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公子。”她回了个礼。
大家都认识了,风净望向东方情。
“庞管事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们了。东方大哥,你该一开始就告诉我和寒星的,这样至少我们还能帮你一点忙。”结果,东方情却只要他们传个命令,然后要他们好好去游玩,真见外。
“很多事已经安排好,不是真的很大的难题,也不必要你和寒星来帮忙。你们才新婚,应该多聚聚。”东方情笑了笑。至于那些阴谋来算计去的事,实在不适合在人家新婚的时候就叫人做。
“东方大哥,你还是太见外了。”风琤摇摇头。
在她有危险和难题的时候,东方大哥二话不说便替她承担了下来;而这次东方情有事,她却没能及时帮到忙,还跑去游玩,这让她内疚。
“寒星?”东方情笑笑地望向秋寒星,妻子的内疚,做丈夫的应该要负责安慰一下吧。
“琤儿,你有这份心,东方会了解的。东方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你应该相信他。”秋寒星上前拥住自己的小妻子。“再说,真的需要帮忙,我想东方不会舍不得叫我们的。”如果情况有危急到得要他们出面,东方早叫人了。东方情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好吧。”只能这么想了。
“净儿,明天我们就要回宫,不如今天晚上你做几道小菜,我们四个人一起吃饭、聊一聊?”寒星建议道。顺便可以熟悉一下,这个让东方情惦念半生、深爱不移的女子。
“好啊。”风琤立刻点点头,看向东方情和云水心。“酉时中,我们在后院石庭见,你们一定要来。”
云水心颤了下。
“我和云儿一定到。”搂住云水心,东方情肯定地道。
* * *
一起用饭,代表她必须拿下面纱,东方情可以不在意她的脸,但———别人呢?
云水心就担心这个,她已经见过太多鄙夷的脸,有的人虽然不介意,可是她也无法承受别人眼中的同情。
事实证明,她是多虑了。
在东方情的胁持下,她没能赖得开,还是到石庭赴风净的晚餐之约。
一见到她的脸,风琤和秋寒星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表现像她就是个平常的人,她的脸一点也不吓人。
如果这是东方情的影响力,那么,她该感动还是难过?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用完晚膳,东方情牵着她走向厢房,望着她的眼神是宠溺的。
她的眼光一下子暗,一下子亮;表情一下子高兴、一下子迟疑。可见她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他们……对我的脸,并不惊讶。”她迟疑着,很老实地说了。
“我事先告诉过他们,但真正见到你的模样,琤儿很为你心疼。”在她没注意到时候,风琤对他说了。
“她、她很美。”这是真心话。
风琤清丽动人、秋寒星潇洒俊逸,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天生的壁人。风琤的温柔,牵制住了不羁的寒星,让他心甘情愿守着她,不再漂流。
“宫主座下的四婢都很美,风琤柔、霄玦俏、水玥娇、焰珂媚;她们四个人的武功,是我和其他三位堂主教出来的,所以四婢和四堂的关系,可以说很密切。四婢全都名花有主,等回到宫里,你还有机会可以见到其他人。”
他笑点了下她的唇。,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他真的重色,那么不需要宫外的其他女子,光是宫里的四婢,就够合男人动心的了。
“风琤会武功?!”她有点惊讶。外表纤细柔弱的风琤,有哪点看起来像是会和人动手的样子?
“会,而且琤儿武功不弱,她最厉害的绝学,是可以用筝音伤人。”四婢可不是普通的婢女,必要时,她们都是独当一面的护卫。
“这也是你教的?”
“是。”东方情点点头。“我到云流宫之后,也学子许多武功。外人认为青龙堂主最厉害的是刀法,但其实我最擅长的,是音律杀人的绝学。”四堂之主各有其擅长的武功,对各种武学都有涉及,这是身为一堂之主必须要有的能力。
云水心垂眼藏住惊讶。
知道愈多关于云流宫的事,她就发现,她和他的距离愈遥远。他就像在天边高不可攀的星辰,而她,只能站在原地,当一个平凡人。
“不管你在想什么,我不喜欢你脸上的表情。”
东方情不高兴地盯着她。 “不准你想要离开我的事。”
云水心盈盈抬眼,迟疑的手抚向他脸庞。
“墨砚哥哥,你还是好厉害,好像我怎么追,都追不到你。”她幽幽的眼神,像藏了千万心事。
“你不需要追,因为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他握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语气有着温柔、有点叹息。“云儿,你的小脑袋瓜里怎么会藏有这么多的胡思乱想,身份、才能、外表,那些事很重要吗?”
很重要。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不能。因为,她没有勇气站在很多人面前,假装自己毫无残缺的抬头挺胸。
可是,这些他全不当一回事。他知道她的顾忌,却不能理解,所以,她什么都不能说。
“那,在你眼里,什么事才是重要的?”她努力放轻声音、放松表情。
“你。”他低下脸,眼神对着她的。“只有你才是重要的,你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爱的女人。”
她心一颤。
“可是,我变丑了,又不温柔、又不可爱,也再不会是以前天真不知愁的云水心,你怎么还能……
爱这样的我?”她很清楚自己变了,有时候想到以前的自己,她都觉得可怕,为什么她以前能得到那么多快乐和幸福?
“是我没能保护你,才会害你受苦。你受了苦,我只会更心疼你,哪有时间想不爱你?”他轻笑,不想她伤感。
“那你呢?我也变了。对仇人,我心狠手辣;对世事,我冷眼看待;能理智沉稳处事,是因为我不关心。我变得无情了,也不再是你以前单纯的墨砚哥哥,你还会爱我吗?”
现在的他,是完全的江湖人,如果必要,可以杀人不眨眼,冷酷的也许更胜刽子手。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墨砚哥哥。”她低哑地道,“也是我——唯一爱的男人。”
“这就够了。”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她闭上眼,轻叹口气后,顺从地接受他的吻。
东方情吻得很温柔,但没有吻得深,抬起脸时,他脸上挂着一抹满足的笑容。
“云儿,这是我们重逢后,你第一次在我怀里这么乖。”一点都没抗拒他的亲密哟。
她微晕地低下脸。
“墨砚哥哥,如果我们没有遇见这些事,顺利地成夫妻,那么现在的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嗯……应该会有几个孩子,然后,我忙着记账、处理庄里的事务;而你——就替我生孩子、养孩子,顺便捣蛋。”他深思后回答。
“捣蛋?!”好歹她是个庄主夫人、也会长大,不会永远都像小孩子好吗?他对她的成熟度可真有信心。她哭笑不得。
“因为,我宁愿你永远会捣蛋、会活泼、会找事情让我忙,可是却每天笑口常开。”他怜惜地望着她,一点都不希望她懂得这些伤悲,而这又该怪柯渡飞。这时候东方情在想,只让他接受王法的制裁,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墨砚哥哥!”她偎进他怀里,又想哭了。
“云儿,不要想离开我好吗?”他搂着她,再度要求。
“墨砚哥哥,如果我们是夫妻,那我们迟了十年的新婚之夜,你愿不愿意现在还给我?”她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贴着他胸膛,问着别的问题。
“你说话的语气,好像那是我欠你的。”东方情哭笑不得。但是不可否认的,想到他们的新婚之夜,他也只是个正常而平凡的男人,他可以拒绝天下美女,但是唯一不能抗拒的,就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你是欠我啊。”她头点的理所当然。
她连着两次用这种明示跟暗示,东方情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让自己可以看见她的脸。
“云儿,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想考验我的自制力?”他很严肃地问。
“那你呢?你是真的还愿意把我当成你的妻子,还是只是在安慰我?”她压下羞怯,以同样严肃认真的口气反问。
“你一直是我的妻子,绝不会改变。”他皱着眉,这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别告诉他,她还不相信。
“那……你还等什么?”她微羞的眼眸避着他的,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除非,你不想看见我这张……”
“不许再说。”他迅速捂住她的嘴,不准她再自惭下去。
她眼神溜转了下,像以前精灵百出的模样,东方情一时看呆了;她却伸手搂住他颈项。
“墨砚哥哥,新郎要抱新娘进房。”她暗示。
“有这种习俗吗?”问归问,他还是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唔,她真是太瘦了,他不太满意地想道。等回宫后,一定要叫天仇开药,好好帮她补一补。
“不知道,只是我想你抱我。”她皱皱鼻,很老实招了。“墨砚哥哥?”
“嗯?”她在迟疑。
“我的身体……不会很好看。”她语音很低很低地招认。她想做他的妻子,突然很想很想。
在他保证爱她后,她真的很想做一回他名副其实的妻子。
“等我检查过后,再说好吗?”他露出抹笑,跨步走向她的厢房。
他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替她疗伤的时候,他已经看过她身上的伤痕,也预期还有更多,但在当时,他只顾着替她疗伤,没想过要察看更多。
入了房,走向床畔,桌上油灯闪烁,他将她放上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专注而深情。
“把灯灭了,好吗?”她低喃。不知是羞、还是紧张,她觉得身体开始发热。
“不。”他轻笑着摇头,放下一边的床幔,减弱了灯光,但却保持在两人仍可以看清楚对方的亮度。
她懊恼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眼垂低低的,再不看他了。
东方情放下另一边床幔,侧在她身旁,修长有力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再往下,直至腰畔,开始解着她腰带。
“云儿,”手解着她的衣服,但他的眼神仍然望着她,一瞬也不瞬。“不要想你跟我只做一夜夫妻,在今夜过后,就开始准备逃走。我不准,听清楚了吗?”
她嘟起唇,又白了他一眼。
她是真的有这种想法,想着能和他做一回真正的夫妻,若是必须离开,她至少无憾;可是他却看穿了。
“夫妻,该是一辈子的事。”他低首吻她,一边吻,一边拂开了她身前的衣物。“当年拜堂,就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只认定一个妻子,就是云水心,如果她不肯陪我一辈子,那么,我就孤独一生。”
“墨砚哥哥……”她颤然地搂住他,被他吻着的唇舌,不再全然被动无反应,凭着本能与他的引导,她开始回应。
她不曾怀疑过他对她的爱,她很想就答应他,两人再不要分开,可是每次想到自己的脸,她就是无法下定决心。
爱他,应该是给他最好的,她不敢霸着他的爱不放,却让他失去拥有更美好女子的机会。
“云儿,不要离开我……”退下自己的衣衫,他的精壮,衬得她更为纤弱。
“墨砚哥哥……”终究,她还是没有承诺。
泪,飘流在激狂与浓烈的爱意里,在他怀里,她不要担忧未来——
第十章
如果一夜夫妻,必须修得百年缘,那么,他对她爱得那么多,是她修了几世才有的恩情?
“墨砚哥哥,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如果可以,她也不要和他再分开。
天亮前,她就醒了,很累、很想再睡,可是却舍不得放弃能这么近看他的机会。在她身边,他睡得毫无防备。
如果说,叶墨砚是一个斯文英俊的男子,那么,如今的东方情,就是一个不折不扣、俊挺昂然的男人。自幼薰陶的儒雅气质未曾减去多少,但多了的,是他可以在瞬间凝聚毁灭敌方的纯男性魄力。
可不管是哪个他,在面对她的时候,始终只有不变的疼宠与爱恋。
他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一旦她离开,他会一辈子找寻她,找不到她,他就会孤独一生——她是绝对舍不得他无人相伴的。
如果一天允许,如果她能活,她就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看,留下来陪他,这样可以吗?
她轻笑,觉得自己好笨。怎么可以一边看着他,一边在心里跟老天爷谈判呢?
天亮了,她起身套上中衣,想下床穿上衣服。
才一落地,她的腹部就开始痛起来。
“唔!”痛楚毫无预警加剧,她跌回床畔,紧咬住唇。
“云儿?”他伸出手臂没摸到她,迅速转醒,眼一张开,却看见她一脸惨白,额冒冷汗地按着腹部。“怎么了?”
“很、痛……”她倒向他扶起她的双臂里。
“你先忍着,我立刻找大夫来。”东方情迅速跃下床,将她扶上床才躺好,她已经吐出鲜血,昏迷了过去。
“云儿!”东方情面无血色,立刻奔出去找大夫。
* * *
是在她身体里的毒素发作了,大夫无能为力,东方情立刻决定出发回云流宫,风琤和秋寒星一路护着。
为了救她,东方情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路;靠着南天仇调配的解毒药,奇迹似地保护云水心平安到达云流宫。
结果一回到宫里,东方情和风琤、秋寒星三人却愕然地发现,宫里除了焰珂和任风行留守之外,其他人都出宫了。
南天仇不在,那……云水心……怎么办?!
东方情将云水心抱回神龙居安置,并且让风净守在外,就往云织楼求见宫主。
“请转达宫主,东方情求见。”来到云织楼门口,宫主身边的影子护卫暗突然出现挡路。,
暗没有回答,身影倏忽消失。
不多久,一身素白的柳轻非,戴着轻纱由云织楼后方缓缓走出。
“东方情参见宫主。”尽管心急如焚,东方情还是依礼拜见。
柳轻非不答,只是微偏螓首,打量着他的神色。
“出事了吗?”
“是云儿。”东方情单膝落地。“宫主,云儿是我失散十年的妻子,她身中剧毒,天仇不在,请宫主救她。”
“起来。”她轻声道,平稳的语调连一丝丝惊讶都没有。“带我去见她吧。”
“谢谢宫主,请随我来。”东方情压下狂喜,立刻带路。
宫主肯救人,那么她一定会没事。
* * *
摒退所有人,柳轻非单独留在房里,为昏迷的云水心把脉,暗则守在一边。
一会儿后,她放下云水心的手,微转回头,暗立刻上前。
“扎针、放血,护她心脉。”她简短地说,暗随即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