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天,我……"那个名唤崔西的名模特儿一改先前敷衍的姿态,泪眼欲滴,希望能挽回他的心意。时装界都知道被石介天驱离的模特儿,将会光速般消失在秀台上。她不该以为她和他几次云雨后地位会截然不同,不该笨得以为石介天那双狂野、如醇酒般醉人的眼眸里,会有哪个女人是与众不同的。
"走开,以后不准出现在我的地方。"石介天毫不留情地挥动他强劲有力的手指,示意她离开。
他最痛恨恃宠而娇的女人,名模如何糜烂过日子与他无关。她们或许是好床伴,但如果她们连本分都不会拿捏、公私不分,在工作上用嗑药过度的态度来应付他的秀,那们她们可以滚回她们的床上继续醉生梦死;他不介意在那里和她们厮磨,却绝不准她们再出现在他的秀上,破坏他的格调。他的除名一向是永远的。
"我……我保证不再……"崔西试着挽回。
石介天丢了个不耐烦的眼神示意助理将她带走。他要有经验的模特儿是为了打响这一炮,可不是为了伺候她们。
崔西事件大大的提振士气,所有懒散的工作人员为保工作,都不敢再漫不经心。单行书对他说一不二的绝情感到害怕。连其他名设计师唯恐呵护不及的崔西他都能如此对待了,他又怎会将小小的单氏公司放在眼里。
"那么我先离开了。"单行书决定乖乖地闭上嘴巴,想办法解决难题,避免触怒石介天。天底下没有哪样工作难得过与石介天讨价还价。
"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石介天冷沉地望向屋子的另一头,有些心绪不宁。"我的设计图需要你未婚妻来配合,你如果不想我们的合作案告吹,试着说服你未婚妻做些必然的牺牲。"
"必然的牺牲?"单行书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你以为我指的是她的身体?"石介天嘲弄的睨他一眼。
"不……我指的当然不是这个。"老天,动辄得咎。
"你把话带到,她就知道了。"裴絮一整天没和他说上半句话,连平常的冷嘲热讽也省了。她执意当他是隐形人,唯一让他知道她仍余怒未平的是她那双平静无波、偶尔会控制不住流露出杀人欲望的眸子。他应该不在乎的,可是他在乎,而且十分在乎。
"絮……"单行书等石介天走开后才纳闷地走向她。
"怎么了?"裴絮努力扮好笑脸,一扬起头便对上石介天投来的厉视。他以为他对崔西发威,她就会怕了他?
"絮!"单行书看到她青紫的半边脸,尖声惊叫,"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被暴徒袭击。"她恨恨地用犀利眸光杀了石介天一眼,才缓缓调回,温柔仰视行书。
"在这里?"单营书又惊又恐,当了真,"有没有报警?"
裴絮被他的慌张逗笑,"行书,你真有趣。"也许嫁给他也不错,和石介天一比,他简直就是最纯善的天使。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拉着她往外走。
裴絮没有阻止他,正想出去透透气。
"现在离下班时间应该还早,不是吗?"石介天堵在门口,挡住他们的去路,淡淡地哼着。
"呃……石先生,我想带絮去医院看看她的脸颊。"单行书开始紧张了,他的镇定一碰到石介天便消失于无形。
石介天趁势瞥向裴絮,语气冷淡,"我看她很好啊!"他的手劲太大了。
裴絮扭开头,连应付都懒了。"走吧!我想我有告假的自由,如果他不高兴,可以记我旷职。"
石介天阴森森的眼眸陡然升起一股怒焰,"把我的话告诉她,如果她拒绝,我将不惜终止我们的合作关系。"他愤然离去,为裴絮的态度恼火,却不知心理的烦躁所为何来。
"他在暗示我什么?"裴絮不明所以地拉着呆楞的单行书往前走。
"他只说要你做必然的牺牲。"他楞楞地答,一头雾水。石介天好像对絮很反感?
"喔?他这么告诉你。"裴絮淡淡地笑着,美眸凝聚炽焰,"那个卑劣的家伙。"他的言下之意是不准她搬回单家了。
"是不是你们又……"单行书为难地想问又不敢问。
"我们是死对头,如果你不想我翻脸,我劝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提起任何和他有关的暗喻。"她烦躁地打断他的话。想起石介天的吻,他火热不饶人的舌,诱人的眼眸,和发了狂的模样。一缕春风柔柔地吹过心扉,拂皱了她纷乱的心湖
第七章
"行书……你真的想娶我吗?"裴絮在"幻灵"门口拉住单行书。他这几天的殷勤颇让人感动。虽然这他这个礼拜天天到这里陪她吃晚饭,是她答应留下来的交换条件,但是她看得出来他并不引以为苦,反而甘之如饴。面对他的傻劲,她不得不感动。
"这还用说。"单行书毫不迟疑。
"我会认真考虑。"她甜甜地笑着,"我想,我应该可以忍受织罗妹妹的妒意到她出嫁为止。"她故作开朗地眨动眼睛,心灵深处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石介天的影子已经悄悄占据了她的心。
"妹妹是妹妹,我爱的是你。"他兴奋地搂着她,为她的转变狂喜。他向她求婚何止三年,她从没有认真的答覆过他。皇天总算不负苦心人。
"生日那天,我会给你答覆。"真巧,四月二十七日,那是发表会前一天,适巧也是她的生日。裴絮温柔地偎着他,"不管我作了什么决定,都要谢谢你在爸爸去世这几年陪伴我,替我加油打气。"虽然他的打气往往是多余的。
"絮……"他感动地搂仅她。
"还有……"她诡异地仰高脸,溜动浑圆有神的眼珠子,"谢谢你包容了我的好动这么多年。"毫无理由的,她突然想谢他。
"说什么傻话。"单行书冲动的亲吻她。
裴絮无法拒绝他的吻,单行书一向如此,喜欢将他的兴奋行动化,其中尤以亲吻最具代表性。她可真担心讨到这样的老公,万一他在公司也常常兴奋过度,那可怎么办。
石介天搂着元千爱走下中庭正要离开公司,突然看到门边有对情侣正在拥吻。他原是不以为意,直到那对情侣情哝意切地完全分开了,他才看清楚那两人的脸。
"他们的感情真好。"元千爱甜蜜地偎紧他,笑说。看样子,裴絮和单行书的好事近了,她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石介天脸色微微一变,好整以暇地走近浑然不觉得他们。这礼拜他没有和她交谈过,连公式上的交谈也大多三言两语带过,裴絮冷淡的态度惹恼了他。
"看不出来裴小姐是那种热情如火的女郎。"他凉凉地讥讽。
裴絮和单行书反应不一地回了头。裴絮是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单行书则手足无措,像被抓到了小辫子。
"好说,石先生的兽性不也隐藏得很好。"她拉着单行书和他们擦身而过。这样也好,她无法在准备接受行书的同时,应付石介天。
"絮,别说了。"单行书紧张得忙打圆场。
她和石介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元千爱感受到枕边人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
"裴小姐,请留步。"元千爱拉住石介天,优雅地转过身。
"元小姐,有何指教?"裴絮不甚有力地回过身。小姐来,小姐去,听了心都凉一半。
"介天有一批重要的设计图流出市面,你知道吗?"她仪态万千,客客气气的询问里摆明了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石介天沉静地问道。所以今天千爱才会来找他出去。
"你在怀疑我?"裴絮不动如山,反而笑了出来石介天的设计图被偷,她的嫌疑当然最重,因为他的设计图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她看过。
"絮!"单行书猛抽了口气。
"别人可以问我,你不行。"裴絮阴郁地闪了下眼神,甜蜜的脸上笑意依然。
"绝不是她做的。"石介天淡淡地凝望裴絮,言简意赅地拨回原千爱的怀疑。
"我也不想怀疑她。"元千爱同情地说,口气中的悲悯分明已定了她的罪。
"我说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没拿到证据前,不要随便诬赖人。"石介天阴寒地转换眼神。
他居然在为她说话,居然比行书还信任她?!裴絮吃惊地望向他,秀眉挑高无言地询问着。为什么?是因为他打了她一巴掌,想赎罪吗?在事情发生一个礼拜后?为什么她会觉得她和石介天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为什么他要让她觉得他在赎罪?她明明怨气难消,却是满心欢喜,只因为他不曾怀疑她。
"可是……"
"这件事到这里为止,我不想再谈。"石介天独断地打断元千爱的话,纠缠着裴絮的黑眸依旧凝在她眼里,也抓到那抹软化的迹象了。"我需要和你谈一谈。"他放开元千爱,抓了裴絮就走,他需要她的原谅。
"你不怕你的老相好剥了你的皮?"他的胆大妄为已无人可治。裴絮心情大好,为了何故,她自己也不晓得。
"你怕不怕你的未婚夫不要你?"他懒懒地挑高眉,配合她放慢脚步,很高兴两人的僵局有了转机。看来元千爱的不请自来让他有了不发怒的理由。
"不怕,行书对我有信心。"她大笑,为两人融洽的气氛感到有趣。她回头瞥望楞在原地的两个人,忍不住又放声大笑。行书根本不敢惹怒他,看样子纵然是传播业女王的元千爱也畏他不只三分,这人到底是人还是恶魔啊!
"倒是你的小姐好像生气了。"她咯咯笑着,发现自己陶醉在这种亦朋亦友的关系里。
"既然小红帽不怕她的心上人跑掉,我这大野狼有怎么会担心咀中肉飞了。"他狂傲地放声大笑。
他笑起来的样子像得到了全世界,那为何那天他会……难到他的童年真那么不好过?裴絮为他神采飞扬的俊脸闪了神,为两人之间少有的融洽不安,也为他徒有笑容的空泛笑声不安。她已经不只一次注意到他的孤独了,为什么?石介天向来自信满满、狂野高傲,根本和孤寂连不上线。
"我很少说抱歉。"他没有带她回满是人潮的地下室,反而走向电梯。
"凡是总有破例的一次。"她笑说。她这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出硬。她当然明白石介天是失控才会打她。依他那种高傲的处世哲学,他是死也不会打女人的好面子族,他这人怕是只有被哄的份。
她会生气是因为他连一声道歉也吝于给她,不管她是不是出于无奈或有些报复心态打他,他都不该还手,毕竟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力道又强上她数倍。
石介天将她拉进电梯,听出她话里的平和,空虚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暖意。
"我道歉。"他在电梯里说得又响又亮,大手不自觉地抚上她微肿的脸颊,狂野的眼神忽然也温柔了起来。"真的很抱歉。"
裴絮片刻前还义愤填膺的心,这会儿被无形的利爪给狠狠揪了一下。她来不及挥开他的手,似乎习惯他的为所欲为。
"你连道歉都很狂。"他应该更谦卑些,不该这样不卑不亢,好像上台领奖的资优生。
"哦?"他的坏相又显现出来。"你希望我怎么做,趴在地上向你摇尾乞怜?"
"至少有点诚意嘛!"她突然调开眸,不明白自己在逃避什么。
"胆小鬼。"石介天抿起富光泽的唇,饶富兴味地瞧着她。
"我才……没有。"她挑战的微仰脸,瞪着他,昂扬有力地反驳声倏然逸去。
石介天近似狂野的眼神被一股深沉的光亮攫住,形状完美的唇诱惑地绽开,裴絮迷失在他独特的性感中,移不开视线。他正以一种古老的旋律、逗人的目光、强悍的气息在挑逗她。
铛!不受欢迎的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魔咒,裴絮恍然地拉回视线,石介天怪异地按住电梯门,仿佛极受震撼。
"为什么你……"她清了清喉咙,努力想找话题消弭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气围。算了,这是他的秘密,说不说在他,她无权过问。只是……他抓狂的时候,有份萧瑟地孤寂笼罩着他,无形中挑动了她深埋的恻隐之心。
"想问什么?"他懒懒地推她出电梯,剑眉高挑,脸上的神情已回复平常。
"我怕你又抓狂,这层楼又没别人在,为了保命,我看还是算了。"她忍不住讽刺他。
"你的过肩摔使得很漂亮,怕什么?!"他推她坐进椅子里,跟着坐在她对面。
"你这个鬼又摔不疼。"她淡淡一笑,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奇怪,为什么她会觉得这种和乐的气氛让她迷醉?
看她会看上瘾。她的表情真丰富,皮肤光滑细致,眉弯睫长,这是一张灵动、充满慧黠的脸蛋,然而她却有一张柔软让人想一亲芳泽的红唇。她最吸引人的是那双有着不安分灵魂的大眼睛,时而俏皮,时而诡邪,多半时候是讥诮、嘲弄居多。
"问吧!"他现在没有理由生气。那天他是先被那堆糖果弄乱了心,才会……。
"答不答在你,你可得保证不生气。"她还是很想知道。
"我保证。"他背靠椅子,挺直瘦削却异常坚硬的胸膛睨视她,优闲的态势下全是危险的防备。
"你之所以怕黑是不是和令堂有关?"拿到免死金牌,她可不怕了,管他致不致命,会不会一眼就刺穿她的心脏。
石介天脸色一沉,天地险些变色。
"唉!不玩了,就知道某人的信用早已破产。"裴絮见苗头不对,双脚一蹬就要离开。没信用的家伙。
"坐下,我答应过不发火就不会。"他咬紧牙关,脸色灰败并讶异自己能忍着气不发作,他的心向来不准人家窥视,即使是无意中触碰也不行。
"你只要回答是不是就好,其他的我没兴趣追问。"她软言软语诱哄。
裴絮提防地移到最角落,不想再无故挨一掌,虽然她知道她不会让石介天造次,还是决定以小人之心先防了再说。
"你是不是对我有感情了?"石介天明摆着诱惑等她上门,顾左右而言他。
"早就有了,难道你不知道?"她故作惊讶,"我没告诉你我等了你好几世吗?说不定我们是七世夫妻多余的那一世。"这是怎么回事,和他谈话似乎变容易了。
石介天哈哈大笑,"你真得很有趣,非常有意思……"他深深地凝视她,再度被她那张红艳的嘴唇勾走了思绪。
"到底是不是?"她以连自己都不晓得的温柔看着他的笑脸紧追不舍,并反覆说服自己,她之所以想知道是因为不想白挨那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