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声大一些?你们怎么没想到要察看?”
“我们察看过了,小三子怕有人盗墓,还拿着火把到丁姑娘坟前巡了一圈,可也没发现异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丁姑娘会不见!”
煜祺转向那个早吓得魂不附体叫小三子的侍卫,“是这样吗?” 。
“回爷的话,是这样没错,而且我还过来看了两趟,都没发现异状。”
“真的?你们没有偷懒、打瞌睡或是玩牌去吗?”
几名侍卫慌地跪了一地,“不敢!十四爷早命令过,当班执事时绝对不准赌博、偷懈、打瞌睡,也不准溜班混水摸鱼,如果抓到的话,第一次记申诫,第二次就要依军令处置,我们怎么敢乱来?”
这下连煜祺也摸不着头绪。
他转过身,看着早愣在棺木旁呆若木鸡的煜祗,“十四弟,你别急,我马上派人去找,相信这些人盗走一个死人是没什么用的!”
煜祗摇头,“不必了。”
“什么?”煜祺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说不要找了!”
“为什么不必找?就算人死也要见尸,况且夕颜是皇阿玛下令安葬的,现在她不见,当然得找回。”
煜祗还是摇头,“五哥,我当然会找她,只是这回不要你帮忙,我要自己找!”
“自己找?天下之大,你要去哪里找一个死人?况且等你找到,说不定她已经……”他想说说不定已经腐烂了,可他说不出口。
但煜祗依旧摇头,同时语出惊人地说道:“她没有死!”
这下轮到煜祺说不出话来。
“你说什么?她没有死?我明明亲眼看你把她放人棺木,她怎么可能没有死?十四弟,你该不会是……”
煜祗轻轻一笑,身子一纵,跃了上来。“五哥,我很正常,而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好过。颜儿没死,她真的没死。”
煜祺根本不相信,“不可能!你凭什么说她没死?她尸体不见了就代表她没死吗?”
“这是原因之一,不过另外一个才是我肯定她没死的重要原因。”
“什么原因让你肯定她没死?”
“她拿走了九龙玉佩。”
“九龙玉佩?”
“对!那是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我送她的定情物,虽然她没接受,但在我心中,九龙玉佩就是她的。所以这次下葬,我把九龙玉佩也一并放入。”
“这还是不构成你说她没死的具体理由。”
煜祗指着棺木说:“五哥,你看棺木里那串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煜祺睁大眼睛看去,“黑珍珠?你把皇阿玛赏赐给你的黑珍珠也放进去了?”
“嗯!黑珍珠是稀世奇珍,如果是盗墓的人,不会光拿走玉佩而舍黑珍珠的,所以我断定颜儿没死,是有人救走她!”
至此,煜祺不得不点头,因为确实太奇怪。论价值,黑珍珠价值连城,随便其中一颗都够人吃饱一辈子。但那人却没有拿走黑珍珠,反而拿走九龙玉佩?虽然九龙玉佩也是价值不菲,可因为是皇家宝物,反而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归纳起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丁夕颜没有死!
煜祺转向煜祗,“十四弟,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煜祗眼中浮现一丝光芒,“怎么做?当然是去找她!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她的!”
第十章
一年后
几十匹快马渡过黄河来到西河镇。
西河镇,顾名思义是在黄河以西,所以叫西河镇;而既然叫镇,自然就不会多大,人也不会太多,因此一有陌生人进出,马上就引起镇内百姓的注意,特别是像这种一次来好几十个骑着骏马的远客。
为首的是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一身锦衣华服,相貌极为俊朗飒爽,是那种教人看过一次就会终生难忘的人。
只见年轻男子勒住马,略一欠身问了路旁一位卖烧饼的老伯,“老伯,请问水月庵怎么走?”
“水月庵啊!直走,出了城门再往右走个两里路,可以看见一座小山丘,水月庵就在半山坡上。”
男子微微一颔首,身后看似侍卫的人立刻赏了几文钱给卖烧饼老伯,乐得老人家合不拢嘴。
“十四爷,我们现在就要过去吗?”
原来这名年轻男子,就是最受当今皇帝乾隆宠爱的十四阿哥——礼亲王煜祗,今天他是来西河镇抓人的,至于抓谁那就不用说,当然是一年多前脱逃的杜十虎。
煜祗摇头,“不,水月庵是尼姑庵,我们这么一大群男人靠近,反而会打草惊蛇。你们两个和我上去,其余人在山脚下等信号。”
交代完,煜祗带着两名随身侍卫策马直奔水月庵。
老实说,煜祗曾经想过各种杜十虎可能藏身的地点,像山林、酒店、妓户、一些小镇村落等,他几乎都没放过,却怎么样也没想到杜十虎竟然会藏身在尼姑庵里!想来那尼姑庵也不会是什么正经地方,否则怎么会收容杜十虎这样一个大男人呢?
边想着,煜祗已经来到水月庵外。
之所以叫水月庵,是因为在山门口有个像极了弯月的池塘,每每日落西沉,玉兔东升时,就可以看到一轮弯月映在池面上,月形的水塘映着水中的弯月,所以风雅之客就叫这儿“水月庵”。
不过水月庵也确实不负“水月”雅名,环境极清幽、宁静,四周种满梅树,漫步期间,真教人错以为来到御花园中的梅林。
煜祗早在山门外便下马,他把马交给两位侍卫看管,自己信步便往水月庵走去。
一名正在门口扫地的中年尼姑见到煜祗,欠身合十后开口:“施主,来上香吗?”
煜祗摇头,“不,来找人。”
“找人?我们这儿都是清修之士,不知施主欲找何人?”
“一个叫杜十虎的男人。”
“男人?我们这儿都是出家人,没有男众出入,施主请到别的地方找吧。”
“可是我听说有一个男人依着贵庵筑屋而居,时常到山上砍柴送给贵庵,有这回事吗?”
中年尼姑略略一愣,继而点点头,“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他不叫杜十虎,他叫杜丘,就住在后面竹林里。”
煜祗从自己所站的地方略一眺望后发现,要到竹林,直接穿过水月庵是最快的,否则他便得下山,从另一个方向上来。
于是他开口:“师父,我可以借路过去吗?我是朝廷钦差,奉命来抓要犯的。”
煜祗说着,亮出乾隆所赐的金牌令箭,那中年尼姑何尝见过这种东西?再听说是抓要犯的,当下话也不敢多说便指路让煜祗过去。
煜祗浅浅一笑,潇洒地迈开步子往里面走。
这水月庵从外面看起来似乎不大,但走过一遭以后才知道原来是别有洞天,景中有景。不过今天煜祗不是来欣赏庭园风景的,况且这儿是尼姑庵,他也不好久留,因此低着头快步穿过。
正当他来到后院,准备跳过围墙进人竹林时,一声女子轻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好痛!”
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弯着腰靠在井边,那样子似乎是在提水,又像是水桶打翻,让绳子绞了手指头忍不住疼似的。
煜祗远远站着看,看那女子弯着腰,半个身子探人井,小手使劲拉着,努力想打水出来。
煜祗一摇头,转身就想走,但又觉得那女子那样子根本打不到水,说不定还会弄得一身湿呢。
因此煜祗走了过去,在女子吃力地拉起木桶时顺手提一下,把水桶提出井,“我来帮你。”
“谢谢。”女子轻轻说着,抬起头感激地看煜祗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煜祗手里那桶水完完全全洒在两人脚上。
“颜儿,是你?”
女子脸色刷地雪白,慌张地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不是,我不认识你!”
她转身要走,煜祗大手一拦,挡住她的去路,“是,你是颜儿!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颜儿,我是煜祗,我是十四阿哥煜祗,你忘了我吗?”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叫颜儿,我的法号叫念慈。”
煜祗摇头,双手激动地抓住她,“不,你是颜儿,就算你换了衣裳,换了口音,你还是我的颜儿。颜儿,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找你找得快疯了!”
她慌乱地想挣脱煜祗的手,但无论如何就是无法摆脱他,情急下,她出声呼唤:“救命啊!师父,快来救我,师父!”
这么一喊,水月庵里的尼姑纷纷跑出来,其中一个看起来大概六十岁左右的老尼姑走到煜祗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施主会闯入佛门禁地?我们这儿是不能让男人进来的。”
“师父,是我让他进来的!他说是朝廷钦差,来抓住在竹林子里的男人,所以我就让他从这儿过,没想到他竟然会骚扰念慈。”
“是这样吗?”老尼姑边拨动念珠边看着煜祗问。
煜祗毫无畏惧地看着一列把自己当成采花贼的尼姑,“我的确是朝廷钦差,我来这儿是来抓人的,不过……我也是来带我的妻子回去。”
“妻子?谁是你的妻子?” ‘
煜祗指向畏缩在一旁的念慈,“就是她,她是我的妻子丁夕颜。”
“喔?”老尼姑转向念慈,“念慈,是吗?你真是这位施主的妻子?”
“不,不是,我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更不会是他的妻子!”念慈低下头,回避着煜祗逼视的眼光。
‘施主,她已经说不是你的妻子,施主请回吧。”
“颜儿,你……”
“施主请回!”
煜祗无法置信地看着她,她居然不认自己?他整整花一年的时间到处找她,而现在终于找到她,也证实了她的确没死,但她居然不认他?
他狠狠地点头,“好,我走。但是我还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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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煜祗没有出现,第三天也没看到人,第四天依旧音讯渺茫,原本还担心他会再回来的丁夕颜终于放下一颗心。
不过第五天她就发现,水月庵的旁边不知怎地竟然多出一间竹屋,而那间竹屋恰恰紧邻她打水的井边,只要翻个墙就可以看到。
这发现让丁夕颜一颗心又忐忑不安起来,她几乎想不要去打水了。可不去打水,庵里的众位师父要喝什么呢?无奈之下,只好战战兢兢地去打水。
但她才刚走到井边就发现地上早排好一桶一桶的井水,根本不需要她去打。
她又惊又疑地看望着四周,没有人,除了她以外,这儿根本没有其他人。
那么是谁帮她把水打好放在这儿的?是他吗?
她摇摇头,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她转身提起一桶又一桶的水进入厨房。
接下来几天,每天都有人帮她把水打好,这让她的心益发不安。
她怕,怕那伟岸的身影会突然从某个地方蹿出来,又怕自己会突然控制不了情绪,转而奔进他怀中。
是的,她好想奔人他怀中,她好想抱抱他、亲亲他,好想感受他的温暖。可是她没有资格,她已经不是一年前的丁夕颜,一年前的丁夕颜早死了!
她咬着唇,弯下腰提起水桶,可一滴不听话的泪珠却掉入水里。
“好好的怎么哭了?”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轻轻替她抹去眼泪。
“你……”丁夕颜忽地后退一步,脚下却一个踉跄踢到后方的水桶;若非煜祗眼明手快抱住她,她整个人就要跌坐在水里面。
煜祗环住她的纤腰,贪婪地嗅着她身上香味,“小心,弄湿了我可没有办法帮你换衣服,或者……你要到我屋里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丁夕颜捶打着他,泪珠却成串落下,“你再不放,我就要叫人了。”
“不放,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他低头堵住她的唇,极温柔地吻着她,“这儿是佛门圣地,不好做这种事,来!”
他抱起她一翻而过,来到自己临时搭建的竹屋里,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身子随即压住她,如雨般的吻纷纷落在她眉上、眼上、鼻子上,最后覆盖住那啜泣的小嘴,一寸寸、一丝丝注入自己这一年来的思念。
丁夕颜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而煜祗越是亲她,她哭得越凶,“不要,你放我走,放我走。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啊!”
“你是!你就是我最美丽的爱人,我最热情的情人,是我朝朝暮暮、思思念念的颜儿。”他又吻她,吻去她满颊的泪水。
丁夕颜别开脸,努力想推开他,“我不是,丁夕颜早死了,她在一年前就已经死了!”
“没有,她没有死,她好好地在我面前,她就是你,你就是我所爱的女人!”
“我不是,我叫念慈,是个无家可归的出家人;我不叫丁夕颜,我也不认识你!”
“是吗?”煜祗缓缓撑起身子,一手伸到她胸前猛然往下一撕,扯开她的衣襟,“那这是什么?”
丁夕颜慌忙地用手遮住自己赤裸的胸脯,想掩饰胸前那块翠绿的九龙玉佩。
他不容她抗拒地举高她的手,滚烫的唇落在九龙玉佩和她雪嫩的肌肤上,“这是我送她的定情物,怎么会在你身上?而且我记得我已经把玉佩和她一起下葬,为什么现在玉佩会在这里?”
“我……你……”
“你什么?说啊!说你不是我的颜儿,说你不认识我,再说你不要我,说啊!为什么不说?”
“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逼你?颜儿,你知道什么叫逼吗?当我不知道你是死是活,那叫逼迫;当我知道你可能还活在世上,却怎么样也找不到你时,那叫逼迫;当我终于找到你,而你却怎么样也不肯认我时,那也叫逼迫!颜儿,你说说,是你在逼我,还是我在逼你?”
“我……”
“我知道你还怪我,怪我不相信你,不了解你的苦心,甚至狠心地把你赶出去,对不对?但是颜儿,公平些,你又何尝相信我、了解我过了?当我知道你宁可用死来逃避也不愿再见我时,你可知我Jb里有多痛苦?当我以为你被煜禄欺凌侮辱时,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急?颜儿,你只想到自己,为什么你不想想我,想想我那样不顾一切爱你,结果却得到什么?”煜祗说着,缓缓松开她站起身,同时一步步走向门口,“如果你坚持不认我、不肯原谅我,那我也无可奈何,毕竟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我爱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爱上你了,那份爱即使到现在还是不变,而且未来到以后,永远永远都不会变!”
说完,他顿了顿,等着丁夕颜的回答。
但是他失望了!丁夕颜只是静静躺在床上流泪,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