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匿名信的方式告诉阿义小葵的藏身之所,那时她便已迷途知返,痛下忏侮的决心,谁知事与愿违。
“爸只帮我热过车倒没开过,因为台湾的行驶方向和香港完全相反,而且爸也开不惯小车子。”孟葵笑脸吟吟,彷佛在和她分享什么秘密般地闪动眼神。“你别告诉别人哦!其实是爸爸开不来自排车。”
“小葵……”季品侬愣愣地看她眉开眼笑,一脸事过境迁的模样,不禁又哭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她只想回到撒旦怀裹。
候在门外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的孟良莞尔一笑。小葵不想算这笔帐,她不想为难小侬。唉,也罢,只要她过得快乐就好。
孟良好笑的瞟了瞟投射在转弯处已久的影子。他到底是爱小葵的。
※ ※ ※
孟葵兴高采烈踩著夜色奔来“青焰山庄”,想向所有人忏悔,没想到却被拒于门外。
“抱歉。”守卫为难他摇摇头。
“真的不能进去吗?才离开两个礼拜怎么守卫全换了,孟葵渴望地趴在铜门上。
“你叫孟葵吗。”伫立在另一头的看门人唐突地问了。
“嗯。”她大力地点头。
“这……”发问的人远远走来和兄弟并列著,两人互打照面有口难言。“你说”
“是你认出来的,你说。”相互推来诿去的守卫似乎不忍心伤害门外的娇娇女。
“什么事啊!”孟葵莫名其妙地看来看去,好笑地问。
“炙少爷说……”
“什么?”撒旦知道她会来。孟葵喜出望外。
“说请孟小姐别再来了。”
夜风如冰,飕飕地灌进孟葵心裹,犹如千万根细刺齐飞,螫得心千疮百孔。
“我……我能不能见见爷爷们。”最后一线希望,撒旦不肯听她解释,只好拜托爷爷了。
“爷爷?”
“就是和爷爷、义爷爷以及平爷爷。”如果他们也不想见她的话,她该怎么辨。
“你请等等。”女孩含泪的双眸瞅痛了守门人的心。出声的人走进守卫室里,出来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长老们请小姐在门口等,他们很快就出来。”
“谢谢。”孟葵退到一边哈气。好冷啊!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只有“义”出来。
“孟家姑娘,有啥事?”被推派出来的“义”端著老脸,眉头深锁。
义爷爷从不曾如此陌生地喊过她!
“义爷爷,”孟葵抓著铜条,怯怯地喊著。“你……你也在生我的气吗?”连门都不开开,隔著大门和她对话,不是生气是什么1。
“嗯,生气。”“义”顺著胡子。
“我……其实是爸爸……”
“不用解释了,我们全都知道你根本没恢复记忆,是故意不理我们的,所以和与平不想出来见你。”那两个老兄弟真是的,净派给他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对……对不起,那真的是不得已,请义爷爷代小葵向和爷爷及乎爷爷、克安以及撒旦道歉。”她深深鞠了个歉疚至极的九十度的躬,引得“义”差点老泪纵横,当下妥协了。
“我想和撒旦说几话可以吗?”她喃喃地渴求道。
“那孩子不想见你。”阿门,太残忍了。
“拜托,只要见一面就好。”打电话来又找不到他。孟葵眨著乾涩泛红的眼睛。
“不行。”
最困难的部分来了,真是的,他为什么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是为了报一箭之仇。好吧!忍耐一点。对不起啊!葵丫头。
“喂,等等哦!”“义”硬邦邦地叫住垂头丧气转身欲走的孟葵。
“爷爷答应帮我了吗?”孟葵惊喜地揩去两行清泪,重又趴在门上,以为转机出现。
这个任务实在太艰钜了。“那个,炙要你归还。”他比比她手上那串闪亮的手辣,目标是“青焰带金”。
孟葵如遭五雷轰顶,小脸霎时白得惊人。
“可不可以让我留著?”这条练子是撒旦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的一件。泪珠成串地滚落,孟葵止不住悲伤的泪雨,害得门内的男人们全跟著她一起哀愁了。
“不……咳……不行。”炙如果知道他们害他的小美人伤心欲绝,铁定会砍了他们。
“拜托你,爷爷。”这是她的精神支柱啊!
“不……不可以,那是传家之宝,炙说你一定得还。”她的脸色跟疆尸有什么差别。
传家之宝就不能霸著不还了。孟葵伤心的解下练子递出后,定定看了“义”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葵丫……咳……孟葵,我让人载你回去。”夜这么深,她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太危险。
心碎神伤的孟葵有气无力地侧身,绽出如许凄美的笑颜。“不用了,爸爸在那边等我。”她遥指不远处那辆墨绿色的车子,顿了顿,哀伤地沉思片刻才又开口,“爷爷,明天我要随爸爸回香港整理一些东西,然后回台湾定居,我们大约会在圣诞节前夕回来。麻烦你转告撒旦,还台湾后我会再来找他解释,请他务必等我。再见。”她原想当面告诉撒旦,问他要不要一块去的。
太好了,连构局都不用,老天爷也觉得“炙帝”这浑小子该修理了。“义”愉悦地挥挥手。
原来爷爷很高兴送她走。孟葵凄怆地别回头,这种既难过又令人震惊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叫三月天霹雳”?椎心泣血的孟葵扑进父亲怀里,低低切切地悲泣。
“别哭。”谁知道那三位老人家想做什么,他们可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会计较小葵的行为?此举恐怕是别具用心吧。
孟良搂女儿进车内前,似笑非地扫了眼趴在大门上频频观望的三张老脸。
※ ※ ※
钱克安冒著九死一生,将掌中的盒子推到主子跟前的矮桌上。
“那是什么?斜躺在沙发上的黑炙,心不在焉地瞟著占了半面墙的宽萤幕,懒得除下乐声沸扬的耳机。
听音乐、看电影,行迳怪异,表示主子心情糟透了。不愿和音乐声斯杀的钱克安,拿起随处可见的便条纸和笔,简单俐落的写下几句话搁在盒子上,转身便要开溜。
“克安,”黑炙徐缓地拿下耳机。“除非你哑了,不然别来这套。”那会让他联想起那个女人。她够坚强,想独自解决事情,不问一声就将他排除在外。即使现在事情解决了,也捺得住性子不来找他。
“老实说,这件事用看的比用听的容易接受。”狡诈的长老们要算计炙少爷也不自己来,说什么东西若由他们拿来,炙少爷一定会起疑心,活该他是人家直属的忠仆。有没有搞错啊!忠仆也是人耶!
一样是人,比较起来他的前途还大有可为,来送死应该是他们这些迟暮的老贼才对。
“一样是接受有什么差别?废话连篇。”黑炙存心折腾人的戴回耳机。“快说。”
就知道心情持续低迷的少爷,继骆家小姐被他成天东削西瞪,骇得落荒而逃之后,会把怒气转嫁到他身上,倒楣。
钱克安摸摸头,才要扯开喉咙和震耳的音乐搏命,突然看到那只精致的珠宝盒,灵光一现。
“这个。”钱克安拿出金练及“青焰带金”环摆汤于主子面前。少爷真是的,思念小葵就去找她嘛!人家小葵是不想连累他们才故意演戏的,他应该庆幸她没有真的忘了他。奇怪,向来只做璧上观的闲人,居然为此感到不快?
黑炙脸色大变,倏地抓过练子,一跃而起。“人呢?”
长老们擅自换掉所有的守卫,怕原来的人抵不过孟葵楚楚可怜的容貌,一声哀求便神魂颠倒,不小心放了行,和少爷联络上。这下子小葵来了,长老们又玩这种把戏,他死定了。
莫名感到惊恐的钱克安口是动了,声音却困苦怕过度而出不来。
黑炙抓下耳机,恼怒的赐他一记又冰又冷的阴眼。“不想变木偶,我劝你下次别再玩腹语把戏。她人呢?”
“去香港了。”钱克安一步步退后。
不告而别,够狠。“什么待候?”黑炙阴阴地垂下练条汤动。
“今天……今天早上。”摸到门把,有些放心了。
早上?“这个东西怎么来的?”他开始怀疑克安有意折磨他。
“昨晚十二点多的时候,小葵送来还……还少爷的。”钱克安照著台词念。
“她昨晚来过了?”他生气地甩甩练子。“专程送这个来?”
相信少爷的言下之意是,她来了为何不见他吧。别别扭扭,恋爱中男女的心态太难理解
“是啊。”真相大白后,他们的下场能比横尸街头的欧阳禹好多少?
黑炙抿直了嘴,十分克制他瞪向贴在墙壁上的侍臣。“她东西丢给守卫就走了?”孟葵若敢如此轻蔑地看待他的信物,大家就走著瞧。他可不是省油的灯,任人用过就抛。
“是义长老出去拿的。”钱克安打开门,确定逃生通道无阻。“她留……留了话给少爷。”身子慢慢地挪到外边。
“什么?”看克安畏畏缩缩的样子也知道绝非好话。
“再见。”钱克安脚底抹油,神速地溜了。
怒火焚身的黑炙用力捏紧金练,忽而仰天冷笑,其间渗透的阴冷绝对让人毛骨悚然。
她说的没错,的确是“再见”。
第十章
孟葵满意地环视室内,听说这栋小巧的两层楼洋房是她挑选的。这座社区的环境十分宁静、清幽,离爸爸的道馆又近,真好。全部清理好,她可以下楼包礼物了。
快乐地跑下楼,孟葵就坐在高耸参天的圣诞树下包起礼物来。明天爸爸就回来了,大后天是圣诞节,她把这些礼物包好。拿去山庄给爷爷和撒旦他们,然后慎重地向他们道歉,撒旦的气就会消了。他很疼她,绝不会不理她的。
黑炙气急败坏地站在落地窗前,瞪著那个背对门口坐在树下快乐至极的小女人。
他风尘朴朴搭专机到香港兜了一大圈,恨恨地扑了个四空不打紧,还被孟良骗得团团转,结果罪魁祸首根本没去香港,正悠然自适地坐在台北某一楝洋房里愉悦地包她的礼物。
“克安的……撒旦的……三位爷爷的……”孟葵将掉落脸颊的长发拂往耳后,站起来清理花花绿绿的包裹,没发现杀气腾腾的人直逼了来。“品侬的……咦,阿义的跑哪儿去了?“
“嗯。”黑炙僵沉脸,捞起被冷落在一角的盒子递给她。
“谢……”孟葵乍然抬起头,“撒旦!”丢开盒子,她又叫又笑地扑进他怀里。就知道他不会不理她。
“我……”来人的怒言被她澄澈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冲得莫名飞逝。
“你听到我的留言了,对不对?”所以他才会主动来找她的。孟葵紧紧环抱他,不肯松手,怕一松手他又走开不理她了。
“收到了。”他的俊脸重重拉下。“再见不是吗?”在香港这段时间找不到她,他总是提心吊胆在过口子,害怕从此失去她。他顿悟了,不管孟葵如何,他都无法放她走,即使她独来独往、想走就走、难以捉摸,像只行踪飘忽的野猫,也该由他来守护。
“你还在生气吗?”他的身子僵得好直,孟葵担心地瞅凝他。“本来我预定昨天去找你解释的,可是爸爸不在,他要我帮忙清理道馆和这里,礼物也还没包好,所以我才会又多担搁一些时间。”
“这个呢?”他拿出练子和耳环,漾出一朵狰狞难看的冷笑。
“你还是决定送给我不收回去了,是吗?”惊喜莫名,孟葵娇呼著并拢手掌,眼巴巴地等他放下。
黑炙错愕,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有这种反应。
“撒旦,你不是要给我吗?”他迟疑的面容淡淡地拭去孟葵眼底的光亮。
“给你?”有问题。黑炙暂时抑下忽火,执起她的手重新替她戴好。
“是啊!你不原谅我,爷爷他们也不肯原谅我。”她害怕地倚向他,“他们一定很气我。我求义爷爷那么多次,他都不肯帮我叫你出来。”
求“义”很多次?黑炙小心隐藏杀人的欲望,僵硬地倚著酒柜而坐,手一扭便稳稳当当将她抱个满怀。“义一定很烦罗!”他懒懒地微笑,轻轻淡淡的声音仍存了几丝郁恨。
“可能是吧!因为……因为我还赖在大门口哭了。”她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颊。“爷爷一定觉得我很爱哭,从头哭到尾。”
“哦?”黑炙懒洋洋低哼,温柔地拂著她滑如凝脂的粉颊。“怎么说?”看样子他错怪孟葵了,那天晚上她来找的人显然是他,并不是那些老家伙。
“求爷爷让我见你的时候哭,他要替你拿回练子的时候我也哭得很凄惨,爸爸还笑我说那个晚上我才像水做的。后来我实在哭得太伤心,便要求留在这里,因为香港对我来说太陌生。”其实单独一个人住在这里七、八天,她一样害怕。不过,这块土地有撒旦在,多少也安了她的心,她一害怕便会去山庄青春。
他要把那几个老家伙连同克安给剁了,外带挫骨扬灰。
“你一个人住这却没想到联络我。”黑炙痛恨再一次被摒弃在她的世界之外。
“我说过会去找你解释,所以我想你会在山庄里等我。”她不知所措地把玩他的钮扣。
“而且你说不会原谅我后,便不曾到饭店来看我了,我以为你需要一些时闲消消气,就不敢去烦你了。”
“你什么时候说过要来找我的。”他有点忍无可忍了。该死的老家伙!
“有啊?”不信你去问义爷爷和那晚的守卫先生。”不甘心被冤枉,她急著澄清。“我真的有让爷爷转告你,请你等我从香港回来再解释一切的。”
该死的,老贼,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策画的。他们竟然这样对他,还让她伤心绝望。他可以想像葵那晚泪眼迷离、求助无门的模样,心被狠狠揪痛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她从他结实的腿上跪起身,平视他。
“为什么我不要?”他的脸色很难再乎静,只要一想起她冷酷的表情便很难。
“因为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来不及告诉你一切,意外就发生了。后来医院里好多人,我不敢让你知道我其实根本没恢复记忆,我不便找你,你又不肯来找我,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感恩地轻叹一声倚回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