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宿云摇头,轻轻喊了声:“冰儿,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教我从什么地方说起呢?来,坐下来,一个一个慢慢问,你想知道什么,姊姊如果知道的话,都会告诉你的。”
慕容珞冰闻言,甜甜地笑开脸,用力点点头,将自己塞进韩宿云坐的椅子,两人亲热地挤成一团。“云姊姊,先告诉冰儿,你怎么会来这儿?怎么知道冰儿在这鸟不生蛋的荒山里?”
韩宿云一怔,似乎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看向齐傲天,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齐傲天当即知道韩宿云的意思,他瞅着慕容珞冰,一字一句说道:“冰儿,你失踪以后,慕容浚另外找了个公主代替你到兰陵和亲,就是你的云姊姊,孋姃公主。”
一直吱吱喳喳的慕容珞冰徒然静了下来,她傻愣愣地瞪大眼,久久无法消化齐傲天所说的话,“你……你说什么?姊姊……代替我嫁给兰陵王?”
“嗯!她现在是兰陵王妃,是西楼昊南的妻子。”
“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慕容珞冰抓住韩宿云的手摇晃着,“云姊姊,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皇兄怎么可能派云姊姊去和亲呢?他知道云姊姊有多弱不禁风、多容易生病,宫里面那么多人,为什么他要让云姊姊去嫁给那个西楼什么南的?”
“冰儿,这是真的,而且是我自己愿意代替你嫁到兰陵的。”
“什么?”
韩宿云柔柔一笑,“因为我不忍心看到皇上为了这件事忧心,加上我爹一直音讯全无,我很担心他,所以就毛遂自荐,代替你嫁给兰陵王,希望能藉此找到我爹。”
慕容珞冰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她猛地跳下椅子,冲到齐傲天面前,抡起拳头没头没脑一阵捶打,“都是你,都是你这大色龙害的!若不是你把我劫来这儿,云姊姊怎么会嫁那个西楼什么南的。你看看,云姊姊瘦成这样,简直风一吹就倒了,脖子上还有瘀青,一定是被那个西楼什么南的欺负,如果云姊姊有什么万一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齐傲天哭笑不得的抓住慕容珞冰的手,“冰儿,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我要你现在把云姊姊送回燕国,我要你把云姊姊送回燕国……”
“冰儿!”齐傲天大吼一声,终于让慕容珞冰静了下来,“就算我想送她回去,你也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回去?就算她愿意回去,西楼昊两会同意吗?”
慕容珞冰咚咚咚又跑回韩宿云身旁,“云姊姊,你愿意回燕国吗?如果你想回去,我让大色龙送你回去可好?”
韩宿云摇头,“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兰陵,留在……留在他身边。”
“为什么?那个西楼什么南的又待你不好,为什么你要留下来?而且你身上还有瘀青……”
红云蓦地染上韩宿云的脸,“冰儿,那不是瘀青,那是……那是……”
“那是吻痕,你身上也有!”齐傲天没好气说着,替韩宿云解围。
慕容珞冰小嘴半开地看着韩宿云,“吻……痕?”
韩宿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地杵在当场。这教她怎么说呢?害羞的她只好快快转移话题:“冰儿,告诉我,你好不好?齐堡主说你几天不吃东西,这是真的吗?”
提起齐傲天,慕容珞冰小嘴一嘟,含怨带恨地瞪了齐傲天一眼,“嗯!我不想吃,我要饿死自己!”
韩宿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要饿死自己?”
慕容珞冰哀怨的眼又一次扫向齐傲天,“因为他!”
“因为齐堡主?可是齐堡主很担心你,他怕你这样下去会生病……”
“他才不是担心我,他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宝宝会死翘翘,所以就找了姊姊来当说客!”
“宝宝?你有喜了?”
“嗯!”慕容珞冰一点头,委屈的泪水霎时盈满眼眶,“姊姊,你听冰儿说,冰儿来这里受了好多委屈,吃了好多苦……”于是慕容珞冰将自己怎么和齐傲天跌落山崖,怎么获救回到傲龙堡,又怎么莫名其妙被铁链脚铐囚禁起来,还差点被薛芷芹害死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每说一件,她就衷衷瞪齐傲天一眼,幸好眼神不会杀人,否则齐傲天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不成人形了!
一旁的齐傲天急着想解释:“冰儿,你误会了,我会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我不要听,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你只是为了什么紫纹血玉才接近我的,否则怎会把我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小屋里,还任由薛芷芹侮辱我呢?”
“冰儿,如果我不那么做,就没有办法揪出薛芷芹的狐狸尾巴,不揪出她的狐狸尾巴,只怕你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回到傲龙堡后,你就不再要我,而……而每天找她呢?”提起这件事,慕容珞冰就觉得自己快嫉妒死了!再想起齐傲天压着薛芷芹缠绵的模样,她的小脑袋瓜就会疼得要裂开,几次都想干脆撞死算了!
“我说过,我中毒了!这毒必须靠男女交合才能解,我不想把毒传给你,当然就找她了。”
“你胡说!你什么时候中毒,我怎么不知道?而且我们吃睡都在一起,如果你中毒的话,我也应该会中毒,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有事,而我却好好的?”
“冰儿,你真的忘了?”
“忘了什么?”
“忘了我是怎么破你身子的!”
这么赤裸裸的话不仅让慕容珞冰猛然涨红小脸,连一旁的韩宿云也羞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怎么可以将如此私密的事惰当着外人的面讨论呢?
“你……”
但齐傲天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今天,他一定得跟她解释清楚,否则韩宿云一走,这小丫头又不肯听他说话了。“你在谷底吃了一种叫情果的果子,那种果子吃了以后会全身发热,意识昏迷,如果不及时解救的话,就会气血逆行,全身经脉爆裂而亡。我说过在你十二岁那年见过你以后,我就下定决心要娶你为妻,却从没想过那么早让你变成我的女人,但为了救你,只好狠下心要了你,把你所中的毒,引到我身上来!”
“你……你是为了救我才……”她想起在谷底时,他是怎么一次次热切狂烈地占有自己,那时只觉得他霸道、强悍、无理又好色,没想到竟是为了替自己解毒!
“嗯!因为我学过武,尚可以内力来压制毒性,但你却不同,如果我不救你的话,只怕你就要香消玉殒了!你说,我忍心让你在我眼前死去吗?”
“你……你……”慕容珞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就没干过的泪水重新淹没眼睛。突然,她哇的一声,扑入齐傲天怀中,“你……你好傻,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万一你真的死了,我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我承认我是傻,但为了你,再多的付出都值得。”齐傲天心疼地为她拭泪,奈何小丫头不哭则已,一哭铁定惊天地泣鬼神,齐傲天无奈,只好搂着她让她哭个够了!
久久,慕容珞冰哭够了,缓缓止住泪水,仰起泪汪汪的小脸瞅着齐傲天可怜兮兮地问:“傲天,现在你能告诉我,耶律飞到底是谁了吧?”
“你想知道?”
“嗯!如果我不把一切弄清楚,我会睡不着,然后一直想,想了就会头痛,头痛的话肚子也会痛,肚子一痛起来,连宝宝也会跟着痛,所以你还是告诉我吧!”
齐傲天低叹口气,抱着慕容珞冰坐在自己大腿上,是对慕容珞冰,也是对着韩宿云说:“耶律飞是东齐国国王,他是我和昊南的共同敌人……”
第八章
夜,已经很深了!
慕容珞冰独自一人抱着小枕头在黑漆漆的迥廊里东钻西走,她要去找齐傲天,因为她睡不着!
她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了!但无论她如何翻来覆去,怎么换床位,怎么从东边睡到西边,从床头躺到床尾,却还是睁着眼睛发愣,就是睡不着。于是她索性抱者枕头去找齐傲天,她知道,这时候他一定还在书房里研究那张攻略图。
自从那日送韩宿云回兰陵,她将西楼昊南准备进攻盘龙山的攻略图给齐傲天之后,他就天天以书房为家,镇日研究,希望能找出破绽。
但这却苦了慕容珞冰!没了齐傲天的肩膀当枕头和绵绵爱语,她根本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所以只好抱着小枕头,顶者夜风,千辛万苦地来到书房寻找她的枕头兼棉被。
书房的灯果然亮着,门口还站着两名护卫。护卫一看到慕容珞冰,恭敬地行了个礼,正想回报,只见慕容珞冰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成。”
推开门,就见齐傲天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看攻略图,眉头皱着,表情是严肃的。
听到有人进来,齐傲天以为是送消夜的仆人,连头也没抬便说:“搁着。”
慕容珞冰四下张望,随意找了张椅子,抱着小枕头就把自己“搁”在上面。
齐傲天又继续埋首,不知过了多久,他倦了、饿了,正伸手准备拿消夜充饥,却发现桌上空空如也,何来消夜?倒是慕容珞冰,瞪着一双已经快闭上的惺松睡眼,很努力地想睁开看他。
“冰儿?”看见慕容珞冰摇摇晃晃,奋力和睡神抗拒的可怜模样,齐傲天又好笑又惊讶,连忙走上前拍拍她,“冰儿,怎么不睡觉跑来这儿呢?”
慕容珞冰很没样的打了一个好大的呵欠,柔软的身子倒入齐傲天怀中,“你不在我睡不着。”
齐傲天的嘴弯成一个美好弧度,他定定看着娇艳如花的小妻子,一抹无法形容的疼惜浮现在脸上,“小傻瓜,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可以这样陪我熬夜呢?”
一个月前,在傲龙堡所有人的祝福与见证下,慕容珞冰正式嫁给齐傲天为妻。
虽然没有皇冠,没有后位,也没有显赫的权势,但她心甘情愿嫁给他,因为她爱他,她爱这个骄傲沉默到近乎傻气,宁可被误会、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救她的大色龙。“可是没有你陪着,人家会害怕,人家一害怕就会睡不着,一睡不着,宝宝也就睡不着了!宝宝睡不着会生病,为了不让宝宝生病,所以我决定来找你,陪你在书房睡,这样宝宝就可以睡着也不会生病了!”
齐傲天最受不了她这种连环式的撒娇、强辩,不管有理没埋,总可以让她说出一套道理,让他又爱又怜又气又恼,就像现在,明明是她自己无聊睡不着,偏偏能赖到宝宝身上,真服了她!一把抱起慕容珞冰,将她放在床榻上,又替她盖好被子后,齐傲天说:“你在这里睡,等我忙完就陪你,嗯?”
“还没想出破解之法吗?”
齐傲天摇头,“你云姊姊设计了一个天衣无缝的攻略计划,想找出破解之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天衣无缝?”
“嗯,你看。”齐傲天拿过羊皮,仔仔细细解释着上头的每一个记号,以及每一项进攻步骤,“她几乎截断盘龙山所有的出路,也封死我们求援的可能,不仅如此,她还计划以火收的方式将我们逼出傲龙堡,在前有追兵,后无退路的情形下,不是一战就是投降了。”
“这么说来,云姊姊很厉害了?”
“她是世间少见的聪慧女子,有胆量、有见识,可惜柔弱了些,又是个女孩子,如果他是个男人,只怕我和西楼昊南,甚至你的皇帝哥哥都要败在她手下。”
“真的?”慕容珞冰显得很高兴,但不久便又垮下小脸,哭丧着脸说:“可是那个无情无义的西楼什么南的,根本不珍惜她,甚至还伤害她,害得云姊姊终日以泪洗面。”
“昊南是因为所受的创伤太深,使得他不敢相信女人,加上云儿救过我一命,更加深他对云儿的误解。”
“那你呢?他曾经那么爱雪香儿,为她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也爱过雪杳儿,为什么你没有?”
齐傲天在韩宿云来到的那天,早已把他和西楼昊南以及雪香儿那段悲惨、尔虞我诈,又血泪掺杂的过去说了出来。他以为小东西知道后要大吃干醋,闹上好几天脾气,没料到她只是红着眼睛说了一句“好可怜”。至今他依然不懂,那句“好可怜”,究竟是指西楼昊南、雪香儿,还是指自己。
“我早就知道雪香儿是个祸水,虽然我曾经忍不住爱上她,却并不代表我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很多事错了就是错了,再多的责难与懊悔都于事无补,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好好把握有限的未来呢?况且,眼前的局势也让我没有时间沉沦在懊悔里。”
“你是指那个蠢蠢欲动,妄想打败你和兰陵王报仇的耶律飞吗?”
“嗯!当年我和西楼昊南之所以手下留情,没有灭绝整个东齐国,是因为姑念耶律飞还是个人才,只因误信小人谗言,才落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的地步。没想到他恶性不改,居然想劫持你,好用你来威胁慕容浚和西楼昊南,甚至派薛芷芹潜伏在傲龙堡,伺机窃取南天鉴,以得到宝藏称霸天下。”
“南天鉴里真有宝藏吗?”
“或许吧,但我没有兴趣,因为过多的财富只会替自己惹来灾祸,更何况是一笔足可操控天下人的宝藏?而且我已经把那半部南天鉴送给云儿了,就算我想拿,也拿不到。”
“那么紫纹血玉呢?真的没有紫纹血玉这东西?”
齐傲天低笑着拥她入怀,“小傻瓜,你身上有这东西吗?”
慕容珞冰很诚实地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就代表没有那样东西。我早说过,那只是为了让耶律飞和薛芷芹上当的伎俩罢了!倒是你,为了我的一句话吃了不少苦。”撩起她的衣袖,齐傲天怜惜地抚着曾经血痕斑斑的手腕,“那时候一定很疼,对不对?”
“那里不疼,但是这里很疼。”慕容珞冰指着自己的胸口,傻气说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又以为你只是为了紫纹血玉才接近我,甚至欺负我、占我便宜,所以每天都哭得眼睛肿肿、胸口痛痛!”
他剥下她的衣衫,滚烫的唇烙印在她雪白心窝上,“还疼吗?”
“现在不疼了,可是换这里疼。”她无辜地指着小脑袋瓜,“你晚上不回房睡觉,我一个人睡不着,怕得头好疼!”
齐傲天楼者她笑倒在床上,“你这小东西,存心要我误了正事吗?”
“陪妻子睡觉也是正事啊?不然大家都像你一样忙,不回房睡觉,那么这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传宗接代,不能传宗接代,人要怎么活下去呢?”她义正辞严地说看,却听得齐傲天频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