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爸和妈去纽西兰自助旅行一个月,他们让我先来看看未来的姊夫。不来还不行,老爸拿着那把大关刀押我到公司请年休。”佟澄空轻快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抱怨。她早想休假了。这回拜老爸之赐,休个痛痛快快,课长的脸黑得大快人心,哈哈哈!
“我们吹了。”佟青露见客人进来,赶紧上前招呼。
“什么,你又拋弃人家了?”阿姨也真是的,事情不调查个清楚就胡乱报讯,害老妈高兴了三天三夜,出发时嘴巴还痉孪得合不拢。
眼看客人捂着嘴偷笑,佟青露不好意思地赐妹妹一记白眼。“等会儿再告诉你。”适巧有人推门而入,佟青露如释重负地差使妹妹。“客人来了,阿姨不在,姨丈在后面忙,你帮忙招呼一下。”
“调虎离山之计啊!”佟澄空不耐烦地看那位高大的客人自动自发地走进角落,“喂,你自己先看看要吃什么,等我先问完话再过去服务。”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佟青露哭笑不得,抬头正想道歉,却看到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孔。她下意识地看着手表,现在才两点,他提早了……
“你要吃什么?”佟澄空拉住姊姊,不让她籍机遁逃,并意兴阑珊地问着先到的客人。“乌龙面是吧!”她见客人的眼睛落在菜单上“乌龙面”附近犹豫不定,干脆替他下了决定。“姨丈,3号桌的客人点乌龙面一碗。”
“呃……小……小姐……”客人错愕得无法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他不吃面食的。
“什么?”佟澄空蹙着眉心,面目不善。“人家已经下面了,你要造成我们的困扰吗?”她理直气壮地瞪着下方那个羞怯如鼠的小男人。
“这……这……”她顶了颗学生头,长得那么漂亮、清纯,个性却那么强悍。
“这什么这啊!你是男人耶,说话别吞吞吐吐、拖泥带水、不干不脆、支支吾吾。”她霹雳啪啦数落了一串后,凶恶地瞅着他,“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吃什么最好在我数完五之前说出来,否则……哼哼……”她邪恶地干笑了几声,伸出右手计数,“一、二、三、四……”
“乌……乌龙面。”魂飞魄散的客人无暇细想,委屈的泪水差点淌下来。
“你智障啊!”佟澄空一听之下,暴跳如雷。“明明点的就是乌龙面,还给我磨蹭个半天,害我浪费那么多口水……”
“你才是土匪。”佟青露被她的咆哮声拉回神智,一看到那位惊悚得全身发抖的客人,她欲哭无泪地拍一下妹妹的后脑勺,顺便捂住她的嘴,柔媚地向客人绽出歉意的笑容。
“男人不像男人,软趴趴的,看了就想掐死他。”佟澄空挣出她的桎梧,大声咒骂。“那个才象话,你要学着点。”她手一挥便钦点向樊御军。
“闭嘴。”佟青露尴尬地沉了声。澄空多待个几天,阿姨这间金字招牌的老店马上得面临营运困难的窘境。
“少来了,你还没口答我,你和未来姊夫散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无非是为了那个奇男子。
“澄空,我请你免开尊口吧。”佟青露故意躲到吧台后,避开樊御军炽热的视线。
佟澄空跪到椅子上,横过吧台俯望她。“不行。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就是为了看姊夫而来,你一定要让我看看他,否则我死也不瞑目。”
“呸呸……不准乱说。”她举手又重重地拍她一记,移出吧台。
佟澄空绕着她转,完全忘了樊御军的存在。“听说他姓樊,人长得很不错。我想一定比你那个差劲的初恋情人好得多。”
“你不要无缘无故攻击齐。”她直觉地小声回嘴,不想让自己的事成为小镇的话题。自从知道齐也是受害者之一以后,她发现她对他的怨恨似乎不那么深了。既然盈绿她都能原谅了,齐的罪也该被赦免。
大姊居然帮他说话了。“哦!我知道了。”佟澄空恍然大悟。“你一定是对那个败类还念念不忘,难怪男友一个接一个的换,最后连这位准姊夫也给拋弃了。”她不加掩饰的声音回荡在室内的每个角落。
佟青露脸色发白,根本没勇气去看樊御军的反应。他很介意齐,她知道;这些天他虽然天天来报到,但都由阿姨招待他。她的怒气没那么快消,他若不说个清楚,这件事永远会没完没了。
“默认了吧!”佟澄空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十分不悦。“告诉你哦!我无法原谅感情曾出过轨的男人做我的姊夫,如果你真的要原谅他的话,这辈子别想我会踏进你家一步。”
二妹爱憎分明的性子,教人又爱又怕。“也就是说,咱们的姊妹情分就到我结婚那天为止了?”她好笑地逗妹妹。
“我随便说说的,你真的要原谅他啊?”佟澄空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好啦!如果你真的要嫁他,就随他定居在南非别回来了。省得我看了有气。”
“你怎么知道齐要定居南非?”澄空的音量真不是普通的大。
“他前几天又来找你了。”佟澄空鄙夷地轻哼。“还说什么他要离开这里了,公司派他到南非,必须见你一次面什么的。谁有空理他!”
“他有没有留下联络电话?”齐要离开台湾了?不能让他带着遗憾离开。
“不告诉你。”看她急成那副德行,乱没出息的。
“澄空,我必须见齐一面。”佟青露几乎是恳求着。
佟澄空抿着嘴,不想回答。
“齐要找的人是我,你无权干涉。”佟青露火大地咆哮。
“那种男人有什么好?”佟澄空跟着吼。
“好不好由我决定。”澄空真多事。
“他留下的便条纸被我撕掉了。”佟澄空全身着火,突然想起窗边的客人还没点菜,一转身便气呼呼地冲向樊御军。“你决定好点什么了吗?”
“令姊。”樊御军冷静地扯动嘴角。
“什么?”她没听错吧?
“澄空,谁允许你擅做主张。”佟青露随后忿忿飙来逼问妹妹,无视于樊御军已见阴寒的脸色。
“你确定你点的是我刚才听到的?”佟澄空的嘴巴一阵一阵搐动着,忍无可忍了。
“不会再有别的了。”他这个姨子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佟澄空伸手探到佟青露的背后,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推,“你点的菜来了,免费赠送。”她拍拍手,看他稳稳地接住错愕不已的大姊,不禁恶作剧地放声大笑。“比起那个烂男人,我宁愿你选这个陌生人,他顺眼多了。”
佟青露怔忡地望着大步离去的妹妹,不敢相信她竟然随随便便送出自己的姊姊。
“你躲了我那么多天,气消了吗?”樊御军越过她的身子,敲掉烟灰。
“佟澄空!”佟青露一心只想找妹妹算帐,懒得理他。
青露、雪海、澄空、姗君。陆海空都有了,再生个三军出来,佟将军的威仪仍在。樊御军轻松地搂着她,无声哂笑。“老三长得很俊俏。”他冷沉地望着冲到外面和邱婶搂抱成一团的女孩。
“放开我。”佟青露费力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
“青露。”他淡淡地轻唤。“一个爱你的男人绝不会让你伤心。”不管盈绿是不是故意去引诱那个男人,他如果爱青露就不会上钩了。
“所以你不爱我。”她恼火地挣扎着。“你的所作所为伤了我的心。”
“你还是认为我会那么做。”他们到底在僵持什么?
佟青露抬起手肘狠撞他的胸膛,脱开枷锁。“一个礼拜的期限到了,我没耐性等待了。再见,樊先生。”她决定星期一回台北,至少先把齐的事情解决。
再见?樊御军冷着眼,痴看她曼妙的背影。
第十章
“我和你回台北。”樊御军拉开浴室铝门。他绝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回台北去面对她的初恋情人。
佟青露惊骇地整个人滑进满是泡泡的浴缸礼。他居然擅入民宅?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把啰唆的澄空赶到楼下睡,这层楼只住她一个人,她记得洗澡前已锁上玄关的门了。
樊御军坐在浴缸旁,弯身探手入水里拉起她。“你想一声不吭回台北?”
“哪个人舌头那么长?”佟青露拨开湿渌渌的长发,僵硬的质询中混着惊愕与太多的不满。
“为了齐?”他不是滋味极了。
樊御军充满醋酸地压抑着嗓音,教佟青露备感讶异。
“一半是。”她实话实说。
“这么多年了,为何你忘不了他?”他鼻息浓重地放下她,激动的声音满是控制不住的痛苦。
她执意想得到答案,是否造成御军的误解了?他怎么会以为她在爱着他的时候还会对齐难以忘怀?
“在不知道真相以前,我的确怨着他,现在我只觉得必须原谅他。”她忍着委屈,再次拉下脸。“你第一次被我误解的时候也会渴望得到我的谅解,请将心比心。齐是对不起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同样愧对我的罪魁祸首盈绿我都能前嫌尽释了,齐难道不该被原谅?”
“仅此而已?”他不太能放心。“邱婶说你一直惦记着他。”他隐藏了多年的烦郁总算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佟青露终于明白他为何硬着脾气不愿多说了。原来他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她无法忘情于齐。这些人都被自己的想象荼毒太深了。“我这些年来惦记着的是一个既亲爱又显得疏离的陌生人。”她小小声嘟哝。
陌生人?耳尖的樊御军急转回身。“你说的人是我?”
“自己去猜。”她吊高眼睛,若无其事地举臂涂抹香皂。
“盈绿做的事,事先我并不知情。”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彻底地瓦解了积压多年的不安,他惶惶终日的心轻轻飘定位,所有的感觉都将不再摇摆。“爱了你这么久,本想静静地守在一旁。若不是盈绿的擅作主张改变了所有情况,或许我们还是形同陌路。”
佟青露信了他。她仅是气他知情不告,气他那种冷然的态度,不明白她的心情,并非真认为他是那种行为劣下的小人。他已经说了她想知道的,这就够了。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她舀起水,有一下、没一下地淋着手臂,低柔的嗓音颇有撒娇的韵味。
“我不想。”他淡淡地说。“你会因此和齐死灰复燃。”
佟青露被他蕴藏其中的感情震慑。他不想冒着失去她的危险,他太怕她离他而去。
“对我没信心,该打。”佟青露蜻蜓点水似的轻啄了一下他紧绷的唇。
“当我发现我和你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时,便开始感激盈绿。”他抓着她的肩,低头加深了这个吻。“想拥有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不再只是看你、听你的现况就能满足一切。”
“所以你没有鼓励盈绿,也不去阻止?”她该不该感谢盈绿的爱兄心切?佟青露扬高手臂环住他,热烈地回吻。如果没有盈绿,她便无法和他相恋,无法得到他浓烈的爱。
“来不及阻止。”他褪下湿答答的衣服。
“为什么?”她相信樊御军的人品,即使他喜欢她,也绝不会坐视盈绿胡做非为而不去理会。
“盈绿告诉我,她将在毕业舞会公开一切。那晚我赶夜车上台北想阻止盈绿,你已经醉了。”他跨进浴池,拉她倚着他。他喜欢依偎着她的感觉。“我很抱歉,为盈绿任性的举动感到抱歉。”
“没关系,她让我遇见了你。冲着这一点,我想我可以稍稍让步,不和她计较。”她娇声呢喃羞红了脸,突然意识到两人袒裎相依。什么煽情的画面由他起头,都像天经地意不带异色情调。
“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烂醉如泥。”他低沉的笑着,想起她异于常人的醉言醉语。“你相信我吗?”
“现在信了。”佟青露松弛神经,羞赧地侧身问他。“为什么独独挑上我?”
“一种感觉。”他吻住她。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么地,突然间他觉得不该隐瞒自己的感情,青露既已掏出心三番两次拉下脸,再坚持他便真的是对不起她了。“喜欢一个人很难有什么常理可循,就是喜欢而已。”她出现在他最彷徨失意的时候,当时爸妈为了公司的决策权交给谁正吵得凶,他的心情十分恶劣,甚至怀疑起自己的价值。于是他天天到餐馆用餐,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专心听邱婶聊她的外甥女们。听着、听着,他居然对佟青露起了好感。她看起来像个体贴、能抚平任何伤痛的美丽女孩。不知是寄情还是移情,每次听到她的事,他烦郁的心总是即刻平静了下来。
日复一日,这种心灵上的慰藉变成一股深沉的痴恋,他不想如此却无法自拔。
“如果盈绿没行动呢?”佟青露甜蜜地抵着他的嘴,双颊嫣红。
“我会想办法让你到这里来。”他一吻再吻,佟青露差点没办法思考。
“然后呢?”他好象说了什么重点。
“你会是我的。”他平平淡淡地说。
佟青露突然想起那个不对劲的地方了,“我到这儿来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樊御军沉然不语。
“你!”佟青露蓦然瞪大眼珠子。“是你唆使阿姨怂恿我爸下放我到这里来的?”只要他想做的事,他就不会罢手是吗?这么说,即使盈绿不出面捣蛋,只要他忍耐的期限到了,她的下场就会和樊子奕一样,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任他摆布。
“我只是建议。”他沉着地抱起她,笑得有些奸险。“你让我等太久了。”他没耐性了。
“你不是沉稳如泰山,什么都不在乎吗?”她嗔怒地戳他的胸膛。小人、小人。
樊御军放她上床,顺势压着她。“你是我该得的。”从那一夜以后,他一直是这么认定。
“为什么?”她急促的吸呼为两个胴体的相叠越见混浊。
“因为我爱你。”樊御军不愠不火。“你呢?”
“我也是。”佟青露轻柔地捧着他的脸。这种对话方式,和那一夜一模一样,不过是角色互换了而已。
他已经找到了他寻觅已久的港湾,绝不会再离开了。樊御军沉溺在她的温柔里,忘了天、忘了地、忘了所有;再次回到梦中的伊甸园,美好依旧,快乐如昔,深情不变,依稀多了些浓情蜜意……
第二天早上,当邱婶无意间在屋侧发现她敬爱的御军少爷从她宝贝青露房里爬窗而出时,她如遭雷殛,想叫又叫不出声音来。
一定是青露带坏御军少爷的。这句谴责从此深植在邱婶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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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生米煮成熟饭了?”佟将军蹙紧浓眉,不悦地夹起豆干。表面是故作镇定凛冽不可侵犯、谁敢多言谁就得受死的君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