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红教少主嗤之以鼻。“你为何不说你自己呢?巴帝维丹妮,你破了修行者的大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不是处女身,你才应该忏悔。”
她仍用感应回应。“我知道。但我看到了我们的过去、现在及未来——也更加明白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因果。”
“你——”红教少主一阵愕然。
巴帝维丹妮的肉身仍无表情,继续有心灵和他沟通。“就在浴佛节过后的六十日,我会回到宋腾的身边,这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红教少主脸红脖子粗地大喝道:“不!我才不会放你走!你会做我的妻子,然后我再把你活活烧死——哈哈——”他笑得很心虚。
“你不会的。”巴帝维丹妮莞尔道。“你会改变你的心,唯独如此,你才会和我一样达到如此的修持境界。”
红教少主相当不平。“为什么?你为了儿女私情,触犯修行戒律,和那名男子有了肌肤之亲,还能堂堂地面对上天?”
巴帝维丹妮胸有成竹地回答他:“因为我有满腔的爱,我有一颗纯净的心灵,这就是你所没有的。”
“住口!”红教少主咆哮。“你不配这么说,你自己犯了罪,还敢恬不知耻,冠冕堂皇地责?我?你够格吗?”
她话锋一转。“请想想我姊姊巴帝维丹佛,她的牺牲,难道还不能换取我们两教的和平吗?难道不能平息你所有的怨恨吗?”
“不行!除非你也死!”少主盛怒大吼道,立即下令:“立刻准备结婚仪式。”却见随从惶惶乱乱地奔过来。
“不好了,天空突然下起了冰雹来了。黑云密布,大家吓得都躲进寺庙里——今天的婚礼,可能无法如期举行。”
红教少主一脸铁青。“巴帝维丹妮——”他回身咒?道,不料巴帝维丹妮的灵魂却不再回应。
不见了?为什么?他心中有一万个疑问。
谁也没有料到,在浴佛节那天下的冰雹,竟会连续下了足足一个月。
红教少主气急败坏地冲进牢房,愤怒地注视着巴帝维丹妮,而她,还是老样子,与三个月前一模一样的姿势。不同的是,她的小腹已渐渐隆起。
红教少主敏锐地觉察到是怎?一回事。于是妒火中烧,仰天叫抬起来。
“巴帝维丹妮,你的灵魂给我滚出来,你好无耻!下贱!”
端庄的声音片刻传到红教少主的耳际。“我并没有走啊!我也不用去找宋腾,宋腾一直都伴着我的!”巴帝维丹妮仍是一副稳如泰山的坐姿。
“你——”少主脸庞胀红着。“为什么你的灵魂能来去自如?”
“当然。光明的心是可以看透一切的。”她道。
“你——”少主青黑的脸道。“如果,我不放你走,是不是这冰雹会下个不停?”
“是的。”她肯定着。
“为什么?”他好不平。“你有这么大的力量唆使天降冰雹?”
她冷静地回应:“不,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
“上天的旨意?”少主杏眼圆睁,讶异万分。
“这世间有一定的情缘,这情缘就是因果,困果就是定律,我和宋腾的情,一定要了,而你从中作梗,自然就是违背了上天的原则了。所以,冰雹下个不停。因为你引导起天怒了——”
“哼——”少主驳斥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怀孕了,你才是引起天怒的罪魁祸首,也许那冰雹是因你而下的——”
“其实,就算我回到他身边,也一样能走修行的路,只不过是方式不同罢了,我相信你会找到修行真正的路。”她平静道。
“告诉我,我如何能达到你的境界?”少主颓然地抓着头发。
“慈悲、博爱的心。”她沈稳道。“要爱人如己。”
少主一?间恍然大悟,轻声一歎。
“带着你的骨肉,到台湾与他相会吧,我们的恩恩怨怨就到此?止。我成全你们,对我而言,何尝也不是一种福报?”他顿了一下。“你预测得对,我是会改变我的心,会放你走,不知为何,也许是天意吧!这场冰雹,下得我将满腔的怨恨打散。
从今以后,我盼望会再努力修持,以期能与你一样达到‘无我’的境界。”
“很高兴你这么说。”她忽然睁开眼,笑了出来。
在少主惊愕得说不出话时,她站了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再见了!”她最后说了这句话。
然后,跑出牢房消失无踪……唉!这不可思议的修行力量。
少主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第十章
四月五日是扫墓节,宋腾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要出院。
他大幅度的改变,令家人刮目相看,啧啧秤奇。
尤其是宋薇,她甚至做暗处的“报马仔”,把最新情报“传播”给全家。
宋腾已经习惯了吃斋。
更令大伙震惊的是,宋腾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晨跑三十分钟,然后,再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做健身运动。
他信誓旦旦地告诉宋耀:“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练得与你一样强壮,保护自己的家人一辈子。”
宋耀鼓励他的决心,嚷道:“你一定做得到的!”即使宋耀觉得这辈子,宋腾是绝对不可能与他一样。
每个人都有一种命,宋耀自己是属于太过阳刚、正直,才经常惹得爱妻梦雨涵抱怨个不停:耀哥哥,你为什幺不能有一点点……罗曼蒂克的情调?”
吃早饭的时候,宋腾问起四弟宋洋:“什幺时候是浴佛节?”
他知道宋洋对佛教礼节了解得相当透彻。
宋洋立刻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浴佛节的由来,这些,宋腾压根儿听不进去,只有最后的数字,他听得最仔细。
“浴佛节是国历四月八日。”
“四月八日?”宋腾屈指一算,整个人兴奋起来,如果旺伯没有骗他的话,六月初,蓉蓉就应该会回来了。
他总是对自己说:一定要有信心,蓉蓉会回到他身边的。
希望——让宋腾每日不断地改变自己。
他把香奈儿香水统统送给?妹宋薇,也把玫瑰香精送给大姊宋欣,开始彻头彻尾改变自己的“女人”形象。他甚至尝试三天洗一次澡,五天洗一次……现在,他反而变成家中最脏的“异类”了。
他也想把皮肤晒黑,趁着四,五月台湾的太阳颇温和,选拔在日正当中,穿着一件短裤,跑到豪邸的顶楼,做日光浴。
连续几天下来,他的皮肤稍有起色,变成淡淡的褐色。
这些还不打紧,惯穿宋腾日夜勤劳的苦练身体,倒有些肌肉,成了真正雄伟的男人,使得家人们对他刮目相看。
但是他也有一些异常的举止,令家人望而生畏。
不管何时何地,宋腾二十四小时都会带着一束秀发在身上,而且,也还不忘?这束秀发“洗澡”,?它吹干,?它绑辫子。
家人看到这种诡异的行为,夜欣更加忧心,不断冒出白头发,还得有赖雨涵多花时间?夜欣染发。
今夜,宋家的人聚在一起吃晚餐,变得沈默多了的宋腾,突然开口:“爸爸,你的承诺还算数吗?”
“承诺!”咒凡不解。“什幺承诺?”
“假如我结婚的话,你会在山后盖一栋别墅送给我啊!”
“喔——对的!我说过的,没问题,但是——”
“爸,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妻子是蓉蓉,爸!你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宋腾要求道。
咒凡闻言,差点吓得心脏麻痹,大伙也心惊肉跳的宋淩忍不住开口道:“宋腾,你别闹了,你的妻子在哪?我们都没见过。况且,你们举行过婚礼吗””
“蓉蓉六月八日到宋家,虽然我们没有举行过仪式,但她已是我的老婆了。”宋腾开心道。“奇怪?你们大家不是盼我快结婚吗?如今我结婚了,你们的表情怎?这幺奇怪?”
“腾儿——”夜欣的泪水又要落下。
“宋腾,清醒些——”宋耀正直的性子早已受不了宋腾自编自导的谎言。
“够了——”咒凡挥手打断一切。老人家威严啐嚷,餐厅顿时鸦雀无声。
“腾儿!”咒凡语重心长地开口。“爸爸盖别墅给你,你就会快乐吗?”
“当然。”宋腾正经八百道。“蓉蓉也会很高兴,公公给了她一栋别墅。”
咒凡心中在嘀血,这个儿子是否疯了?他老人家忍住内心伤痛道:“好!只要你快乐,爸爸愿意这幺做。”
“真的?”宋腾的兴奋自然不在话下。“爸爸,我替蓉蓉向你道谢!”
大家皆面色凝重,只有宋腾一人在手舞足蹈的。
“姊夫!我需要你帮我设计,也要金黄色系列,还要在顶楼盖一间阁楼,四面窗户……”
看宋腾如此认真,方楚也只好敷衍地点着头。
五月中,后山的房子开始动土,之前,宋欣以四十五岁的高龄,平安地?下一名千金。
方楚老来得子,兴奋得三天三夜睡不好觉。
两老当然也很高兴,全家人陷入一股欢天喜地的气氛中。
只有宋腾,总是孤零零地坐在客厅角落发呆。
咒凡和夜欣把别墅的顶楼,修改成育婴室,成天腻在那含饴弄孙,开心极了。
产后的宋欣,仍关心着她三弟,如此心魂不定,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她甚至问方楚,可不可以在装潢房子时,注意一下风水,看用哪一个方位,能让爱人重回怀抱。
方楚笑宋欣傻,都是老女人了,还这样迷信。
当然,他“不小心”说出的“老”字,被罚睡了三个晚上的地板,只见他可怜兮兮地打着地铺,家人只能对他一掬同情之泪。
五月底,紫也顺利生下一名男婴,全家人更加欣喜若狂。“东方之狮”自豪他可有了后代了,还异想天开,想把孩子的名字取?“宋狮”,幸亏被咒凡阻止,才没闹笑话。
六月初,雨涵也接着生下一名女婴。
宋家一片喜气洋洋,在热闹气氛中,只要宋腾那张饱受风霜的容?一出现,大家的心情又一下子跌至谷底。
宋欣颇难堪地说:“是不是我们大家太旺了,所以反克到了三弟呢?”
宋薇也抱怨道:“妈妈,你许的是什幺愿嘛,还吃斋!结果反而更糟。早知三哥谈恋爱、失恋是这副德性,我宁愿三哥像从前一样,脂粉味一身也没关系。”
夜欣只能歎口气道:“年纪大了,吃斋也好,反正,吃素的日子也快过了,到六月七日?止,我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宋腾?”
大家只好噤口。
如果,六月八日蓉蓉还不出现,宋腾会怎?样呢?
夜欣真不敢想像。
六月初,后山别墅的地基打好了。
宋腾的行为更加奇怪,他自言自语地,在别墅旁走来走去道:“蓉蓉,你喜欢吗?我打算全用金黄色的,与你的架裟一样颜色……”
他看看握在手中的那撮长发,又道:“你看,我帮你特别准备了一间小阁楼,供你打坐用的……”
咒凡和夜欣看腾儿如此疯癫样,真的是心碎成千万片。
六月八日,一大早,宋腾比谁都还早起床。他衣装笔挺,神采飞扬,老实说,这幺久了,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精神。
今天,是蓉蓉要到来的日子。
他准备了好大一束玫瑰花及一把别墅的钥匙,外加一把三菱跑车的锁匙,作?向她求婚的礼物。
他坐在沙发上,回忆起过去的一切,以及未来种种——蓉蓉会喜欢现在的他吗?
他想蓉蓉,想得出神了。
夜欣起床从楼上走到楼下大厅,便见到腾儿这副飒爽英姿的模样,目光?之一亮。
腾儿知道今天是她老妈子吃斋一年的日子,要来庆祝的是吗?
一定是的,她的儿子们,都是很有孝心的,夜欣心花怒放地想着。
于是她缓步来到宋腾面前。
“是吗?”宋腾对夜欣挤眉弄眼。“我今天看起来很不错是吗?”
“当然。你是个完美的孩子,妈妈对你是无话可说呢!”夜欣身?一个母亲,孩子对她而言都是独一无二的。
“太棒了,妈妈!”宋腾霍地欠身,在夜欣脸颊亲了一下。
“我还像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吗?”他为了得到更多的讚美,又再问一次。
“腾儿,你看起来不会弱不禁风了,你现在可是气宇昂轩,意气风发的男子汉哦!若有人再说你是‘花瓶’,一拳挥向他吧!”
宋腾欢天喜地的点头。“妈妈,你会很喜欢蓉蓉的,她……”
一听这名字,夜欣又开始心慌,原本以为,腾儿应该是清醒了,但是——宋腾自顾自地道:“蓉蓉今天会回来宋家,妈妈,我们要欢迎她成为宋家的一份子,你要煮大餐喔!”
宋腾念个不停,夜欣却面如土色,呆若木鸡地伫立在大厅中间。
腾儿不是为她可以吃肉,而是为了蓉蓉。
“妈!你怎为了?”宋腾轻轻推了夜欣一下。“现在快十点了,你快点去准备午餐,要不然会来不及的。妈——”
夜欣缓缓回过神来,她双眼濡湿,恍惚地朝厨房走去。
“蓉蓉……她是什幺时候回来……妈妈还在吃素,今天,我们还是吃斋好吗?”
“好啊!蓉蓉也喜欢吃斋。”宋腾回过身,背着夜欣道:“最迟,她晚餐时一定会回来。”说这话时,宋腾的表情是充满期待的。
他希望能把时间延长,永远停留在六月八日这一天,没有将来,没有过去,只有今天:他唯一的希望——蓉蓉今天会回来。
中饭时,餐桌上全是素菜,孩子们看见夜欣沈痛的表情,双眼有些红肿,大家也识相不语了。
咒凡体贴地把手掌放在夜欣的肩上,轻拍她。
“顺其自然吧!”咒凡小声告诉她。
宋薇总是能记得一些芝麻小事。“说重要也不重要,说不重要也重要,妈——今天不是开戒了吗!我很爱您的,应该是可以吃肉的呀!”
夜欣目光放在宋腾身上道:“我不打算再吃肉了,我甚至还要大家一起吃斋,吃上一、两个月——”
“为什幺?”众人异口同声道。
她直截了当回道:“为了腾儿。”
“妈——”宋腾放下手中的筷子,苦着脸叫道。
“妈妈希望你清醒些,蓉蓉是不会回来了。妈妈愿意一直吃斋,直到你的念头打消了?止。”
宋腾横眉竖眼地,有些不悦。“妈妈!你怎?那幺大惊小怪?
蓉蓉今天就会回来了。”
咒凡快气昏了,火冒三丈地吼道:“如果,今天蓉蓉又没回来呢?你要怎?办?”
宋腾怒目瞪视回去。“她会回来的。”他一再重复这句话。
“你——”咒凡下了最后通牒。“腾儿,我只能容许你胡闹到今天,过了半夜十二点钟?止。”
宋腾嘴角轻撇。“爸,你说的,到今夜十二点?止,好!”
他转向夜欣对她道:“妈妈,我可以多要求摆一双筷子、一个碗吗?准备好给蓉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