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尔谦没有回手,只是伸手轻轻将嘴角的血迹抹去,「随你爱怎么说都行,我就是看不惯唐逸那样对你,我只不过想让他也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他太过分也太嚣张了,全天下也只有你和爸爸才会如此容忍他。 」
「众叛亲离的滋味没有人比唐逸受得更多了,尔谦,你为什么对他成见这么深呢?是爸爸、爷爷对不起他与他母亲在无,是冷家亏待了他,所以我们应该尽量的占包容他……」
「别再说了,大哥,我不是你,不能容忍他这样三番两次的对付你,再说,他有胆就去对付爷爷和爸爸,又何必要针对你?」
「那是他的心结,要不是我的存在,他便是名止言顺的冷家长子,日子不必过得这么苦。」
「你又比他好过到哪里?从小你就知道爸爸爱的是另一个女人,从小你就活在妈妈的眼泪与失落里,爸爸恨你、怨你,要不是……」
「够了,都过去了。」冷子杰无情的打断他,「以後我和唐逸的事你不要再插手,听清楚了吗?」
「大哥!」
「我的话你不听了?」冷子杰挑起了眉。
冷尔谦闷哼了一声才道:「知道了,大哥。」
「你先回去吧,很晚了。」
「你还要在这里陪白?或者……我该称她—声大嫂了?」
「你很希望她成为你大嫂。」
冷尔谦瞅了冷子杰一眼,摇摇头,「除非你爱地,不过白氏财团也许值得你牺牲一点,不是吗?」
闻言,冷子杰不由得摇头叹息,「为了冷氏,你是不是愿意用你的未来幸福去交换?」
「如果必要的话,我会的。」
冷子杰一点都不意外冷尔谦的回答,他轻轻的拍了拍大弟的肩膀,冷凝的面容笑了笑,「希望不会有这么一天,对不起刚刚打了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以后我和唐逸的事不准你再插手,要不,我不会原谅你的。」
「知道了,大哥。」
望著冷尔谦离去的身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转角,冷子杰才转身走回病房,手才刚触及门把就发现门根本没关好,心上一惊,连忙推开房门,果然,应该躺在病床上的白已经不见了……
*****
站在唐逸住所门外,白的—颗心依然幽幽的痛著,没想到—切都只是场误会,没想到一切只是冷尔谦误导的骗局。
唐逸不是杀父仇人,这个消息深深的震撼著她,几乎喜极而泣,然而内心最深处的角落却不断的责怪自己,怪自己不信任他,怪自己如此轻易的便定了他的罪。
不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唐逸之前这么对她,又威胁要伤害她的母亲,她怎么能够不怀疑他?怎么能够不怀疑这—切都是场早就计画好的阴谋?是的,不能全怪她的,不能全怪她。
他会原谅她吗?想到那夜她拿刀要刺杀他时,他脸上那种盛怒狠绝的表情,他定是恨透她了吧?恨她的狠心与无情、恨她的不信任、恨她的背叛。
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他报复冷子杰的工具而已,他愤怒是因为他再也无法理利用她来伤害冷子杰,他愤怒是因为她竟然敢伤害他,是的,就是这样,他对她没有爱,又怎么会受伤害?是她多心了吧?以为自己可以伤害得了他。
唐逸家中的灯一直没有亮过,是睡了,还是还没回来?黄灿灿的路灯漾在白聆略微单薄的身上,将她脸上的期盼与泪光照得分明,也将她的孤单与落寞照得分明,她蹲坐在门外的街灯下,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来到这?又为什么舍不得离开?
尽是自欺欺人罢了,她爱他,如此而已,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理由再对这个恶魔留恋不已。
黑夜到黎明,白就这么静静的守在唐逸门外的街灯下,香港的深夜到清晨,冷空气冻得她直打哆嗦,她还是睁著眼这么望著、等著,他还是没有出现。
他去哪了呢?一夜末归,他究竟上哪去了呢?
她在等什么?等到他又如何?他已经放弃她了,就连她住在医院他都不曾来看过她,她在这又能等到什么?
她只是想跟他说声对不起,如此而已。白不断的在心中说服自己。
凌晨四点半,街道终於驶进一辆车子,而那辆车确实是唐逸的,白龄的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站起身要往停在门边的那辆车走去,就在这个时候,长坐在地上的—双脚却不听使唤,双腿一软往地上栽去,整个人晕眩的跌坐在地上。
「白?!」曲孟侨以为自己眼花了,但还是赶忙上前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白,「你没跌伤吧?」
白似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在见到下车的人不是唐逸後,显得十分失望,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那股失落感吞回肚子,「我没事。」
「你在等唐逸?等很久了?」曲孟侨看见她发上的露珠,也在扶起她时碰到了她冰冷的手臂,不山得皱起眉头。
「唉!他还没回来。」白头低了下去,委屈难过得直想掉泪。
「他还在医院的加护病房。」
闻言,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著,—张苍白的脸蓦地仰起望向他,「你说什么?你再说—次。」
「他还在医院的加护病房裹,他的胸口中了好几颗子弹,失血过多,可能有生命危险。」
「不!」白凄厉的哭喊,紧紧抓著曲孟侨的手臂,整个身子摇摇欲坠,「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我都还没跟他说我要跟他说的话呢!他不能死的,他死了我怎么办?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
「我也希望他不会。」他牢牢的扶著她的身子,以防她不小心昏过去,她一向有头昏的毛病,唐逸不只一次在他面前叨念过。
「我要去看他,你带我去看他。」她张著一双泪眼可怜兮兮的望著他,虚弱得彷佛随时会倒下去。
「我会带你去,但是你要看他无要把自己照顾好。」
「我没事的,一点事也没有。」白柔弱却坚定不已的道,「我一定要看到他,我不会有事的,也不会晕倒,我保证。」
曲孟侨淡淡的笑了,「那你等一会,我进去替唐逸拿点东西,一会就出来带你去医院。」
*****
病房不断的传来低低的哭泣声,白靠在唐逸的病床前,虽然尽可能忍住不哭,但泪水还是不断的泛流。
她已经守在唐逸病床前七、八个钟头了,可是他还是昏迷不醒,问尽了所有可以问的医师和护士,他们都说他已经脱离险境,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直无法醒过来呢?
她的一双眼已经哭得红肿,眼巴巴的也只是希望唐逸能醒过来看看她,只要一眼她也就心满意足了,她只要他醒过来,什么都不会再跟他计较,如果他不喜欢,她也不会缠著他……
「白,吃点东西吧。」曲孟侨从外头带来—些包子,也带来了另一个人,冷子杰。
没有意识到冷子杰的到来,白头也不回的继续守在唐逸身边,呜咽著声音道:「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听说你已经两餐没吃东西了,吃点吧,嗯?」冷子杰接过曲孟侨手上的包子,走上前递给她。
「冷大哥?!」白龄突然瞪大了眼,接著又心虚的不敢看他,连忙别开脸去,「你……对不起,我没跟你说一声就跑了。」
「你也知道自己不对?」
「对不起,我只是心急,当我听到你和冷尔谦的对话时,就只想著要去找唐逸……」
「我懂的,别说了。」冷子杰温柔的拍拍她,「不过,为了惩罚你偷偷跑出医院,你得马上把这两个包子吃下肚子才行,喏,拿去。」
这也叫惩罚?白幽幽的看他一眼,乖乖的接下他手上的包子,凑近嘴边一口一口的慢慢咬著。
「还是你厉害,早知道你随便说一句就可以让她吃东西,我早把你请来了。」曲孟侨笑著直摇头。
冷子杰淡淡的看他一眼,担忧的眸子落在唐逸身上,「他怎么还没醒过来?医师不是说他没事了吗?」
「也许是他自己还不想醒过来。」曲孟侨冷了脸,只要想到唐逸为了替那个该死的组织出这趟任务,就忍不住想要把那个烂组织搞得天翻地覆才甘心。
「他没事就好,我先回去了,我想他也不会高兴醒过来时看到我。」
「嗯。」
「冷大哥……我想留下来照顾他,你去帮我跟妈妈说去,好吗?」白怯怯的望著冷子杰。
「好,不过……」冷子杰突然望了床上的唐逸—眼,淡道:「别忘了我们的婚礼还是照常举行。」
「嗄?!」白舱呐呐的想,婚礼!她差一点就忘了她和冷大哥还行婚礼了。
「子杰……」曲孟侨正想说什么,却被冷子杰的眼神示意打住。
「如果你不答应,那么现在就跟我回家向你母亲说清楚,如何?」
「不,我要留下来。」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现在离开唐逸。
冷子杰淡淡的笑了,「很好,等他醒过来之後,你得答应我回家好好准备,当我的美丽新娘。」
白的心一下子沉落到谷底,可是,她还是轻轻的点点头,「我答应你。」
婚礼还是要举行的,除非唐逸愿意娶她,她可以这样奢望吗?就算他愿意,她也不该让冷大哥再丢一次脸,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第十章
唐逸的手轻轻滑过白的脸颊,一双眸子深情的落在她哭得红肿的眼与苍白的睑上,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却也有害怕与不安,一颗心被深深的牵系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感觉,他真的是还来不及适应。
不过,陷落了就是陷落了,恐怕这就是母亲常挂在嘴上的所谓「爱上了就无法自拔」吧?
彷佛有双温柔的手在抚摸著她,是错觉吗?还是她在梦中?直到那纤细的触感不断的加深,她才蓦然醒转,愣愣的张著一双眼望著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的唐逸。
「吵醒你了?」他虚弱却温柔的笑著。
白见到他睑上的笑容,一颗心跳得飞快,她没看错吗?他对她笑,而且笑得这么温柔,那么方才她醒过来时,看到他望著她的那双深情眸子是真的喽,不是她的幻觉?
「怎么在发呆?不高兴我醒过来?」他的指尖依然缠绕在她柔顺的发问,为她火速飞红的一张小脸感到兴味与满足。
「当然不是,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的。」她有点生气的看着他,对他的指控感到深深的委屈,鼻子一酸,泪水便在眼眶打转。
唐逸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不由得一叹,伸手拉过她,「过来,在我身边躺下。」
「不……不可以的。」白见他要拉地上床,心襄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的伤口这么深要好好休息,医师说不可以乱动的。」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感到好笑,「放心,我现在没力气动你,我也不会乱动,我只要你上来躺好。」
「可是……」
「上来,乖,儿。」唐逸沉了脸。
白乖乖的坐上床,他很快的便将她拉进怀中,和他一样躺在病床上。
「唐逸……」这样靠在他怀的感觉好温暖,可是,可以永远这样子吗?想到有可能分开,她的心再度痛了起来。
「闭上你的眼睛好好睡觉。」
「可是……」白犹豫著,她还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啊!
「别说话了,嗯?」他捧起她的小脸吻住她的红唇,原本只是要堵住她的话,然而长久的思念却让他顾不得身上闪这个举动而扯痛的伤口,吻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唐逸……」她轻吟出声,一双眼晶亮的望著眼前这个温柔异常的男人,他在吻她,这代表他还要地吗?
「闭上眼睛,小傻瓜。」他吻亡她的眼、她的鼻,最後又重新落在她的唇畔,望著那一双老看著他的眸子,唐逸再次温柔的笑了,「怎么变得不听话了,还是因为我不够凶?」
「你一定很痛吧?」白的小手战栗的移上他胸口,一双眸子却在惊见他胸口绷带上又泛著血迹而蓦地张大,「老天!你又流血了,我去叫医师,就说你不应该乱动的。」正要爬下床,地整个人却被他从身後抱住。
「别走,我没事的。」
「不行,我一定要叫医师来看你。」她不依的执意要下床,他的伤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一点上她是不会妥协的。
「你这样乱动我的伤口都裂开了。」唐逸赖皮的抱著地,直到她听到他的话而停止挣扎,才笑著重新吻上她,「对,乖乖的别动,就是这样。」
他的唇轻轻的刷过她的,带著浓浓的珍惜与怜爱,不同以往,不仅震慑了他自己,也震慑了被这样温柔呵护的白。
她可以感觉得到他对她的不同,可以感觉到他的温柔与在乎,也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形成的亲昵,不是指身体的,而是感觉上的亲昵,这种领悟让她激动得想哭,不知该如何平复内心的那种喜悦与幸福感。
「对不起。」她偎入他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抱著他,「我不该误会你的,我把你想成那么坏的坏蛋,你一定很气我也很恨我,我不要你气我,也不要你怨我,我跟你说对不起,要说一千次、一万次也行,就是不要你恨我,好吗?你可以原谅我吗?」
唐逸惊愕极了,被她拥著的身子微微一僵,眼神却不由自主的放柔、放软,她竟然跟他道歉,在他带给她这么多伤害之後?他真的不敢相信,她一心只想著她误会他所带给他的难受,而从没想过他曾经对她这么狠心,这样的女子,他真的配得上吗?
如果,她知道了他亲手杀了他们两个的小孩,她还会像现在一样原谅他吗?不,他一点把握也没有,半点也没有啊!
然而,他却不想再放开她了,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才知道一生是那么的短暂,才知道心上搁著的人比他所想像的还要重要,她的出现让他生命中的某个部分改变了,失去她,就等於失去生命中的某个部分,教他如何能放手?
「儿……」他心疼的叹息,将她拥得更紧。
「别气我、别怨我,我受不了你的怨,也受不了你的恨。」
「我不气你也不怨你,我是气我自己、怨我自己。」唐逸邪魅的眼不再充满著暴戾之气,温柔与深情取代了一点狂傲与肆无忌惮,「我不值得你爱我的,知道吗?」
白讶然的抬起头来,他知道她爱他?他真的知道她爱他?她没说过啊!他怎么会知道?
「你……我说过……那个……这个……」她红透了脸,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该怎么问呢?问他怎么知道她爱他?这种问题实在令她难以启口。
「你没说过,不过我却听到了。」他的眸子闪烁著一抹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