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浴缸里,谭茵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林永寒和刚才在巷子里被她臭骂一顿的男人,他们的个性截然不同,一个像是生活在太阳下,一个却像生活在黑暗谷底。林永寒是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两另一个显然是黑社会老大,一副历尽沧桑的模样。同样是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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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和巨旺的王董开会……”谭茵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发现林永寒根本没在听她报告,只是一味的对着她笑。林永寒交接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了,他不愧是林文超的继承人,公司泰半的业务、行政及运作等,他都能控制自如,实在不枉他父亲如此器重他。
公司将于下星期六举行交接仪式,那时林文超就真的名副其实的退休了。而其实最近这半个月他已经很少到公司来,交接只不过是一种名目罢了。
“林董,你有事交代吗?”她叫着林永寒。
“谭秘书,我发现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林永寒运用他不败的魅力。
可惜对我无效,谭茵暗笑着。“谢谢,我今天刚好喉咙不舒服。”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林永寒发现自己愈来愈被她所吸引。她的不矫情、自然及率性,在在迷惑着他。可惜地似乎一点都没感觉,或是她故意装作不知情呢?
“是吗?难怪我觉得你的脸色比往常差。”他关心的看着她。
他在暗示我他很注意我吗?哼,这个花花公子!每次他父亲不在,就摆出大众情人的模样,不知做给谁看?谭茵忍着没出声,假装听不懂。
“既然林董已经了解今天的行程,那我就先告退。”
谭茵走到门边时,林永寒忽然出声留住她,“谭茵,下星期六交接仪式完后有个庆祝酒会,你能做我的舞伴吗?”
谭茵回头看他,她不敢相信他会用这种低声下气的语气邀请自己。“让我考虑看看。”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可是她也不想当他的舞伴,只好先拖延着。
林永寒看出她的心思,“你很不喜欢我,对不对?”
谭茵整个脸倏地涨得通红,她没想到林永寒会问得这么直接,害她不知所措。
她不知所措的样子实在很可爱,没想到平常咄咄逼人的她,竟会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林永寒感到好玩。
他不想为难她,“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好吗!”
谭茵茫然的看着林永寒,“回答你什么?”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当然是舞伴的事。
林永寒一呆,按着看到谭茵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的表情便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看来她被他吓得魂都飞掉了。
看他愈笑愈乐的模样,谭茵恼火的不理他,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谭茵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凭林永寒的条件应该是不缺女伴的,他何必纡尊降贵的邀请一个不起眼的秘书呢?她咬着笔杆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个道理来。
唉!管他的,也许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
忙到快下班的时候,谭茵整个人已经快虚脱了。突然,内线响起--
“喂!谭茵。”她不耐烦的拿起话筒。
“是我,林永寒,今天我提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什么事?”一时之间,谭茵摸不着头绪。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记性好象不太好?”他取笑她。
谭茵一听,也顾不得他是谁,立刻辛辣的回了句,“至少比你年轻!”
霎时,整个话筒充满了林永寒豪放的笑声,“每次和你谈话,总是觉得很轻松,不必刻意去找话题。”
他好象很喜欢看她出糗,谭茵忿忿不平的想着。我才不会上他的当!
“谢谢你这么抬举我。至于舞伴的事,很抱歉,那晚我有事。”她甜甜的回答。
“你不可能不知道,星期六的餐会,凡是主管级人员都必须参加,也包括秘书在内。”他一副惊讶的口吻。
该死!我竟然忘了,这下要如何圆谎?
“我是说……我是说我可能必须提早走,所以你恐怕要另外找人。”谭茵坚持着。
聪明的林永寒怎会不知道谭茵是故意找借口?
“既然这样,我也不勉强你,不过那天晚上你确定会参加?”他仍不死心的追问。
“我会。”他就不能饶了她吗?谭茵心里嘀咕着。
听出她不耐烦的语气,林永寒识趣的不再继续追问,“好吧!那没事了。”说完他就挂断电话。
他到底是有什么毛病?谭茵莫名其妙的瞪着那嘟嘟飨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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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有钱真好,可以吃好的、穿好的!看着满屋子的商业巨子、政要,和他们那些比雍容、比华贵的夫人们,是不是人一旦有了钱,就必须这么虚伪?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一辈子就这样过一生。自整个交接仪式结束,到晚会开始这段时间,谭茵的脸都快笑僵了。她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拿杯鸡尾酒,逃到屋子的角落,她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感慨。
晚会的男主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应该不是来找她的吧!因为到目前为止,他未曾和她打过招呼。
谭茵觉得头昏脑胀,一转身使走到外面宁静的花园里,一方面躲避林永寒,一方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嗯--这种感觉真棒!谭茵仲了伸懒腰,虽然她穿著晚礼服。
“你今天真漂亮。”林永寒不知何时已来她身边。
谭茵转身面对他。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雪舫纱小礼服,是件低胸礼服,V字领所露出的雪白肌肤,被衣服上若有似无的薄纱给遮掩得益发动人。
谭茵为了配合礼服,将头发整个盘了上去,并上了淡妆,这是她头一次做这样打扮,没想到自己装扮起来可以如此迷人。
想到今天打扮好照镜子时,被自己的模样吓一跳的情景,谭茵不由得露出甜甜的笑容,难怪妈妈常想说服她当模特儿。
林永寒见她露出笑容,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你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
“喔!当然不是。”她回过神来。
“否则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刚刚在里面我看你好象巴不得赶快离开……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他试探的问。
“被你看出来啦!”她露出调皮的眼神。
“为什么不喜欢?”她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他想。
“没什么,我只是讨厌交际应酬。”她淡淡的说。
“我也不喜欢。”林永寒一副赞同的口吻。
“是吗?”她怀疑的看着他。
“你好象不相信?”看来她对他的成见很深,他心想。
“我是不相信。”
林永寒叹了口气,“我是因为环境的关系才不得不应酬,你真以为我喜欢这样?我实在是逼不得已。”
“所以啰!有钱实在不好,我以后找对象啊,一定要选个普通人就好,免得日子过得太痛苦。”林永寒闪闪发亮的眼神,让谭茵不得不作某种程度的暗示。
“不是每个有钱人都这样,也并非每个人都得照着旧模式走,目前年轻一代已经慢慢在改变这种情况了。”林永寒听得很不舒服,急忙向她解释。
“反正那不干我的事,况褔那些人。”谭茵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看时间好象可以走了,于是她赶快顺着台阶下。“我有事想先告退了。”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林永寒不想她这么快就离开。
“不必了,我自己搭车回去就衍了。况且你是主人,不可以随便离开,否则就太没礼貌了。”
林永寒露出固执的眼柙,“不管你让不让我迭,我都送定了。你要是担心我得罪客人,那你就待久一点,等晚会结束后我再送你回去。”
“真的不用了,我是有事才不得已先走,希望你不要为难我。”谭茵也不让步。
“至少让我送你到你家巷口,反正这里到你家又不是很远。”林永寒还是一本初衷,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自己坐车回去。
他那副“看谁耗得久”的表情让她担忧,她想想还是算了,况且今天是雪儿的生日,说好两人一起到PUB庆祝,因为她的阿德到美国出差两个月,她这个好友只好舍命陪姑娘了。如果再不答应他,说不定整晚都得和他耗在这里,到时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反而更麻烦!
“好吧!我们现在就走,你也好快去快回。”谭茵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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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阿猴出来了。”小四跑近一辆黑色莲花跑车,向车里的卓航报告。
卓航等算这笔帐已经等了很久,丢下手中的烟,他拿起一把开山刀--其实如果不是必要,卓航并不喜欢用它,但是像对付阿猴这种人渣就必须用点工具。
“总共多少人?”卓航问道。
“大概七、八个人。”
“阿猴这个人很狡猾,大家小心些。”他吩咐着手下。
卓航这边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大家在一起也好几年了,有多少能耐他很了解,阿猴那群乌合之众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怕他使诈。他要给他来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阿猴大概喝了不少酒,一路和手下各搂着几位欢场女子打情骂悄着,显然他以为卓航怕了他,不会再找他麻烦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看来你的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卓航拦在他们面前,冷峻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
“干!那天放过你,你还找上门来送死!”阿猴被卓航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毛,但仍装腔作势的拿出枪。
卓航没给他开枪的机会,手一举就朝他握枪的手连砍了几刀,再连续向阿猴那些准备拔枪的手下分别砍了几刀。
阿猴的手下就由他的手下去处理,他要亲自料理阿猴。
他面无表情的走向痛得跪在地上的阿猴。阿猴看见卓航走来,想捡起掉在地上的枪,可是他的手实在太痛了。
卓航冷冷的看着他的举动,不去阻止他。
踢着阿猴,卓航无情的警告他,“这只是给你一点教训,最好不要再有上次那种事情发生,不然你就叫你家人准备收尸。”说完他又狠狠的踹他一脚。
向手下比了个手势,卓航走回他的车子。
“老大,怎么不杀了阿猴?”手下们疑惑的问。
“他是阿公那边的人,阿公以前照顾过我,不要让他太难堪。”
卓航坐上后座,手下们跟着上车。“老大,大伙说好久没去公馆那家PUB喝酒了,这儿离那里很近……”手下们征询卓航的意见。
“走吧!”卓航淡漠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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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停车就可以了。”谭茵指指前面的巷子。
“我直接送你到门口。”
谭茵大力的摇着头,“不用了,你该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好!好!从没见过比你更难懂的女孩,既然都已经快到家了,有什么差别吗?”林永寒实在想不通。
“这是原则问题。做人要有原则,知道吗?”
“我真服了你!”他下车帮她开车门。
“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还是快回去吧!”下了车,谭茵不忘道谢。
“遵命,没想到我会这么惹人嫌。”林永寒嘲弄自己。
谭茵好笑的看着他,“凡事总有第一次,快回去吧!”
不等林永寒说话,谭茵就摆摆手潇洒的走进巷子。
“瞧!那位不是林家公子吗?看来我们谭大小姐终于凡心驿动了。”傅雷儿不耐久候,早已晃出巷口等着谭茵。
惨了!谭茵在心里直叫苦。这会儿不幸被好奇心超重量的雪儿看到林永寒送她回来,她得想个法子堵住她的嘴,否则她美好的一天准会毁在她手上。
“雪儿,不许再多说半句,否则今天大家哪儿都别去了。”
“这……”傅雪儿想抗议,但是谭茵一脸坚决。“好吧,饶了你,改天再严刑逼供,反正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嘿嘿!”雪儿干笑两声。
“笑得像狐狸似的。”谭茵白了她一眼,“要去哪个PUB庆祝大小姐的生日啊?”
傅雪儿挽起谭茵的手,“跟我走准没错!”她伸手招了辆出租车。
“这家怎样?”震天响的音乐声让傅雷儿不得不提高音量讲话。
这间PUB涵盖了一、二楼及地下室,每层约一百坪左右,规模不小。地下室是撞球场和刻意区隔开的小酒吧,昏黄的灯光,适合有情人谈天说地;一、二楼则是典型的舞池,甚至有重金属摇滚乐队表演,他们全都畜着长发,俊逸的脸孔加上汗湿的壮硕体格,惹得爱慕者尖叫不已。在这里,人们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释放某个未知的自我。
本来这种热闹的场面谭茵并不排斥,但此刻一进到这里,她彷佛可以嗅到某种危险的讯息,这让她无法安心。
谭茵随着雪儿坐在地下室的角落,这个位置旁边尚有花盆点缀,为她们带来些许屏障,亦可将室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我不喜欢。”谭茵皱眉。
“我也不太喜欢。”
谭茵讶异极了,“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来?”傅雪儿行事向来无一定规章,她该不会又发现了什么天大的新闻,想凑热闹吧?老天保佑!
傅雸儿故作砷秘的左顾右盼,压低了声音,“我是听说这家店的店东是位黑道杀手,据说他出手狠毒,为人阴沉,而且杀人如麻,江湖上很少人不怕他。”
“江湖?你以为这里是客栈啊,满口江湖经!”谭茵不以为然,不晓得雪儿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人为什么兴趣这么高。
“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看他才挑这家店庆生吧?”
“有何不可?”傅雪儿耸耸肩。
难怪她一颗心七上八下,这里根本是黑道的俱乐部。死雪儿,若做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事!“雪儿,你都快当人家的太太了,玩心还收不回来。”
“就是快死会了,才要尽情享受啊!别这样啦,你就看在是我生日的份上,轻松一下又何妨!”
傅雷儿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谭茵淡淡啜了口雪儿帮她点的酒,有意吊雪儿的胃口,有时候她也是很坏心的。
见谭茵脸色不好,傅雪儿继续哀求道:“茵茵,拜托,别这样嘛!”她台掌直求着谭茵。
谭茵终于忍不住的笑出来,傅雪儿这才知道上当了。
“戏弄我?今天我是寿星,罚你喝一杯。”傅雷儿招来侍者,点了瓶XO,打算来个不醉不归。
“谁怕谁!”谭茵在林永寒的宴会上喝了点酒,已稍有醉意。
“爽快,干杯!”
清脆的玻璃撞击声,让两个女孩高兴得像孩子似的。
几杯酒下肚后,谭茵醉了,而且醉得很厉害,她甚至看到两个雪儿在她眼前对她笑着。
“雪……雪儿,你不要乱动,我好象看见两个你了。”
微醉的传雪儿没想到谭茵的酒量这么差,觉得她这样子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