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瓦斯顿朗声大笑,「你其实挺顽皮的,柔儿。」
「是吗?我以为我比较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绵羊。」面对史瓦斯顿,林柔儿谈笑自在,笑意如风。
也许是史瓦斯顿的谈吐总是文质彬彬吧?他看起来比那只动不动就生气的牛好相处多了,自然地,她的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在这里,她除了莉莉那个远在天边的高中同学之外,根本没有所谓的朋友,每天的工作就是跟着赛车手跑来跑去,他跑东她不能跑西,活生生就是个小跟班,除了车手,她大概也交不到什幺朋友吧?
能接触的都是车队里头那些狂放不羁、除了工作只喜欢吃喝玩乐的男人,她逃都来不及了,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成为她的朋友,而女人,除了莫妮卡可以常常见到之外,就是零星几个在办公室里的女人了。而莫妮卡视她如仇敌,以后自然形同陌路。
史瓦斯顿,是她唯一第一眼看见便想跟他说话谈心的人,他不但不会带给她任何压力,而且总是温柔的倾听她说话。
「其实,费蒙对你很好。」
「喔?」林柔儿敛收唇边的笑,不接话。
史瓦斯顿努努嘴,「喏,你手上拿着的那包东西,是他一到车厂就命人想办法去弄来的,那东西在这方圆百里之内可是买不到。」
「是吗?」林柔儿听了有点动容,但却无法忘掉他对莫妮卡的无情。
如果有一天,他对她也像对莫妮卡那样说出那种无情难听的话,她一定承受不住……
昨晚的吻是个天大的错误,她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再发生……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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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试车厂回到饭店之后,费蒙始终绷着脸不发一语,林柔儿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安静得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不知道他究竟在生谁的气,虽然她知道身为车手助理,有义务替自己的车手排忧解困,但只要一看见他那张绷紧的脸,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便瞬间消失。
进了饭店房间,林柔儿开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想起昨夜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她的脑袋就乱烘烘,一张小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呃,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回去休息了。」她有点紧张的绞着双手,一双清灵的眼偷偷的抬起觑着他。
「回去?」费蒙转过身来看着她,仿佛此刻才想到她根本不住在这里,「你住哪里?」
「我家就在雪梨市郊——」
「回去把东西收一收,今晚就搬来饭店住。」没等她说完,费蒙擅自替她做了主。
「嗄?」林柔儿微微一愣,勉强的笑了笑,「我想不用了吧?我有自己的房子,而且饭店我也住不起。」
「饭店的住宿费是由车队出,何况,你是跟我住在一起,并不会增加车队任何其它的开销。」
「可是——」
「如果你想保有这份工作就不要再罗唆,马上回去收拾东西。」费蒙冷冷地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林柔儿有些气闷的开口唤住他。
他回眸,挑起了两道浓眉,「怎幺,你还有意见?」
「我不要搬过来!公司的合约里并没有规定车手助理必须和车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弧男寡女的,她搬进来跟他一起住,不是等于自己跑进狼窝里,等着让人当饭后点心?
费蒙淡淡的撇撇唇,「车手助理的工作是需要随传随到,并且二十四小时掌握车手的状况,对吧?你不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怎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又怎幺掌握我的所有状况?何况,你没有车,不是吗?难道你要我每天等你几个小时,然后听你因为迟到说些无聊道歉的话?搞清楚,你是我的助理,不是我的情人或女朋友,是你要伺候我,不是我要讨好你。」
林柔儿被他说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有些难堪,也有些不服气,但她迟到在先,没车也是个事实,她甚至还不会开车……
「更何况,我们在雪梨的日子剩没几天,车队人员就要移师墨尔本,以后甚至要到亚洲、南美洲、北美洲,你以为你能住哪里?」
「我……」是啊,她能住哪里?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车手助理跟在车手身边不仅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她的份内工作,她早该想到是这样的,还妄想可以离他远远地,除了工作不相往来……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像你这种没有奶子的东方女孩,你放心,我没兴趣吃了你。」像是摸透了她的心事,费蒙不屑地撇嘴道。
轰——林柔儿被他的话震得有些傻了。
没奶子?噢,老天!他真是粗俗得彻底!
林柔儿的小脸被他粗鄙的话惹得涨红一片,她生气,却一个字也回不了,委屈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样就受不了,怎幺在赛车场混,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冷冰冰的丢下这句话后,费蒙转身进了浴室。
林柔儿气得咬牙,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深呼吸……吸……吸……再吸……
她不能这样就被打败了!只不过是个没修养、没品德的臭男人而已,她犯不着在意这种人所说的话,不是吗?
想着,她的心情舒服了些,打开门走出去,却在走廊上遇见刚刚从另一问总统套房走出来的史瓦斯顿。
「嗨。」史瓦斯顿温柔的对她一笑,「你还好吗?」
「很好。」才怪!
「你要回去了?」
「嗯。」林柔儿点点头,没告诉他自己是要回去收拾行李。
「这样啊……我送你一程吧。」
林柔儿一愣,忙不迭的挥挥小手,「不必麻烦你了,我坐公车回去就可以了。」
「很晚了,你可能等不到车。」
「那我可以搭计程车,没问题的。」
「女孩子这幺晚独自搭计程车更不安全,走吧,别再推辞了,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难堪呢。」
「呃,是吗?」林柔儿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那就麻烦你了,真的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时间。」
「反正我没事,只是想去楼下的酒吧暍一杯而已,晚点去也无妨。」
「喔。」林柔儿点点头,「那……莫妮卡呢?」
「她先去酒吧了,突然换老板,她的心情恐怕还不太能适应,喝点酒对她也有好处。」事实上,他去酒吧也是为了陪莫妮卡消消愁。
「那幺……她今晚睡在你房里吗?」她偷觑了他一眼脱口问。
史瓦斯顿微微一楞,若有所思的瞅着红了脸的她。
「呃,请你千万不要误会!」她着慌的挥着手,有些结巴的解释着,「我真正要问的是……车手助理是不是都要和车手住同一个房间好方便互相照应?没别的意思。」
史瓦斯顿一笑,「通常,威廉斯车队的车手住的都是总统套房,所以车手助理也是住一起的,毕竟总统套房里有好几间房,彼此不会互相干扰又可以照应,在工作上是较为方便的。」
「啊……是这样。」她难为情的笑着点点头。
「当然也可以有例外,这毕竟不是合约上的规定,只要双方达成共识又不会影响到工作就可以了。」
「嗯,我明白了。」
「费蒙要你搬过来?」
林柔儿不太情愿的点点头,「是啊。」
「别担心,只要你不愿意,他不会吃了你的。」
她抬起头来瞧着他,「你好象很了解他?昨天我在试车厂看到的可不是那幺一回事。」
史瓦斯顿保持立场公正地笑道:「他们两个是你情我愿,你不能把罪就这样赖在费蒙身上。」
林柔儿皱着鼻子,「反正你们两个都是男人,男人总是会帮男人说话。」
回应她的,是史瓦斯顿难得的宏亮笑声——
「上车吧,美丽的小姐。」史瓦斯顿绅士的替她打开车门,见她坐好之后才把车门关上,绕回驾驶座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笑声不断,总是林柔儿说的多,史瓦斯顿微笑专注地听。
看见林柔儿的笑颜,让他想起一张睽违已久的容颜……
思念吗?
他并不是一个会留恋过去的人,却在今天这样一个夜晚想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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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柔儿并没有收拾太多的衣物,几件白衬衫,几件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两双球鞋,一件长睡衣,几件内衣裤、白袜子,全都是她当学生时穿的衣服,一古脑儿地被她全塞进轻便的手提袋里。
总共花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搞定,她一口气从六楼跑到一楼,小脸儿跑得红扑扑地,直奔史瓦斯顿停在门前的车。
「好了?」史瓦斯顿意外不已的看着她。他手上拿着的车讯杂志都还没翻到第二页,这个女孩就把她的家当收拾好了?
「是啊,不好意思,让你等这幺久。」她笑着弯身道歉,没等他意会过来,人已咚咚咚地跑到另一边上了车,「走吧,你不是还要到酒吧喝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吗?」
「什幺?你?」
「不行吗?」
史瓦斯顿摇摇头,「我想还是算了,费蒙会不高兴的。」
「干他什幺事?」提起那个臭男人她火气又上来了。
「你是他的助理,柔儿,你如果喝醉了,他会一状告到上头去的,而倒霉的人会是我。」他不想惹麻烦。
「连你也怕他?」她故意说话激他,她很少这样孩子气的,但是今天例外。
「是啊。」史瓦斯顿不否认的点点头,她的激将法对他没用。
林柔儿嘟起了小嘴,用手托着脸,「那我自己去喝,不跟着你就行了。」
她得训练训练酒量,一定要,否则像昨晚那样糊里糊涂被吻的事一定会再发生。
「柔儿……」
「走吧,我保证不会连累你的,所以我今晚会乖乖回去睡觉。」
史瓦斯顿闻言放了心,启动车子,离开了雪梨市郊,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后紧紧跟着另一辆蓝色宝马。
半晌后,蓝色宝马发出了浑厚的怒吼声,疾速越过红色法拉利,咻地一声隐没在黑夜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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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进饭店的这几日,林柔儿总是见不到费蒙的人影,幸好这几天没有人追问他的行踪,否则她这个助理一定会被狠狠地削一顿。
明天一早就要起程飞往墨尔本,晚上车队总部替车手们办了个小型酒会,为在墨尔本的排位赛先行庆功,因为费蒙总是来无影去无踪,她只能搁张纸条在他床边,告诉他不管他去哪里都要找她一块去,只是,她老搞不清楚他究竟看到纸条没有?
他总是不知道几点才回房,一早几点就出门?每天她都努力对抗瞌睡虫等他,等着等着却还是睡着了……因为这样,才几天,她的脸上就多了两个黑眼圈,人也一下子瘦了两公斤。
都怪他!要她减肥也不必这样整她。
忙上忙下替他把所有的衣物行李打包收好,林柔儿再次将饭店的所有柜子打开检查一遍,就伯有所遗漏,这一看,还当真让她找到一个遗漏的东西——是一幅被牛皮纸包装好的画。
这是费蒙的吗?像他这种人也会买画?
林柔儿小心的将画从柜子里取出来搁在床上,好奇不已的想看看这是幅什幺样的画,却发现牛皮纸是封死的,她如果想要看画,就非得把牛皮纸撕开不可……她当然不能这幺做,这可是私人物品,费蒙要是知道她偷看,可能会把她捉出去枪毙也不一定。
正遗憾着不能一探究竟,一只大手无声无息地从她身后伸出,取走了大床上的画——
林柔儿吓一跳,忙不迭回过身来,对上费蒙那双仿佛结了冰的眼眸。
「呃,你……回来了?」
「嗯。」费蒙看了她一眼,接着挑高了眉,仿佛不太高兴。
他不会以为她是要偷他的东西吧?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我正在整理你的东西,明天一早要飞墨尔本,而我一直联络不上你,所以就先动手帮你整理行李……」
「饭店的餐饮不台你胃口吗?」费蒙根本不关心她说的那一大段话,他只是非常不高兴才几天的光景,她就瘦了一大圈。
「嗄?」她愣了一下。
「我在问你,是不是饭店里的餐饮下合你的胃口?」他扬声又问了一次,口气已十分不耐。
「不会啊……他们弄的东西很好吃。」他为什幺这样问?
「那你怎幺可以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他皱着眉,非常不悦。
她不仅瘦了一圈,脸上还明显的多了两个黑眼圈,像只小猫熊。
林柔儿一听到他的话,忙不迭把手抚上自己的脸,「我怎幺了?很丑吗?」
说完还跑到镜子前一照,还好啊,除了瘦了点,她没什幺变啊。
「丑死了!」他非常不客气的给了评语。
她幽幽地瞪视着他,没想到她等他盼他这幺多天,他一出现就开始数落她,在他眼中,她不只笨还爱哭,现在又多了丑死了这一项……
「我本来就丑,你看不惯,当初又何必逼我当你的助理?」是他莫名其妙要换助理的,可不是她死皮赖脸粘着他。
「是啊,天知道我那天晚上怎幺会破天荒的大发慈悲,多管闲事!」他烦躁的爬了爬漂亮微卷的黑发,大剌剌地一屁股坐在床沿,一双眸子犀利又带点困惑的扫视着她那雪白的容颜。
那个晚上,要不是他坚持带她走,要不是他主动当起她的靠山,这个天真的小女人以为她可以平平安安的走出那问酒吧?
赛车场是属于男人的领域,龙蛇混杂、蛇鼠一窝,玩车的、组装车子的、飙车的、赌车的……全不是什幺正人君子,像她这样少不经事的女孩,一走进这个圈子就等于进了贼窝,要明哲保身根本就是作梦。
问题是——这关他什幺事呢?
他费蒙既非保育人士,专为保护稀有动物而来,更不是这小娃儿的保母或亲娘,有义务替她捍卫贞操,甚至,他还曾经是那个最会带头玩乐的赛车手头儿,那一晚,他却受不了那些男人的脏嘴在背后说她,后来还冲动的索性要求换助理,理所当然的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见鬼了!连他都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事。但他确实做了,而且比他所想的做了更多。
是,就是这个!费蒙低头瞪视着手上一直未被他开封的画,想起那问充满神秘与诡异的梦幻古堡,自从去了那里一趟,他就开始全身不对劲,尽干些反常的事。
林柔儿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这句大发慈悲的话代表什幺意思,但是却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烦躁不已的心情。
他心情不好,是他这几天总是不见踪影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