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美宝已经大得可以接受任何打击,感情也不应该转让。”她坚定地说道,“如果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黑豹,我会光明正大地和美宝竞争。”
“好,外婆很高兴你终于想通了。”白老夫人对她的回答满意至极。“别轻易地单凭个人的直觉行事,有时候意气用事,很容易伤害到别人。”
“外婆,听你的口气好象我已经爱上黑豹了。”谷映黎轻声笑道,颇不以为然。
白老夫人不答话,只是苦有所思地盯着她微笑。“黑豹每天下午到这个时候都会骑车出去兜风。”
她怎会突然冒出这么句不相干的话?谷映黎愕然。
“外婆的意思是……”天啊!她该不是想把自己和黑豹送作堆吧?她针对问题而答,说的也只是“如果”,这是全然假设性、虚拟的状况,并不是事实啊。
引擎掀起的怒吼声远远传来,黑豹骑着车缓缓地出现在绿荫深处。
“那孩子来载你出去走走了。”白老夫人这样预测。如果那孩子对映黎有心、有情,就会停下来。
“你猜错了,我和黑豹不是你想的那样。外婆乱点鸳鸯谱。”她不晓得为什么自己得一再向人解释她和黑豹间清白得近乎无辜的关系,这句话她或许该录起来每天播放。
白老夫人根本不急着映证自己的话,她只消等待。
黑豹骑经她们时没有减速,甭提停下来。他目中无人地呼啸而来,卷起千堆尘后又呼啸而去。
“相信我了吧!”谷映黎晕开胜利的笑颜,略带一丝顽皮的嘴角高高拉起,“黑豹的机车从不载女人的,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
“是吗?”白老夫人不置可否地轻哼,“那他为什么会折回来?”
什么?谷映黎侧过头,呆愕地看着远处卷起的大片尘烟,佩服外婆的好耳力。
“他不是为了我才……”她回头想辩解,白老大人却已起身,淡然地离去,彷佛不想破坏人家的好事。
机车果然停在她身边。谷映黎目瞪口呆、愕然地看向黑豹,不懂他突来的兴致。“你干嘛又折回来?”看他架好车,犹豫了半晌才决定下车,她奇怪地问。“我不是过动儿静不下来,你真的不必操太多心。”她推拒他伸过来的手臂。
“你已经晒了一下午太阳。”她的拒绝匡正了他犹豫的心。
“好,那你送我回房去。”她就是不想和他扯得太深,至于为什么,她想她还得研究几天。她无意介入黑豹的生活,目前不太想。
黑豹轻巧地抱起她,将她放上机车后座。“现在睡觉还太早。”
他是不容许人家拒绝的。谷映黎不知道她还能怎样让他改变主意,也不晓得他怎会如此突然地掌握了她的生活。
“抱住我。”他坐上机车后,低沉、蛮横地命令。
她还能怎么样?谷映黎缓缓地环住他,大叹随着多管闲事而来的后遗症。
※ ※ ※
“丹尼,我答应拍摄‘亚森罗苹’冬季的服装目录。”谷美宝讨好地对着话筒撒娇。
“茱丽,你能回心转意,真是太好了。”彼端的丹尼感动莫名,还以为她终于大撤大悟
“可是……”她为难地拖延着。
“可是什么?”他已经为这两个女孩接连出走的摆道行为,萌生退休的打算了。她可别再出尔反尔才好。
“我不回美国,他们得配合我在台湾拍摄,而且要由保罗掌镜,我才答应。”她知道这对丹尼并不是件难事,即使困难,丹尼也会想辨法克服。他有通天的本领啊!
“没问题。”这种小事,他拚了命也会办妥。
“还有……”她故意吊他胃口。
“我的好小姐,你有话就直说,别折磨我了。”丹尼只差没跪地求饶。
“映黎说她欠‘亚森罗苹’的休闲服系列,也一并拍摄。”她假传圣旨。
“真的?”丹尼当场跳起来,“她早上才打电话告诉我她脚扭伤,要我另外找人接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他只顾着高兴,忘了去怀疑谷美宝替谷映黎转话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思考了一天后决定这么做。她是不想让你难做人,所以要我转告你。”她十分温顺地说。“而且那只是小小的、不怎么严重的扭伤,不碍事的。”她的人倒是很碍眼。
“好,既然这样,我会尽快安排保罗和工作人员过去。”总算可以安心地睡几夭好庇了,丹尼欣慰得差点放声大哭。他的女孩越来越懂事了,真好。“你已经选好拍摄地点了吗?”
“嗯,就在这里。”她有十足的把握,浩庭表哥会答应她。
“OK,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丹尼欢欢喜喜地挂上电话。
等保罗到了以后,她倒要看看映黎如何面对她的旧爱。如果她猜得没错,映黎发现是她在搞鬼后,绝不会揭穿她的鬼计,便咬着牙根也会把目录拍完。这一系列拍摄下来,保罗少说必须和她们相处上十天、半个月的,如果她再多出点状况,拍个个把月也不是不可能的。谷美宝为自己的聪明喝釆。
保罗虽没黑豹好看,可是他热情、大方,和映黎的兴趣也相投。这两人朝夕相处一定会再续前缘,到时候失意的黑豹就是她的囊中物,这场游戏她赢定了。
※ ※ ※
后面那辆红色轿车是怎么回事,迷路了吗?
“黑豹,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被跟踪了?”回程路上,谷映黎没有惊慌,只是觉得好笑。
“你是怎么树敌的,敌人怎会趋之不尽?”这条僻静小道够清幽了,如果她不幸发生什么意外,倒也死得其所。
“没事。”他早就发现怪异了,只是不想让后座的人担心才没有动作。
“才怪。”她轻笑着,他当她是几岁小孩?“我们逃不掉的,不如正面迎敌如何?”
她以为这样很好玩?这些久居城市,纸醉金迷、脑袋空空的笨模特儿,以为这是好玩的赛车吗?
“你想死吗?”他加快车速,打算摆脱后面的纠缠,无奈这种不重迅速的哈雷机车怎么也飙不快。
“想不想不是我能决定的。”她被他冷静的态度感染得异常镇定。既然骑车的人都不紧张了,她紧张也没用,反正生死全都操纵在这人手中了。
黑豹闪了下眼神,浅得不能再浅地扬起嘴角。奇怪的女人。
“你同意了,对不对?”她收缩手指压压他的腰,“如果没有我,你不会不战而逃的。”她好象越来越了解他了。这个天生沉静的男人,不擅言语,她一直以为和这种人相处必定会累死,哪知道越接近他会越想了解他,越想了解他使又越被他吸引。“反正你的敌人一定认为我是你的什么人,你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吗?”江湖上没有道义的腥风血雨,她略知
黑豹猛然煞车,回头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瞧,“你这么想死吗?”他太轻敌了。他俊脸一沉,深幽的黑眸冷冽森寒,他暂时没想起来的,都被她抢走了,莫非谷映黎的脑子还有一些东西,而不是徒有脸蛋?
“本人的求生意志很强,别小看了我。”她朝他眨眨眼,要他放心。
“再怎么强,一颗子弹就完蛋。”他狠狠地泼她冷水,不喜欢她这么好斗,那意味着危险。
“你若对我没信心,就把你心爱的小刀借我好了。”她常常看他有事、没事就擦着他的宝贝猎刀,那把刀对他似乎很重要。“我只是借来防身,相信你一定有别的家伙,或者你赤手空拳可以打遍天下无敌手。”她调侃着。
黑豹爽快、不啰唆地把刀丢给她,绝不想她伤及一丝一毫。
“小心点。”重新狂飒上路后,他含糊不清地吩咐着,弄不清心底轻轻拂上的担忧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在担心她弄坏他的刀,还是要她好好保重?谷映黎笑看他轮廓优美的后脑勺。要爱上这个男人很容易,真的很容易。
那辆红色轿车逼近他们,车里只有两个年轻人,谷映黎敛起漫不经心的表情,动了动左脚,不像早上感觉如千斤顶那般笨重了,幸好。
轿车蓦然加速与他们并驾齐驱,并逐渐撞向机车,想把他们逼进路旁的菜田里。
“黑豹,停下来。”谷映黎见情势不利于他们,央求道。再不停,他们一定会被逼上绝路。
“坐好了。”他不想冒这个险,猛催油门,技巧地躲闪过频频靠近的轿车,演出一场精釆绝伦的追逐战。
哇!黑豹以前一定是赛车手。谷映黎见他操控自如,在逆风中加速狂飙,远远领先轿车一大段距离,不禁赞叹。只要进入市区就安全了。显然后面的轿车也意识到这点,车里的年轻人不甘示弱,亦疯狂地加速,眼看着又要追上他们了。
谷映黎回头盯着逐渐逼近的车子,看了眼手上的刀子思忖着。要射中行进中的车胎相当困难,且力迶必须足够,她自认没那份力道。
“黑豹,你有带枪吗?”她紧挨着他僵直的厚肩问。
“你射不中的。”黑豹轻鄙地嘲弄她,知道她打什么主意,还没有心情留意到两人无意中的贴近。
“就算射不中,吓唬他们也好。”他是门缝里看人,把她看得扁扁扁。
“不要浪费子弹了。”他不肯给。
“我不会。”她柔软的身子更加贴紧他,一心一意只想借到枪,压根没留意到自己过分挑逗他了。
“离我还一点。”燥热的火舌从背后慢慢地绕上他的身子,黑豹极力想扑灭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
“什么?”他在嘀咕什么?谷映黎为了听清楚,不得不整个人贴上他。
“拿去。”黑豹把枪递给她,阴着眼眸、一脸不自在。
他的背脊灌了水泥吗?怎么突然间硬邦邦的。谷映黎一头露水地搔搔发顶,也许它是为了后面的追兵烦心吧!她放开勾着黑豹的右手,惯用这手使枪。举起手枪,她半闭左眼直直瞄准来车,温暖不再的明眸染上了犀利,十足神枪手架式。
“太危险了……”黑豹发现她松开手后想阻止她,枪响却先他发难,无情地划破橙亮的黄昏。不知是连环效应抑或什么的,不仅后面的轿车为因应突发状况而来个紧急煞车,黑豹居然莫名的也跟着停住车,只听大小车子一时应声而煞,大声小声撼人心。
谷映黎射中预定目标后,本想瞄准下一个轮胎,延续在心中勃发的澎湃气势,怎知扫兴的黑豹却在这光辉灿烂时刻,来个猛煞车,害她没有附着力、飘荡在空中的身子一个不稳,非常可笑地滚落路边,直苜滚进田沟里。
“哎哟……”半挂在田沟中,俏脸正巧趴在烂泥上的谷映黎,痛苦地哼出她从没想过会出自口中的呻吟。她的脚肯定又断了。
黑豹凝着阴鸷的脸,匆匆跑来半跪在她身边,“你没事吧?”他几乎是担心地抬起她的脸。
“我想我快死了。”她调皮、有些瑟缩地吐吐舌头,全身因他这个轻微的动作而痛苦不堪。力量在她跌落时不知滚到何处,她虚弱得没力气拨开脸上的烂泥巴,直在心底庆幸:还好不是牛粪堆。
她竟然能忍受自己美丽、无瑕的脸上沾满了泥土,不急着拂去骯脏,彷佛开玩笑有多重要似的。黑豹第一次发现到她的不爱美,讶异她不怕丑。
身后杂沓的脚步声,教天生警觉的黑豹没时间再研究她,随即敏捷地抬起地上的枪,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未曾停顿、俐落地连续开了两枪,各自命中欲乘胜追击的杀手们。来人中枪后见情势不对,跛着脚往回跑,就恐死神来接他们。天啊!那个森冷的家伙根本是死神。
黑豹打算一举歼灭他们,他不放心地回头瞥了眼谷映黎。他的忍耐就到这里,若家伙们欺人太甚了。谷映黎由黑豹阴沉、蓄满浓浓杀意的眼神猜到了他的意图。她忍着痛苦爬得上田沟,却没力气站起来阻止他,只得往他的脚边一扑,紧紧地抓着他的脚不放。
自从认识黑豹后,她的“匍匐前进”做得比任何一位可敬可偑的阿兵哥来得标准。
“放开!”他厉喝。
“穷寇莫追。”谷映黎死命地攀着他的脚,不依。她的俏脸上除了雪白的牙齿和黑白分明、漾着顽强的星眸外,其余皆被泥土覆盖。
黑豹气恼地瞥向连滚带爬跳上车的年轻人,他们开着中谷映黎一枪,一边轮胎没了气的车子上路,不敢驶经他们,歪歪斜斜地倒车,就怕没能越过他们,魂已飘向幽冥。
“放开。”再不追击就来不及了。
“你可以很残忍地把我踢开。”她这是在干嘛!活像哀求情人别拋弃她的失意女郎。谷映黎为自己紧抱他小腿不放的行为,感到有趣。
闷瞪着歪斜离去的车子,黑豹这才发现她的枪法奇准。一个知名模特儿,玩起枪来居然有板有眼,直逼职业杀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回过头来,他抑气地弯身抱起她,见她笑容可掬,怒火顿生。“为什么阻止我?”既然能有说有笑,想必安然无恙。
“别在善良的老百姓面前杀人,我受不了的。”她故意剧烈地抖动身子,忍着牵一发痛全身的脚伤,微扬柳眉,轻淡地谈笑风生。
“你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她似乎有些不对劲。
“没有。”她若有似无地闪躲他的拟视,答来仓促。不能再增添他的庥烦了,他自身的麻烦已经多得数不尽,光是应付接连到来的凶神恶煞便够他受了。
她刻意伪装的轻快,掺着几不可察的颤抖,明明像在压抑着极大的痛苦。黑豹冷然地凝视她,不懂她压抑的目的。
“我肚子饿了。”她极其快速地瞥他一眼,为他的沉默心惊;这抹轻淡的瞥视一撞上他冷凝的瞪视后,注定得败阵。
黑豹抱她上车,收好刀枪后,快速发动机车飞车上路,狂飙回“云天盟”。
他真的以为她饿扁了吗?谷映黎很想放松心情享受一下追风逐日的快感,无耐突来的疼痛不许她如此奢华。
“你是个奇怪的女人。”将车子直接骑到她房间下的长廊,黑豹冷淡地开了口。
“怎么说?”任由他抱起自己,谷映黎为他轻扬起嘴角的俊容闪了神。这是黑豹头一次主动开口和她说话耶!值得珍惜。“是因为我有百步穿扬之技?”她温柔地笑着。
黑豹阴幽的眼眸飞快地闪过什么,俊美的容颜似乎不那么冰冷了。
“你一直认为我只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对吗?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不是。我适巧对高危险性的运动特别喜爱,举凡高空弹跳啦、打靶、跆拳道、空手道……”她数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