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气嘛,夫君,三姑跟你很合的,你们都爱对人毛手毛脚。”她莞尔。
“你居然把我跟这个鬼老太婆相提并论。”
陆丹风气呼呼地,云天骄暗暗咋舌,看来,他真的很讨厌三姑。
“夫君,别气嘛,不然,我们的君子约定,时间再缩短。”她笑靥可人,抛出降火的饵。
时间缩短!“今晚!”果然让陆丹风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今晚?“你是猴子呀!至少也要这样!”云天骄甩出三根手指头。
“三天!”嗯,可以期待,他眉开眼也亮。
“是三……”
“就是跟三姑我!”一个皱巴巴的老手握住陆丹风,那倒尽胃口的脸果然又放大在眼前。“老婆子要告诉你的事还没说呢!”
“老太婆,你到底想干什么?”跟爱妻沟通被打扰,陆丹风的不爽飘到最高点,手指关节喀啦作响,抑住想掐断眼前人脖子的冲动。
“哟,顺气、顺气,老婆子要告诉你一件你还没想到的事!”三姑乐呵呵地搓搓陆丹风“细嫩的小手”。
“本上人都开始怀疑你是鬼妖了,还有什么没想到的!”陆丹风抽回自己的手,警告着。“鬼老太婆,再动手动脚,小心我捉你去衙门关!”
“呜……呜……”三姑马上老泪涕泣,委屈地改靠到云天骄身边。“小骄骄呀,你瞧,他是这么对一个老人家,你将来的幸福怎么会有保障呀,呜呜……你遇人不淑呀……小骄骄……呜……”
“鬼老太婆——”正要跳起来的陆丹风被云天骄瞪在原地。
“三姑,他开玩笑的,别哭,你知道了什么,快说。”云天骄笑哄着。
“啐,鬼老太婆能说得出什么!”对这个皮厚,爱吃人豆腐,争不过就改为啼哭以博同情的老家伙,陆丹风牙痒、切齿再深呼吸,以防自己冲上去把这个老牛皮拧成好几节!
“哎喔,俊脸小情人,老婆子我吃的米和盐都比你们多,至少我知道鬼妖用什么东西剥人脸皮!”三姑恢复迅速的收起眼泪鼻涕,又端起那倚老卖老的高深。
“是呀,洗耳恭听!”陆丹风一笑,应忖道。
“呵呵,这鬼妖剥女人脸做什么,要我老婆子就剥你这多情剑客的俊脸——”黑影一晃,大伙还来不及反应,就见狰狞诡笑的皱巴老脸,随着一道灰白的细长来到陆丹风脸上。
“咭咭——”夜枭的笑声,笑得人心魂俱裂。“你的脸给我——”
随即长长的指甲在陆丹风上额划下,薄薄的血红沁出。
“你说,轻薄的指甲,是不是剥脸的最好利器……哈哈……”
红红的血珠在陆丹风圆睁的眸子旁缓缓淌下。
大家全被眼前这场景给骇得震愕住,好像看到活生生的鬼妖般!
“原来鬼妖是以指甲剥下脸皮!”云天骄惊叹。
对内力深厚的高手而言,水、风、草都可能因自身修为而让它成为杀人的利器,要以指甲划开喉咙,剥下脸皮就更不是一件难事了!
“啊……”陆丹风蠕动着唇,伸手摸上了脸。
“丹风!”云天骄以为他吓住了。
“你、你……”看到手上那小红点的血珠,他的眼倏然像失焦一样,犹如三魂七魄脱体!
“四上人……”
“陆二公子……还好吧!”
县老爷和一班捕快及僧侣们都关切地问,完全可以理解他的失神,因为大伙光看都快吓瘫了!
“我的脸——我这张天下无敌——俊美无双的脸——每天一大早就用露水养颜——精心照顾的脸——居然有人舍得伤害——”陆丹风整个人捶胸顿足。
云天骄差点跌下去,她忘了陆疯子是多么看重自己的容貌。其他人则讶张着口。
“天啊!”陆丹风掏出随身小铜镜,看着镜里那指甲片长的细痕,他缓抽着嘴角,见到红红小血珠再沁,理智瞬间崩溃!
“我杀了你——老妖婆——”他双手就要朝对方掐去。
“丹风——你冷静点——”云天骄更快一步抱住他。
“怎么回事?云捕头?”旁人不晓得陆丹风那爱美至极的天性到了何种程度。
“你们先出去——否则等他发飙拿剑——大家都好看了——”
“是、是!”县老爷和丢下法事的僧侣们,争先恐后的跑出去,突然觉得无脸鬼妖如果剥到这个多情剑客的脸,最惨的不知道是哪一个?
“放手——天骄——我要杀了这鬼老太婆——”
“你冷静点——别疯了——”
云天骄边抱边拦阻地喊,两人纠缠拉扯来到外室,就见三姑竟停留在那儿。
“很好——有种别跑——我杀了你这鬼老太婆——”
“三姑,你还杵在那干什么——”不快跑,她都快拉不住了!
“小骄骄,我怕你一个人会受伤!”三姑走上前。
“哈!受伤了——今天会受伤的——就是你这鬼老太婆——”陆丹风卯了劲要冲去。
“丹风!”云天骄猛地提声一喝,使尽全力捉住他一个大掌。
“鬼老太婆——你自己觉悟——”哪怕被捉住一手,还有另一手可扣断她的咽喉,却见前方的三姑张圆了眼和嘴,像看到奇观般的看着他……身旁。
“小、小骄骄呀,老婆子我第一次看你这么豪放!”
陆丹风这才觉得被云天骄抓住的手掌传来丰软的触感,像放在胖胖绵绵的大馒头上,咦!不对,他动动手掌,以他风流多年的经验,这是……
他回头,眼珠子差点突掉下来,云天骄拉开衣襟,将他的手放进自己衣襟内,压在高盈的胸上。
“天天……天骄……骄……”陆丹风连话都吐不出,入眼的全是那细致的肌肤映着鹅黄胸兜,煽情诱人。
“这方法对你还真有效!”不愧是少年风流的人,果然是美色肉体最有用,云天骄吁口气,再不行,可真不晓得要用什么方法了!
郡南王府有一票人马,个个都可熟悉地,随时随地制住他们抓狂的四上人,在这儿只有她一人,看来,半月提供的方法真有效。
“你怎么双眸发直、气血倒冲似的?”连捉着手掌都感觉到,难道这样还消不了火气,是要更进一步吗?“这样?”她把他的手掌白衣兜下塞进,直接触上了那圆满丰润。
三姑大呼!陆丹风几乎屏息,温暖有弹性的峰丘,天骄的……他的妻子……想起洞房花烛夜的赤裸雪胸……
“丹风——”陆丹风再次狂爆鼻血,云天骄吓了一跳!
“还不快放开他!”三姑忙喊,压上他的穴道,以内力替他顺气。
“怎么会这样?”看着调息后脸色渐渐恢复的陆丹风,云天骄拉过三姑问。
“你们的洞房花烛夜……他也这样?”
云天骄颔首,忧心忡忡。
三姑却哈哈大笑。“这叫报应呐,这俊脸小子平时风流纵情,结果遇上自己真正心爱的人,反而像个纯情小子!”
“那到底要不要紧?”
“不要紧,他是爱你爱过头!”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观音、半月也这么说,若爱她会变成这样,动不动就狂喷一摊血,那岂不是害了他!
“简单地说呢,他原先对你充满爱慕的遐想,结果这个遐想真变成他的时,他就像忽然得到仙人赠礼的凡人,根本不敢置信,所以只要有进一步的举动,那些遐想就会瞬间充满他的脑袋,热血骤冲的结果,就是鼻血奔放,也算另一种风流死法!”三姑像看到难得一见的奇景般,说得乐不可支。
“我还奇怪呢,在大理我受重伤时,他连澡都帮我擦过,怎么还会一见到我的身体反应还这么大!”云天骄依然莫名。
“小骄骄,你难道还不晓得自己对他的影响吗?在大理他一心帮你疗伤,怎么可能会有其他想法!”现在可不一样了,梦中情人终于成了新娘子,陆丹风美丽的春天正要开始。
“可是见过就是见过呀,肉就是肉,皮就是皮,我又没哪点跟其他姑娘不一样,有什么好多想的?”她就搞不懂,长得都一样的事物有什么好多采多姿的想法。
“那你为什么不赶快跟他圆房算了!”以此看来,这对成婚半个月的夫妻,根本还没圆房。
“做梦!”云天骄撇唇。“婚姻被他设计,武功我不及他,总不能事事都由他,不整他一回,于心、于气我难平!”
“他可不会安分地跟着你的游戏走。”这俊脸小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皮滑头。
“那就等着这场戏落幕,看谁是赢家与输家!”
赢家与输家!看看陆丹风与云天骄,三姑过来人一笑,爱情之戏,何来赢家与输家,不过是谁先把心交出来而已!
在一旁调息过后的陆丹风,睁开眼,却是望着三姑,眸光精锐,复杂而沉思。
“陆公子、阿骄姑娘,快来看这,好漂亮!”朱八的声音,中断陆丹风的思绪。
“哎呀!吓死人了,这全是墓碑呀,什么漂亮!”三姑拐杖连敲地面,小孩子家真是不懂犯忌讳。
“这是敝寺为一些客死异乡的无名人士或是贫病者所提供的安葬处。”老和尚道。
“大师真有心,这的环境清幽雅致,可看得出万佛寺对这些无主之墓也细心照料。”云天骄真心合掌一礼。
陆丹风看着这四周,花草扶疏,每一座墓碑、坟草都经过整理与洒扫,阳光轻照下,这些坟并没给人墓地的阴凉,反显一股出尘的宁谧。
“老纳汗颜,这些全是前头那两位善心施主的照料,一年多前他们的主子经过边城古渡口病逝了,他们便要求能在墓旁搭茅屋,发愿以残生守墓长伴主人,也顺便整理这座墓地里的每一座无主孤墓。”
“是那两个人吗?”朱八指着远方茅草屋边,正提着水工作的两名大汉。
听到人声,前方洒水的人转过头来,一看到对方的容貌,大家全皱眉安静了,小朱八是吓得抱住三姑,气都不敢喘一声,对方倒是习惯了每个人看见他们之后的反应,只是远远点头示意,也没走过来,便继续做白自己的事。
“别怕,小朱八,那也是可怜人,做错事,接受了重罚,才会有今日的模样!”三姑安哄身旁受到惊吓的小男孩。
“那两人受过黥面(以刀刻面上墨)和劓鼻(割鼻)之刑!”
云天骄看着前方的人,一个面庞满是纹路,两颊和眼下还有铜青色的鲸痕;另一个鼻梁处倒凹,侧颜看来是塌下,根本失去鼻子!,
“当今圣上废除酷刑,是谁对他们做这等事?”陆丹风话语隐怒,以酷刑磨人之尊严,是他最痛恨的!
“老纳也问过他们,他们不愿回答,平日都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那他们都没办法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喽,好可怜!”害怕过后,朱八同情道。
“唉,天下可怜人很多,无奈呀!”三姑疼惜的拍拍他的头。“他们的主子是哪座墓?”有如此忠仆也是感人,既然来了就拜拜以表敬意。
老和尚领他们到一座素雅妆点着鲜花的墓前,坟前还供着些胭脂水粉。
“他们主子是女的?”云天骄问道。
“是个女施主,只可惜来到边城古渡口就已病得不轻,没几天就去世了。”
看着墓碑上的名,陆丹风轻叹。“好清圣的名字,梵莲华!”让人联想到梵音佛号中一朵盛开的莲花,充满圣洁典雅。
“三姑,你怎么了?”朱八愕喊的看着身旁痛苦捂胸的三姑!
“没、没事,老婆子的老毛病了!”她苦笑撑着一张老脸。
“三姑!”云天骄忙扶起她。
“天色也不早了,今晚还要跟着大伙巡城擒鬼妖,先回去休息也好。”陆丹风道。
在云天骄和朱八的搀扶下,三姑老态龙钟的面庞显得沉重,眉丘折皱的老皮,眸瞳掠过一抹幽光。
第九章
“少夫人,过午了,你该起身了!”
丫环的叩门声,轻唤的传入。
“唔……进来吧!”床被里的云天骄皱皱柳眉,为了追捕鬼妖,连续十天没能睡场好觉,总是短寐片刻即起,今晨还忙到日出才能稍微合眼休息。
“少夫人要在房内用膳吗?”丫发端进梳洗的水盆。
“也好。”这个时间大家都用过了吧!“少爷呢?”她和陆丹风为着那场君子协定,目前是各自分房。
“老总管一早进到少爷房里就没见人。”
“是吗,他真有精神!”陆疯子好像比她还晚休息,居然已经起身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贪恋着床被里的舒适她始终懒得起身。
“日头都偏西了。”
云天骄拍着额。“天呐,这么晚了,你下去吧,其他我自己来。”见丫环候在床边要服侍她梳洗,她挥挥手。
“奴婢先去跟老总管说饭菜可以送上了。”
看着婢女掩上门,她也注意到门外的天色,知道不能不起身了,晚上还有任务。
“鬼妖再不出现,我都要先阵亡了!”平时连续几夜追捕犯人,她可以奉陪,因为一切在她掌握中;但像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处境,就要付出加倍的心力防守,还得想尽办法让凶手出现,最是痛苦!
哀声一叹,云天骄想掀被起身,却发现胸口好重,手抓着被,不禁开始深呼吸,她想起这几天的噩梦。
前几日才想就寝时,一拉开棉被,就见陆疯子躺在床上朝她招手;换衣时,他攀挂在屏风边,淌着口水呈痴呆样。沐浴时,发现那大木桶里的热水居然会吐泡泡,就在她弯身想看清楚时,那泡泡竟接着冒血丝,吓得云天骄一掌轰碎木桶,以为是鬼妖,结果看到的是一个因没气又偷窥过度而猛流鼻血的色鬼相公!
到最后,暗的不成,陆疯子干脆来明的,死皮赖脸的黏在她身边,什么“君子协定”早抛到九霄云外,这几天云天骄不胜其扰,现在……看着被下,不可能的,她告诉自己,陆疯子的武功是很好,但是不可能摸上她的床,她还不知道!
那胸口上的沉重感是……
“你这无耻的家伙——”云天骄怒叱地掀开上身的被子,却发现胸口是另一个枕头。
呼!想太多了!“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陆疯子的武功好到摸到我身边来,我还不知道!”原来是自己过度反应,她自嘲一笑,要挪脚下床,却发现腰下好像被什么压住了!
“呼……去……”轻微的鼾声从被褥下传出。
懊恼已经爬满她的额,再窜过她的眼,咬牙的唇角,显现她正有杀人的冲动!
“陆丹风——你给我起来——”云天骄甩开棉被,对正抱着她大腿,头枕在她腹上睡觉的丈夫怒吼!“你给我说清楚——哪里不睡你要睡到我床上来——大男人抱着姑娘家大腿睡觉——你像样吗——”
“呃……天亮啦……”腹上的人睡眼惺忪的揉眼,发现昏暗的室内。“天……还没亮呢,等亮了再叫我……呼……”随又埋首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