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他坐在她身旁,轻声细语道。“是神崇汉威欺侮你吗?”他相当激动。
葛蕾芸默默无言。
“我真搞不懂你——”他执起她的小手,心疼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整个集团里闹得满城风雨?绘声绘影说:‘塑胶工会抗争的领导人葛蕾芸是神崇汉威最新的情妇。’”
情妇?有如青天霹雳般地,她的脑袋被狠狠地重敲了一记。
而在同时,隔着水门的另一边,无巧不巧地传来神崇汉威对冷翊扬斩钉截铁的吼叫声。“她不过是我的情妇——”
血色霎时间从她脸上褪尽。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当她是玩玩的情妇!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这么精,不但被人误会,还被冠上“情妇”的卑劣字眼。
强而有力的脚步声响起,罗祥华机灵地赶紧向她挥挥手,溜之大吉。
办公室门被打开,神崇汉威大刺刺地走向她,后面尾随着冷翊扬。他鲜少的愉快笑容在面对她怨怼的容颜时,立即凝冻了。
葛蕾芸想要象男人一样意气风发地起身,可惜,她太伤心了,就象想要象男人般不在乎,仍遮掩不了楚楚可怜的神态。
她尽力装出无动于衷的表情,却无法遏止泪水潸潸滑落。
她近乎崩溃地低吟,“我-----不是你的情妇!”
他从来没有看过她哭。
在他面前,她表现的一向比男人还强势。她应该会甩他一耳光,然后大步离去。
而今却有天壤之别——这才是女人的真面目。
他彻底击败她的尊严,他真的让她表露了女人最脆弱无助的一面。
可是,他也会永远失去她…
下一秒,葛蕾芸已夺门而出。
神崇汉威想去追她…该死的!他不能没有她------
无奈,他仿佛脚底生根,一步也无法移动。
在冷翊扬面前,他就算心痛,也要保住面子。
神崇汉威面有难色,轻描淡写地道:“女人,真是麻烦!”
“是吗?”冷翊扬斜睨他一眼,接着他揪住神崇汉威的衣领,怒道。“我倒很期待女人让你尝点苦头!”
就在此时,冷翊扬在神崇汉威脸上,错愕地发现他竟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那股活力和光彩。
葛蕾芸冲到长廊上,猛地撞到罗祥华身上。
“怎么了?”罗祥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她紧张地猛然回头望,长廊上空空荡荡,神崇汉威并没有追上来。这表示…
“我根本不是他的情妇。”尽管,她的心在淌血,但她还是下定决心道:“带我走!”。
“求求你,只有你有办法带我离开。”她呜咽道。“是他囚禁我的,我别无他法-----你帮我逃走吧!”
不假思索,罗祥华用力点头,说:“我了解。”他握住她的手。
“走吧!”他有办法这么做的。“有我带着你,经过警卫时,他们不会起疑的。放心吧!”
“谢谢你。”对罗样华的这份恩情,她会谨记在心。
他牵着她,疾步如飞。
葛蕾芸已下定决心离开他,永远地离开神崇汉威…
第七章
深夜。
她终于回到家了。
“爸爸。”葛蕾芸冲到父亲的怀里。
许久不见,父女两人紧紧相依,情深尽在不言中。
而他们父女终于又重新一起生活了——一
一切都结束了。葛蕾芸告诉自己。
她强悍地遣走神崇汉威派来的仆人。她不要欠他人情、她要跟他一干二净。
抗争活动有始无终地悄悄落幕,媒体不再过问,想必大众也忘得一千二净。她有自知之明地先逃离神崇仅威,让他轻而易举地把地甩了,想必也乐得轻松吧!
她命令自己绝不再落泪,因为她没有自怨自艾、哀声叹气的时间。不过…为什么每天深夜躲在被窝里,泪水就会悄然无声地滑下呢?
她逼自己相信,他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而她也只是他生命里的昙花一现。当时光匆匆流逝,他会另给新欢,她在他心底,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忘了他、忘了他…蕾芸在心底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女儿满脸的愁容,做父亲的岂会没有发觉?葛镇达无法想象法想像,女儿会爱上神崇汉威!但这些日子以来,她和他在一起------
向来,女儿从不会令他担心,因为她从不会对任何事太入迷,做事自有分寸,理智胜过情感。但如今,却也为爱伤神?
面对葛氏集团终将倒闭的事实,葛蕾芸毫不犹疑地扛起家计。
渐渐地,生活恢复了平静,营会兼英文家教和翻译,大多时间在家做翻译工作,以便照顾父亲。葛镇达的身体状况已经大有改善,与常人无异,现在很多时候,还是他煮三餐给女儿吃呢!
日复一日她时常会失神地望着空白的稿纸,望着该交稿的日期迷惘,她离开他多少天了?
他真的没有回头找她……哎,她又怎么了?这不是她早就明白的事?她不该胡思乱想。
“女儿,电话——”葛镇达叫唤。
“谁啊?”
“是个叫罗祥华的男人。”
罗样华?蕾芸几乎忘了他了。回过神后,她跑到客厅接电话。
“喂——”其实,她根本不想接他的电话。可是,毕竟欠他一份人情。“什么?这周末,出去走一走…”她赶紧找借口推托。“不行,我要陪爸爸!”
她眯起眼睛,“什么?改下礼拜啊…”
正在看报纸的葛镇达,其实可是全神贯注地“偷听”呢!他不假思索地冒出这句话。“女儿,我没关系,就好好出去约会吧!
葛镇达说得很大声,电话那头的罗祥华听得一清二楚,这下,蕾芸根本没法拒绝他。“好吧!”她有点困窘地答应。
挂上电话.葛蕾芸双手插腰,还来不及跟爸爸‘算帐”,葛镇达老神在在地道:“你要好好认识其他朋友我看你愁眉苦脸好久了!”
“爸——”没想到被父亲一语道破,难道,他早就看出端倪了吗?
从与罗祥华第一次约会后,连续的,几个周末,葛镇达到了固定时间,就会赶女儿出门约会。
可是,她对罗祥华毫无感觉。或许,可以说,除了神崇汉威之外,不会有任何男人能激起她心底的涟漪。
不过,罗祥华从不死心,玫瑰花、巧克力不曾间断过。他频频向她示好,蕾芸却往往是冷冷淡淡。常常,她的目光却显得空洞、呆滞。
她空洞的眼神,也一如神崇汉威吧!
当他由守卫的口中得知罗样华带走了她,愤怒取代了一切。
不,是无法置信的伤心取代了一切。
不!
他才不会伤心,他对自己说。正好,就让她离他远远的!反正,除了桀惊不驯的葛蕾芸,他可以拥有无数对他卑躬屈膝的女人!何必要一个让他常常气得七窍生烟的大女人。
葛蕾芸-----他是不会放下身段去找她的!
可是,为什么他对其他女人却再也激不起任何兴趣?他理直气壮地自圆其谎,因为“赌约”还未结束,无关葛蕾芸的因素!
日复一日,他失去了欢乐,变得常常若有以失。怅然若失的神情,完全显现在脸上。
总裁的阴晴不定,让整个扬威大楼上下,稍有风吹草动,就陷入了风声鹤唳中。
当他在无意中看到罗祥华桌上放着大把玫瑰花,卡上写得是名字是“葛蕾芸”时,他无法不承认自己炉火中烧!
当他派人跟踪罗祥华,得知他们约会卿卿我我的实况----
他再也无法漠视,她和罗样华一起背叛他!
他不会会责难部属罗祥华,他向来公私分明。不过,他不会饶过葛蕾芸!
他心底认定女入比男人还坏!一定是水性杨花的葛蕾芸先去勾引罗祥华。
神崇汉威凶狠的目光比野兽还残暴!
又到了周末。
“爸爸!我今天不能出门。”
蕾芸冠冕堂是地说。“我要赶稿子。交稿时间到了,再不赶会来不及了!”
于是,她对父亲耳提面命的话置若罔闻,一古脑儿地静下心来做翻译。
黄昏时分,她瞧瞧时钟,发觉家教的时间快到了。学生家就在巷口,走过去只要十分钟就到了。
葛镇达手里拿着一本食谱正在研究。“早点回来!”他嘱咐女儿。“我正在研究一道新菜色,回家你就吃得到了!”
瞧父亲像个‘家庭煮夫’一般,她露出会心的笑容。“遵命。我知道我七点走出来,你七点五分就会在窗口望见我。”
她一身轻便钻穿着走出去。
“女儿,外面下雨了,撑伞——”葛镇达对着楼梯口大喊。
不过葛蕾芸已经走到一楼了,她懒得再爬上三楼。“我
用书遮一遮就好了,反正是下毛毛细雨。”她又跟爸爸说了声再见,很快地奔跑在小径上。
她全神贯注地在小路上奔跑,忽略了躲在暗巷的身影。
为了她,他这位纵横八方的人人物,居然躲在老鼠横生的小巷里;为了她,他破天荒的淋雨。
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神崇汉威自问。
要再来掠夺她?但,是这女人先背叛他的!
他一片凄苦地站在小巷里。
看着她自得其乐走在雨中的样子,还哼哼哈哈地唱着歌曲,丝毫不被恶劣的气候所影响。
为什么她没有自怨自艾呢?离开他,难道真的这么快乐吗?
在他的眼底,她穿得真寒酸,简直像大学生,牛仔裤、背心…她甚至宁愿辛苦地兼职,也不愿接受他赐给她穿金戴银的生活!
他无法忍受那股万念俱灰的感受、这该死的女人,让他尝到不曾有过的沮丧-----
他笔直地站在原地,任恶臭扑鼻的霉味朝他飘散过来,任油烟味刺鼻而来,嗜血的蚊子将他叮得满头包,他都毫无感觉。他的目光漆黑得像夜一般。让他炯然发光的,是她轻盈地漫步走过来的身影了。
七点的台北,黑夜早已悄悄来临,公寓灯火通明。漆黑的暗巷,一不留神,魔掌可能随时伸过来。
葛雷芸露齿微笑,伸手对着空中挥舞,父亲惯常的站在阳台前,看着心爱地女儿进门。
恍如鬼魁张开尖爪,突然间她被狠狠地拖入暗巷里。
“谁——”她的唇被捂住让她无法出声喊救命。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在她面前晃动,如魅火,那是让她魂牵梦系的男人啊!
“你…”她死命挣扎“为什么…”
他再度显现自己的无理和强悍,”当我不林一样物品时,也绝对不会拱手让人,我宁愿自己摧毁它,也不容他人来沾!”
突然,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神崇汉威后脑勺重重一击,他整个身子林她身上贴。硕壮的他压着葛蕾芸,让她头昏眼花,一时分不清天南地北;同时间沾满药水味的白布捂住她的嘴巴,接着,她完全失去了知觉。
黑色的骄车远远地疾速驶来,到了巷口,紧急煞车,速度媲美电影特技。葛蕾会被丢进车厢,被绑架走了。
事件发生如此迅速,以至于没人注意,唯独仁立在阳台上的葛镇达,心凉胆跳地目睹了整个犯案的过程,他的脸骤然发白,摇摇摆摆地往下冲。
神崇汉威眼冒金星。他半躺在臭水沟里,伸手压住后脑,不断痛苦的呻吟。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拼命地拍打他,试图把他唤醒。“我女儿被他们带走了----”老人家粗叹的嗓子着急道。
神崇汉威模模糊糊地看见眼前是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先生。
“你女儿…”
“蕾芸被带走了。”葛镇达着急得毫无头绪,说话颠三倒四。
“一辆轿车子把她载走了…”
神崇汉威已多少拼凑出一二。“该死!”他的头肿了一个大包。那一击稍不慎就可以要他的命!“老伯,我…”他根本没有力气动。“我必须打电话给我的幕僚…”
“先到我家吧!”葛镇达马上向前拉起他。“来!我扶你。”
神崇汉威强烈感觉到葛镇造四肢并不灵活,一个生病一的老头却要扶他这位壮年人,让他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他努力地撑住自己,让自己恢复意识,尽最靠自己的双腿走路。
上了楼,进了门,他的精神总算恢复了许多。“真倒楣。”他对葛镇达抱怨。
“我出门一定有保镖随行!除了这一次…”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急着见葛蕾芸,他忘记自己的地位和身分很容易引起歹徒觊觎,结果真的出事了……
拿起电话,神崇仅威拨回购团,才发现天大的噩耗同样地在等着他。
“总裁,我们接到一通国际绑架集团的电话,声明‘你的女人’在他们手上,如果要赎回她的命,得准备赎金-----”
神崇汉威脑海里一片空白。
“我们好奇问那女子究竟是谁?对方说是叫‘葛蕾芸’的女人——”幕僚停顿了一会儿,迟疑地又道:“找们说她不是您的女人,我们无须为她付出巨额赎金——”
“等一下。”尽管早已神魂俱裂,神崇汉威仍然十分冷静,将事件点前后连贯、“他们为什么不抓我,要抓葛蕾芙?”
刚刚那一瞬间,明明他们有机会伺机抓他啊!
“您的威名远播,谁敢在你头上动上呢?他们不敢抓你!只好抓你在乎的女人勒索。”幕僚如是说道。
毕竟,这是一个欺善怕恶的世界,没有人真的敢惹神崇汉威!
神崇汉威意识到,这是桩极不单纯的绑架事件,而他仍然陷在团团的迷雾里。
“总、裁,要报警吗?”幕僚质疑地问。“值得报警吗?”
“对方不是不准我们报警吗?”神祟汉威冷笑。“报警不是要杀了葛蕾芸吗?”
幕僚欲言又止地说:“不管如何,我们会拒绝绑架集团的勒索。毕竟,您和葛蕾芸已经没有关系了。”幕僚擅自作主。
在他们的心里,深知主人向来不会为了女人牺牲。
“不准!”谁知,神祟汉威竟然愤怒地吼叫。“我要——活生生的葛蕾芸?不惜一切代价,继续联络他们。”
幕僚们心惊肉跳,连葛镇达在~旁也胆战心惊。面对神崇汉威少有的六神无主,幕僚们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只能继续期盼歹徒再打电话来。
葛镇达站连旁,忧心如焚的他,却完全能感受到神崇汉成对女儿赤裸裸的真诚!
“主人,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上前往?”一群幕僚艰涩地对神崇汉威问道。
神崇汉威气势凌人地点头,毫不犹疑。
“但是,你的生命…”毕竟,神崇汉威是全球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啊!
“放心吧!神崇汉威无畏无惧。“我们‘讨论’过了,绝不打草惊蛇去报警,我十分确定要私下了结这桩绑架案。”再多的钱——对他而言、仍是九牛一毛。
“但是-----”幕僚有所顾忌。“我们无法掌控歹徒的一举一动,您擅自一人行动,这样太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