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依姊,你┅┅你为什麽不回来呢?」程双蕊怕他们真发现了什麽,急急地问。
「那 不属於我。」她不相信程双蕊会心甘情愿这麽做,一定是受叶萍逼迫。
「我┅┅我是说,爷爷发病期间,你为什麽不回来?」她不懂。
「什麽意思?」漫不经心的程采依急遽地自了脸,难道爷爷曾经┅┅
「爷┅┅爷在去世前三个月,就曾要妈妈叫你回来,可是妈说你不肯回来┅┅」程双蕊蓦地捂住嘴,有点明白她为什麽脸色苍白了。
「爷爷要你妈妈叫我回去?」泪水无法克制地泛上程采依的眼睛,她的心正狠狠地抽痛着。叶萍竟然对她做这种事!
「采依┅┅」采依有多爱她爷爷啊!龙过翼心痛、手忙脚乱地擦着她的泪,不想看她流泪。叶萍够狠!
「爷┅┅爷临终前最後一句话是,他想再抱抱他的乖孙女采依。」她应该让采依姊知道这个,就算是稍微弭补她妈妈犯下的过错好了。
程采依顿时失去了感觉,没有呼吸,不知道如何阻止剧烈的心痛扩大,泉涌的泪水滴湿她的衣襟。缓缓转头抓住龙过翼的衣服,她痛不欲生地埋在他怀 放声大哭。爷爷┅┅对不起!对不起┅┅您早就原谅采依了是不是?是胆小的采依不敢回来见您,我怕见到您责备的眼神┅┅对不起啊!爷爷┅┅
「我┅┅我┅┅对不起┅┅」程双蕊见她这麽伤心,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妈妈竟然做出这种事,她怎麽可以为一己之私而断送了采依姊和爷爷复合的机会!自觉无颜再面对她,程双蕊不敢再留地跑走了。妈妈怎能这麽做,她必须让爸爸知道所有的事。
龙过翼没去注意她的离去,他的心全被程采依伤心欲绝的泪水滴痛了。
伤心的程采依蓦地猛然推开他,拨腿急急朝外面冲去。龙过翼被她激烈的举动吓了一跳,掏出皮夹丢下钱,随即慌忙追出。当他在门口找寻她的倩影时,倏然心跳停止地发现有通白色影子直往海边冲,笔直地往前冲。龙过翼以这辈子所能有的爆发力,飞快地跟着冲,不敢呼吸或喘气,就怕会因而慢了一秒钟。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静默的夜 ,疾速地往海 冲,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大家只当是情侣在嬉戏。
程采依哭着冲进海水 ,越走越深,疼痛的心丝毫感觉不到海水的冰冷,感觉不到海水的无情。
「采依┅┅」龙过翼困难地涉着水,喉头窒紧。他豁出去了地追她,被她失去理智的模样吓坏了。
他抓到她了。龙过翼稍微松了口气,终於在海水无情地浸上腰际时拉到她。
「放开我┅┅」程采依疯狂地拍打他的手,颠簸的身子被一波一波涌来的浪潮拍打得几次步履不稳,差点跌倒。
龙过翼不敢冒险失去她,只得使出蛮力紧抱住她,艰难地将她往回拖。
「放开我!放开我┅┅」她奋力扭动湿透了的身子。
龙过翼急喘着气,双手紧环住她交握,不敢放松。在此时、危及她生命安全之隙,他只庆幸自己的体能不错,有定期慢跑,不然後果不堪设想。他不能失去采依。
拖着她走上沙滩时,他发现渐渐有人围拢过来,不敢稍做停留,又不愿惊动家人,只得拖着她往饭店走。
「放开我!」程采依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失却往常的冷静。
龙过翼为了顺利将她拖回饭店,而不惊动全垦丁的人,只得迅速地转动怀 的娇躯,让她面向自己,然後以自己唯一空得出闲的嘴巴,结实地堵住她张得大开的小嘴,不留给她一丝呼喊的空间,完完全全吸收了她的尖叫。
程采依愤怒地捶打他,疯狂地用动头,企图摇掉这个吻,无奈龙过翼为了保住她的命,毅力惊人,怎麽甩都用不掉。
他拖着她走进饭店,在夜班值勤人员呆愕的目光中,走向他的专用电梯。他困难地按了开关,困难地走了进去,然後放开一手,迅速地在她能动作以前按了开关,和顶楼的指示灯。
「爷爷──」程采依甩开他的嘴,声嘶力竭地狂喊,悲愤的声音击疼了龙过翼的心。
龙过翼只是默默守着她,任她发泄,任她悲号。他只能为她心疼,陪她痛苦。
「天啊!不、不,我该怎麽办!」她呜咽地瘫倒在龙过翼怀 ,气力耗尽,任他轻柔地抱着她走出电梯。「什麽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人会爱我了┅┅」奋斗的目的也失去了,那麽,她的生活便失去了意义。
「胡说!你有我。」龙过翼红了眼睛,心疼地反驳她的自暴自弃。
程采依听不进它的话,泪水潸潸,双眼无神地瞪着他,失焦的瞳孔 却寻不着他的影
「没有,我什麽都没有了┅┅」她不断喃喃自语,泪水不留断过。
龙过翼走进衔接他办公室的套房,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让她靠着墙,跟着急切地坐在她跟前,极其疼惜地捧着她的脸。
「采依,别这样,你还有我、爷爷和『五色组』的夥伴啊!」他一双手忙碌地抹不完她的泪水,心疼至极。
「你不懂。」她哭哑了嗓子,撇开头,埋进膝盖 ,「走开,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她不需要别人。
她又把他摒弃在她的世界外了。龙过翼生气地扳回她的脸,「我懂,我甚至比你更痛苦,你以为看你痛苦我会好受吗?我爱你啊!」
「我不需要你。」她冷酷地凝视他,带泪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美得不像真的。
「不,你说谎!你现在只是伤心而已,并不是┅┅」龙过翼绝望地拥抱她,想藉此拭去她口中的谎话。
「走开,我不需要别人来干预我的一切。」她只想伤害任何人,任何一个在她跟前可以让她伤害的人,让别人也感受一下心如刀割的痛楚。
龙过翼被地无情的冰冷伤了心,滞留眸 的深情慢慢隐去,沉默地瞅着她,他要看看这个残忍的女人还能将他伤到什麽地步。
「别再自作多情了。」她冷冷地瞧了他一会,才转过身缓缓地理进她的世界 ,暂时将渗血的心收藏起来,寒霜般的眼眸深伫着痛苦。她忍着痛闭上眼睛,为自己的无情生气。
龙过翼低咒了声,急冲出去,怕自己再多留一会使会忍不住掐死地。
他该死心了吧!程采依窝在墙角哭着,为自己的残忍和龙过翼的痴情伤心,竟然忘了叶萍的欺瞒。
★ ★ ★
不,别走,你你┅┅采依不是故意的。
他何必再进来找罪受?她已经很残酷地告诉他,她对自己的感受了。龙过翼抓住她挥舞的手,脸色僵硬地狠瞪着熟睡中的她。她睡着时不设防的模样真可人,脆弱得让人想将她紧紧拥在怀 保护她。他冷着脸,轻柔地为她盖好棉被,恨自己遇上她就乾脆不了。她伤他伤得够彻底了。
「爷┅┅爷┅┅别生气,采依不是故意的┅┅」她缩着身子,剧烈地颤抖,声音嘶哑破碎,「不要送走采依,不要生我的气┅┅」
她当作噩梦吗?
他本想转身离去,却禁不住她细碎的哀号。僵着背脊,他坐上床将她抱了起来,整个人连棉被圈进怀 。程采依被哀伤冲淡了警觉心,兀自停留在噩梦 ,脸上再度布满乱的泪痕。
「我一定会坚┅┅坚强,请┅┅请原谅我,好不好?」她偎近他,像在寻求什麽保证。
「好 。」他允许自己稍稍偎着她绝美的脸庞,禁不住她破碎的呓语。
听到这声回答,程采依剧烈抖动的身子突然静止了,恬然、不再狰狞的脸像真的安了心,整个人也不再蠢蠢不宁。
龙过翼紧紧、紧紧地搂着她、看着她,不知道以後还有没有机会这麽靠近她。刚才地那副决绝的模样,似乎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她无情的冷言冷语狠狠地刺穿他以为坚固的心扉,他真的是自作多情吗?
龙过翼闭上眼睛,有些灰心丧志,只想抓住此时此刻,就算是一点点的温情也好,至少够他回忆。渐渐沉入睡乡的他,没留意到时间的流逝,东方的第一道曙光就在这时划破天空,轻柔地唤醒了他怀中的人儿。
龙过翼?程采依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紧偎着自己的男人。他怎麽含在这 ?昨晚他不是气冲冲地跑出去了吗?她清楚地记得昨晚她所说过的每一字、每一句。那些话够伤人了,不是吗?他的忍耐力到底有多强?为什麽在她一再地伤他以後,他还是无怨无悔地守在她身旁?他知不知道,她已经快要习惯他了。
他新生的胡碴刺痛了她的脸。程采依温柔地斜凝着睡得正热的他,脸颊轻轻地磨蹭他运睡着都显得过分严峻的脸庞,纵容自己释放一些些情感。
好久了,她蛰伏已久的心已经好久不曾被悸动过了,龙过翼是这八年来的第一个。不可讳言的,他一古脑往前冲、不怕撞得头破血流的傻劲,实在教人又爱又恨。她想,面对这种早已陌生的情感驿动,她有是些不知所措。在这种情况下,她只有选择伤害他,做为疏远它的手段。
她很残忍,更不知道该如何仁慈,也不晓得该怎麽以一个被爱女人的心去接受他。八年前那段她以为刻骨铭心的感情,伤她至深,让她不得不保护自己,处处设防。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不敢也不想再轻易碰触感情。直到龙过翼的出现,以及他热烈的追求,渐渐让她无所适从。
程采依迷惘地睨着他沉酣的睡脸,心口阵阵发疼。他的怀抱十分宽阔、温暖,完全感觉不到半丝冰冷。
龙过翼不怎麽舒服地缓缓睁开眼睛,感到全身腰酸背痛,像刚被数辆卡车辗过,动辄得疼。才想伸展四肢舒适不怎麽顺畅的血液时,他才发现手臂上正凝望他的程采依。
「对┅┅对不起┅┅」急忙放开她,他冲下床,直咒骂自己的健忘。他真的忘了自己还将采依抱在怀 ,也差点忘了她的冷言冷语和无情。「我不是有意占你便宜,而是昨晚┅┅你┅┅」他站在门口,背向着她,像颇为懊恼地搔着头,慌忙地想解释他的行为。
「谢谢。」她不想再伤害他了,龙过翼并不欠她什麽。
「你什麽话都没说,真的什麽话都没说。」心慌意乱的龙过翼压根没听到她略带歉意的
莫非她又作噩梦了?程采依淡淡她笑看背对着自己的傻大个。傻瓜,出口伤人的又不是他,他在解释什麽?
没听到她的回答,他难堪地缄默良久,才心灰意冷地说:「我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你放心。」说完这话,他停在门边,希望能听见她的挽留或者什麽都好,只要她肯开口,然而,一如往常的┅┅什麽都没有。
龙过翼扭曲着脸大步离开,竭尽所能不回头,全身肌肉绷得死紧。他正强忍着如排山倒海袭来的怒气和抑郁,只想喝个烂醉。
程采依没有阻止他离开,只是有些忧心忡忡。他┅┅不要紧吧?
第九章
他已经两天没来了,龙过翼没事吧?程采依透过玻璃墙,看向空荡荡的办公室,心神不宁。
突来的铃声,打断了她的凝视和不安。
「董事长助理办公室。」她淡淡地、公事化地说。
「采依,我是至斌。」
「龙翩翩不在这 。」她冷冷地说。
「我要找的人是你。」
「叶萍有事要你转告吗?」黄鼠狼给鸡拜年。
「有没有兴趣知道叶萍私下兜售程氏企业的细节。」杨至斌太了解她对程勤良的忠心
叶萍敢这麽做?
程采依寒了脸,「你想在哪 见面?」
「你应该下班了,我在地下室的PUB等你。」他笑着。
程采依放下电话,二话不说马上走出办公室,搭电梯直达地下室。龙光饭店的地下室有许多五光十色的商场和各式各样的餐饮店。
她朝门面装潢得最气派引人的PUB走去,神色自若地站在入口,望着热闹非凡的室内,走廊上亮似白昼的灯光和 头的昏暗形成强烈对比。她不懂为什麽会有这麽多人滞留PUB 买醉。
「这 。」杨至斌潇洒地走出人群挽住她。
「放开。」她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让他看清楚她眼 的反感。
杨至斌识相地放开她,领她到角落的情人座。「坐。」
程采依冷笑地看着他,杨至斌真不懂得死心,同样是追求,龙过翼虽然笨拙,却比他来得有情多了。
「你可以说了。」她闲散地站着看他,没有落坐的意思。
「叶萍把你应继承的家产转卖了,我以为你知道。」杨至斌试探着。
「或许是我买的。」他在玩什麽把戏?她冷冷地笑着。「有话就说,别想试探我。」倏地,她阴狠地沉了脸警告他。
「采┅┅采依,别生气,我只是┅┅只是听叶萍说你被送到一个很特殊的地方,所以┅┅」她太精明了,超乎他想像,杨至斌不知道自己也会有结巴的一天。
「你们这对狗男女还在一起?」她眯起眼睛,寒光冷冷地迸射向他。叔叔实在太可怜了,居然被这项绿帽罩在头上这麽多年。
「我┅┅」杨至斌一时错愕。
「回去转告她,她为非作歹的好日子就要结束了,很快,我会亲手结束。」程采依脸上现出不容小觑的阴狠,让他看清楚她的决心後才转身从容不迫地离开。
杨至斌很快地拉回思绪。看样子,他永远别想再得到程采依和她那笔可观的财产。不能得到这些,他只有帮叶萍毁了她,以免後患无穷。
老大他们为什麽没有告诉她叶萍私卖公司产权的事?程采依僵着身子避开拥塞的人群,向外移去。
她绝对不会让叶萍这麽做的,即使是拚了命。程采依沉吟着才想转向出口,便听到刘达和龙过翼的声音。
「喂,醒醒啊!」刘达拍拍烂醉如泥的老板,十分无奈。「头家,失恋的痛苦我知道,可是你也不必接连两天窝在自家的PUB 让人看笑话,拖我下来不打紧,公司也不理怎麽成呢?」他不怕他心爱的饭店因而倒了?
「再┅┅再来一杯。」龙过翼趴在桌上,把手 空了的酒杯递给刘达。
「你爷爷要我扛你回去,老天!你这种体型我哪扛得动。」刘达接过酒杯,将它置在一旁,烦恼万状。
「酒┅┅」他挥着手大喊。
刘达不得不把酒杯斟满,太怕他又来大吼大叫这招,有损他企业家的形象。啧!没看过这麽表 不一的男人。外表刚强,内心却脆弱如豆腐,不过第一次被甩而已,就要死不活的,程采依既然不爱他,他不会找别的比她美上数十倍的女人来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