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不要这样,你试试,这是我特地令人熬出来的。人家都说人参补气,你身子不好,最需要这种东西了,我,……”
水溶瞪着她,“我不想吃,要吃你自己吃就好。我要去见宝儿。如果宝儿回来看不到我的话,她会担心的。”
婀荷玉脸色一白,“宝儿,宝儿,宝儿,你心里就只有宝儿?”
“当然,她是我的妻子,我心里难道不该有她?”
“那我呢?我算什么?”
“你?你就是我的二娘啊!”
婀荷玉身子摇摇欲坠,捧着汤碗的手几乎松了开去,“我……我不想做你的二娘,你知道我一直不想做你的二娘,我想做你的妻子,我要做你的妻子啊,水溶!”说着,她将碗摔在地上,整个人扑入水溶怀中,仰起脸便往他错愕得来不及闭上的双唇吻去。
水溶一震,忙想推开她,可婀荷玉抱得很紧,哪推得开呢?加上他这几天舍命陪薛宝钗锻炼身子,原本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身体,又因过度劳累而出现疲态;两者相加,使得水溶几乎毫无抵抗能力,整个人竟让婀荷玉给压倒在床上,任她亲吻爱抚着。
婀荷玉吻得忘我,她吸吮着水溶的唇,贪婪地扯开他的衣衫,吸嗅着他身上那好闻的男人味,亲吻他略嫌瘦削却十足男人的胸膛,沉醉、销魂,浑然不知门外头有两个人四只眼睛,正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们。
薛宝钗早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打第一次在玄武门外见到婀荷玉,她就觉得这女人活像个狐狸精,烟视媚行,浑身上下有哪一分像水溶的二娘,说是水溶的情人还差不多!可那时水溶硬不承认,还挖心掏肺地说自己误会他。现在可好,一个后娘刚死丈夫,一个继子刚死父亲,两人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下滚成一团,像话吗?
薛宝钗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地转身就走。
一旁的水鸿见状,哪可能放过这机会。他当下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喊:“嫂子,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要找大哥吗?大哥就在里头,你怎么不进去?”
薛宝钗恨恨骂道:“一个狐狸精,一个奸淫后母的浪荡子,有什么好找的?”
被婀荷玉压在底下动弹不得的水溶听到这话,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对着婀荷玉就是一巴掌,“你们母子串通做的好事!”
婀荷玉捂着嘴,根本无法相信水溶竟然会打她!
“你、你打我?”
水溶用力推开她,踉踉跄跄地下床,恶狠狠地瞪着她说:“我不只打你,我还要你离开北静王府回北京去。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再见到你们母子两人!”
婀荷玉粉脸惨白,“水溶,你不能这么做,我是你爹光明正大娶进来的,水鸿更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么做!”
水溶冷然一笑,“不能这么做?你都可以做出这种勾引继子的丑事来,我怎么不能这么做?我不但要做,还要代我父亲写一封休书休了你,我……”
他话说到一半,脸色突然发青,眼前发黑,瘦长的身子缓缓倒了下去。原来水溶怒急攻心,竟给气得旧病复发,当场不省人事。
第七章
薛宝钗气冲冲地一个人来到花园,看到树就踢、遇到花就摘,见着草更是死命用力地踩上一踩,边踩嘴里还边骂着:“忘恩负义的畜生!淫母乱伦的禽兽!踩死你,踩死你,我非踩死你不可!”
该死的水溶!亏她不顾一切将他从死神手中救回来;亏她为了他,甘愿放弃回到二十一世纪,留在这没有水、没有电、没有消遣娱乐的时代;亏她那么担心他的身子,努力拉着他运动,想让他强壮一点、健康一点,可他居然……居然和自己的后母……
想到水溶和婀荷玉液在一起的样子,薛宝钗就气得浑身发抖,脚下看着一块石头就往前踢。
只听得哎哟一声,那颗石头正巧落在倒霉的水鸿头上。
水鸿揉着头说道:“嫂子,生气也不能把气出在我身上啊!”
薛宝钗烧着怒火的眼移向水鸿,凶巴巴地问:“你来做什么?”
水鸿双手忙举起来,“别生气,我只是来……”
“少假惺惺的,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
水鸿头摇手也摇,脸上挂着一抹古怪的笑,“怎么会呢?至少我和哥哥就不一样。”
“不一样?哼!你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们都是男人,只要男人就是三八蛋,就是该死!”
“我承认男人确实是王八蛋,确实该死,尤其是那种奸淫后母的畜生更该死!”
听到有人诅咒水溶死,她宝儿姑娘又不高兴了,“不准你诅咒他,他该不该死是我说的,你不准说!”
“我会这么说当然有我的理由,因为水溶他不仅奸淫后母,更气死了自己的父亲。”
薛宝钗一怔,“你说什么?”
水鸿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笑,“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水溶奸淫后母、气死北静王,这是金陵城内外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怎么嫂子不知道?”水鸿作势一击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了!嫂子虽是贾府的养孙女,却是来自外地,难怪会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连三岁孩童都知晓,更别提其他人了。”
薛宝钗脸色骤然刷白,频频摇头,“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嫂子何必不相信?你刚刚也亲眼看到,不是吗?”
薛宝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啊,她是亲眼看到了,她亲眼看到她的丈夫水溶和继母婀荷玉滚成一团,她能不相信吗?
“嫂子,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可以去问贾宝玉,他对这件事可是一清二楚。”
薛宝钗有些惊讶,“宝玉?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和水溶是好朋友,这种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薛宝钗的心开始动摇。刚刚她虽然瞧见水溶和婀荷玉滚成一团,可心里面却还是对水溶有一丝期望,而且她还对自己说,说不定是婀荷玉主动,是婀荷玉强迫他的。毕竟他身子弱,自己都可以一脚踢倒他,别的女人自然也可以。
但是当水鸿说贾宝玉也知道这件事时,她对水溶的那一点点期待,不禁开始锈蚀。因为贾宝玉虽不才,虽喜欢往女人堆里钻,却不会说假话;如果连宝玉都知道的话,那么就代表水溶和婀荷玉之间真的是……
瞅着薛宝钗发呆,水鸿走上前,伸手扶住她的肩,“嫂子,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吧?”
“什么事?”
“我听丫环说嫂子昨儿个醉得一塌胡涂,直到今天早上才醒来,所以一定不知道这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
“我娘昨儿个上吊自杀了。我娘为什么上吊自杀就不必说了,我只告诉你,昨天夜里,水溶一直待在我娘房里安慰她,天快亮时才走,这件事远翠楼里的每一个丫环仆人都可以作证。”
闻之,薛宝钗听不下去了。
她推开水鸿,摇摇晃晃地回到涵碧山房,一名丫环已经迎了过来,满脸慌张之色,“大少奶奶,不好了,大少爷晕倒了。”
薛宝钗眼睛睁大,“你说什么?水溶哥哥怎么啦?”
“水溶少爷在二夫人房里晕倒了,现在大夫正在瞧着呢。”
薛宝钗登时气得脸都歪了,头顶几乎快冒烟。
她咬着牙道:“小翠!”
“奴婢在。”
“叫人抬一顶软床来,你和小菊、小香、小玉四个人,跟我一起到远翠楼,把大少爷抢回来!”
小翠脸上露出一抹兴奋,“遵命,大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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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翠楼里,婀荷玉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面不住地往水溶看去,那张大夫正在替水溶诊治。
只见张大夫拉着水溶的手号脉,又翻翻他的眼皮,检视他的舌头,仔仔细细诊了一回。
一旁的婀荷玉早忍不住开口:“大夫,如何?”
张大夫起身道:“世子乃是急痛攻心,得了痰症,不过这只是一时之塞,不碍事。”
婀荷玉松了口气,“真不碍事吗?你知道水溶他一向身子弱,你可得诊治得仔细点。”
“这当然,世子是国之栋梁,将来更是皇上的心腹大臣,就冲着这点,晚生焉敢胡说!待晚生开帖药让世子服下便是。”
张大夫忙开了张方子递给婀荷玉,“照方子服个几次便可以了。晚生告辞!”
婀荷玉接过药方忙交给丫环,“快,照方子去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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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药煎好了,丫环战战兢兢端着药正要走进来时,哪知薛宝钗也怒气冲冲要进门,两人相撞,恰恰将一碗药打翻。
薛宝钗理都不理,招呼身后的小翠说,“小翠,把大少爷抬回涵碧山房!”
小翠兴奋地点头,转身喝道:“大家听见了没?
大少奶奶吩咐了,把大少爷抬回涵碧山房。”小翠还特别加强了“大少奶奶”这四个字,存心想气死婀荷玉。
几名小厮上前就要扶起水溶,婀荷玉在旁立即出声:“慢着,水溶病了,你没看见吗?”
薛宝钗一哼:“就是因为知道他病了,所以才特地来抬他回去,免得他没病死,也会被吸尽精血而活活累死。”
这一语双关,暗骂婀荷玉淫荡无耻的话,婀荷玉怎会听不出来?“你!水溶是我儿子,我这个做娘的留他在我房里静养有什么不对?再说你这样抬来抬去,就不怕让水溶病势加重吗?”
薛宝钗美目一飘,尖酸刻薄地道:“娘留儿子在房里静养当然没什么问题,可是娘压着儿子,和儿子睡同一张床,这可就大大地有问题了。”
婀荷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薛宝钗又是一哼,一副神气得不得了的表情,“来人,将大少爷抬回涵碧山房!”
“是。”
临走前,薛宝钗又得意地瞪了婀荷玉一眼,左摇右晃地出了远翠楼。
可一出远翠楼,薛宝钗的小脸登时一垮,心里暗暗咒骂着:该死的水溶!她还以为他是先天禀赋弱,所以身子差,现在看来,他根本是被那老太婆、那妖女给累垮的。哼,早知道就不救他了,早知道就不嫁给他了,活该!
虽然是这样想,薛宝钗还是吩咐小翠:“小翠,再去请张大夫过来一趟。”
小翠正想说是,软床上的水溶忽然开口: “不必了,我没事。”
薛宝钗吓了一跳,“你……你不是晕过去了,怎么会……”
水溶瞅着薛宝钗,“我不晕过去能离开那儿吗?”
“你……”
水溶勉强一笑,对着四名小厮、四名丫环交代:“今天的事,谁也不许泄露半个字,否则……后果你们应该知道!”
“知道了。”
“现在回涵碧山房!”水溶隔着床,伸手握住薛宝钗,可薛宝钗挣扎着不让他握,于是他哀求道:“宝儿,别这样!”
薛宝钗恨恨白了他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随他回涵碧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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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薛宝钗便将手一甩,挣脱水溶的掌控,径自跑回床上,背对着水溶躺下,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似的。
水溶躺在软床上,忍不住咳出声,“宝儿,你听我说……”
薛宝钗捂住耳朵,表示她不想听。
眼看妻子不理自己,水溶只好翻身下软床,边咳边来到床沿坐了下来,“宝儿,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薛宝钗索性拉起被子,从头到脚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水溶轻叹口气,“宝儿,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和二娘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
薛宝钗霍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指着他说道:“你敢说什么也没有?那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你居然还否认?”
“宝儿,有时候眼睛所看到的是会骗人的。”
“喔?那我说我听到的,总不会骗人吧?”
“你听到的?你听到什么?”
“你二娘昨天晚上上吊自杀,是吗?”
水溶登时沉下脸,“你怎么知道?是谁告诉你的?”
“哼!我不但知道她昨天晚上上吊,我还知道你大半个晚上都待在她房里安慰她,对不对?”
“我……”水溶喘息着,一时不知该从何解释起,“我承认二娘昨晚是上吊自杀,也承认去过她房里,但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他又是这句话,薛宝钗早忍不住抡起拳头捶打着水溶,泪水如断线般的珍珠落下,“你还敢说、你还敢说?我亲眼瞧见你和她滚成一团,你还说没有?连你刚刚亲口承认的,你也说没有?在你嘴里,到底有几句话是真的?你这个大骗子!你骗我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说要一辈子疼我、爱我、照顾我,结果你和你的后母私通,原来你是这样爱我的!”
见她掉泪,水溶心一揪,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宝儿,别哭,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想一辈子疼你、爱你、照顾你,我……”
“既然如此,我要你把她赶出门,你做得到吗?”
水溶几乎想点头了,他甚至已经对婀荷玉说要她回北京,但那毕竟只是一时气话,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在他没有查出灵儿的死因以前,他不能将婀荷玉赶出去。
见水溶迟疑不答,薛宝钗猛地一把推开他,“你走,我不想见你!”
水溶忙搂住她,“宝儿,听我说,二娘是我爹明媒正娶娶进门的,我爹在世时,都没休了她,身为儿子的我,又怎能将后母赶出门?”
“喔?你是说她没有犯七出的任何一条,所以你不能赶她出门?”
“不,我的意思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我问你,和继子私通算不算犯了七出的第三条淫佚?”
“宝儿,我说过我和她之间真的什么也没有,我是为了…·”
听到水溶仍在否认,仍在袒护婀荷玉,薛宝钗不由得捂着耳朵,拼命摇头,“我不要听,我什么都不要听!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她闪开水溶滚下床,拉开衣柜随意胡乱收拾着。
水溶也赶紧下床,“宝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薛宝钗一甩头,挂着眼泪高傲地宣布:“我要回家!”
水溶一愕,“回家?今天是我们成亲的第二天,还不到你归宁的时候,你现在回家会让人笑话的。”
薛宝钗瞪他,“我有说要回贾家吗?告诉你,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的年代去!”
水溶陡然想起薛宝钗曾经说过,她来自未来的事。其实他一直不太相信这件事,只当作薛宝钗孩子气,说来吓吓他的,想不到现在她又吵着要回那个叫海岛的地方,她真来自那个地方吗?
他摇头,“不,我不准,我不准你离开,我绝对不准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