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呀。”袭人仍装做一脸无辜。
“你少来这一套,有谁不知道成王府的两位小王爷是京城第一、第二美男子,你这么瞎搞,是不是想把秋飞搞出心痛症来才甘心?”
“冤枉啊!老婆。”袭人一派无辜相,“我不过差他们前去问候一下,顺便叙叙旧罢了,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是吗?”钱雅蓉才不信他的说辞,她夫婿何时变得这么会恶作剧……恶作剧?!她也可以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跟他开个玩笑,自个儿找乐子顺道帮秋飞及小舞报点小仇。“我也要跟他们去。”钱雅蓉突然开口,吓得袭人以为自个儿的听力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
“我好久没回娘家了,刚好可以乘此机会回家瞧瞧。”她幸灾乐祸的看着袭人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流下。“况且以往我只听过李少允和李少儒的大名,从未亲眼瞧见他们的尊容。既然他们能享有全京城最英俊男子的盛名,我想一定很迷人。对,就这么办吧。”
“你……”
“听说他们兄弟俩一位阳刚俊美,一位阴柔邪俊,听起来都很迷人。你见过他们俩,一定知道得非常清楚吧?”她用话激她夫婿,知道袭人此生最大的弱点就是见不得她“看”别的男人,就连“想”也是滔天大罪一条。
怪的是她夫婿今儿个不上当,反而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
“你见过他们。”
“啊?!”这下轮到她吃惊了。
“抢亲那日他们全到齐了,只是当时太混乱,你没注意到罢了。”
经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当日似乎有几位俊美不凡的男人坐在骏马上居高临下,莫非他们便是……
“所以你这招‘激将法’宣告无效,换别招吧。”袭人凉凉的调侃,惹得她牙痒痒的。
“那这招如何?走人总可以了吧?”斗不过就走人,这是她的看家本领。
“遗憾得很,这招也老套了。”袭人使出一道强劲的掌风,山寨大厅的四扇大门竟自动关闭。
“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他露出一个邪笑。
※ ※ ※
“去京城?”段雁舞兴奋的大叫,她这辈子从没到过比益州城更远的地方。“你……你确定是去长安城,不是去益州城吗?”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有朝一日能有远行的机会。
“当然是长安城。”秋飞宠爱的将她搂在怀里轻摇,她也乖乖的坐在他的大腿上不敢乱动。“你想不想去?”问也是白问,看她那充满渴望的小脸便可知道答案。
“想,当然想。”她好兴奋,继而想到,自己一副土包子的模样,一定会给秋飞丢脸,心头不知不觉凉了下来。“我……我还是不要去好了。”她提不起劲地说道。
“怎么了,小舞?”她明明一副渴望成行的模样,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要去了。”她愈想愈沮丧,几乎快哭出来。
“段雁舞,你给我说清楚!”秋飞忍住剥掉她一层皮的冲动,只选择了吼叫。
“你叫什么叫嘛!每次都这样!”她再一次捂紧了耳朵,就像以往那样。
“你老是不说清楚就想逃避,我当然会生气。”秋飞也察觉到自身的缺点,连忙放柔了语气。
“就算生气也不要用吼的嘛,我耳朵又没聋。”他一定是把她当做听不懂人话的小野人,否则怎么会老是对她吼个不停?
“对不起。”秋飞只得道歉。但他明白这不是小魔头恼怒的主因,她是在为另一件事感到困扰,而且打算瞒他到底,他绝不容许这样。
“告诉我,小舞,你在怕什么?”他看得出她眼底隐藏的那抹惊慌,那是害怕。
“我才没有呢,京城有什么好怕的?!”她逃避他的视线,但秋飞却不允许,硬是将她的头扳正面对自己。
“既然没有,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我才没有,我哪有哭?”她努力把眼泪噙在眼眶之中,不让它掉下来。
“是吗?这是什么?”秋飞自她的眼角摘下一颗泪珠,硕大而晶莹、玲珑剔透,就像她显而易见的心思。
“我——”
“别再骗我了!”秋飞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背。“告诉我你哭的原因。”
“我怕我会丢你的脸!”她终于放声大哭,像个无助的小孩紧抱住秋飞的胸膛,不住地抽气。“我只是个又脏又没教养的女孩,说话庸俗、举止粗鲁,长得又不漂亮!你……你还是不要……带……带我去好了。”
原来这就是她哭的原因,真是个傻女孩。但单凭她这份体贴的心意,便教秋飞不得不更爱她。
“谁说你不漂亮?”秋飞抬起她的脸,凝视她秀丽的容颜。在他眼前的是一块璞玉,而且正慢慢褪去覆于其上的灰尘,透露出藏于其中的光泽。突然间,他的心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万一带她去京城以后,她被京城的繁华迷惑住,不肯跟他回来,那该怎么办?万一京城中的哪个公子哥看上小魔头诱拐了她,那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该死,袭人可真是丢了个烫手山芋给他。酒庄是他负责的生意,他的确无权将责任硬塞给他人。可是带了个小舞去京城简直和羊入虎口没两样,不带她去又怕她无聊跑回凶匪寨。混帐,这简直一团糟。
“秋飞?”段雁舞一头雾水的看着秋飞变幻莫测的脸色。
“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不管怀里佳人的不明就里,秋飞一个劲的说服自已。
但愿事情就如他所想象的顺利。
但明日的事又有谁料想得到呢?
第八章
段雁舞此生第一遭上长安城。一格一格排开的里坊成一个“凹”字形绕着皇宫而建,将皇城紧紧的包围住,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曲”字。
她此刻就如土包子进城般紧捉住秋飞的手臂不放,引得过路的男男女女皆以怪异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女人见着了秋飞彷佛是看见黑暗中的明灯般,紧盯着他不放,另一方面却是用着睥睨的眼神斜视着身着男装、却顶着一头乱发的段雁舞。就凭她那副男不男、女不女的德行,竟也能钓上这么一个俊逸不凡的男人,真教人不可思议。
只要是识货一点的人都知道,那个男的摆明就是一个上等货。身材高大英挺不说,瞳水般的眼眸和长得过分的睫毛原本应该给人一种女性化的错觉,但偏偏他又生得刚挺的鼻梁和宽薄性感的嘴唇,略带丰厚的轮廓将不协调的五官矫正得刚刚好。总而言之,这张具有独特美感的俊脸足以荣登“京城三大美男子”的排行榜了。
说到“京城三大英男子”又不免令人扼腕了。原本在两年以前,三大美男子还活蹦乱跳的任人垂钓,怎料就在一年多以前,排行前两名的美男子竟想不开全成了亲,徒留整座京城姑娘们的哀声叹息。就连榜外的第四名——抡语剑也在一年前完成终身大事,这更令全城未婚的姑娘们个个如丧考批,幸还留得“京城第二美男子”尹律枫未婚,算是为那些痴心妄想的姑娘们留下些许的美梦。
幸好老天待她们不薄,此刻走在长安大街上的美少男,正好可以弥补她们的损失。据说在半年多以前,有个俊得不可思议的山贼,以排山倒海之势抢走了“京城第一美人”钱雅蓉,从此以后京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大帅哥,有的只是一些油头粉面的公子哥而已。由于缺乏递补的人选,姑娘们也只得勉强凑和点儿看了。
秋飞对于那群几乎要用眼光吃了他的女人一点也不引以为意,他在意的是那群色迷迷、正以打量的神情盯着小魔头身材看的男人。
该死的京城!该死的男人!他一把搂住段雁舞细弱的肩膀,他才不会放任他的女人让人随意观看。
就算众人有胆挑战他狂怒的目光,也没胆挑战他魁梧的身材,秋飞的体格实在太出色了。
他们觉得有点可惜,因为任何一个男人都看得出来,依偎在他身旁的小女人是朵含苞待放的娇媚花朵,正一点一滴的释放出她的魅力。只可惜搂着她的男人着实是太强了,种种条件加起来让他们只有退却的份,没有觊觎的可能。
段雁舞对于这陌生的一切没来由的感到恐惧。她从未想过京城会是这般的繁华,人们会是如此不友善。单从那些几乎对着秋飞流下口水的姑娘们的眼神看来,就可知道她们非常讨厌她,也瞧不起她。
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干过却无端招来这些狠毒的瞪视,这个地方的人们真是奇怪。
她已经开始后悔答应秋飞同他一块儿来京城,瞧她现在浑身不自在,犹如一只野雁误闯入孔雀窝,教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不知如何是好。
在困惑中,她更往秋飞的怀里靠去,像一个饱受惊吓的小孩。
“你怎么啦?觉得冷?”秋飞温柔的搂紧直往他怀中钻的段雁舞,轻声的问道。
她是觉得很冷,不单是因为深秋的凉意,更是因为人们打量的眼光。
她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我想回家。”
才刚到京城小魔头就开始胡闹?秋飞隐忍住心中的怒气,语带酸意的开口。
“回哪个家?”他不知道自个儿为什么会这么间,但只要一想到段雁舞开口闭口都想着回家,他就一肚子火,为什么非得回凶匪寨不可?有他陪在她身旁不好吗?
“清灵寨。”段雁舞也同样不甚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此回答,她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回清灵寨!
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令秋飞喜出望外,他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小魔头知道自个儿在说什么吗?她是否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已将清灵寨当成自己的家?
“我们快点回去好不好?”她再一次请求。
“好,当然好。”秋飞温柔的答道,“等事情一办妥,咱们就回清灵寨。”
“那要多久?”她已经快受不了人们好奇的眼光。
“不会太久的,我保证。”秋飞哄道,同时批出凶狠的瞪视,瞪得过往的行人个个目不敢斜视,他并没有忽略段雁舞害怕的根源。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头居然会害怕人们打量的目光?这真是奇怪!幸好他们是山贼,又住在益州的山区,要不然小魔头可有得受了。
“咱们上哪儿去啊?”段雁舞打断了他的沉思。
“先上成王府拜访丽清和李少允。袭人有东西给他们。”秋飞说罢扬了扬手中的巨大包袱。那个包袱可真不小,似乎装了不少东西。
“成王府?!”段雁舞闻言瞪大了眼睛。
她这一生中所受的惊吓加起来都没现在多,先是跟死牢头来了趟京城吓得半死,现在又说要去成王府。王府耶,就算她再怎么土,也知道那是皇亲国戚住的地方。她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清灵寨这么一个贼窟却能和如此尊贵的世家子弟有所交往?
“你不要紧张,只要照我平常教你的那些应对就成了。丽清的人很好的,听说她夫婿也不坏。”秋飞误将她的沉默当成惊吓,一个劲的安慰她。可怜的小魔头才刚到京城而已,就得跟着他拜访成王府。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拜访成王府。自从一年多以前丽清来京城办事并嫁入成王府到现在,他都还未拜访过她哩。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一定很幸福吧?她夫婿他也没见过,几次的因缘巧合让他们错失了碰头的机会。他只知道丽清的丈夫——李少儒,人称玉狐,长得阴柔邪俊,素有“京城第二美男子”之称,而“京城第一美男子”则是他大哥李少允,长得是阳刚俊伟,不对!他猛然想起,这京城中的两大美男子全集中在成王府,虽说他们皆已成亲,但难保小魔头不会见“色”起意,死赖在成王府不走,这可怎么办才好?但袭人的交代又不能不做,这……
“你在想什么啊?”死牢头怪怪的哟,一会儿拍胸脯安慰她,一会儿愁眉苦脸的陷入沉思,真是个怪人。
“没什么,咱们还是先找家客栈住下来好了。”秋飞当下做出决定。要送礼,他自个儿去就成了,没必要冒着“赔上夫人”的危险,带着小魔头一块儿前往。
“不好吧。”段雁舞端着一张充满困惑的小脸,抬头看他。
“为什么不好?”他不懂,她方才明明一副不想去的模样。
“偌,你自个儿看。”她边说边用手指着前方巍然耸立的巨大建筑。
原来就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达了成王府,不但如此,成王府的管家还必恭必敬的站在外头候着,似乎等他们有好一会儿了。
莫非袭人已先行通知丽清?秋飞还来不及细想,就让恭候多时的王府总管给前呼后拥的拉进王府里。
“二少奶奶他们已经恭候多时了。”王府总管露出谄媚的笑容,眼底却是带着不屑睥睨着段雁舞的穿着。
段雁舞顿时怒火中烧,他凭什么瞧不起人?
她已经受够了,就算她穿裤子又怎么样?这死秃驴没见过女人穿裤子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他妈的眼睛给我放亮点,信不信老子打烂你的脸!”段雁舞吼道。
她这惊天动气的吼叫不但吓坏了被吼的王府总管,更吓呆了秋飞。今儿个小舞是着了什么魔,竟然在成王府内口出秽言?
唯一没被吓呆、反而笑逐颜开的是丽清,只见她风姿绰约、优雅的慢步走来,雾蒙蒙的美眸直盯着段雁舞看。
啊,原来这位就是传言中的段雁舞,长得可真美,清秀中带着一股未脱的狂野,正是一朵绽放中的玫瑰。丽清在心中暗暗的赞许,脸上挂着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
正处于尴尬中的段雁舞却是误认为丽清是针对她的粗鲁言词而发出嘲笑,霎时老羞成怒,对着丽清大声咆哮。
“你他妈的笑个什么劲儿?笑老子没教养是吧?”段雁舞再也藏不住心中那份挫折感,一古脑地爆发出来。
“小舞,闭嘴。”秋飞连忙出声制止,他对段雁舞的反常简直没辙到了极点。
“我闭什么嘴?”她豁出去了,她已经受够了沿路上人们的指指点点,不需要再增加眼前这位大美人的嘲笑。
她原以为钱雅蓉已经够美的了,直到现在才知道果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大。这个女人长得真是美,艳丽中带着一股英气,迷雾般的双眼却又巧妙的缓和了她的阳刚之气,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美。
正是这种超乎寻常的美使她自觉像株小草,进而不自觉的出言反击。
“你若是瞧不起我就他妈的说出来啊,别拿那笑容嘲弄人。”她真受够了那女人炫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