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身体一颤,抬起头看着他,如果是以前,她会肯定的拒绝,但是现在,她犹豫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幸福?她已经分不清了。
她没有回答,无法回答,何伟了解。
“没关系,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但是,现在先让我送你回家吧!”他执著她的双手站起来。
“嗯。”悠悠点头,她真的累了,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家。
※ ※ ※
悠悠回到家后,妈妈没有一句责备,外婆也没有多问什么,就像平常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房间的电话恢复了原状,手机和零用钱都物归原主,禁足令也解除了,妈妈甚至还常叫她多出去走走。
*可惜她现在哪里也不想去了,每天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泪水常常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
“拢系你啦!偷偷乎伊出去找那个男人,今嘛才会变成这样啦!”妈妈怪着外婆。
“系你啦!管伊管得这么紧,今嘛才会这样啦!”外婆怪着妈妈。
自从悠悠回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吃饭,妈妈和外婆在餐桌上,互相指责对方,也互相感到自责。
杜丽琴开始怀疑自己对女儿的事是不是干预得太过分了,外婆却自责给她的钱太少,害悠悠没钱坐车回家。
“妈!外婆!”悠怒忽然走下楼,在餐桌旁坐下,把她们两人吓了一跳。
本来悠悠不想吃饭,她们也不敢强迫她,连在她耳边多唠叨一句都不敢。
就好像有人说,女人到了适婚年龄,总是会一天到晚被别人问起“怎么还不结婚”,但是一旦过了适年龄,身旁的人会很自动的避开这个话题。
道理是一样的,没有人敢挑起那个话题,以免引爆炸弹。
“想吃饭了哦?来,妈帮你添好了饭。”妈妈小心地递过一碗白饭。
“吃鱼好了,吃鱼比较营养。”外婆伸出筷子替她挟了一条鱼。
“妈──”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空洞。“我决定跟何伟结婚了。”
杜丽琴愣住,外婆正在挟鱼的手也在空中停住──
一切彷佛静止,饭厅里的空气停止流动,悠悠却拿起碗筷,将白饭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妈妈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你……你有没有想清楚了?”
真是奇怪了,当初拚命逼着她嫁给何伟,现在却问她有没有想清楚,杜丽琴反而开始怀疑目己有没有想清楚?
外婆也担心地看着悠悠,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应该去看医生了。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悠悠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已经想通了,妈妈说得对,是她自己眼睛瞎了,看不清楚好坏,是她一厢情愿的浪漫主义害惨了自己。
离家出走是对的,这样才能让她看清项震宇的真面目。
经过这几天,她哭累了,泪乾了,心也疲倦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她要彻底忘掉他,恨不得失去记忆忘掉那个人。
宁愿从来没有遇见他,宁愿没有看过流星雨……也好过在心上留下这么大的一个伤口。
“也好,反正过两天何家本来就要来提亲了……”妈妈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强硬坚定,反倒充满了不确定性。
“不行!我不同意──”外婆忽然放下筷子,大声反对。
妈妈和悠悠都被突如其来的反对声浪吓了一跳,不约而同转头,惊讶地看着外婆。
※ ※ ※
这天,孟菲约了项震宇见面,在那间热闹吵杂的PUB。
每次,她总要藉着悠悠的名义才见得着他,看样子,他对悠悠还不能忘情,所以才总是拒绝她。
不过孟菲很了解男人,在他们最脆弱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往住最有机会乘虚而入,但是,她必须先彻底击溃他心中的期望。
这回,她是来告诉他,悠悠明天就要结婚的消息。
项震宇沈默着,拿起桌上的酒杯猛地灌进喉咙里,浓醇的酒精彷佛燃烧着他的心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了,但为什么还会心痛呢?
“哎哟,天涯何处无芳草,她都已经要嫁人,你干么还为了她难过嘛!”孟菲替他再倒了一杯酒,她一手执著酒杯,另一手则摆在他的大腿上。“总裁的身边……还有很多女人在等着你啊。”
她可是很愿意抚慰他的寂寞哟。孟菲媚眼闪烁地望着他,男人嘛,失恋时总想找个女人来填补空虚,没想到这个项震宇却把所有女人踢得远远的,这可不是她印象中视女人为衣服,用完即丢的项总裁。
孟菲不信邪,酒精可以麻痹心灵,也可以挑起情欲,项震宇也是男人,她就不相信他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欲望,在她的挑逗诱惑下还能把持得住。
项震宇没作声,只顾着喝酒,事实上,那天悠悠离去时充满泪光的眼眸,一直在他心里萦绕着,那种哀怨的眼神一直让他难以释怀,难道她不开心、不快乐?所以他今天答应孟菲的约会,只是想知道她的近况,想知她究竟过得好不好。
“我听说,治疗失恋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再寻找另一段感情。”孟菲贴近他的唇畔低语,玉手抚摸着他的大腿,逐渐地往上移动。“要不要试试这种方法,让我来安慰你的寂寞?”
项震宇终于注意到今晚PUB里弥漫的特殊暧昧气氛,原来今晚是这间PUB的“欲望之夜”,身边都是激情拥吻的情侣,还有不少穿着妖娆的女人在现场火辣演出。
“我没兴趣。”他冷冷地拒绝着,在遇到悠悠后,他对别的女人已经完全没有兴趣,连逢场作戏都懒得花力气。
“呵呵~~”娇媚的笑声在他耳边缭绕,酒精让她的行为更大胆放浪。“这可不像你项总裁说的话喔。『性』趣是可以培养的嘛,寻欢作乐不是你最拿手的本领吗?”
孟菲咬着他的耳朵,她知道如何攻击男人最致命的弱点。
项震宇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孟菲倒抽了一口气,他的力气好大,彷佛可以将她撕裂,那强烈炽热的眼神望得她说不出话来,能被这样的男人拥抱,是她梦寐以求的事。
“你要对我怎样……都可以。”孟菲迷离的眼神充满热切的渴望,仅仅被他这么一望,她的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神魂飞驰……
“我要你──”他的声音浑厚低沈,握着她手臂的手捏得更紧。“离──我──远──一──点!”
项震宇一字一句清楚地撂下话,重重地把孟菲推开。
“你……你说什么?我有什么不好?哪里比不上悠悠?”主动献上自己却被拒绝,让她情何以堪?
“你听清楚了,我以后不想再见到你。”他拒绝女人一向明决果决,是,是狠一点,但也少了很多麻烦。
“你不想再知道悠悠的消息了吗?”孟菲抓着他的弱点。
“不想。”他已经决定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每次听到她的消息,只是让自己多痛苦一次。
原以为时间一久就能忘记她,但他总忍不住想知道一些她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做只是一再揭开自己的伤疤,加深伤疤,加深痛楚,让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放手吧!她早已不属于他的生活,就让一切关于她的记忆永远埋藏在心底。只要不去拨弄它,伤口总会慢慢愈合,也许疤痕还在,但是不会再痛。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她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项震宇转身迈步离开。
“等等!”孟菲不死心,项震宇放弃了,她却还想挣扎。“好嘛、好嘛,我们不说她的事,我乖乖回家就是了。但是……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拜托啦──”
项震宇虽然对女人狠心,但还是个有风度的君子,这么晚了,送她回家并不是个过分的要求,他可以答应她。
第九章
无论孟菲如何在车上施展媚功,车子一到她家的巷口,项震宇便把她推了下去。
害她跌断高跟鞋的鞋跟,一拐一拐的走回家。
项震宇的车仍然停在巷口,他坐在车内,望着巷口那盏水银路灯,想起悠悠曾在灯下向他挥手道别,那甜美的笑容依稀还留在脑海……
他开始怀疑,悠悠真挚的笑容并不虚伪,而那天在俱乐部里哭着离去的伤心模样也不似在作戏,那么,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当他正准备倒车时,却突然看见一个身影走进巷口,那男人看起来以乎有些眼熟……对了,他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叫何伟的男人!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天就要结婚了,现在不是应该正忙着筹备婚礼吗?怎么会跑来这里?
何伟走到孟菲公寓的门口,似乎显得有些犹豫,在门口来回地踱步。
项震宇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居然跑来孟菲的公寓,而且行迹可疑。
莫非,他也想在结婚典礼前来个“单身汉的最后一夜”?
可恶!他居然敢背叛悠悠?
何伟犹豫了半天,正当他准备上前按对讲机时,竟被人从背后抓起,倒退了好几步。他吓了一大跳,以为遇到歹徒,转过头才发现,抓住他衣领的竟是项震宇。
“你──”何伟还来不及说话,项震宇一拳挥来,他就已经被击倒在地,好猛的左勾拳。
项震宇再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你明天就要和悠悠结婚,居然还敢跑来找别的女人?我非得好好教训你──”
眼看他铁一般的拳头又要挥上来,何伟闭着眼眼大喊:“你不要乱来,我跟悠悠结不结婚……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的事?”项震宇额冒青筋,目光如炬。“对,你跟悠悠结婚是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你敢对不起她,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你、你在说什么啊?”何伟双脚不停地跺着地,企图往后退,真是活见鬼了,这男人八成是喝醉酒还说疯话,竟然说他明天要跟悠悠结婚?
“你抢走我最心爱的女人,如果你敢让她伤心,我现在就揍死你──”铁拳一挥,何伟又跌了一跤,
右勾拳力道也不小,何伟的两边脸颊都肿了起来。
“喂!你打够了没啊!我根本没有──”
“还敢还嘴?”明明铁证如山,他还敢狡辩,项震宇弯腰抓住他胸口的衣服。
“我根本没有──”眼看一记直拳就要迎面痛击,他心想要是再不说实话,恐怕活不过今天。“我们根本没有要结婚啦!”
“你说什么?”项震宇的双眼像要喷火一股,这小子不准备跟悠悠结婚,那么他是……“你、居、然敢玩弄她的感情?!”
项震宇再使力将何伟拉离地球表面,凶恶的表情似乎要将他四分五裂。
“喂!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好不好?”何伟再也忍不住了。“她根本没有要嫁给我啦!”
看这男人发狂的样子,至少可以确定他对悠悠是真心的。于是,何伟终于决定说出事实的真相。另一方面,也是避免自己继续挨揍。
“什么?”项震宇手一松,何伟像一把松散的骨头,第三度跌落地面。“你们根本没有要结婚?”
何伟气馁地坐在地上,乾脆不要起来以免再被打倒。
“她心里只有你,爱的也是你,她怎么可能答应我的求婚?上次她为了你离家出走,结果你却那样伤她的心,虽然她曾经想赌气嫁给我,但那毕竟只是气话,我想,她根本忘不掉你!”他无奈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清楚。
他是喜欢悠悠没错,但经过这些事情,何伟已经明白能给悠悠幸福的人并不是他,既然如此,他也不该再阻挠他们了。他今天来这里,也是想劝孟菲改变心意,不要再破坏项震宇和悠悠了。
项震宇听了这番话,全身僵直地站在原地,他感到无比的喜悦,因为悠悠是爱他的,但同时又感到无比的痛心,因为他居然这样误会她,还伤她这么深──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无意识的问着。
“当然是真的!我这个人不会说谎话的,我也不希望看到悠悠这么痛苦啊!”他真的不会说谎话,只是容易被人利用而已。“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去找孟菲对质,她就住在楼上啊……”
何伟回头指着楼上,再转过身,却发现项震宇已经消失无踪,随即听到汽车疾驶而去的声音。
他当然会找孟菲算帐,但眼前更重要的,是向心爱的人负荆请罪。他伤得她这么深,悠悠还会原谅他吗?
项震宇迫不及待地把车子开上高速公路,才赫然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悠悠的家在哪里。
不过没关系,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他项震宇,他立刻拨了百鸟集团总经理的电话,车上的小时钟显示着凌晨一点五十分──
“喂?徐总经理,你上次说的那个开发案OK,我决定投资了。”项震宇精神饱满,说话中气十足。
“嗯……啊?你……我……”徐晋从睡梦中醒来,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我是项震宇。”
“啊!项总裁?”项震宇?项震宇半夜打电话告诉他同意这个合作案?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不过你得立刻帮我办一件事情。”
“什么事?请您立刻吩咐。”徐晋完全从梦中清醒。
“我要你现在立刻帮我查一个职员的资料──”
※ ※ ※
清晨五点乡,太阳才刚刚露脸,空气中还有露水的清新味道,小镇上的人家也开始出门运动。
有一个男人,穿着高级西装,开著名贵的轿车,静静站在“言羊瓦斯行”的门口,他的脸上有一些胡渣,一夜没睡却仍然精神抖擞。
他站在瓦斯行已经有一会儿了,却没有按电铃,只是安分的站在门口等候着。
有些早起运动的阿公阿嬷路过时,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因为从来没看过有人这么急着要买瓦斯,一大清早六点不到就站在门口排队。
六点一到,瓦斯行的铁卷门缓缓升起,一个身材瘦小、弯着背的老呵婆走了出来。
阿婆见到年轻人,吓了一跳。
“哇!少年仔,这呢早来买瓦斯喔?可是我们还没开始营业,阿婆我只是出来散步的啦。”
“阿婆,我不是来买瓦斯的,请问,悠悠在吗?”项震宇面带微笑地问着。
啥咪?!阿婆眼睛一亮,闪过一抹可疑的神采。这男人要找它孙女?莫非他是──
从头到脚给他打量了一遍,看他长得“缘投缘投”,好像拍电影的明星喔!凭阿婆阅人无数的经历来看,应该就是他,没错!
“哩系啥咪人?找我们悠悠做什么?”阿婆小心地求证。
我们悠悠?啊,想必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伯母”吧!第一次拜见丈母娘,项震宇可不敢大意,早听说过“伯母”不是好对付的。
“伯母!我叫项震宇,是悠悠的──男朋友,我想见她一面,拜托你──”项震宇鞠躬九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