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大哥也会睡到太阳晒屁股呀!”路立棠贼笑不已。
“双面,‘仙客福林财’的事就交给你了。”姜霖只有在谈论公事时,才会提起他们在江湖上的名号。
他们幻影神偷三名主脑人物,分别是姜霖玉面郎君、夜隐蓝冷面郎君、路立棠双面郎君,江湖中人只知其名号而不知其真实姓名。
“为什么我要为一棵听都没听过的杂草烦心?而且去偷棵草,实在有损我的形象耶!”路立棠觉得无聊;根本不想接下这次任务。
这阵子长安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夷金国上贡的可以制成不死仙丹的“仙客福林”,消息闹得太大,弄得各路人马、牛鬼蛇神全都想要它,如今已经被偷了,而他们这正牌偷儿居然要负责去把它找回来!这像话吗?
“如果你不介意去棹州翻遍每个无名山洞找千年夜明珠的话,我想冷面不会介意跟你换的。”姜霖闲闲的诱他上勾,他和妙手堂的堂主汪老盘算了好久,才决定结下这门亲事,这小鬼不去,还有戏唱吗?
“别开玩笑了。”路立棠转头看了夜隐蓝一眼,像块冰块的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问题是他不要哇!他最讨厌去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了。
夜隐蓝的嘴角扬起一道几不可见的弧度;双面真好骗!跟着玉面这么多年了,他还不懂他整人的把戏吗?玉面根本是只笑面虎,不知不觉就吃了对方,而双面就这么笨笨的被他吃!
“快点决定吧,”姜霖催促着。
“呃……那你呢?你就闲闲在家数银票吗?”那种鬼地方他才不去呢!
“我要去找人,如果你不介意帮我找的话,我也很乐意跟你换。”姜霖笑了,他在找薇儿的事他们都知道。
“呃……去——兄弟一场怎么会不去呢!反正不就是棵草嘛!我立刻就去。”路立棠拔腿就跑。
开玩笑!那女人霖哥一找就是十年,至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真跟他换,岂不要替霖哥找一辈子?“双面真好骗,那人你肯让别人找才有鬼!”冷面冷冷的开口,正如他心中那人,他也只放在心中,谁也介入不了的。
“我不介意你们提供情报呀!”姜霖淡淡地笑了,这家伙冷得像冰块,却又精明得让人受不了,还好当年拉他当伙伴,万一当了敌人,那多可怕呀!。
“我也出发了。”夜隐蓝站起来,点点头也出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姜霖的心情很复杂,他成立幻影神偷惟一的目的就是找到薇儿,顺便气气他那势利的老爹,没想到最重要的人儿没找到!反而是附加的名声愈采愈响,累积的财富愈来愈多,像这回去找“仙客福林”的事,正是由当今圣上委托的。
“薇儿,我一定要找到你!”
姜霖望向天际,既然没找到尸首,就表示仍有希望,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正在受苦吗?还是要遇见好人家过着好日子呢?她如果没死的话,今年也十九了,也许早就嫁人了,一想到这可能性,他心中闪过一丝醋意,更有一把熊熊无名火燃起。
他不愿设想这种状况发生,她是他的薇儿呀!“那是爱吗?”姜霖再次问自己,这些年来他不断想着这问题,却始终没有答案。当年她才几岁,他真的对她一见钟情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二十六年来,她是惟一停留在他心中的人,而经过这么多年的日夜思念,她早巳活进他的骨血之中,和他融为一体了。
所以,找到她,并且将她留在身边永远守护着她,是他惟一想做的事!至于她是不是嫁人了还是怎样,都得等找到人
再说吧!
而他,一定要找到她的!
第二章
临安山城郊区
“是她?真的……是她吗?”姜霖的血液在沸腾,他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不远处一位上了年纪的村妇。
他一路由当年范家母女跳崖的四川往南找,来到这个小山城,姜霖显得有些疲惫,正当他想找户人家要水喝时,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真的是她吗?范夫人真的还活着吗?那妇人感觉到旁人的视线,遂抬起头来,就见一身白袍、长相俊美的姜霖正一脸讶异地看着她,她和气地对他点点头,又继续手边的缝补工作。
因着她的动作,姜霖终于回过神来,他急忙上前,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范夫人……”
那妇人惊慌的抬起头来,随即又垂下眼睫,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位公子……你大概认错人了……”
“我……我是姜霖,不知道夫人还记得我吗?”瞧见她惊慌的神情,姜霖几乎确定她就是范夫人。
“姜霖?”那妇人再次吃惊地瞪大眼,抬头瞅着他,就连手中衣衫掉落地都没发现。
“原来真的是范夫人,那薇儿呢?”他惟一想知道的是她的下落,他媳妇的下落。
“你……还记得我们?”妇人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真的还记得?她的表情苦涩,为什么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孩子还记得她们母女俩,而至亲呢?十多年了,没人来找过她们。
“我找你们十年了!”姜霖语气沉重的说道。
“原来这世上真的还有人记得我们母女俩……”范夫人终于掉下泪来。
“薇儿呢?”他心急地再问一次。
“就在那里。”范夫人指着不远处,一个身着嫩绿色衫裙的倩影。
真的是她!容貌神似范夫人——不!她甚至比当年的范夫人更美!站在一片花海里的她宛如仙子般清灵动人,她的脸上是甜美可人的亮丽笑靥,真的是他梦寐以求的薇儿,天!他找到她了!姜霖用力地握紧拳头!
此时他心中的激动和感动是旁人无法了解的,十年了!何其漫长的岁月,如今他终于找到她了!正当他想更近一些欣赏她迷人的容貌时,那女孩突地跑过来,她脸上挂着爽朗又淘气的笑容,而她的动作显得大剌刺的,完全没个女孩家该有的样子。
奇怪?这种笑容会出现在一个温柔婉约的娴淑女子脸上吗?还有她跑步的样子,真的不是他在挑剔,女人家会跑得连小腿肚都露出来吗?正当他觉得有点怪时,已经跑到他跟前的女孩开口了。
“娘,这人是谁呀?又是不长眼睛的登徒子吗?看老娘我给他一拳!送他回老家去养老!”姜霖再次惊讶得成了千年化石,她真的是他的薇儿?“薇儿,他就是娘和你提过的霖哥哥。”范夫人笑着为女儿擦去脸上的汗水,这孩子就是贪玩又淘气。
“不会吧?她真的是薇儿?”姜霖一脸不可置信地叫嚷。
这个满嘴粗话、动作活像个大老粗的女孩,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又娴静又优雅的范典薇吗?他是不是太思念她,才会大白天却作起噩梦来?
“这位老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居然敢怀疑老娘我的身份?”姜霖活像吞了数颗生鸡蛋般,呆望着这个美丽却粗俗到家的姑娘,口水直吞,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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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您如今成了宋夫人了。”姜霖听着宋夫人诉说往事。
“当年被那贼人逼迫,无奈跳崖,大难不死让靖哥捡了回来,我们母女俩都受了重伤,也病了好久,这两条命是靖哥给的。”宋夫人回首往事,无限唏吁。
“那她为什么会差那么多?”姜霖真搞不懂,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小淑女跑哪里去了!
“你是指什么?”宋夫人疑惑地望进他眼中。
“我是指她的个性。和她小时候差好多!”姜霖回头望了坐在不远处,正一脸“不怀好意”努力研究他的小丫头。
“你不喜欢现在的薇儿吗?”宋夫人担心的问道。
“也不是,我只是惊讶于她的转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实在的,他真的无法适应,十几年在脑海里根深柢固的完美形象如今在眼前彻底毁灭,任谁都很难承受这种打击的,不吃惊才奇怪。
“我们跌下来时她伤了脑袋,她六岁前的记忆全没了。”宋夫人一度认为这样对女儿也好,那段可怕的记忆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所以,她完全不记得我了?”姜霖心中一阵抽痛,为她无辜承受莫名的苦难感到痛心。
“嗯!你的事是我后来告诉她的,不过,她显然没放在心上。那孩子现在有点粗枝大叶,希望你别嫌弃她。”宋夫人没料到会再见到他,这孩子果然如她当年所预期一般,已经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中之龙,只是他会接纳现在的薇儿吗?
“您还是没回答我呀!”姜霖有点不耐啦,就算失去记忆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啊!
这只跟教养方式有关。
“等你见到靖哥就会明白了。”宋夫人拉回思绪,笑着说道。
女儿的转变她全看在眼里,靖哥很疼她,把薇儿当亲生女儿宠爱,也用他的方式教养薇儿。靖哥是依山而活的男人,想要当山的孩子,以前养在深闺的方法完全无用武之地,她们已不再是范家庄的女人,如果姜霖这孩子无法接受现在的薇儿……那只能说他们没有缘分。
姜霖瞪着宋夫人,不仅薇儿变了,怎么连宋夫人也变了,居然奸诈到会吊人胃口?他回头又看了薇儿一眼,这丫头从进门至今一直在研究他,对他显然很有兴趣,可她的眼中又没有爱恋的感觉,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呀?正当他望向她的同时,薇儿也回给他一个完全纯真灿烂的笑容,让他当场失了心神,脸不自觉地红了,连一直平稳的心跳都变得紊乱不已。
他连忙别过头去,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会因为一个姑娘家无心的笑容而心神大乱?
“霖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一直没开口的宋典薇终于说话了。
“什么问题?”姜霖深呼一口气!才“冷静”地望向她。
还好!至少她还拥有一笑倾城的甜美笑容和清脆悦耳的嗓音,她那些可怕的坏习惯……呃,他会想法子改造她的。
“你娶亲了没?”薇儿十分紧张的问道。
她观察他好久,这个男人真的长得好帅!她从没见过这样出色的男人,这只能归咎于她们这山城太小了,偶尔来的外地人也没几个上得了台面,可这男人不同!她相信就算在京城里,也没几人帅得过他的。
这男人长得帅不说,他连皮肤都好细致,也许比她的还要嫩,眼睛很漂亮,唇畔微扬,带着性感的笑意……他是和她不同天地的人,温文儒雅看来像个皇室贵族,这样的人如果她谈得成生意……那刘婆一定会收她当首席弟子,嗯!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不!我尚未娶亲,不过已有婚约。”姜霖望向宋夫人,只见她耸耸肩,一副“女儿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表情。
姜霖的心中不禁扬起一丝怒意,亏他找了她十年,这丫头居然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真是欠扁!不过,见她紧张的样子,也许对他有好感吧!只是,姑娘家直接问男人成亲了没,这像话吗?范夫——不!该说宋夫人真是太失职了,居然放任女儿成了这副德行!
“太好了!没成亲前都不算数,对了,霖哥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家呢?”薇儿开始打探情报,只差没拿纸笔出来做记录了。
“薇儿,你当真喜欢我吗?”如果是,冲着这一点,他可以包容所有的不顾遂,重新教育她。
“咦?你在说什么呀?我是要帮你作媒啦!我们村里有好些个姑娘,我打算帮你物色一位适合的人选呀!”薇儿笑着直爽的说出她真正的目的。
“作媒?!”任姜霖再有见地,这回也不可避免地提高了嗓音。
这笨丫头在搞什么呀?居然想帮她自己的未婚夫婿作媒?她是太闲了,还是太有度量呀?
“霖哥哥,算是帮我吧!我做成你这门亲事,肯定能当正式的媒婆。”她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媒婆?”一个姑娘家居然想当媒婆?她的脑袋没问题吧?
“对呀,我生平最大的志愿就是当一名了不得的媒婆!”薇儿抬头挺胸,说着她的伟大志向。
“天呀!”姜霖用手捂着脸,他认输了!
他不是在作梦,就是老天跟他开了个大玩笑,他是找到让他魂牵梦系的薇儿了,可他的薇儿却已经突变成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怪模样。
“咦?家里有客人呀?”宋永靖进门才发现家里有陌生人。
“靖哥,我帮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以前提过的姜霖;霖儿,这位是宋永靖,我的夫婿。”
“宋叔!”姜霖站起来行礼。这男人好豪爽,他脸上的笑容有些熟悉……
“爹!”薇儿开心地奔进他的怀里,搂着他撒娇。
而一旁的姜霖终于发现为何地会觉得这笑容熟悉了,因为薇儿脸上也挂着同样的笑容,难怪宋夫人之前说什么见到她丈夫,就会知道为何薇儿会变成现在这副德行。
“乖女儿!”宋永靖拍拍女儿的肩,才转向姜霖,他的眼里有一丝警戒。“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我找了十年,终于找到这里了。”看得出这男人的防备心极强,姜霖并不畏惧,不卑不亢的迎向他的注视。
“为什么找她们?”一想到妻女以前可怜的遭遇,他就一肚子火。
“一个是我岳母、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说我为什么找来呢?”姜霖盯着她笑着说道。这男人比范老爷有担当多了,直视他的眼眸里写满勇气,保护妻女的气势十足,嗯!他欣赏!
“帅!就冲着你这句话,咱们喝一杯!”宋永靖在他的眼中看见坚定不移的决心,当场认同他了,立刻开心的揽着他的肩坐下来。
“好!”姜霖也笑了,今天真是大丰收,找到薇儿,还发现一位可以当朋友的老家伙,真不赖!至于其他的……就以后再说吧!
“未过门的妻子?他在说谁呀?”坐在一旁的薇儿盯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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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霖一脸讶异望向薇儿,眼里难掩谴责的神情。
当她开口说要找他出去逛逛时,他真的好高兴地应允了下来,没想到她根本是“别有居心、用心不良、居心叵测”,她急着想把他推销给别人,甚至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带着别的女人来,看来她非常地搞不清楚状况喔!
“那……你们聊聊,我就不打扰了。”见她的第一位“应征者”非常的满意,薇儿立刻识相的闪人,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
她笑着扔下人生地不熟的姜霖,一个人去逛市集。
没想到她逛没半柱香的时间,居然就被姜霖给找到了,他用一种无法形容的怪异表情直盯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