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点点头。
「好可恶。」她放下餐盘,表情低落。
现在又是什么情形,吃醋吗?看她的表情不太像,倒像是难过……龙泽星揣测着。
「她早就当过你的女伴,我却现在才有机会跟你一起出来。」
「只有一次而已。」他解释。「除非业务需要,又真的必须携带女伴,否则我通常不会请员工加这种班。」
应酬对他来说,只算是加班的另一个代名词。
「可是,有很多女人觊觎你的男色,这是事实。」她抬起眼,眼神默默地鳅着他。
「这是什么形容词?」他摇头矢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爱介意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本来就是。」她移着他的脸,环场一周。「那些不管有没有男伴的女人,都不时用眼神偷瞄你,当你眼神转过,不管有没有看她们,她们全都害羞的低下头,她们都被你吸引了。」
「我没那么受欢迎。」他握住她的手,总算明白她在哀怨什么了。「在别的女人眼里,龙泽星这三个字跟川崎企业是相连的,如果没有川崎企业,她们不会多看龙泽星一眼。」
「在我眼里,你就是独一无二的。」她固执地道,坚持他是无价之宝。
「妳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话一出口,他立刻发现不对,才想再补充什么,她立刻接口。
「那你是我的情人?」
「萧……」他为难地。
「是不是嘛!」她抓着他的手臂死命摇晃着。好不容易他居然会脱口而出那么一句,她会放过这种机会才怪。
「我的意思是,我从小看着妳长大,对妳来说,我当然是独一无二的大哥。」他虚弱的硬拗。
「你才不是我大哥!」她放开他的手。
他又在躲了!
「我当然不是,!」
「别再说什么我是你的小姐、身分不当的话。」她警告。「我说过,如果你只视我为川崎家的小姐,就不要管我。」
「萧。」他漆黑的眼里,明白有着无奈与挣扎。
她深吸口气,清楚地问:「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猫捉老鼠的游戏玩久了,任何人都会腻。
她要他的答案,只要一句。
龙泽星却只是沉默地望着她,不说话。
「不要不回答我,是或不是,顶多只有两个字。阿星,你不要不说话,回答我!」
她追问,龙泽星却别开眼。
他无法回笞,也不能回答。不愿说谎、不愿骗她,就只能沉默。
川崎萧闭了闭眼。他就是不肯承认,他明明在乎她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她抓来一杯装好的威士忌,一口喝下去。
「萧!」龙泽星要阻止都来不及。
她换第二杯,再喝。
龙泽星怔了下,总算来得及抢下第三杯。
「妳在做什么?」这样喝一定醉。
她却推开他的手,把第三杯酒一口喝进嘴里。
热辣辣的味道呛进喉咙里、鼻子里、眼睛里,这样她眼眶如果红了,才可以有理由。
「喝酒,总比我哭好吧。」她吸了口气,呛红的眼张得大大的,不让眼睫下坠,而挤出含在眼眶底的水滴。
「萧……」他张口,却无言。
一股反胃感呛上来,她猛然摀住嘴,强忍着跑出会场。
龙泽星立刻追出去。
「怎么回事啊?」一直很注意他们的汐菌担心地问道。
「他们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欧旸安抚妻子。
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能解决。如果龙泽不能突破心底的障碍,那谁也帮不上川崎萧的忙。
※ ※ ※
泪珠,终于还是沾湿了眼,她却坚持不要被任何人看到!
好不容易忍下第一口反胃的感觉,川崎萧直接按开电梯,决定回房间去,不想再见他了!
龙泽星追来,她却不等他,直接按了下楼,电梯门关上。
「萧!」
见状,龙泽星立刻按开旁边的电梯,跟着下楼。
萧早一步到,跌撞地冲出电梯门就直往自己的房间,并上了锁。她喘息着,背靠着门,咬着唇,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哭泣是最懦弱的,她讨厌哭,她不想哭!
他不够爱她。不爱她就算了,她那么努力追他,他还是不要爱她。算了,她也不要了──
不要了……
为什么坚持爱他,要一直被他拒绝……现在不是什么阶级分明的朝代,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呀!为什么身分,还会成为他不爱她的理由,这是什么道理?!好可笑!
「哈、哈、哈……」她发出声音,试着要笑,才不要哭!
一阵门铃声,掩去了她试图发出的笑声。
「萧,开门!」
第六章
她才不要开门!
「走开!」她生气地叫。
为什么坚持爱他会这么累?他明明心里有她的,为什么就是不肯出口承认,反而拚命压抑?她这么不值得他爱吗?
「萧,开门。」
他声音软了些,她更生气。
「走开走开!」她气自己还是会为他心疼,还会因为他的受挫而觉得不舍。
是他先伤她的呀,她为什么还要心疼?
龙泽星站在房门外,手心贴着门板,默然无语。
他听得出她的伤心与愤怒,知道她就在门板后面,她不肯开门,是因为他让她很难过──
恶……
一阵隐隐的呕吐声由门里传来,龙泽星立刻拍门。
「萧,怎么了?」
门里毫无反应。
「萧,开门!」他担心了。
她一向没有喝酒的习惯,刚刚却连灌两、三杯威士忌,怎么受得住?
恶……
吐完,川崎萧转开水龙头,冲淡嘴里的味道,也冲掉吐出来的苦涩,头开始痛了起来。
「萧,妳开门、开门。」门铃没用,他敲着门,惹来别的饭店住客的关注也不管,但她就是不开。
龙泽星转身下楼,决定去饭店柜台借备分钥匙。
※ ※ ※
门外,没了声音,他该是走了吧?
呕出那种反胃的感觉后,她觉得好多了,却也觉得全身虚弱。专家说,太过度的情绪发泄,容易耗尽力气,原来是真的。
她深呼吸几口气,调匀气息,坐在冰凉的浴室地板上,也不管一身名贵的小礼服会不会报销,只是抱着屈起的双膝,落寞地靠着,泪,就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哭的,失恋又不是世界末日。
可是,她总有伤心一下的权利吧?
从懂事开始,他陪着她第一次去学校报到;在高校毕业之前,他每天接送她,从不间断;如果说,她是因为习惯而爱上他,那么她也是爱上他了,为什么习惯就不能成为爱?
她就是只要他、只爱他,只希望能永远和他在一起,这样不行吗?
如果说,她只是爱上他对她的好,那谁叫他要对她那么好、那么关心,把所有特别的疼、特别的宠都给她?她会爱上他,也是他害的。
最可恶的是,他保证就算她嫁了人,他对她依然不会改变。然而,她只希望嫁给他,他却不愿意娶她。
可恶、可恶……
她泪落得更凶,却没有大哭出声,只是不断颤抖着双肩、颤抖着吸息,连心,都一颤、一颤地抽疼。
来台湾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逼出他的真心意。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那么脆弱,每每知道他身边曾伴过其它女人,就算只是公事关系,她还是很嫉妒。
因为,她们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而她站在他身边,却永远只是他心里的川崎家小姐。
不是萧、不是女人,只是……川崎家的小姐……他的……主人……
她愈哭愈伤心,视线都模糊了,只有眼泪不停不停地掉。
呜……呜呜……
心好难过、好难过,她真的该放弃了吗?
「唉……」
她哭得太伤心,连那一声重重的叹息都没听见,直到她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抱了起来,靠进一堵温暖的胸怀,她才发现有人进来了。
呜呜……呃……她哭到打嗝,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
「不要哭。」他将她泪湿的脸庞,搂入自己的胸膛,抱着她,坐到沙发上去。
「呜……走开……不要……见你……」她边哭边说,还哭得更凶,双手却跟说出的话相反,紧抱住他身躯。
「萧,不要哭。」他轻声哄着,耐心与温柔,二十年不变。
「呜……讨厌……你……」
他听了眼神一黯,却仍是安抚着她。
「为什么……不爱我……」
她的脸庞在他胸前摩赠着,泪染湿他的衬衫,语气幽怨地令他的心一揪。
「我爱妳。」他低语。
她一僵,泪停、表情也停。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震愕。
「你……你刚刚……」她……她有没有听错?!
「我爱妳。」他再一次道,眼里满是怜惜。
再怎么强迫自己,他依旧无法对她的伤心无动于衷。
再怎么谨守分际,她哭了,斑斑泪痕,纵使自制,他也无法命令自己置之不理,狠心走开。
就算她调皮、一向活泼乐观,她终究只是一个从小受尽呵疼、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就算她已成年、已从大学毕业,她却未曾接受过现实社会的磨练;就算她个性倔强,她依然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真……真的?!」她的声音好轻、好轻,彷佛被触破了什么。
「真的。」他,败给她的泪了。
「不是……骗我……哄我开心?!」
「不是。」她的戒慎,再度揪疼他的心。
她该是属于笑颜、属于阳光,做任何事都勇敢向前的。然而,此刻的她,却这么小心心这么害怕。
「我……不是在作梦?」
「不是。」他紧紧圈住她腰身,让她紧靠着自己,脸颊贴近自己的心口。「我爱妳,真的爱妳。」
他爱……她,真的。
她的眼神,慢慢亮起来,唇畔开始浮出一朵梦幻般的微笑,而后,眼里再度凝聚起水气。
「我真的……听见了……」她凝望着他,一眨也不眨,眼里的泪滴却快要满溢。
「嗯。」他点点头。
她的坚持,赢了,而他多年来的自制,输了。
「不许再哭。」眼看她又要掉泪,他立刻命令道,语气强悍却也温柔。「妳已经哭得够多了。」
她的眼睛红通通、脸颊红通通、鼻子也红通通,呼息还一嗝一嗝的无法顺畅;他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她的泪痕。
她深吸口气、再吸口气,听话地止住泪水,感觉有点头重脚轻,一定是酒精的缘故。
「我头晕。」她小小声地说,双手揪紧他的衣服。
「一定是威士忌,妳喝得太猛了。」他轻斥。
「我很伤心。」她虚弱地倚着他,享受被他怜惜的感觉。「我想,你一定没有那么爱我,所以不肯承认,宁愿要我伤心。」
他没有那么爱她?!他眼神沉了下,这是什么样的误解?
「我追你,追得好累。」她低语。「我不懂,就算吉叔会反对,但是如果我们相爱,总能说服他的,为什么你却硬要推开我,还要我嫁给别人?」
「妳还太小,不一定能区别爱情和习惯。」还有恩情。
「我已经二十四岁,不小了。」她抬眼,极为不满。「是因为习惯所以爱上你也好,是因为爱上你而爱你也好,我都是爱你、只要你,其它人再好我也不要,难道这样就不够真心吗?」
他一怔。
是习惯,她爱他;不是习惯,她也爱他;她想得那么清楚,他却一直不敢接受,只担心她不是真的爱他。因为父亲、因为怀疑,所以,他推拒她在心门之外,伤了她的心,她却不惜逃婚,追他到台湾。
比起她的勇往直前,他显得胆小多了,她让他──自惭形秽。
「妳让我觉得,我配不上妳。」他轻叹而笑。不是因为身分的差距,单就爱情,他就不如她的勇敢与执着。
「不管配不配得上,我都爱你。」她摇摇头,不赞成他的话。「其实我一点都不勇敢,如果回日本之前,我还是不能让你爱我,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可以追、可以等,却不能强求他爱她。
如果不是自愿,就算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快乐。她的勇敢,还是有限度的,因为承受不起失败。
「我爱妳,真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爱她了。
她闻言而笑,然后又担心地问:「你不认为……我一无是处?」
「谁说的?妳只是不肯专心去做一件事。」她很少用心去争取什么,除了爱他这件事。「而且,就算妳一无是处,我还是爱妳。」
「真的?」她很开心。
「真的。」
「那,就算很美、能力很强的女人,你也不欣赏?」
「欣赏,就仅止于欣赏。能让我挂心的人,只有妳。」他抬起她的下颔,不让她的脸再低下去。「妳一向很有自信的,哪来远么多不安?」
「因为那些自信,都被你压扁了。」她可怜兮兮地道:「每次你把我推远,我都安慰自己,你一定是爱我的,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可是每安慰自己一次,我的信心也就少一分……」
他突然低头,吻住她颤动的唇瓣;她惊讶地瞪大眼。
「把眼睛闭上。」他在她唇上低语,随即又覆住她的唇。她被他压扁的信心,他带她去找。
她这次没再反应不过来,双臂迅速穿过他肩上,搂住他颈项,身体更贴近他,让他能吻得更深。
他的吻,不像他平常的冷淡模样,也比她会吻多了。他温热的摩孪,让她乱了呼息,吮入她唇内,亲密的唇舌嬉戏,让她莹白的面容,迅速染上一抹透入心肺的红。
他的呼吸也乱了,身体渐渐热了起来,他一察觉,立刻自制地停下来。
「不要。」她更搂紧他,不让他退。「我不要你停……」她主动送上唇,馨暖的身躯只隔着柔软的布料,紧紧贴着他。
「我会伤害妳。」他坚决停下来,用尽自制力地拉开她。她该知道,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你爱我吗?」她任他拉开,突然问。
「我爱妳。」他说过了,并且不会再改口。
「那就够了。」她撩起裙襬,跨坐到他膝上,双手忙碌地开始扯开他的上衣钮扣。
「萧!」他傻眼。
她跟他的领带奋战,领带好象跟她有仇,怎么就是拉不下来。
「萧,妳在做什么?」他及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望着她直瞪着他领带的眼。
「我讨厌领带。」她咕哝着抱怨,继续奋战,不一会儿,领带终于被扯下来了。
「萧。」他拉住她的双手制止她的行动。
她抗议地睐他一眼,不管,身体贴上他的敏感处。
「萧!」他身躯一震,才要阻止,她又送上红唇,学他吻她的方式,但更激烈、更不顾一切。
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龙泽星极力保持理智,却无法制止身体对她产生的反应。
该死,他对别的女人坐怀不乱的本事,一遇上她就全数瓦解。
他的手一软,她立刻拉开他衬衫,柔若无骨的手抚着他坚实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