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在他眼什么也不是吧?也许,比一条狗更不如,舒潍芸悲哀的想。「冷子杰在外头说要见你,我打内线你没有接,所以我就进来看看。」
「看什么?我不接就是不想接,难不成是电话坏了不成?」
舒潍芸静默了一会,没有生气,也没有哭著跑出去,跟了他这么多年,就算再愚蠢也会知道他现在似乎正在气头上,谁都不可以招惹他,但是,他究竟在气什么呢?最近公司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对不起,但是冷子杰说他非见你不可,否则他要把整个办公室炸毁。」
把办公室炸毁?唐逸闻言突然爆笑出声,狂放的笑声几乎要把办公室震垮,他实在不敢相信一向冷静得不得了的冷子杰会说出这种话来,看来冷子杰是非常在乎白的,交手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听说过冷子杰有这种情绪性语言,更别提说是炸毁办公室这样可笑的话了。「好,我见他,你叫他进来。」
「可是……他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叫他进来。」
「好的,我马上去。」
不一会,冷子杰出现在办公室,两个高大的男人便这样对视著彼此好几分钟,三十二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彼此却又对对方熟悉得不得了,很难解释这样诡谲的情况是如何的讽刺与荒谬。
「把白交出来。」冷子杰开门见山的道。
「怎么?新娘子丢了跑来找我,我有答应替你照顾新娘子吗?」唐逸邪笑著,走到位子上坐下来,双腿不羁的跷上办公桌,一双带笑却又饱含冷意的眼直勾勾的望著冷子杰。
「我知道白是你带走的,把她交回来,我可以当没有发生这回事。」
唐逸笑得更迷人了,将手上的烟弹到窗外,过了好一会才笑咪咪的道:「真能当作没有发生这回事?你的意思是你还是要娶她,在她被我用过之後?」
闻言,冷子杰原本平静的睑倏然变色,一抹肃杀之气跃上眉间,他的双眸锐利的扫向唐逸,「你强暴她?」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跟儿是你情我愿。」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冷子杰低咒一声,一拳随即挥出,重重的击在唐逸的脸上。
血从嘴角流出来,唐逸还来不及抹净,冷子杰第二拳又要迎面挥来,这一回,他游刃有余的躲过了,并回以一拳,两人顿时打得难分难解,电话铃声却在此时此刻震天价响著。
唐逸没空去接,难得遇到可以在拳脚上与自己打上数回合的人,他不想轻易错过这个机会,冷子杰,这个从来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难得啊,为了一个女人与他交恶。
办公室的门「咱」的一声被打开了,舒潍芸看了此情此景,愕然不已,浑然忘了此刻自己冒著生命危险进来是为了什么。
「你愣在那做什么?」唐逸不悦的皱眉,因这—点分心,脸颊又挨了冷子杰一举,「该死的!」
「唐……总经理,我马上去报警。」舒潍芸惊骇的转身,千想万想也想不到这两个出色的大男人会公然在办公室襄打起来,还打得如此惊天动地。
「站住!谁要你多事来著,你突然进来干什么?」接了数招,唐逸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是孟侨打电话来,说有急事,要你非接电话不可。」
「该死!」唐逸倏地挥出一拳将冷子杰逼开,接起了电话,「我是唐逸……什么?她……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讲完电话的唐逸猝然被抓住衣领,冷子杰的耐性也已用尽,「是不是她出事了?在哪裹?」
「出事了当然在医院。」唐逸漫笑一声,心却莫名其妙烦乱得紧。
「哪家医院?」冷子杰冷然的眼紧紧的瞅著他。
「你这么关心她我会不高兴的,冷先生。」唐逸一把拨开冷子杰抓在衣领上的手,「她在哪你不需要知道,顺便告诉你一点,她,白,将是我唐逸的妻子,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
「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我冷子杰的未婚妻,你若执意如此做,我会不惜动用任何力量将你送进牢。」冷子杰回复平日的冷静自持,说出来的二十一句冷漠得不带丝毫感情。
「你跟儿还未正式订亲呢,算不上是未婚妻,何况,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你拿什么理由将我送进牢?」
「是吗?她亲门答应的?」冷子杰冷哼一声,「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否则我不会相信你。」
「我会让她亲门告诉你的,不过得等她没事之後。」唐逸伸手将嘴角的血迹抹去,嘿嘿笑了两声,「我们两个的架还没打完呢,有空再继续吧,有没有胆跟我挑战?」
「你的激将法对我来说是没用的,唐逸。」
「随你,我要走了,你最好不要跟来,若跟了来,我保证你将再也见不到她。」唐逸微笑的抓起外套走出办公室,经过舒潍芸身边时还不忘交代一句,一将我下午所有的会议及约会推掉。」
「知道了。」舒潍芸没说什么的点点头。
*****
白的手腕上缠著厚厚的白色纱布,白皙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两片唇瓣也紫得令人心疼。
唐逸走近床边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心情比他所想像的复杂多了,有点不以为然、有点恼怒,更多的却是心疼,看著原本一个好好的女孩儿病恹恹的躺在白色病床上,淡淡的自责浮上他心头,挥也挥不去。
「她是用切牛排的刀划上手腕的,伤口还不算太深,不过有感染的可能。」曲孟侨冷冷的道。
「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医师说她是吓晕过去的,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那就帮她办出院。」
「现在?」曲孟侨挑眉。
「就是现在,有问题吗?」唐逸不耐的看了他一眼,「等她一醒过来就送回那间别墅,冷子杰随时会找上门来。」
「回到别墅,冷子杰一样会找得到。」
「照我的话做。」
看了他一眼,曲孟侨走出病房。
「你可以睁开眼来,我知道你醒了。」
白淡淡的别开脸,依然紧闭著双眼一句话也不说。
「想哭就哭出来,憋著挺难受的,不是吗?」
她还是不说话,也不哭,她虚弱得连哭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虽然她真的好想好想哭。
死亡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丰腕上不断流出的血就够让她心有余悸了,这一回没死成,她大概不会敢做第二次了,好可怕,到现在她都还可以感受到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的呕心味道,血流不止的画面也不断在她的脑海中重复播放,真是太可怕了。
「再不睁开眼来,我会有办法让你睁开眼的,要不要试试?」唐逸不知何时已在床边坐下,一张带著邪恶微笑的睑正凑向她。
浓烈的男性气息笼罩著她,白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跳动,惊愣害怕的睁开眸子,身子瑟缩成一团缩进床的另一个角落,她不会忘记他是怎么对她的,那种撕扯般的疼痛呵!她深恶痛绝。
「我要回家,让我回家。」她低低的道,一双眼看也不看他一眼,「你已经得到我的身体了,可以放我走了,不是吗?我要回家。」
她怕他,这情况非常明显,但也怪不得她,昨天他真的是太暴力了,尤其对一个末识云雨的小女孩而言,他所做的一切根本是罪不可赦的暴行,唐逸不得不承认。
「我本来就要带你回家,刚刚你不是也听到了?」他将声音放柔,淡淡的笑意浮在脸上。
「不,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不要跟你回去。」她全身都在抖,因对未来的未知与无助,泪终是无声无息的落下,不一会就布满了她苍白的小睑。
「你要回去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白泪流满面的脸缓缓的抬起看他。
「我要你嫁给我。」
闻言,她下意识的再次将脸别开,嫁给这个恶魔?不,她不要!
「除了嫁我,你已经没有第二条路,你已经是我的人,冷子杰不会要你,就算他真的要娶你,你忍心给他戴这个绿帽子吗?你也无法嫁给其他男人,没有人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跟别的男人上了床,而且,我也会很乐意将我们的事公开,你觉得你的母亲若知道这件事,她会怎么样?」
「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无助的哭喊了一声,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他是故意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不得不嫁给他,为了白氏财团。
她好恨!真的好恨好恨!一双饱含怨恨与苦楚的眸子就这样定定的投射在唐逸身上,她这一生终是让这男人给毁了,没有人可以救得了她。
「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你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考虑得如何?」
唐逸对她哀怨且充满恨意的眸子不为所动,但她眼中那股强大的恨意却让他感到熟悉,好像自己的,三十多年来,他的眸子也是常常这样饱含恨意的,就连他的童年也不曾例外。
「我会死,再死一次、两次,就算我嫁给你,你也拿不到白氏财团裹的一分一毛。」她狠绝的说。
「别这样,儿,这样咬著牙说话一点都不像你。」他长手一伸探及她的脸,修长的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画著,感觉到指尖下人儿的颤动,他满意的笑了,「其实,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白幽幽的瞪著他,「我当然有感觉,那是害怕、恐惧和痛不欲生,你这个恶魔是不会懂的。」
唐逸狂放而笑,恶魔,好贴切的形容词呵,这个恶魔占据他的心好久好久了,却还未被人指认出来过。
他的笑容令她心悸,尽管她有了异於往日的胆量去挑战他的怒气,但对他的恐惧却未曾减过一丝一毫,如果可以,她会远远的避开:水远也不要再见到这个男人。
「可以走了。 」曲孟侨站在门边,两手交叉在胸前,神情古怪的看著病房的这一幕,唐逸在笑,这当然不是太奇怪,奇怪的是,他竟然觉得这两人相处得很和谐,虽然一个人在笑,一个人脸颊还挂著泪,但他就是觉得见鬼的和谐。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唐逸敛起了笑,回头看他。
「嗯。」
「那走吧,我的车就停在外边,你去替我开到门口。」说著,唐逸俯身要抱白,她却挣扎得厉害,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别乱动,伤口会裂开的。」
「不用你管,我要回家!」
「你答应我的条件,现在我就可以送你回家。」
「你——」
「还有,我会得到白氏的,你也不会死,如果这两者其中有一个发生,那么……你将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痛不欲生。」他附在她的耳畔轻轻的说,眉眼之间全是阴邪笑意。
「你想干什么?」闻言,她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令她害怕不安。
「我会要了你母亲的命。」他低笑,眼睛却危险的眯起。
白的心一沉,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沉沉的压迫在她身上。「你不会……不会的,你不可以这么做,冷大哥不会放过你的,他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不……」她害怕的哭了,抽噎得厉害,身子也如风中的落叶般不断的颤抖著。
「我会,如果你会死,或者我得不到白氏财团的话。」唐逸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的说著,意志坚定。
「我恨你!好恨好恨啊……」白掩面哭起来。
「我送你回家。」唐逸满意的看著自己的话所收到的效果,再次伸出手将她的身子抱进怀,「回你家,好吗?儿?」
她依然在哭,如今,回不回家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她的未来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半点也没有了。
*****
乍见到自己的女儿出现在眼前,蒋芳晴喜极而泣,白飞奔到母亲怀,万千的委屈由衷升起,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她不要母亲为她担心,既然一切都已定,义何必多说呢?
「儿,你有没有受伤?让妈看看。」蒋芳晴将女儿全身打量一遍,却在看见她手腕上的纱布时惊呼出声,「你的手怎么了?」
「我……」
「她的手不小心刮伤了。」唐逸淡淡的开口。
闻言,蒋芳晴这才看到门边站立的高大男子,方才一心都在女儿身上,倒是没注意是谁送女儿回来的。
「这位是……」她不解的看看女儿,女儿却低著头没作声。
「我叫唐逸,伯母。」唐逸温文一笑,将所有的狂放不羁全收了起来。
「你好,是你送儿回来的?还是……她怎么会在你那裹?」敌我未明,蒋芳晴实在不知该如何对待眼前这个极为高大出色,外形、气势一点都不逊於冷子杰的男人。
「儿为了不想嫁给冷先生而逃家,跑到寒舍找我,是我坚持要将她送回来好让伯母你安心,所以我们僵持了好久,她也不小心伤了手,所以才会拖到现在才将她送回,请伯母见谅。」
蒋芳晴愕然的望著他,又望望自己的女儿,她压根儿没想到女儿不想嫁给冷子杰,而且还有了心上人,她猜,女儿会在这个时候去找这个男人,肯定跟他有著不寻常的关系吧?
「儿,是这样的吗?」蒋芳晴温柔的眸子定定的落在依然低垂著睑的白身上,「抬起头来告诉妈妈,事情是不是真的是这样?」
白抬起头来看了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唐逸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对不起,妈妈。」
蒋芳晴微微皱眉。「你爱他?」
这—来,不是将原本的计画全打乱了?眼前这个男人器宇轩昂,是有大企业家的气势,但她还是不能将白氏随随便便交给这样一个她连见都没见过的人身上,女儿又是怎么认识这个男人的?他们之间的年龄相距不小呵。
「是的,妈妈。」白颤抖的道,想到自己无望的未来,再也抑制不住的落下泪来。
「别哭,儍女儿。」蒋芳晴爱怜的抱抱女儿,「妈妈都还没说不呢,怎么就哭了,嗯?」
「妈妈……」
「唐先生,我们可以私下谈谈吗?」蒋芳晴转向唐逸问道。
「叫我唐逸就好,伯母,我们当然可以私下谈谈。」
听到他们要私下谈,白担心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整个人不顾一切的护在母亲身前,「你不可以……」
唐逸上前一步,淡笑著在她的额头吻了一记,「不必担心我,我会没事的,儿,相信我,会没事的,嗯?」
「是啊,儿,妈妈只是要跟唐先生谈谈,不会把他吃了,你不必担心。」蒋芳晴为女儿的失常解释为她对唐逸的关心,轻拍了拍她的肩,遂偕同他进入内厅。
白无言的瞪著两人消失的背影,失魂落魄的哭著跌坐在地上,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白。」冷子杰高大的身影蓦地出现在眼前,对她轻声的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