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像拎东西似的拎进了书房,管明柔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这栋看起来豪华到有点奢侈的建筑中的人都把她当成窃贼和怪物看待。
可她才觉得这里的人奇怪呢,每个人都穿着中古世纪的衣服,行为举止也都显得拘谨,她忍不住想,这些人是不是在演戏?
继续观察的当头,她发现有个人走进来,然后在他的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
那个发现她的莽夫。
叫他莽夫一点都不为过,没有绅士会把淑女当成包袱般拎起来的,那个人仗着自己长得高大,全然不把她当人看待。“我说过我不是小偷,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再度声明,我真的不是小偷。”
她深信刚走进来的这个男人可以作主,因为他看来比刚刚那些人更高贵优雅,虽然他的穿着依然好笑,但是质料却是相当的好。
“你是英国人?”听到她连珠炮似的讲着流利的英文,奥格斯特一世忍不住蹙起眉头。
他为了做生意及移民,学过不少语文,其中英文是除了西班牙文外他最擅长的,但她看起来不
像英国人,比较像是东方人。
“不,我当然不是英国人,我是台湾人。”
“台湾?那是哪里?”
好吧,她承认台湾很小,她深信没有人会不知道美丽的福尔摩莎。
“请不要看不起我,台湾虽然是个小岛,可是我很热爱我。”
他从来不曾听过台湾这个地方,但是看她那么维护,他突然感到好奇,“既然你那么热爱台湾,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我来读书和工作,等等……”记忆跳回到太空总署的停车场,她这时才想到自己是正要前往机场搭机的,“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努力回想着,可是奇怪得很,她的记忆只有到太空总署的停车场时发生的事,然后记忆就中断了,不管她怎么努力,那之后的一切都是空白。
“那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你为什么会跑到我的宝库里去?”
“宝库?”难怪刚刚那个人会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这里来,“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偷。”
奥格斯特一世扫了她全身上下一眼,发现她的衣物单薄得根本藏不了任何物品,才说:“也许你根本来不及偷任何东西就被发现了。”
“拜托!我们管家的财产不会比你那宝库少,我有必要当小偷吗?”反倒是为什么自个儿会在这里,才令她心生疑窦,“是不是你们把我绑架来的?”
“我不可能绑架任何人!”他生气的说。
“不然你让我走,我要搭乘的飞机恐怕已经飞走了,我家人没等到我会担心,我得离开。”
奥格斯特一世越来越听不懂她说的话,可有一件事他非常确定,那就是还没查出她来此的用意之前,他不可能放人。“你不能离开。”
“为什么?”
“你突然出现在我的宝库内,你认为我会随便让你走吗?”
“我说过我不是小偷!”飞机没搭上,还被人当成小偷,说不定自己根本是被绑架的,越想她越紧张,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那泛着泪光的眼眸让他软化了些许,“我可以不把你当小偷看待,但是在我查明你的身份和来此的用意之前,你得安分的待在这里。”
“没得选择?”
“没得选择。”
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她,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说的话就是王法,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认命吧!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管明柔沮丧的想。
第二章
古色古香的房间,古色古香的设备,但是一切也太过古色古香了吧?竟然古色古香到没有冷气,休士顿大部分时间的气候都是潮湿又闷热,这样的天气没冷气,会要人命的。
一整晚管明柔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这里让她想起中古世纪,她数了上千只羊,但是那些羊咩咩都在她的脑袋跳来跳去,好像多动儿,害得她的脑袋也跟杂乱无头绪。
“这些人肯定是在拍戏,而且是拍戏拍到走火入魔了。”她不只一次这样认为。
还是睡不着,她索性翻身下床。
缓步走向阳台,外面的空气比屋子里凉爽多了,里面不只闷热,而且夸张的连个电风扇都没有,夏天真是炎热得让人受不了,她实在不懂这屋子里的人为什么可以忍受?
她不习惯如此闷热的天气,这种天气让她感觉快要中暑,汗水使得她的衣服黏贴在皮肤上,所以她决定要到楼下的后花园去透透气,她想空旷点的环境可以让她舒服一些。
整栋建筑物的阳台是相通的,就像许许多多的中古时代建筑,让人觉得神秘,甚至忍不住猜想,这阳台会通往何处?
走着走着,她看见一个敞开的房间放着许许多多的书籍,从小对读书就有着难以言喻喜好的她,在回过神来前,她的脚已经带着自己的身体走向书柜前。
当她冲动的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书,马上就想起自己之所以会被留下的因素,连忙又将书放回柜子上。
被人当成贼已经很惨了,若因为未事先询问就拿人家的书,这家子的人又会怎么看待她?
为了不让人家继续把自己当贼看待,她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她准备离去前,突然听见一阵阵类似痛苦呻吟的声音。
“有人在吗?”她的惑刚发出,那声响就不见了,使得她不得不说服自己那是一时的错觉。
可就在她再度举步准备离开,那样的痛苦呻吟又再度传入她的耳中,这一回她非常确定没有听
错,确确实实有人在呻吟。
管明柔快步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抵达门口时,她用力的推开那微启的门板,关心的询问:“请问你人不舒服吗?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但入眼的那一幕却让她整个人愣住了。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几乎赤裸的拥抱在一起,不用多想她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更不用说她破坏了人家什么好事。
下一秒她拔腿狂奔,连对不起都省略掉,可是在她努力逃命的当头,奥格斯特一世转过脸来的那一幕却不断的在她脑袋中重复。
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房间,她发了疯似的把所有的门窗统统关上,然后像一只惊弓之鸟似的蜷
缩在床的一角。
至于奥格斯特一世这边,好事被破坏,刚刚看见管明柔慌张的逃离,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向她解释。
可是美琳达却恨死了管明柔,她好不容易才击败众多对手让奥格斯特一世将她留下,原以为可以一偿宿愿,哪知道中途会杀出个程咬金。
更让她深感不安的是他的反应,那个女孩出现之后,他脸上出现若有所思的表情,视线全然不放在她身上,仿佛灵魂都跟着那个女孩走了。
“那女孩是谁?”
“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奥格斯特一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把管明柔当贼看待,更可笑的
是他竟会担忧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他的事。
这是他的庄园,向来都是他说了算数,没有人敢反驳他的意思,他从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特别在意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你先回房去吧。”
见他穿上衣服,美琳达连忙从床上跳起,“为什么?”
“显然刚刚的事情吓坏了我的客人,我得去安抚一下,免得走漏风声,对你我都不好。”
“我可不在乎。”她扁着嘴说。
其实她倒很希望可以和奥格斯特一世传出绯闻,但是这附近的人对他向来又敬又怕,得罪他就没得混,谁也不敢真的过问他的事情,哪有什么闲言闲语可传呢!
看着他很明显的在意那个女孩,她酸酸的问:“那个女孩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在意我在意,若连公爵的面子都不替他留着,只怕到时候人们就要开始唾弃我奥格斯特一世·康尔森了。”为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赔上自己的声誉,他认为不值得。
“奥格斯特一世……”
“如果你希望我现在叫马夫送你回去也可以。”
这句话终于让美琳达乖乖的起身穿衣服,“我回房就是了。”
挑战男人的耐性是不智之举,更何况是个不属于她的男人,现在和他唱反调,只有再见的下场。
终于送走了美琳达,奥格斯特一世快步的朝管明柔的房间前进,在抵达她的房门口时,他却又
迟疑了一会儿。
敲了门该说什么?
这个问题让他想了许久,最后他还是在没得到答案前举手敲了门板,“管小姐,我是奥格斯特一世,我们可以谈谈吗?”
听到他的敲门声,管明柔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从小到大她都把心思花在课业上,对于男欢女爱之事没啥概念,突然看见那一幕对她的打击相当大,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他。
“对不起我很累,要睡了。”
得到这样的回应,奥格斯特一世也莫可奈何,“既然这样,明天再谈吧。”
明日……她希望自己一觉醒来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个梦,那时候她会为自己作了这么个蠢梦而哈哈大笑。
翌日,管明柔婉拒了奥格斯特一世的好意,没有下楼吃早餐,然后稍晚一些,他命人来把她请下楼,说是要送她回家。
但是抵达门口时看见停放在庭院之外的马车,她却吃惊的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一辆马车?!
难道他打算用眼前这辆马车送她回家?
她来不及开口询问,他已经推开车门,“进来吧。”
为什么是马车?为什么急欲送她离开?
想及昨夜发生的事情,怕自己会被毁尸灭迹,她边上车边说:“我啥都没有看见,你不用担心我会乱嚼舌根。”
“即使看见了,也无所谓。”
经过了一夜,现在奥格斯特一世显得毫不在意,但是管明柔却无法不去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即便口上说自己啥也没看见,但是和他单独在马车这狭小的空间里,感受着空气中一股特殊的气息,她的脑海就会浮现出昨夜他和那名女子拥抱的那幕。
“你还好吧?”
“我?为什么那样问?我当然很好。”她别开脸生伯被发现自己色色的思想。
“你脸很红,生病了吗?如果发烧了可不适合出门。”
“我没发烧,我只是……”为了替自己找台阶下,她胡乱的说着,“我只是习惯性的血压上升,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是血压上升?奥格斯特一世常常听不懂她的用词,更对她那身怪衣服感到奇怪,“你的穿着很怪异,难道你们的人都那样穿?”
她才觉得他讲的话很难懂,“我才觉得你们的穿着很奇怪,也许你们演戏演上瘾了,但请不要混淆我的视听,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恐慌。”
两人互望了许久,突然同时开口说:“请不要把我当傻瓜。”
“你认为我把你当傻瓜?你闯进我的宝库,我没把你当贼还收留你,现在还要送你回家,你竟是如此的不知感恩!”奥格斯特一世生气的怒目瞪视。
被他一瞪,管明柔恐惧的把身子移到最边边,直到无路可退,“你不要乱来,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如果你觉得我讲错我可以道歉,但是现在是二○○三年,你却要用马车送我回家,这也太离谱了,我当然会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啊!”
“什么二○○三年?现在是一七三九年,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时间突然间像是静止不动了,她的身体也跟着石化,思绪一直停留在他讲的数字上头。
许久,许久她的思绪才开始转动,但仍然盘绕着一七三九年打转。
“一七三九年?你一定在跟我开玩笑。”刺激过大,以致她不自觉的提高音量。
奥格斯特一世把一份地区小报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接过来看到上头的年份之后,她的表情整个黯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过去她很希望能发明出可以通往古今的机器,而现在看见报纸上的日期,她竟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一定是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又或者一切都只是个梦,只要梦醒了,一切就会回复。
但是她实在很难自欺欺人啊,昨天到现在,就算是梦也该醒过来了。
“好了,现在你该告诉我如何到你家了。”
望着前面的崎岖小径,管明柔第一回感到茫然无助,“我不知道……”
哪里来?何处去?她真的找不到答案了。
在偌大的书房内,奥格斯特一世用一种倾向于嘲笑的眼神看着管明柔,在他听过的故事中,她的可以算得上是最夸张的,为了不让如此可笑的谎言张扬出去,他斥退了所有的仆人,一个人面对唱作俱佳的她。
在他看来,她确实是演技一流,甚至连现在说着那样荒谬的故事依然可以装得楚楚可怜,这一
点令他万分佩服。
但是骗子毕竟是骗子,他无法容忍一个骗子继续用怪力乱神的话来企图蒙骗他,“我想话题到这里可以结束了。”
“什么意思?”
“窃贼会有什么下场,你应该很清楚才对。”虽然她的说法确实有趣,不过若是任由她说谎不处置,恐怕他的威信会荡然无存。
还是被当成窃贼,对此管明柔相当的不悦,“我说过我不是贼,在我那个时代,我家的钱恐怕多到让你数不清,即使你是什么伯爵,也不能随便安个罪名给我!”
莫名其妙的遭遇,加上有理说不清,好脾气的她也忍不住要冒火了。
“你说自己不是贼,却又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的宝库内,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说过了啊!我醒来时就在那个仓库内了,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真的是来自未来世界的。”
“证据呢?”
“证据……”
“对,就是证据,如果你连一个证据都拿不出来,要我怎么相信你这个陌生人的话?”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她很认真的开始寻找身上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物品,然而她这会儿才发现到,她身上刻着年份的孤星州钻石项链不知道何时掉了。
“怎会这样……”
“如何?”
“我的钻石项链不见了,那上面有刻着年份,是我到太空总署工作时,我哥送我的贺礼。”
“那就是你无法证明自己是未来的人喽?”
她知道奥格斯特一世不信她的话,从他那戏谑的态度看来,他甚至还认为她是个说谎不打草稿的骗子。
过去她一直在父母和兄长的呵护下长大,是仲扬集团的千金大小姐,从来不需要说什么就能够得到支持与信任,她不知道要获得别人的信任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
“到底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啊?”
“证据,没有证据我是不会相信的。”奥格斯特一世走向门口,拉开门后对外面的布鲁斯说:“把她交给娜塔看管,没有我的许可不许让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