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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独角戏  第11页    作者:沈亚

  “真的?”朱丹毓嘴中含着肉,狐疑地问。

  古苍铎索性暂且停止用餐,双手环胸,笑看她如何向万家父子说明她哭泣的原因。

  “当然。”万羽爵拍胸膛保证,一副万事有他的模样。

  万圣豫轻拧眉头,若非碍于有外人在场,他铁定会出声制止傻儿子代人出头的举动。无论古苍铎对朱丹毓做过啥事,都不是他们应该管的,就算日后朱丹毓挺个大肚子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要在乎古苍铎会将画画好即可,他那个笨儿子何必急于声讨古苍铎以平复受辱的心灵?

  “欺负我的人是你们。”朱丹毓睁眼说瞎话,她才不让他们知道她哭是因为很没用的被古苍铎扑倒在地,撞伤了头哩!

  “啊?”她的回答出乎万羽爵意料之外,他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古苍铎则轻笑出声,他笑万羽爵的自找麻烦。

  万圣豫火了,他那儿子真是有够笨的,什么不好说,偏偏让朱丹毓逮着藉题发挥的机会。

  “怎么说?”万羽爵傻傻的问。

  他的问话让万圣豫气得甩下手中的刀叉,人家摆明了设下个陷阱,他偏偏又笨得往下跳,天老爷!

  古苍铎笑得狂妄,爽朗的笑声回荡于广阔的室内,教万圣豫的怒火更添一分,当下恨不得与儿子撇清父子关系。

  “你们把我关起来,又不让我打电话回家向父母报平安,这不是欺负我吗?”朱丹毓狡猾的想引起万羽爵良心上的不安。她没自信对付得了老狐狸,但朝小狐狸下手要简单得多了。

  “这……那……”有关古苍铎与朱丹毓的事完全由他父亲全权处理,哪有他说话的余地?可是他瞧朱丹毓说得好不可怜,好似她真受到不人道的虐待,心底有股想帮助她的冲动,但就是不敢违抗父亲,无用的支支吾吾,发不出正义之声。

  “朱小姐,令尊与令堂那儿我想我的手下已经很明确的告知过你;在你初来到此地时我们已经知会过他们了,你不如将万家当作是度假圣地,好好待下。”为避免儿子说傻话,万圣豫抢先代为回答,并且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的不快。

  希望落空!朱丹毓含糊的哼了声,将所有不满发泄在牛排上,用力切割,想像她正将万家父子千刀万剐。

  打发她后,万圣豫切入正题,对着古苍铎说道:“不知古先生作画时需要哪些器具?你不妨开出来,让我们事先准备好。”

  “鹿胶、罗纹宣、石青、石绿、朱砂、赭石、珍珠粉、花青、藤黄、洋红、黄金。”古苍铎一口气道出所需的颜料与宣纸。

  在他口述时,万圣豫立刻要手下记下来。

  “山马笔、长流笔、叶筋笔、卧笔、狼毫、油烟墨锭与端砚各二,另外调色与储色碟、笔洗、煮胶锅、毡毯、纸镇、裁刀、炭笔全都准备好。”

  他拉拉杂杂念了一长串,朱丹毓听得头都昏了,却见万家人一脸认真。她冷哼一声,瞧见他们有求于人的嘴脸就有气,古苍铎怎不耍大脾气气他们呢?她难得大发善心地代古苍铎惋惜。

  如果今日换作是他们有求于她,她非得把握大好机会狠狠耍他们一顿不可。

  “请问还有其它的吗?”万圣豫降低身段好声好气地请教。

  “大概没了,若还有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古苍铎耸耸肩,继续吃牛排。

  他的态度激怒了万圣豫,但碍于不好得罪他,敢怒心不敢言地强忍下来,把怒火发泄在倒楣的手下身上。

  “你们都记清楚了没?”万圣豫恶声恶气,丝毫不把手下当人看。

  “是,全记好了。”手下鞠躬哈腰,必恭必敬地回道。

  喔!终于让她找着比她更倒楣的人了,她可怜万家的手下瞎了眼跟错人,才会遭人恶意骂,可悲啊!

  对于旁人代他受罪,古苍铎一点也不会良心不安,反正万家上下没个好东西,让他们吃点苦头也算为曾经吃过万家人亏的人出气。

  他好不痛快地大口、大口咀嚼着美味的牛排,与朱丹毓心有灵犀地同时抬首互着对方,为仅有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启唇绽笑。

  第七章

  朱彦驹单手扛着背包,嘴里哼着歌,在玄关处脱掉球鞋,猛然发觉今儿个家里有点不同,究竟是哪里有异呢?他东张西望,试图找出异样来。

  啊哈!他高兴的吹了声口哨,找出问题所在了,原来是不见朱小妹板着苦瓜脸、捧着鲍受摧残的花草聆听母亲大人的训示。奇怪,苦瓜妹跑哪儿去了?他好生失望地找寻妹子的踪迹,却遍寻不着。

  唉!好无聊啊!每天回家嘲笑妹子的大作已经成了例行公事,今日没得取笑她,顿觉全身不舒坦,好想快点见到妹子啊!

  妹子,妹子,你在哪儿?

  等等,依平日的作息她早该在晚饭前就回到家了啊,为何今天迟了?莫非是今日她插花插得委实过于差劲,受到众人讥笑,以致不敢回家!太可恶了,就算再怎么难堪她也不该枉顾他的权利,应该捧着花回家让他笑笑啊!.

  但仔细想想,朱小妹的脸皮比平常人来得厚,被人嘲笑她顶多多难过三秒钟,马上就会不在乎了,哪会想不开不敢回家?

  那到底她是躲到哪儿去了?朱彦驹找不着人,干脆请示母亲大人会快些。

  “妈咪,美丽又年轻的妈咪在哪儿?”他朝着厨房的方向呼喊,语气轻佻无比。

  “来啦,有事吗?”尽管心里高兴得甜,冯韶音仍是摆出身为母亲的威严问。

  “敢问亲爱的母亲大人,朱小妹为何消失无踪。,莫非是被你骂跑了?”会不会母亲骂得太过火,让朱小妹一时受不了刺激而离家出走?虽然其中的可能性是小之又小,可是朱彦驹已经找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傻儿子!”冯韶音送他一记爆栗子。

  “哎哟!轻点,别忘了我可是朱家的独生子,打死我可没有人为朱家传宗接代。”朱彦驹耍宝似的叫得夸张。

  “哼!不缺你来传宗接代。”冯韶音反唇相讥,再送他一杞爆栗子。

  “妈咪,手下留情。”他护住头部惨叫,活像饱受虐待的受虐儿般,目中含泪,“妈咪,你还没说朱小妹流浪到何处。”

  “不正经。”冯韶音轻嗔,“她重新回到古先生那里当助手了。”因为冯韶音未曾见过古苍铎本人,无从得知他的真实年龄,所以一直尊称他为古先生。

  “不会吧!她不是被FIRE了吗?怎么又吃回头草?未免太没有个性了,等她回家之后,我非得对她再教育不可。”朱彦驹提高音量,无法相信朱小妹会惧怕插花到不惜回头求人,太没志气了!

  “净说些浑话,你怎不想想丹毓可能非常喜爱当助手的工作,才会回头争取啊!”冯韶音不满儿子的用词,她认为好工作全要靠自个儿争取,无关乎吃不吃回头草、有无个性的问题。

  “妈咪啊!你没问她是她自己想回去,还是姓古的邀她回去吗?”他得先弄清楚朱小妹是如何走上回头路的。

  “我不清楚,怎么,那很重要吗?”工作就工作嘛,有需要查明是谁先低头的吗?

  “当然。或许是姓古的要朱小妹再回去上班也说不定。”朱彦驹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回忆起朱丹毓对古苍铎的种种不满,愈想愈有这个可能。

  “这样代表他看中丹毓的工作能力不是很好吗?”她惊异于儿子为何一脸不妥。

  “当然不好,我们根本不了解姓古的为人,我听说有些名人年老性情古怪,特别喜爱幼齿的妹妹,咱们家的朱小妹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至少年轻可爱,难保古老头面对她时不会色心大起,不然当书僮磨墨这种小事,他为何执意要找丹毓?随便一找都有。大把人肯当书僮啊!待会儿她回来后,我走要她开除老板,免得被老色狼吃了。”朱彦驹危言耸听,说得活灵活现。

  “胡说八道。”冯韶音经他这么一说,整颗心都发毛了,随即斥责自己不该同儿子尽做些吓自己的事,下掌拍开儿子的头,“人家古先生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小人的对小女孩乱来。”

  “哼!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同样有生理需求啊!除非他是太监,告诉你,社会上多得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正人君子。”朱彦驹不苟同的撇撇嘴。

  “好了,停止。瞧你说得我心慌意乱,丹毓她要在古先生那儿工作好几天才回来,你别说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什么?你让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完了!妈咪啊,你的行为简直是将可怜的朱小妹推入火坑啊!”他大声哀号,担忧妹子的贞操岌岌可危。

  “不是孤男寡女,由他打来的电话中得知,似乎还有一、两个男人陪着他们工作。”冯韶音怒目斥责儿子高超的想像力。

  “那更糟,朱小妹成了现成的慰安妇啦!”朱彦驹紧张的哇哇大叫,在原地跳脚,思考着如何救妹子跳离火坑。

  “够了,够了!好好一个工作经你描绘后变得可怕无比,你能不能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或许人家对丹毓压根没有心怀不轨,让丹毓待在古先生那儿正好可以陶冶性情,等她回来后就成了优雅的小姐啦,”冯韶音天性乐观,迳自作着女儿变成高雅小姐的美梦。

  “要我往好处想?为何古老头不让她回家?反正我们家与他家距离又不远,丹毓可以每天通勤啊!”想来想去,朱彦驹仍觉得古苍铎留人的动机可疑。

  “古先生最近要开画展,所有画作皆在赶工,他当然要留下丹毓帮忙啊!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丹毓不会出事的,你比你爸还要担心。”冯韶音好生解释着,期望儿子别穷紧张。

  “爸他当然不会担心,如果要他懂得担心,大概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地球仅剩一半的人口。”他的父亲服务于公家单位,天性比母亲还来得乐观,他常怀疑父亲大概不晓得“担心”两个字如何书写。

  “乐观有什么不对?反正你乖乖的管好自己就好。”亲爱的老公遭受儿子抨击,冯韶音立即站出来捍卫老公。

  “是,是。”朱彦驹敷衍她。

  “来,当个乖宝宝,不许你跑去打扰他们作画,若破坏古先生画中意境可不好。”冯韶音拉着儿子到餐桌边坐下。

  乖宝宝?!天绕得他已经老得不适合当宝宝了。拗不过母亲,没办法只好听从母亲的命令乖乖吃饭,如果再过几天没有朱小妹的消息,他铁定不管母亲下达的懿旨,冲到古老头那儿要人。

  不过丹毓被几个大男人包围会不会有危险啊?他忧心忡忡,但思及她打人与赖皮的技巧,随即又放下心来,若真有问题,她绝对有办法让自己全身而退,甚至可以变本加厉地报复回去。

  ◇◇◇

  朱丹毓吃得小腹鼓胀,食物满至喉头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满足的躺在万家暂且用来充当牢房的客房沙发上,圆眼清亮地望着天花板,以电视连续剧中的男女主角对话充当背景音乐。

  “喂,连续剧真有那么好看吗?”她懒懒地翻身,对着杵在电视机前的人影叫道。

  古苍铎简直看到走火人魔,一出接着一出,不曾见过他移动半分,除了以遥控器转台外,她几乎以为他石化了。

  好吵!她紧锁眉头,不解他为何要将音量开得老大,一点都不尊重她。“又不是耳背。”她低声嘀咕着。“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良久没听见他的回答,朱丹毓提高音量问道。

  所得到的依然只有电视连续剧的嘈杂声,她当下跳下沙发冲到他面前,无赖的以脸挡住他的视线。

  此举终于引起古苍铎的注意,他惊异的着着眼前突然放大的脸。

  “有事吗?”差点被她突然逼近的脸吓破胆。

  “当然。我是想问你连续剧真的精采到让你无法自拔吗?”她大声的重复一遍她的问题。等等,她猛然发觉事有蹊跷,且看他一脸精明,哪像是在欣赏连续剧之人?

  “喔!我知道了,你没看。但既然不看为何要将音量开那么大?”

  古苍铎突地伸手拉住她。

  “放开我,你又色心大起了是不?”朱丹毓哇畦叫,急着拍开抓住她的狼爪。

  他不顾她的挣扎,直接将她揪进怀里,以双手双腿箝制住,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哇!今晚并非月圆之日,你这狼人也未免变身得太早啦!”被揪进他的怀里,鼻间所闻净是男性特殊的体味,蓦地她双颊似火焚,羞得丝毫不敢蠢动,怕再受到他的奇袭。

  “你乖乖的别动……”古苍铎亲热的附在她耳边喃喃。

  “我——”朱丹毓本想抗议,但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令她耳朵好痒,怕她的抗议会更加拉近两人的距离,唯有吞下不满,当个温驯的小媳妇。

  “听我说,这里装有监视器,我猜也少不了窃听器,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若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会发觉。”他故意朝监视器摆出与朱丹毓亲热的镜头。“你说他们是偷窥狂,嗯!我不敢洗澡了。”她摸出遥控器尽量让电视声音盖过两人的谈话声。然后她说:“你可要小心他们将你洗澡的镜头对外发售,移花接木之后让你成为A片中的男主角。”

  好加在!古苍铎早她一步进去洗澡,只要她不洗澡、不上化妆室,就不怕会被暗中拍摄下来了。

  “别傻了,他们的目的不在此,我检查过了,浴室内没装设监视器,况且以你平板的身材,若对外发行录影带,准会赔本。”他恶意的消遣她的身材。

  “喂,说话客气点,别对你没亲眼见过之事妄下定论。”呼,总算松了口气,还以为她得憋尿憋到得膀胱炎呢,她自认为身材不差,虽然不大,但至少该有的她都有。

  “是吗?”古苍铎怀疑的上下打量她,为她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感到十分好笑。

  “当然。”她挺起不算傲人的胸脯回道。

  夜郎自大!古苍铎吃吃发笑,他不用亲眼看,光凭搂她在怀的触感便可晓得她夸大了自个儿的身材。

  “哎呀,不谈这个了。”她被他笑得心虚了,红着脸转变话题,“对了,你真的打算替老狐狸画‘松柏长青’图吗?”依她个人的感觉,如果遗产落到万圣豫手上,他大概会利用金钱做尽危害他人的事。

  “器具都开出来了,还假得了吗?”他揶揄道。

  “虽然说是要救我们的性命,但你觉不觉得帮他画出来是助纣为虐?”性命是很可贵,可是她还是觉得在良心上过不去。

  “你放心,我会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而且我未对万

  圣豫言明何时能将‘松柏长青’图绘好,能拖多久就尽量拖。依我的猜测,万家父子对那幅画亦不熟悉,就算我画出假画来他们也不会晓得。”他预备拉长作画时间以求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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