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环魂都快飞了,她错愕地回过头,赫然瞧见本该晕死任她宰割的煜祺,竟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睁着一对虎视眈眈的眼睛死瞅着自己。
"你……你不是……"
煜祺冷冷一笑,边下了炕逼近苏碧环,边接口道:"我不是喝了你的千日醉吗,怎么没醉死,还能起来,是吗?"
"一般人喝一杯,就够他醉三天爬不起床,为什么你连喝一壶,却没有……"苏碧环步步后退,无法置信。
煜祺一哼,懒得解释他自幼在皇宫中长大,天底下有什么酒他没见过、没喝过?况且他的酒量在所有阿哥中,算是最好的,连十二阿哥煜礼那样使起性子来抱着酒坛子狂饮的人,都对煜祺甘拜下风。
只是煜祺很少在外人面前喝酒,因为他知道酒之为物虽佳,却伤身、伤神,所以他能少喝就少喝,能不喝就不喝,使得一些不了解他的人,竟以为他滴酒不沾。
煜祺将苏碧环逼到死角,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圈在自己的范围内,"五爷我素来有千杯不醉的本事,你这区区一壶千日醉,又算得了什么?倒是你,我想问你,你搜我身做什么?"
"我……"苏碧环小嘴一张,思索着自己该怎么说才能全身而退,"我只是看你醉了,所以想替你脱衣服,让你睡得舒服些。"
"喔?是这样吗?"
苏碧环低着头说道:"当然是,否则孤男寡女的,我进你房间做什么?"
"那好,既然你有此心,爷就成全你!"他伸手紧紧扣住苏碧环的皓腕,低声喝道: "过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煜祺根本不理会苏碧环的挣扎,硬将她拖到炕前,自己往炕上一坐,"替我更衣。"
苏碧环一愣,"更衣?"
煜祺点头,"对!你刚刚不是说要替我脱衣服吗?现在我坐在这儿让你脱衣服,这总比我躺在炕上,睡得像条死猪一样,动都不动来得好吧?"
苏碧环眼睛瞪得老大,他竟然要自己替他脱衣服?有没有搞错?她只是……只是想抢他的钱,才搜他的身,后来见他醒了又顺口胡诌,想不到他却当真?
见她犹豫不决,煜祺讥笑道:"不敢?还是你刚刚根本就是想趁火打劫,见我醒了,才……"
苏碧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嘴里不服输地嘟哝着:"脱就脱,谁怕谁?姑娘我又不是没脱过男人的衣服!"
她走到煜祺面前,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十指帮煜祺解开衣服,先是小羊皮褂,然后解开腰上的黄线软带,再是青色江绸棉袍,当解到穿在里头的中衣时,她不慎碰触到煜祺那隔着衣衫的滚烫肌肤,心头不觉一震,慌地缩回手。
煜祺却不放过她,一把揪住她的手,"怎么啦?再脱啊?"
苏碧环勉强露出笑容,"天冷,炕下虽烧着炭,可爷还是不能大意,别穿得太单薄,以免着风寒。"
煜祺声音一冷, "不,再脱,把衣服全脱了,否则我怎么要你?"
苏碧环心中一慌,脸上还是挂着笑, "五爷,你甭说笑了,我们这儿是干干净净的小店,不做那种买卖的。"
"谁跟你开玩笑?叫你脱就脱,哪来那么多理由?"
煜祺丝毫不给苏碧环有任何拒绝、挣脱的机会,手上一用力,将她往怀中带,再一个转身,立时将她压在炕上。
苏碧环惊慌地用双手推拒着他,"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都是这样招呼客人的吗?怎么现在反而问我要做什么?"
"你胡说?我何时……何时这样招呼客人?"
煜祺抓住她双手,将她高举过肩,"难道不是?先用酒菜将来投宿的客人迷昏了,再用美人计洗劫财物,等天一亮,就把人丢到旷野里任凭生死,这不就是你所做的勾当吗?"
苏碧环心头益发诧异慌乱了, "别胡说八道,你再胡说八道,我要叫人了!"
"叫人?你想叫谁?店小二?还是掌柜?那两个如果不是你的姘头,就是你的帮凶,你想找谁来?"
"你……"
"告诉你也无所谓,那两个人早被鄂敏收拾掉了,现在可能已经解送桐城县衙,你说说吧!这客栈里还有谁可以帮你?"
苏碧环诧异得几乎说不出话,"你……你说什么?小癞子和德掌柜被送往衙门去了?"
"没错!我已经吩咐鄂敏将他们送往衙门,等天一亮桐城县衙就会派入过来,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看看,你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那么多过路客商甘心愿意上你的当,为你掏钱卖命!"
话声刚落煜祺单手一扯,扯开了苏碧环身上的坎肩、长衫,露出那穿着红色肚兜的大片雪白。
煜祺眼睛一眯,审视着她吹弹可破的雪肌玉肤。好美!他早知道这女人极美,却从没想过竟美丽至斯,尤其是一身皮肤白里透红,肌理晶莹细腻,恍若可以闻到她身上所散发出的阵阵清香,无怪乎她可以迷惑打劫那么多过路客商了!
苏碧环又羞又气又急,拼了命挣扎,拼了命想保护自己,奈何她的手被煜祺紧紧扣住,根本动弹不得,更别提挣脱了!
情急下,苏碧环开口道:"你要是敢碰我的话,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
煜祺哼哼一笑,"想死?那容易得很,只要舌头一咬,就可以死了。再不我给你一把刀,你用刀子自裁如何?"
"你……"
煜祺一手固定住她的双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讥讽道:"这时候才想到要当贞洁烈女,你不觉太迟了吗?省省吧!把你那一套又哭又闹又撒泼,哄骗其他男人的方法收起来,认真地伺候爷,说不定爷一高兴,会免了你的罪!"
到这时,苏碧环再也颐不得什么姑娘家的矜持,脱口而出骂道: "你放屁!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还是皇帝的儿子?说脱罪就可以脱罪?如果事情真有这么容易,那安徽一年也不需要死那么多无辜无罪的人,我也没有必要……呜,不要,不要……"
苏碧环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因为煜祺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封去她一连串的咒骂,霸道地压制住她的不平和怒气。
煜祺起先只是想惩罚她,纯粹想让她住口,可一接触到她柔软甜美的唇瓣时,他登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分神,因为她好甜、好香、好软好诱人,教他不由得全神贯注,真动情想要她。
苏碧环浑身一颤,扭动着身体想避开他的羞辱和攻击,可她越是挣扎,却越激起煜祺沉潜在心底的欲望。
苏碧环像被雷打到似的,全身上下抖个下停,无力地想推开煜祺, "不要,五爷。求求你,不要这样……"
"不要?你不都这样伺候那些男人的吗?怎么现在又说不要?我懂了,这叫欲擒故纵,是吧?"
"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忽地,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纷乱的脚步声,跟着是嘈杂的谈话声。
"就是这间客栈吗?"
"是的军爷,就是这间客栈。"
"好!来人,将这间客栈包围起来,不论男女老少,不许走漏了一个!"
"是!"
第二章
煜祺对于外面的一切似乎全没听见似的。
倒是苏碧环急得三魂都去了两魂,"你……你放开我!外头来人了,你行行好,让我走可不可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煜祺松开她的手,却仍将她压在身下,感受着她的柔软和美丽,"急什么?做坏事不都有这一天吗?如果没算计到有这一天,又何必做坏事?"
苏碧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她拼命摇头,"我不能被捉,这时候如果被捉了,那就永无翻身得救之日,那苏家一家大小十余口人的仇,谁报呢?"
她推开煜祺爬起来,跪在炕上对着煜祺又是磕头又是哀求,和不久前那风情万种、千娇百媚的模样相较,简直判若两人。
"五爷,我知道你是富贵人家,是有办法的人,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等我报了仇,我会亲自去向您请罪。到时候你要怎么责罚我,怎么对我,要我为奴为婢,做牛做马,我都答应你。只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被捉,求求你,求求你!"
煜祺坐正身子,瞅着她哭得梨花带泪的美丽脸庞,心头闪过一丝异样情愫,但他很快地将这感觉压抑在心底深处,不让它有冒芽萌发的机会。
"你……唉!既有今日,何必当初?"他下了炕,走到窗边朝下瞧了瞧,再回过头时,脸色异常沉重,"我问你,你真叫苏碧环?"
苏碧环一愣,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是……是啊!我是叫苏碧环,怎么啦?"
"既然你说你叫苏碧环,那我就相信你这一次!一会儿如果有人间你,你是做什么的,你就说你叫鸳鸯,是我的贴身丫鬟,和我一起出来做买卖,其他的由我来应付,你绝对不要开口,知道吗?"煜祺弯腰捡起那件被他弃置在地上,上头绣着一对鸳鸯戏水图案的红色肚兜递给她。
苏碧环脸上一红,抖着手接过肚兜,赶紧穿上身,一面问道:"为什么?"
煜祺摇头,黑得不见底的瞳仁,紧紧盯在她,"别问为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把衣服穿上,万一有人进来瞧见,那事情就麻烦了。"
苏碧环脸几乎红到脖子去了,那模样说有多美就有多美,瞧得煜祺心下一痒。这女人……太危险,太让人想据为己有了。
他很少对女人这样,更没有把一个女人据为己有的想法,可现在他突然想把她绑在身边好好疼上一疼、宠上一宠,顺便罚她。至于她为什么情愿在外抛头露面?嗯……等这件事和安徽的事处理完毕,他再想想该怎么处置她才是。
苏碧环不知道煜祺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的眼睛正转也不转地看着她的穿衣美景。她只是着急地背过身子将衣服一件件穿好,然后又下了炕,恍如妻子般主动替煜祺穿上衣裳,浑然不觉这是何等亲密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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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整装完毕,房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几名带刀的士兵闯了进来,随后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穿着戎装的汉子走了进来骤见汉子,煜祺眼睛一眯,他认得这个人,这是徽州营的参将马铭。奇怪,他不守在徽州营,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马铭不认识煜祺,自然也不晓得煜祺的身份。他一进来,就让躲在煜祺身后,那宛如一朵临风芍药的苏碧环 吸引住了。
他握着刀走上前,饿鬼似的盯着苏碧环看,"你叫苏碧环?"
打马铭一进门,苏碧环知道这人来意不善,心术不正,加上刚刚煜祺所交代的,所以她机警地摇头, "不,军爷弄错了,小女子叫鸳鸯,不是什么碧环。"
"喔?鸳鸯?鸳鸯都成双成对,怎么你会自己一人在这儿?"马铭意有所指,一脸色迷迷。
苏碧环是何等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懂得马铭在说什么?她故意露出一抹娇怯,抖着身子往煜祺身旁偎去,小手牵着他的衣衫,"小女子陪着我们爷出釆做买卖,适逢天黑大雪,无处投宿,只好在这儿打尖儿,暂住一宿,明天天一亮就要离开了。"
直到这时,马铭才看见煜祺的存在。他瞧了煜祺一眼,只当作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完全没放在心上,又将注意力放到苏碧环身上,"可是有人说你就是这家客栈的主人苏碧环,还吃过你的亏,上过你的当,连命都差点没了,你怎么说呢?"
说着,马铭拍拍手,一个戴着帽子,年约三十来岁,生得相貌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
"何春,你说,是不是她?"
这个叫何春的男子见了苏碧环,登时浑身骨头一酥,软泥似的凑了过来,左瞧瞧右瞧瞧,只差没伸手摸一摸捏一捏。
"是!马爷,就是她!她化成灰我也认得,尤其是她嘴角那颗美人痣更假不了。"何春说着往马铭打了个千儿, "请马爷替小人主持公道,小人全家财产都让她给骗走了,请马爷主持公道!"
"嗯!这就没错了!"马铭盛气凌人道:"你有什么话说?"
苏碧环脸色苍白地看着何春,天老爷,她根本不认得这个叫何春的人,毕竟这人不论衣着、相貌,怎么瞧就不像有钱人,连说话谈吐都令人作呕,她苏碧环再怎么穷,再怎么需要银子,也不会饥不择食吧?
而马铭却把苏碧环的沉默当成默认,一招手要两名士兵上前押住苏碧环, "来人,押走,带回营里慢慢审问!"
煜祺冷冷一笑,既不阻止马铭抓人,也不替苏碧环辩护,只是森然说道:"马将军,徽州营什么时候也执行起衙门的公事来了?"
马铭一愣,黑溜溜的眼这时才真正注意到煜祺,"你认得我?"
煜祺手背在身后,一昂首一挺胸,眼中精光乍闪,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那气势吓人极了。"这擒拿犯人似乎是县府衙门的事,为什么会由负责保家卫国,保卫疆土的徽州营参将出马呢?"
马铭被煜祺问得有些心虚,恼羞成怒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干涉军爷的事?瞧你这小白脸的模样,八成是这女人的同谋,和她一起狼狈为奸谋害过路客商,是吧?"
煜祺嘴角一扯,冷然斥道:"不长眼睛的奴才!徽州营有你这种人,不出事也是奇怪。"
马铭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手不住挥着"来人!统统带走,统统给我带走!我要好好地 审问审问,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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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祺和苏碧环就这么硬被带回徽州营,成了阶下囚。
一回徽州营,马铭第一件事就是审苏碧环;但见苏碧环虽被绳子牢牢捆着,可那花肤玉貌,艳若桃李,那眼波流眄,风情万千,真教他瞧得心痒痒的。
"苏碧环,你老实招了吧!省得皮肉受苦!"
苏碧环跪在地上,仰着脸,斜睇着马铭,"马爷,您要我招什么呢?我早说了我不叫苏碧环,我叫鸳鸯,旁边这位,就是我家主人。"
"何春都指证历历了,你还不肯承认你是苏碧环?"
"那何春我没见过面,说不得是认错人了,再不受人指使胡认一通也是有的,马爷可得查清楚啊!"
马铭让苏碧环堵得几乎无话可说,他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似乎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苏碧环认罪。
这时何春跑上前,在马铭身边一阵嘀咕,马铭原本揪成一团的五官顿然开展,"好,请富察三爷来,看这贱婊子还有甚么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