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他挑眉。[那你为何介绍你那美貌的妹妹让我认识?不就是以为我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吗?」
这家伙聪明得叫人懊恼啊……
[你何不这幺想?我只是提供你们彼此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罢了。]
一片沉默。
杜言书忍不住偷偷回头,想要偷看他的反应,结果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你期望我有什幺反应?」他出奇平静的问:「惊为天人?一见锺情?」
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真是莫名其妙啊……
想想,有多少人求她介绍杜瑞拉给他们认识,她向来一概拒绝。一来,不想害人,二来,杜瑞拉八成也不屑一顾。
继妹的个性在她眼中或许很烂,可是向来是男人眼中的女神,她大发慈悲介绍一个绝世美女给他,他竟这样对她兴师问罪。
最莫名其妙的是,在他那双利眼的注视下,她居然也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件错事。
有没有搞错?!
她挺起胸膛,理直气壮的说:「那是正常的男人看见杜瑞拉都会有的正常反应。」她刻意强调了两次正常。
他只是淡淡的道:「那就当我不正常好了。」
好……好轻描淡写啊。
「你真的一点也不心动吗?」
「一点也不。」他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变得危险。「需要写保证书吗?」
他的眼神示意她最好闭上嘴,否则下场自理。
她接受到了,也果然乖乖地闭上了嘴。
虽然对于他没有被继妹美貌征服感到惊讶,但不知道为什幺,有一丝愉悦的感觉从心里慢慢窜了上来。
杜瑞拉的美貌毕竟不是无敌的。
这让她的心里小小感到安慰。
她已经习惯了男人一见到继妹,马上转而将继妹视为天仙,而把她视若敝屣,他是第一个例外的人。
她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第七章
车子在大楼前缓缓停下。
杜言书抬头看向外头,疑惑的转头。
「这是哪里?」
严忻章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司机为她开门时,自己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她身边。
「老忠,你先回去吧!」
那被唤做老忠的司机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坐回车上,将车子驶离。
他拿出钥匙,主动牵起她的手。
「来吧!」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杜言书一跳。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之间一直是非常客气的……好吧,也许「客气」是不太贴切的形容词,但是至少一直维持着应有的礼貌距离。
瞪着被他握住的右手,她犹豫着该不该开口叫他放手……
「你脚生根了吗?」察觉到身后的人儿像是钉在地上一样,拉也拉不动,严忻章忍不住转头。「怎幺还不走?」
她的视线依然紧锁两人交握的手。
「呃……」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你可以放开我吗?我想,依我们的交情应该还不到可以手牵手的地步。」
他顺着她的视线往下望,然后缓缓抬眸看她,忽然笑了。
「你觉得需要什幺样的交情,我才能有这个荣幸握你的手?」他的手依然牢牢的握住她的,一点也没有放手的打算。
她尝试着抽回,但他文风不动。
真是奇怪……她忍不住气恼了起来。这个男人今天真的是很奇怪。
「除非你想当我的男朋友,否则请你放开手!」她轻叫,使出撒手锏。罗利曾经说过,他最不愿与女子有感情纠葛,这样总可以吓倒他了吧?
没想到,他先是定定的看着她,接着缓缓绽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无妨。」
杜言书闻言,双眼瞪大。
赫!他是在说什幺鬼话?!
她甩开他的手,马上倒退三大步。
「你又想玩什幺把戏?」她双眼满是防备。
严忻章露出受伤的表情。
「你伤了我的心。」
哈!杜言书忍住仰天长笑的冲动。
她伤了他的心?这个世界上如果有哪个人有这个能耐,请受她一拜!
「少来了。」她完全不被他那脸上不太逼真的受伤表情所骗。「只有你伤别人的心,岂有别人伤你心的道理?」
他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你真是无情。」他说话的语气似是轻叹又像觉得有趣。「走吧!」
* * *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杜言书跟着他来到大楼的七楼。
「这里是什幺地方?」她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我家。」他淡淡的回答,拿出钥匙开门。「进来吧!」
大门敞开,在她眼前出现的是和饭店的装潢几乎如出一辙的「家」,处处古色古香,跨过门槛仿佛就踏进另一个世界。
她迟疑着。
「这似乎不太好……」
那次他意图「勾引」她的记忆仍在,所谓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她可不打算再置自己于险地之中。
他含笑看她。
「怕什幺,我不会吃了你的,进来吧!」
是啊,大野狼也是这幺跟小红帽说的,真是睁眼说瞎话。
「你再不进来的话,我要关门了。」他作势要关上门,「真是可惜了,你可是第一个踏进这间屋子的记者。」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杜言书闻言马上毫不犹豫的闪身进屋。
他微笑关上门,跟着她的脚步往里面移动。
「原来你这幺喜欢中式风格,」她一边研究着桌上盛水的陶器,看着里头悠闲游动的小金鱼,一边道:「居然连住的地方都装潢得一模一样。」
他将钥匙放在桌上,往房间走去。
「事实上,只是顺便而已。」他一边走一边道:「当时饭店装潢时正好是我买下这里的时候,我请师傅用多出来的材料一块做的。」声音掩至消失的门后。
她抬起头,看了那门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看小金鱼。
「为什幺?」过了一会儿,他还没出来,她忍不住开口问:「照时间推断起来,正好是你接手饭店的时候,你为什幺会想搬出严家呢?」
门被打开,他穿著黑色牛仔裤和一件宽松的灰色上衣走了出来。
「因为那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机会。」他在离她不远处站定,微笑。「我当乖乖牌已经太久,久得我都快忘记自己的本性了。」
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这个男人全身上下绝对找不到一丝和「乖」这个字扯得上关系的成分。
她抬头,正想反驳,却在看到他的穿著时愣住了。
「你……」干幺换衣服?
这是她头一次看见他穿除了西装、唐装之外的衣服,他看起来的感觉……还不赖,比较轻松、比较休闲,比较……迷人。
那让他看起来不再显得高高在上,也让她比较没有两人身处不同世界的错觉。
「你的下巴快掉下来了。」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她阖上嘴,「有这幺奇怪吗?你的表情很惊讶。」
这个有些亲昵的动作让她觉得颇不自在,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我只是以为你会换上古装,呼应室内的装潢。」尝试说笑话掩饰自己的尴尬,不过这个笑话实在有点冷。
她摸摸鼻子,很有自知之明的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气氛实在有点诡异啊……她默默的想着。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炽热的视线锁定她的背。
或许她不该来的。
每回和这个男人独处都没什幺好事发生,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猫逗弄的老鼠。
明明随时可以一口吃掉她,偏偏喜欢用那尖利的爪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
究竟他是在打什幺主意啊……唉,她真是愈来愈迷糊了。
「来帮我吧!」他忽然开口。「如果你想吃晚餐的话。」
她猛然转头,就见他顺手拿起椅子上的围裙,围了上去。
没有用相机把这个景象拍下来绝对是一项损失,她瞪大了眼想着,怎幺都很难把这个男人和这幺居家休闲的造型联想在一起,但当亲眼看见时,又不禁让人赞叹是如此适合,但——
「你……会下厨吗?」她露出怀疑的目光。
该问的事情还是得问清楚才行。他穿起围裙好看是一回事,手艺如何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不想当别人实验的白老鼠——那通常没什幺好下场。
他没有回答,转身住厨房的方向走去。
* * *
一个小时后,他们坐在客厅里吃着香喷喷的晚餐。除了饭和汤是她煮的,其它的菜色由他一手包办,而且味道好极了。
「咦?」当她不抱任何希望的吃下第一口时,讶异的发现味道并不比外面的餐厅差。「你的手艺还挺好的嘛!」
他闻言微微一笑。
「自己一个人住在外头,总得学几样菜,才不会饿肚子。」
杜言书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是新亚集团的少东,又是饭店总经理,尽可以请佣人帮你打扫煮饭,再不然,也可以去外面的餐厅天天鱼翅燕窝,何必自己亲自下厨?」
他闻言挑眉。
「原来这就是你眼中有钱人的生活?」
「有钱人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她盛了一盘沙拉,耸耸肩。「至少我以为是这样。」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他淡淡的回答,「屋子不大,我也很少在家,自己打扫就行了。此起让佣人做饭,我更喜欢自己做一些简单的料理,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电影。」
这个要记起来。
她偷偷在脑海里覆述一递。
「看不出来你是居家型的男人。」再多挖一点秘辛好了。「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少爷应该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当一个富家少爷的确是有很多好处,但是也有很多难处,」他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远方。「例如:你没办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很多企业后代在—生下来时,人生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你应该读什幺学校,念什幺科系,走哪一条路,全部都被计画得好好的,根本没有你插手的空间。」
她停下咀嚼的动作。
「但你的二哥不是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斜睨她。
「那又如何?」她不解。「你也可以像他一样做选择。」
他忽然轻笑。
「是呀,但是做什幺选择呢?」他耸肩。「我胸无大志,也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东西,二哥之所以悍然反抗,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方向,可是我没有。」
「你经营饭店也是做得有声有色,难道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吗?
严忻章沉默的调回视线。
「只是好玩罢了。」他耸肩,「当时大哥接手新亚,让我选一个分公司接手,我半是好玩,半是赌注的选了饭店这个烂摊子,连我自己也没想到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是吗?」她沉默的埋头吃了一会儿,才忽然抬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你不是个商业天才就是根本在说谎、」
他挑眉,无声的询问。
「就算我只是个门外汉都知道,要将新亚饭店这样一个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烂摊子转亏为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说你只是好玩而已,难道接手之后,你没有认真的经营吗?如果没有,那你是一个商业天才,随便经营也能让饭店东山再起。如果你有,那你就是在说谎,因为你投注在其中的心力,并没有如你以为的少,你对这个饭店的情感,也没有你说的那样无所谓。」
他忽然笑了。
那笑和他以往的笑都不同,是确确实实,发自内心、愉悦的笑。
「你难道不认为是前者?」
杜言书非常严肃的回答,「我觉得比较像是后者。」
「为什幺?」他微扬唇角。「难道只是因为你不愿意承认,像我这样的公子哥儿也有商业天分?」
「你是有,」她耸肩。「但是天分并不是成功的关键,努力才是。天分只是帮助你更快成功罢了。」
他的笑容渐渐敛去。
「你是第一个这幺说的人。」
他的语气很温柔,温柔得让室内的气氛忽然诡谲、暧昧了起来。
她伸手抹去唇边的美乃滋,干咳了一声。
「刚刚这些对话,我可以写进专访里吗?」
他耸耸肩,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这不就是你来的目的吗?写吧!」
接下来,他们默默的吃完这一餐,在帮忙他收拾完餐桌之后,她开口告辞。
「时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拿起包包,往门口移动。「我自己叫计程车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
也许是她神经过敏,但经过刚刚那一段对话,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他看她的眼神……好奇怪。
奇怪得让她想逃。
「我坚持。」他已经穿上外套,拿了车钥匙,跟着她走到门边。「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她闻言扬唇。
「过去这二十几年来,没有你的护送,我一样活得好好的。」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幺事。」他静静的看着她。「也许之前你只是运气好。」
这是在诅咒她吗?
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谢谢你喔!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再见!」语毕,她转身开门,但他一手抵住门,一手捉住她放在门把上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一愣,猛然抬头,却对上一双深邃无底的黑眸。
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是沉默的对望着。她读不出他心中的想法,却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即使她对他的评价不高,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他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放开我的手。」她开口,但是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听到她的心脏卜通卜通,快速的跳动声。
他靠她靠得这幺近,男性气息充满她的鼻问,她觉得自己好象快窒息了。
「你想干什幺?」第一次开口,他没有反应。第二次开口,他的嘴巴轻轻张开,一张一阖低声的说了什幺,可是音量极低,她根本听不清楚。
杜言书皱眉,身子向前倾,靠近他,问道:「你说什幺?」
严忻章低头,在唇覆上她之前,答道:「我说,我想吻你……」尾音消失在两人相迭的唇间。
这个吻很温柔,甚至是很君子。
他只是缓缓的两人的唇,轻轻的吸吮着,不到三秒钟就结束了。
然而杜言书却因这个短短的吻而僵在原地。
她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吻她,但这最不可能的事却发生了。
为什幺?这是她脑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难道这又是他的另一场恶作剧?这是第二个浮现的念头。
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即使她对爱情已经没有美丽的幻想,可也没打算随便把初吻送人啊!
这个男人……居然也不先知会她一声,不问问他肯不肯,就自作主张的把嘴唇凑上来!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长得帅就可以随便乱吻人吗?
[单单凭这个,我就可以告你〖性骚扰〗。] 她静静的开口,抬眸与他对视。[你常常这样未经别人同意就强吻对方吗?」
「不,只有你。」他的语气也很平静。「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