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们这些百姓哪有钱买,看来又便宜了窑子里的那些鸨母。”
“瞧,说着说着,人就来了。”
果然,一个打扮妖艳的凶恶婆娘带着两个身材粗壮的男人走了过来,“走开、走开,这姑娘我买了。”她丢下一些碎银到地上。
慕月数了数,不敢置信的想,不过才五两就要买下一个姑娘的一生?
那少女呜咽得更大声,都还是颤抖的向那鸨母磕头,“多谢这位大娘。”
那位鸨母的脸色从头到尾没好过,“拿着这些银子去葬了你爹吧!三天后到街角的‘百美园’报到。”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等等,这个女孩我买了。”她从怀里掏出二十两,亲切的递到那少女面前,“你就用这些银两埋葬你爹吧!”
那少女的眼睛水汪汪的,“多谢,多谢这位公子。”
“等等,这丫头是我先买的,你给我闪一边去!”那鸨母显然很中意这块玉。
但她也不想放过这样一个“人力”,“笑话,这位姑娘有说要把自己卖给你吗?她只是说‘多谢这位大娘’而已。”
“你不也一样,这丫头也没说要卖你。”鸨母瞪了她一眼。
这倒也是,她转身问那位少女,“这位姑娘,你自己说,你要把自己卖给谁啊!”
少女的眼睛转了转,再怎么笨也不会选个凶恶的鸨母,那悲惨的未来用膝盖想都知道。
“奴家愿意跟从这位公子。”她把手伸向慕月。
慕月得意的把她扶起来,“听到没?她选的是我。”
那鸨母气得七窍生烟,“不知死活的兔崽子,竟敢跟大娘我抢女人,来呀!给我打!”
“慢着!”她大喝,“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管你是什么人,会看上这种丑不拉叽的贱丫头,铁定不是什么达官贵人。”鸨母一脸的不屑。
“我是木思源,文渊阁的木大学士。”她抬上挺胸的说。
“笑死人了,你长得又没多漂亮,哪能当皇帝的相好?”鸨母眼神鄙夷的看着她。
慕月气极了!这鸨母说话太缺德,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竟然在众人面前说这种轻藐的话,太不可原谅了!
“张劲,你给我打她几巴掌,让她知道藐视皇上的下场。”
张劲自己也听不下去,马上冲上前,“啪。
听!“两巴掌打在那鸨母的肥脸上。
“你们竟然敢打我!?好,老娘今天就跟你们拚了。来人呀!给我打,再去‘百美园’把所有人给我叫来,大家一起上!”鸨母豁出去了。
于是,一阵混战热热闹闹的开始。
慕月兴奋的在旁边叫嚷,“张大哥,再大力一点……小心你的右边……对,这腿踢得真好……小心后面!可恶,竟然连御前侍卫都敢打……张大哥别怕,我来帮你……”
“唔……好痛。”慕月抚着瘀青的下巴,全身无力的倒进椅子里。
“你没事干嘛加入战局?”毫发无伤的张劲非常气愤和沮丧的坐进另一张椅子,目光直直瞅着慕月,“你这样教我怎么向皇上交代?”
那少女怯怯的走了进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让公子受伤的。”
慕月挥挥手,“不用自责,不关你的事。”
“的确不关你的事,是木大学士自己想打架,自作自受!”张劲没好气的说,想到即将会来的责难,他的心情就很不好。
“对了,这位姑娘,还没请问你贵姓芳名?”
慕月强忍着痛,对她挤出一丝笑容。
“我姓方,叫楚楚。”
果然是人如其名,非常楚楚动人,不过,如果能更美一些就好了。这样才配得上她。“楚楚。可以麻烦你把桌上的镜子拿来给我吗?”
“是的,公子。”
慕月接过楚楚递来的镜子,仔细一瞧,“我的妈呀!”她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我这样子怎么见人?”她连下巴部肿了起来,明天若是上早朝,不就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不行,她现在已经够引人注目了,不能让情形变得更糟。
而且,万一不小心被皇上看见她这副模样,他一定会真的把她关在宫里,不许她出去惹是生非。“ “你知道就好,我看你要怎么向皇上交代!”
张劲哼了一声,脸色更差。最惨的是,他没法向皇上交代啊!
她呻吟了一声,“我……我请假,我明天不上早朝、不当班,请病假总可以了吧!”
“公子,你……你真的是那个……那个受皇上重用的木大学士吗?”楚楚怯怯的问。
受到重用?听到这几个字,慕月的胸膛马上挺起来,“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少女摇头,“楚楚不明白,像公子这样官高财大的人。买楚楚这样一个卑贱的小女子做什么?”
“对呀!木思源,你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张劲也很想知道原因。
慕月耸耸肩,神情无辜,“我需要人帮我煮饭、洗衣、烧热水。”
“这些楚楚都会做,楚楚一定会努力帮公子做好的。”楚楚乖巧的说。
“另外,我还欠一个暖床的小妾。”慕月很自然的补了一句。
“什么!?”张劲不敢相信的站起来,用手指着她的鼻子,非常气愤的质问:“你还想娶小妾?”简直是糟蹋人家姑娘的青春!
“有什么不对?”她迎视,理直气壮的应道。
突然“砰!”的一声,楚楚可怜的楚楚竟然像僵直的木头一般躺在地上……昏倒了。
“该不会是饿昏了吧?”慕月猜道。
张劲则用力的瞪着她,忿忿的想,这女人比他弟妹还夸张!
日上三竿,慕月仍毫无所觉的躺在床上睡觉,完全没发现枕畔的人儿早已为她做好了早饭。
“叩、叩!”一阵敲门声传来。
“来了。”楚楚快步的走过去开门,看见门外站了一位公公,“请问这位公公有何贵事?”
小果子上下打量着她,客气的问:“请问木大学士在吗?”
“在,他正在睡觉呢!”楚楚侧身让他进门,“你等等好吗?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楚楚点头,带着小果子进屋,羞赧的来到床边,“官人,起床了。”
官人?小果子在一旁瞪大了双眼,心想,传闻果然是真的,难怪皇上会生气。这木大学土真是不简单!
“官人,有人来找你了。”她伸手轻轻的摇了摇慕月。
但慕月没醒,只是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关什么人?别关了,统统给我闪!”
楚楚抱歉的朝小果子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家官人睡得很沉。”
“没关系,我自己来叫她。”小果子吸足了一口气,大声宣布,“木大学士,皇上召你进宫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
只见慕月陡然坐了起来,张开眼睛惊慌的左右张望,“皇上来了,在哪儿?在哪儿?”她得赶紧逃,不然会很累,身体会受不了。
“天哪!木大学土,你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小果子惊叫。这时才看清楚慕月脸上辉煌的“战果”,真是丑陋得吓人。
“小果子公公?”慕月看清楚站在床畔的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你真是会吓人!”
“会吓人的是你吧!瞧你那张脸像鬼一样,你是怎么弄的?”小果子摇摇头。
慕月赶紧抬手遮住丑陋的脸颊,“我……我不小心撞到的。”
“我看是跟人打架打的吧?”这还比较有可能。
慕月心一跳,“你怎么知道?”她赶紧捂住嘴巴,懊恼自己的不打自招。
“满朝文武百官有谁不知道?今日早朝上,有人状告你为了一个姑娘,半夜在大街上打架,扰乱安宁。木大学士,我有没有说错?”
“有。事情不是发生在半夜,而是在傍晚。”
她理直气壮的说。
小果子哀叹了一口气,“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皇上会怎么想?”
她缩了缩脖子,不大想去猜测皇上的想法。
“他罚你这一个月执掌‘昭福宫’的点灯事宜,做为你扰乱京城安宁的惩罚。”
“昭福宫?”那不是皇上的寝宫吗?
“没错。木大学士,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一个月里,你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小果子拍拍她的肩,一脸遗憾。
慕月的脸色白了白。
“一切都是我的错。”楚楚“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官人,都是我连累了你。”
慕月奇怪的望着她,“楚楚,你干嘛叫我官人?”
楚楚的脸蛋奇异的红了,“官人昨晚不是要楚楚做你的小妾吗?”
哎呀!慕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干嘛这么快当真,她又还没“娶”呀!
“陪寝!?”小果子惊呼一声,“木大学士,你怎么可以这样糟蹋一个姑娘?”
慕月听了非常不服气,“小果子公公,你怎么这样说?我木思源有财有势,娶她做小妾怎么会是糟蹋她?”
“你有资格娶妾吗?别忘了你是皇上的……”小果子及时阻止自己将“女人”这两个字说出口。
“什么?”慕月杀气腾腾的逼近,要是小果子说出口的字眼跟“床”有关的话,她一定马上翻脸。
“没有。”小果子笑得像没事人一般,“总之,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通知你晚上到昭福宫掌灯。”
她立刻垮下一张脸,“小果子公公,你代我向皇上求情吧!我这张脸不好见人。”
“木大学士,你自己去请恐怕会比较有效。”
“但我就是不想出门,我现在的模样好丑。”
她愁眉苦脸的说。
小果子遗憾的摇头,“奴才也爱莫能助呀!”
第九章
落跑
昭福宫里灯火通明,皇上埋首案牍,审阅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摺;慕月则站在宫门外,百无聊赖的东晃西晃,一双眼不时的偷瞄宫门里他认真的身影。
看着看着,一股暖烘烘的感觉渐渐的充塞心头,他们两人难得会这般宁静的相处,如果以后也能这般的和平,不知该有多好?
但是,她又感到些许的不满,他老是看着那一本本的奏摺,连瞧也不瞧她一眼,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现在她这张脸肿得那么难看,被他瞧见也怪难堪的。
“陈淑妃,小心点走。”小果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她转头望去,就见一个玉雕般的佳人穿着淡蓝色的宫妆踏步而来,那翩翩的姿态像是飞舞于青空上的彩蝶。
这女人来干嘛?她不由得狐疑。
“皇上就在里面,你过去吧!”小果子停在门口,示意要陈淑妃自己进去。
“多谢公公。”陈淑妃盈盈一笑,莲步轻移的走了进去,然后直接走到皇帝的面前,“叩见皇上,臣妾来侍寝了。”
侍寝?
一瞬间,慕月仿佛被雷劈中。
是啊!大半夜来这里,除了侍寝还会是什么?更何况他是皇帝,要嫔妃侍寝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早该想到,也早该明白。
“好,你先到床上等着,朕一会儿就过去。”
皇上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好像他待会儿跟陈淑妃只是要下棋一般。
慕月满心苦涩的想,爱上这样的男人就是会有这种下场。她抬头看向夜空,一片黑漆漆的,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小果子把门阖上,无言的站在她身边,一方面是陪伴她,一方面是守在门外随时候命。
不消多久,他们就听见陈淑妃呻吟的声音。
“皇上,你……你好厉害……我……我受不了了……啊……”
慕月的脸色惨白,回想自己是否也曾发出这般教人脸红的声音?
“木大学士,你就看开些吧!”小果子凑了过来,轻声低语。
她苦笑,“不然我还能怎么办?”话一出口,她才发现竟是满嘴的苦涩,心也隐隐的抽痛。
天底下最差的丈夫就是皇帝,而她却偏偏爱上了皇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是皇上呀!”小果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错,正因为他是皇上,所以就连专情也没办法,因为臣子百姓会自动献上许多美女,只求他多多生子好继承大统,好出贤明子弟造福百姓。
女人对皇帝来说,不过是繁衍子孙、泄欲的工具罢了。
她早就明白的,却还犯下这样的错误,是她自己愚蠢、活该,怨不得谁。
“我知道,我明白。”她的鼻头酸酸的,好想念边境的兄弟,好想念以前一起豪放喝酒。
大声唱歌,以及那种策马奔驰过沙漠、驰骋在草原上的快活逍遥……那时的她无忧无虑,不识儿女情长的愁苦,她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往前迈开一步。
“木大学士,你要去哪里?”皇上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慕月停了下来,“我去看看灯火是否都亮着。”她举步再往前,步履沉重,耳边又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陈淑妃,你喜欢朕这样待你吗?”
“当然喜欢,皇上对臣妾好极了。”陈淑妃的声音娇滴滴的。
“那你想生下朕的孩子吗?”
“想,臣妾想极了,皇上给臣妾的孩子一定是伶俐可爱、聪明乖巧……”
慕月突然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就这么答应他,答应他入宫为妃,答应他生下皇子……那她至少可以暂时拥有他的激情……
但激情过后呢?他会厌倦她,他会远离她,到时候她剩下什么?
突然间,一只飞蛾扑向灯火。她痴痴的看着火焰沾上那只蛾的翅膀,猛烈的燃烧起来;飞蛾拼命的挣扎,却摆脱不掉猛烈的火焰。就这样丧失生命力,变得焦黑干枯……
她突然领悟了。
她若答应了皇上,就会像这只飞蛾一样,被这拘谨的皇宫烧伤,被他的偶然多情烫伤,然后丧失生命、丧失活力,完全失去活着的快乐。
她不想当他的嫔妃。
他可以要她的情,也可以要她的人,但她不要被他绑在皇宫里,永远出不去。她需要自由,在他对她无情的时候,她才可以远离伤心地、远离他,避免被伤得更重。
她绕着昭福官走,检查一盏盏的灯,尽责的添上新蜡。
回到宫门口,小果子焦急的迎了上来,“木大学土,你可回来了。”
“有什么事吗?”她的口气淡然如风,仿佛从来不会为情所苦。
“皇上在找你。”小果子悄悄的指了指宫内的身影。
皇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里,坐在桌后瞧着一本本的奏摺,神色看起来凝重,丝毫没有激烈运动过后的慵懒。
“陈淑妃呢?”她一脸平静的问。
“早走了,你快进去吧!”小果子催促道。
跟女人享乐完就该睡觉,找她做什么?虽然心里犯着嘀咕,她还是走了进去。
“微臣叩见皇上。”她弯下腰行了个礼。
“过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桌前停住,头垂得低低的,“不知皇上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头抬起来。”
她不想抬,没忘记现在的脸肿得难看。“恕微臣无法遵旨,微臣今早落枕,头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