里是否也和她父兄一样坏得彻底?
李妈又崂唠叨叨说了堆她所听闻到有关白氏父子的消息,可惜卫醉风已开始神游, 没听进李妈半句话。
天,如此的湛蓝;云,如此的洁白,脑海中不期然飘过一句话:我们要一起度过春 、夏、秋、久,永永远远厮守在一块儿……永永远远……永永远远……没有永远了,他 们之间不再有永远,刚毅的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心,益加纷乱。
白家总管新指派给白湘怜的丫鬟要比小婉来得沉静多了,她不太敢与白湘怜交谈, 总是默默地做着服侍白湘怜的工作,就怕做得不好,少不了又受皮肉之苦。
尽管服侍小姐多日,并未受到任何责骂,她仍是不敢大意;她可没忘记小姐的前一 个丫鬟小婉服侍小姐更久,不也是被小姐以不够机灵为理由给赶出了白府?果然,白家 人都冷血得很,主仆分际严明,什么感情一点都没有。
“小姐,请让小玉为您更衣。”眼见洗澡水都凉了,小玉利落地拿起单衣等待小姐 出浴。
“我自己来就成。”白湘怜委婉拒绝。
“不行的,小姐,求您一定要让小玉服侍您。”小玉吓死了,就怕听从了她的命令 ,万一让老爷或少爷知道了,自己会被责打得半死。
纤纤素手拨弄着水波,她的小腹已微凸出,如果小玉见着,会知道她是有了身孕吗 ?能冒险让小玉看见吗?前些日子,入浴时,她都特意将小玉支开,没想到今日小玉早 早做好她交代的工作,赶来服侍她。
起来或是不起来?她敛眉沉思。
“小姐……”小玉哀求着。
“嗯。”干脆牙一咬、心一横,站起身由着小玉服侍,反正早晚都得面对的,不是 吗?
雪白无瑕的娇躯令小玉不禁欣赏,最吸引她注意的是那微隆起的小腹,她惊得倒抽 一口气,震惊地看着小姐。
“还愣在那里作啥?快来帮我穿好衣裳。”那一记惊骇的抽气声告诉了白湘怜,小 玉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仍佯装无事地命令。
“是。”小玉吓得抖着手为她穿戴好衣裳。心底正在天人交战,这事儿她该不该向 老爷禀告?假如不说的话会有何下场?光是想像,她就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该来的终是要来,父兄早晚会知道,反正小婉早已离开,她也没啥好担心的,剩下 的,就由她自己去面对吧!
小玉以最快的速度为她穿戴好,匆匆向她行了个礼,说是要唤家丁来将澡盆搬出房 外,便急急忙忙跑开了。
望着小玉急奔的背影,它湘怜没任何表情地坐在铜镜前梳着长发,一下接一下,等 待父兄勃然大怒的出现。
没半晌工大便听见又急又响的步伐由长廊那头传来,不一会儿,她的房门遭人由外 用力踹开。
“你这个不肖女!”白富贵气得咬牙切齿,踹开房门后,立刻冲到女儿面前狠狠甩 她一耳光。
响亮的巴掌打得她头昏眼花,不住往后跌退,为了怕伤着腹中的孩儿,她双手忙着 找支撑身子的摆设,才不至于跌倒在地。
“贱人!你果真怀了野种,难怪先前爹命你回来,你找尽各种借口推托,如果不是 爹硬派人去把你押回来,恐怕野种都要落地了。”白文礼不屑地瞄向妹妹凸起的肚皮, 嘴下不饶人地指责她。
“马上去给我找个大夫来!这个孽种留不得。”白富贵可不许她身怀六甲上花轿, 幸好发现得早,还有办法处理。
“不!他是我的宝贝,你们不能动他。”白湘怜紧紧护着小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的孩儿。
特别去通风报信的小玉吓傻了,她没想到白氏父子连对待自己亲人也会那样残忍, 莫非她做错了吗?
“你!还不快去找个大夫来。”白文礼瞪了小玉一眼。
“是,奴婢这马上就去。”事情已不容许小玉想太多,她赶忙跑去请大夫。
“你们要杀我的孩子等于是杀了我。”白湘怜祭出手中唯一握有的法宝。
“哼!你以为我还会在乎你的死活吗?”白富贵再甩了她一耳光,冷道。
气死他了!真是要把他给活活气死,她居然敢背着他在外头乱来,而且还怀了个野 种回来,简直是活得不耐烦。
“咱们白家的面子全让你给丢光了。”白文礼想到她做的丑事,就恨不得将她活活 给掐死,省得她丢人现眼。
“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了,要流掉他等于是要了我的命,你们不是已经收下王府送来 的聘礼吗?我若死了,你们上哪儿再找个白湘怜来嫁?”她试着冷静应付,事实上,她 很怕手中最后的筹码起不了效用。
“可恶!你早就算好了,是吗?故意等到孩子流不掉才回来,你想把我活活气死吗 ?”白富贵气得蹦蹦跳,怒火无处可发,真被她该死的说对了,假如她死了,他上哪儿 再找来一个女儿代她嫁?
“你真该让人用鞭子好好抽你一顿,这样你才会知道什么叫乖顺。”白文礼渴望着 教训她。
白湘怜命自己昂首,千万别被兄长的话给吓着,他不可能会抽她鞭子的,是吧?
“这件事不能流传出去,不然只会惹人笑话。还有王府那边,得想法子将婚事拖延 下来,万万不可让王大有知道她怀了孽种,他不会肯要一双破鞋的。”白富贵急着想对 策。
这白湘怜简直是要把他给气死,钱庄的事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现下她又胆敢给 他出乱子,难道她是不想活了吗?!
“爹,不如跟王大有说妹妹得了急症,得好好养病个几个月才能出阁,您想如何? ”一等孽种生下来,马上将她嫁出去就没事了。
“看来也只好这么做了。”白富贵无计可施之下,唯有同意儿子的做法。
听闻到她可以延迟到把孩子生下来,她松了口气,心底暗中庆幸,她的孩子不会被 无情杀害。
“我警告你先别太高兴,待会儿大夫来,我还是会要他先帮你诊断,看这孩子能不 能流掉。”白富贵不会全盘相信她的说词,得由大夫亲口来告诉他,他才会信。
“爹,那孽种如果生了下来,要如何处置?”白文礼想着各种方法,丢到山里、放 水流都可以,反正不过是个孽种,死了就算。
“随便处理掉,他是生是死我可不管。”白富贵摆摆手,不是很在意这等小事。
白湘怜听他们无所顾忌地谈论著她的孩子的生死,心都凉了;她这苦命的孩子,可 有生存的机会?谁能来救救她的宝贝?
“我明白了。”白文礼残忍地笑了笑,有太多方法可以让一个新生儿死去,无须想 太多。
“对了,你这孽种是跟谁有的?”白富贵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明明别馆唯一的男人 是老总管,而且她又有老嬷嬷和丫鬟看着,怎会怀了野种回来?究竟是谁下的种?
“不会是乡野无知莽夫吧?”白文礼不怀好意地嗤笑着,那种乡野小地方,是不可 能会有多好的对象。
“我不知道他是谁。”白湘怜没打算让父兄知道她孩子的爹是谁,倘若他们知道了 ,只会加速孩子的死亡,她不能说,永远都不能说。
“哈,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对方是谁,而是对方粗俗到令你不好意思开口吧!”白文 礼嘲笑着她。
“啧!连个莽夫你也要。”白富贵信了儿子的推测,不屑地冷嗤了声。她果真不像 他,难怪从小到大都得不到他半分怜宠;还是文礼好,他心底想什么,文礼马上就会知 道,且为他办得妥妥当当。
白湘怜由着他们去猜,半声不吭。
“老爷、少爷,我将大夫给请回来了。”小玉以最快的速度将大夫带回,其间,她 的视线一直不敢和白湘怜接触,怕看见其中的失望与指责。
“很好,大夫,你马上为我的女儿看看,她是怎么回事。”白富贵也不言明女儿已 怀有身孕,就要大夫说个明白。
“白老爷,令嫒恐怕是有喜了。”那名大夫不过是看了白湘怜一眼,就知道她有喜 了,她的肚子那样明显,傻瓜也晓得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帮我看看这孽种流不流得掉?”这才是白富贵最关心的事。
大夫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白氏父子与一脸戒备的白湘怜,他于心中叹了口气。“好, 老夫这就看看。”
白湘怜瞪着大夫瞧,就怕他会说出不利于孩子的话来。
“小姐,请让老夫为你把把脉。”老大夫有礼慈祥道。
“快,帮她瞧瞧。”白文礼可不许她有所迟疑,干脆抓住她的手,让大夫把脉。
在大夫沉着脸问脉时,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希望大夫说出来的话会正合自己心意。
“嗯……白老爷,令嫒已有五个月身孕,再加上令嫒身子骨本就不甚健壮,如果强 行要拿掉她腹中的胎儿,恐怕会连令嫒的命都丢掉。
大夫的话让白湘怜松了口气,总算让她保住了孩子,可白富贵和白文礼听了可不高 兴,两个人不住地嘀咕。
“我再开帖安胎药给令嫒,好让令嫒能顺利些将孩子生下,还有,令嫒的身子需要 多多调养。”大夫特别吩咐,以她这样的身子,照他多年的经验,是不容易将孩子生下 ,他看了白湘怜一眼,眼神中有着要她多多小心注意的暗示。
白湘怜明白,感激地对大夫颔首。
“什么?!还要调养她的身子?!”
白富贵不满地扬声。
“这太浪费了吧?”白文礼也颇为不满,难不成要他们浪费银两去补那个小孽种, 让他能顺利生下吧?太不划算了,一个不要的小孽种居然要花费他们那样多的银两,不 成,不成,这事儿无论他怎么看就觉不妥。
“这是一定要的,除非你们想见白姑娘难产。”大夫很是坚持。
“算了!算了,文礼,送客。”白富贵以眼神暗示儿子,拿些银两好封住大夫的口 。
“是,大夫,这边请。”
白文礼意会地领着大夫离开。
他们一走,白富贵瞪着女儿吼道:“你最好留着这条命嫁进王府,等到你进了王府 要死要活,我全都不管,听到没?!”
“我知道。”
“哼!”白富贵光看她就一肚子火,他粗重地哼了哼,便甩袖离开。
他一走,房内仅剩白湘怜和小王,小玉内疚地含着泪看向她。“小姐,对不起。”
“没关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怪不得你。”她有了身孕一事让父兄知道了也好, 免得她成日提心吊胆。
小玉用力的以手背擦拭着滚下的泪水,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小姐不如她想像 中的坏,可是她已经害了小姐,这该怎么办?
看着小姐怅然若失的脸庞,想到小姐腹中的孩子会被她给害死,她便好生后悔;多 希望,她没跑去跟老爷通风报信,多希望,她能挽回这个错。
第九章
气势磅礴的卫府大门口站着一抹娇小的身影,她来来回回不停的徘徊等待,急着见卫醉风一面。
“小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守在门口的家丁终于看不过去,走近问。
“我想找卫醉风。”离开白府许久的小婉,好不容易才自愧疚的小玉口中得知小姐的近况后,她是急得不得了,当下决定跑来找卫醉风,要他帮忙想个办法救救小姐。
自从离开白府后,她是时时日日关心着小姐的情况,可是她没机会再回去打探消息 ,唯有依照当初对小姐的承诺,住在附近,好随时可以帮助小姐;终于有一天让她逮着 出了门的小玉,也才由小玉口中得知小姐在白府的口子过得很苦,老爷跟少爷不时以言 语责骂小姐之外,有时,他们还会动手打小姐。
府里的仆人,除了小玉外,根本没人能接近小姐,小姐是彻底被隔离在房内,所吃的三餐也不是很营养的食物,总是隔了好久,老爷才会想到要小玉弄只炖鸡让小姐补补 身子。
所以她听了非常担心,她没忘记先前在别馆请的大夫曾说过,小姐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否则不容易生下孩子啊!她一个人的力量微薄,尽管她不喜欢卫醉风,可也是因 为无法可想才会想找上他的。
“我家少爷出门去了,他不在府里,你是哪位?有什么事要找他?”家丁一派和气 地问。
“我叫小婉,和卫醉风是旧识,有很急的要事非找到他不可,这位大哥,你能告诉 我你家少爷他上哪儿去吗?”事关小姐的私事,小婉不好大刺刺地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