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其中不乏许多人暗中爱慕许久的女神,却苦于不得其门而入,没想到,梁大帅哥连微笑也不用,马上便将女神们一网打尽,怎不叫人捶胸顿足。
最最不可原谅的是,被女孩们疯狂崇拜的梁康砚,对任何攻势全无动于衷。不管是以身相许,眼泪相逼,他完全不为所动。眼看着女神们个个心碎欲死,又怎不教人咬牙切齿呢?
也因此,当梁康砚因为那些疯狂迷恋他的女人整日缠着他,而无法准备考试头痛万分时,其他人全乐在一旁看好戏。
张国栋原本也是其中的一个。
不要以为只有女人小心眼,这世上只要是人就很难避免嫉妒这种卑劣的情绪,他当然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比其他人多一些机会和梁康砚接触,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室友,还很巧的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分到同一组。
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是觉得把被女人爱慕视为人生最大的困扰,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也很欠扁;也还是无法了解梁康砚口中所谓的无奈,但是却已经练就一身麻木不仁的功力。
毕竟,身边有着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类,时时打击你的自尊已经够糟了,你又何必再去嫉妒或是羡慕,自己打击自己呢?
也因此,这数年来,他不仅已经能对梁康砚的致命吸引力视之平常,甚至进化到懂得利用这项魅力。
不过......抬头看向外头一堆跑来跑去的小鬼,张国栋叹了一口气,他失算了,完全的失算。
的确,他们的生意很好,甚至于已经到了必须预约挂号,否则没有办法当天看诊的地步。
但是,在这么多的病患之中,女性病患的比例却是极少的。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想透其中的道理。
有一件事他没有考虑进去──
试想,有哪一个女孩子会愿意在像梁康砚这样一个无敌大帅哥面前,展现她那一口烂牙,在帅哥医生说:"嘴再张大一点"时,让自己美丽的脸孔严重的扭曲?
结果,反而是儿童病患居多──许多年轻妈妈,或是年轻女孩子,带着自己的孩子或是别家的小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带孩子看牙齿──让他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讨厌小孩。
小孩当然也讨厌他。
太多父母喜欢把牙医妖魔化,以达到恐吓孩子刷牙或不吃甜食的目的,以至于每个小孩一听到要看牙医就像见了鬼一样,有时非得要两个大人把他从外头"扛"进来,才肯就范。
每一次的看诊就像在打仗,累得半死。
而且,那些个孩子排不到由梁康砚诊疗的女子们,在他面前往往一改帅哥前柔弱无助、娇羞不堪的模样,摇身一变成了恐怖的母夜叉。
每回他向梁康砚抱怨时,大帅哥往往只是浅笑相对,让他怀疑他早就知道内情,说不定还很高兴受到蹂躏的人是他,而非自己。
事实上,张国栋没有猜错。
对梁康砚来说,他宁愿面对母夜叉,也不想面对一个做作的女子。他对那些故做柔弱、娇羞的把戏早就已经感到厌烦。
对于自己的外表,他有自知之明。美丽的皮相人人都爱,这是出自人的天性,是无法改变的。
但他已经对那些在小孩因对牙医的恐惧而在诊疗椅上号啕大哭时,还不忘对他搔首弄姿的女人感到厌烦。
"我不要看牙医......"刺耳的哭声由隔壁诊疗室传来,伴随其母亲的叫骂声及张国栋的安抚声。
他摇头,一边听着那个母亲厉声说:"早就告诉过你......"三类的话,一边按下桌子上连接挂号处的按钮,请下一个病人进来。
"我不要看牙医......"
门外,哀怨饮泣的声音传来。
"不行喔,这样牙牙会痛痛,不给牙医叔叔看牙牙不会好。"
奇特的对话让梁康砚一愣,他还来不及会意,诊疗室的门已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小女孩走了进来──更正,是一个小女孩带着年轻的母亲走了进来。
之所以判定那是"母亲",而非父亲,完全是因为方才她哀怨的声音。如果他没有听见那个声音,在第一眼看见眼前的女子时,可能会有错认性别之虞。
因为,女子有着一张非常"俊俏"的脸蛋,剪着俐落的短发,穿着打扮更是完全的中性化,猛一看,很难判断她真实的性别。
"我不要看牙医......"这是汪俏君第N次重复这句话。
虽然,昨天她才痛下决心,可是到了今天,她就后悔了。
牙齿好像比较没有那么痛了,也许它自己会神奇的痊愈也说不定啊......
"来不及了啦!"乐乐将她推进诊疗室里。"牙医叔叔已经在等你了。"
梁康砚转过头,看了一下电脑上显示的资料,开口问;"汪俏君?"
"我是。"
哀怨的语气此刻多了点恐惧,她看着他的眼神彷佛他是什么杀人凶手,而她就是下一个牺牲者。
梁康砚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这么可怕吗?"
"啊?"又一波抽痛让汪俏君皱紧了眉头。"这个问题好像是我该问的耶。"
"那就要看你的情况有多严重了。"他指指旁边的诊疗椅。"请在这里躺下。"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的时间没替年轻女子看过牙了。
自从诊所初开,这里有一个帅哥牙医的消息传出去后,已经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年轻女性上门来了。
大部份都是儿童,或是老年人居多。
她算是久违的年轻女性病患。
这让他忍不住好奇的有了闲聊的冲动。
"你是头一回到本诊所就诊吧?"他戴上口罩,调整光源,见她点头,又续问:"是朋友介绍的吗?怎么会想来这里看牙?"
汪俏君闻言猛然坐起身子,差点撞到他。
"其实这里是儿童牙科诊所吧?"她满怀希望的看着他,像是哀求他点头说是。"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是呀!这地方的孩子简直多得不像话嘛!
方才她踏进这里时,还以为自己掉进了异次元空间里,只见小孩四处尖叫逃窜,而他们的母亲个个打扮得美丽非常。
这里一定是专门的儿童牙医诊所,一定是......
"并不是。"梁康砚无情的打破她的希望。"我们只是儿童患者多了一些而已。"
不......不......这不是真的......她不要看牙医啦......
"请躺好。"
无视她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的态度是冷静而专业的。
"妈咪,要乖乖喔。"小女孩握住她的手。"乐乐会一直陪者你的。"
当她被命令张开嘴巴时,她的脑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不、不要啊──
第二章
脑海中的哀号在之后转为低低的呜咽。
经过简单的诊疗及X光片检查之后,梁康砚用冷静、专业的口吻宣布她的病情和治疗方式。
"抽神经?"乍听到这个名词,汪俏君的脸白了白。"听起来好像很恐怖的样子。"想了一下,她又不放心的问:"会不会很痛?是不是很恐怖?不如直接把牙齿拔掉,一劳永逸吧?"
好吧,她承认,她是那种超级怕上牙医诊所的人。
如果问她有什么比看牙医更可怕的事?那就是看二次、三次、四次的牙医。拔牙虽然可怕,至少痛一次而已,可是抽神经?听起来就很恐怖,很麻烦的样子,她不要──
梁康砚必须极力的克制自己才不会笑出来。看着一张像男生的脸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是一种很诡异的事。
大部份的人都把看牙视为畏途。
每个人躺上诊疗椅都是一脸忐忑不安,也有的病患会不停提醒他"手下留情",但是没有一个人的表情像她这么有趣。
"抽神经是一般的说法,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根管治疗』。"看着她的表情又是一变,他忍着笑继续说下去。"这牙齿的牙髓神经已经受到细菌的感染,如果没有做根管治疗的话,大概就没有办法留下来,更何况现在如果不治疗,也很难止痛。拔牙感觉上好像是一劳永逸,但是那之后还要磨掉旁边好的牙齿,然后才能做成三颗假牙,过程并不会比较简单。"
"妈咪,你要勇敢一点喔。"乐乐握着她的手,安慰她道:"你的牙牙生病了,要听牙医叔叔的话。"
汪俏君眯起眼睛瞪着上方的光源,耳边的古典音乐完全没有让她达到放松身心的效果,她现在只想哭。
"好吧!"她闭上眼睛。"不用跟我说治疗过程,我不想听。"反正知道得越多越害怕而已,不如早死早超生呗。"来吧!"
看着她微微发抖的唇,梁康砚俯低身子看她。
"其实你不需要这么害怕。"
她张开眼。
"你是想说一点都不会痛吗?"圆睁的眼里有着哀怨的指控。"我再也不相信这种话了。"
上回她去看牙时,另一个医生也是这么对她说的。结果......屁啦!说什么不会痛都是骗人的,她差点没有发出像被宰杀的猪一般的号叫声。
"不,是有麻醉......"
一支针筒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瞪大了眼,在心里大叫:
救、人、喔......
※ ※ ※
她还是恨牙医。
汪俏君捂着颊走出牙医诊所,身后小孩的尖叫在诊所大门关上之后掩去。
可怜的小子......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这里真是所有小孩的恶梦,也是她的,呜呜鸣,想到数天之后还得再来一次,她的心情更沉重了。
"妈咪?"乐乐仰头看她。"还会痛痛吗?"
"现在不痛了。"不过,那是因为麻药的效力还没退,她连说起话来都觉得怪怪的。"走吧!我们要去新家了。"
"嗯。"乐乐跟在她的身边走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刚刚有人打电话来喔。"
"喔?"汪俏君打开她身上的小包包,拿出手机。"你怎么知道?"她刚刚进牙医诊所前,已经把手机切成无声。
"它在动啊!"乐乐指着自己的包包。"在里面动。"
是振动模式。
她按下重拨键,在嘟啷几声之后,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好,稳健搬家公司。"
"你好,请问刚刚有人打这支电话吗?"
年轻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你是汪小姐吧?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公司急需用车,加上你约定的时间已经逾时,所以我们没有办法等你回来,家具现在已经卸在你家门外,造成你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
汪俏君愣了一愣。
"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请你再说一次。"
年轻男子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
"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们打了很多通电话,你都没接......"
"可是才过了十分钟耶!"她不敢置信的打断他们的话。"你们把东西这样丢着,我一个人没办法搬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真的很抱歉,明天我们会派人到你府上处理,如果有任何问题,请你打电话向公司查询。"
接着,电话挂掉了。
汪俏君拿着手机,愣了五秒钟才发现自己被挂电话。
有没有搞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明明说好会帮她把家具搬进屋子里摆放整齐,现在居然随随便便丢在门口,只因为她迟了十分钟没到?
喔!可恶!她更恨牙医了!
什么?这和牙医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因为他慢吞吞的才害她错过了和搬家公司约定的时间。
这是无理取闹吗?就当她是无理取闹好了,她、恨、牙、医!
※ ※ ※
晚上十点钟。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孩子嘤嘤啜泣的声音消失在门后,梁康砚在填写完病历之后,站起身子活动活动筋骨。
又是一天结束。
这时,电话响了,过了一会儿,何晓美轻轻打开门。
"梁医生,您的电话。"
她是惟一一个通过试用期,并且保住这个饭碗超过半年的挂号小姐。以前的几个挂号小姐,个个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所图,常常趁着上班之便,对梁康砚以关心之名行骚扰之实,往往上班不到几个礼拜,就被张国栋扫地出门。
何晓美可以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她是惟一一个没有被梁康砚电倒的女人。
很多来应徵的小姐第一眼就拜倒在梁康砚的西装裤下,连话都说不清楚。幸运被录用的,也往往很快就不支倒地。
她是个例外。
不过,张国栋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例外,乃是因为她早就心有所属了......
"你的机车修好了吗?"梁康砚一边走到桌上的电话旁,一边笑问她,"要不要我请张医生载你一程?"
她的脸红了红。
"不用麻烦了,我坐公车回去就好。"
她的拒绝口不对心,梁康砚岂有看不出来之理。
"你先别走,我一会儿跟他说。"他接起电话。"喂?"话声才刚落下,那头快乐开朗的声音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应。
"阿康?"是他的母亲曹芬。"是不是阿康喔?"
他微笑起来。
"妈,有什么事?"
"你最近过得怎样?有没有交女朋友了啊?"
现年已经三十二岁的梁康砚,最教父母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婚事。
他是梁家的独子,梁氏夫妇是在乡下种田的农家,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苦心栽培他念医学院,本来是打着儿子这么争气,将来老了要享享清福的主意。
毕竟,种田是个苦差事,若不是因为是祖传下来的,两老没有学历又没有专才,也不会选择走上这一途。
然而,教他们想不到的是,那几块原本不值多少钱的田地,因为政府在旁边开了几条大路,一时之间竟水涨船高,价值暴增。
他们欢欢喜喜的将地卖给建商,分了两栋房子,就靠租金过活,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写意。
惟一烦恼的,也只剩下这个独生子的婚事了。
梁康砚虽然知道父母的心思,却无意急就章。
他一直认为,婚姻是人生的大事,能够让他心甘情愿踏上红毯的女人,只会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在还未遇到这样的对象之前,他是宁缺勿滥。
可惜父母没有办法了解他的想法。
他们总认为,自己的儿子一表人才,职业又是人人称羡的医生,凭这样的条件,多得是选择,只要从里头挑出一个最好的就行了,实在不懂儿子到底在等什么?
"我说阿康,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这已经是曹芬第一千零一次说这句话。"别人在你这个年纪,早就是好几个孩子的爸啦,你却连一个女朋友也没有,我们两个老的不知道死前抱不抱得到孙子?"
他闻言苦笑。"妈,你别说不吉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