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去看看贝克老夫人,虽然她对她已经不再抱持着极大的偏见,但是态度仍是一样的高不可攀。
本来她还打算接父母来这里住,但是母亲担心果园没人照顾不行,所以直说要等到她结婚时再来游欧洲。
但是,她不敢告诉父母,她和仲威都决定,没有找到尼尔斯便不结婚。
还有她受伤一事,她也不敢坦白告诉父母。
由于那一剑伤到了她的某条神经,结果她有一只脚几乎成了瘫痪的状态,所幸经过复健,她现在可以站得很直,只是仍然无法走很远的路,所以每个周末仍得回医院做复健。
午后,别墅突然来了个客人。
看见站在门口的巩安琳,莫心妤愣了好久。
“那是什么表情啊?看见好朋友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吗?”好朋友?好像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们确实成了朋友,但是过去这两年里,她们不曾碰过面,也不曾通过电话、信件,现在再见,实在有些突兀。
“我来欧洲旅行,想去贝克堡借住,在那里遇见戚仲威,他说你在这里,而且还言明,不介意借我一个房间让我们两个好朋友叙叙旧。”
“原来如此,那,二楼有一整排房间你可以挑间你想住的,我不太方便带你上楼。”她领她进入屋内。
“你脚怎么了?”巩安琳这才注意到她的脚有些迟缓。
“受了点伤,不碍事!”她笑着回答。
“莫心妤,你很不够意思唷!回台湾之后就躲得不见人影,连莫妈也没有辞职就突然失踪,害我们家整整半年都在换欧巴桑,那些人煮的饭难吃死了!”巩安琳连珠炮似抱怨个不停,但真正让她在意的是,她觉得莫心妤根本没把她当朋友看待,“你果然还是讨厌我的,对不对?我走好了!”
“喂,回来啦!”
“叫我干嘛?你那么讨厌我,我哪能厚着脸皮住你们这里。”
“我没有讨厌你啦!”见巩安琳一脸气愤、哀怨的模样,她不得不解释,“是我答应了贝克老夫人不能继续待在台北,也不能够让仲威找到我,所以,我们只好搬家。”
“嗄?怎么那么过分?”
“过去了,现在老夫人已经不反对我和仲威在一起。”
“真的喔?那太好了!早就叫你不要笨笨的了!对了,你的脚……会不会复元啊?”
“会的。”巩安琳的关怀让莫心妤感觉很温暖。她的脸上已经没有过去那种刁蛮小姐的霸气,这两年好像让她改变不少。“你谈恋爱了吗?”
“还没。我觉得现在要找好男人不容易喽!所以我跟我爸妈说,要我结婚,等我环游世界再说吧!”
“那巩先生、巩太太一定担心死了。”真要环游世界,那可能玩到七老八十也玩不完。
“我才不管那么多,他们没事就叫我去相亲,结果全是些有钱却俗得要死的男人,我才不要咧!”
“是不用太急,还可以多等两年,玩够了再说。”
“就是说啊。”
“你要喝下午茶吗?”
“好啊!”
“那你先把行李放下,我去庭院等你。”
“嗯嗯!”望着飞奔而去的身影,莫心妤的心情有如初春的阳光,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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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巩安琳的到来,也生怕莫心妤闷坏了,戚仲威于是决定利用假日带着她们到处走走。
虽然很高兴可以出来透透气,莫心妤的脚却走不了几步路,“安琳,你去逛一逛吧,很抱歉!我只能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你。”
“我也可以坐下来陪你啊。”
“我来陪她就行了。”
“这样喔,那我要去买些送人的东西了唷!”
“嗯,我们会一直在这个露天咖啡馆,你买好了就来找我们。”
“好!”
看着远去的背影,莫心妤忍不住要说:“真希望我也可以活蹦乱跳。”
“傻瓜,医生说你复元得很快,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一般人一样了。”戚仲威笑着揉乱她一头长发。
“真的可以一样吗?”看着自己现在的样子,她都不敢再要求他说我爱你,她怕自己会成为他的包袱。
“你要不要也去逛逛?”
“我要等你好了以后再陪你逛,然后一直逛到老夫老妻为止。”
“我现在这样真的可以吗?”
“你原本不是这样的,而你会变成这样也是我害的,难道你会怪我吗?”他认真的反问她。
“你知道我从来不怪谁的。”
“那你也该知道我只会爱你更多,绝对不会嫌弃你的。”他握住她的手,“即使你永远这个样子,我也会当你的脚,带你走一遍天涯海角。”不再胡思乱想,莫心妤凝睇着他,他们坐在露天咖啡座里享受此刻的宁静。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宁静的一刻,她接起手机,彼端传来巩安琳急切的叫唤,“快点来,我看见尼尔斯了!”
“尼尔斯?在哪?”
“他为了救我和人打起来了!”
一听到这里,莫心妤连忙把手机递给戚仲威,“安琳打来的,她看见尼尔斯,他为了救她和人打起来了!”
“哪条街?你别急,慢慢说……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戚仲威挂断电话后迟疑了几秒,莫心妤知道他在担心自己。
“你快点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碍事的。”
“嗯,那我找到尼尔斯就带他一起回来。”
“嗯。”
第十章
戚仲威在巩安琳说的巷弄内找到他们两个,他抵达的时候,尼尔斯正和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对方仗着人多,所以大有不肯罢手的意思。
巩安琳看见他来到,忙到他的身边说:“那些人想抢我的钱包,被尼尔斯看见了,结果他为了救我,就和对方打了起来。”
“嗯,你躲到旁边别被打到,我去帮尼尔斯。”
很快的,戚仲威也加入战局,原本四比一尼尔斯是应付得吃力些,但是现在多了戚仲威,那几个抢匪马上占不了上风。
抢匪见情势不对,便亮出刀刃,其中两名还吆喝,“让他们死!”
眼看着拿刀的歹徒就要危及尼尔斯,戚仲威向前一扑推开他,但自己却难以幸免于难。
那一刀刺入他的肩胛骨,瞬间血流如注,染红整件衣服。
“啊!”巩安琳吓得尖叫。
被撞倒在地的尼尔斯也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戚仲威会为了救他而奋不顾身。
见状况不对,巩安琳急忙奔出巷弄对着街道用简单的英文大喊,“救人!快救人啊!”
她的叫声引来了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而正打算乘胜追击的几个抢匪听见警哨声,诅咒几句,就逃之夭夭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根本不要你救!”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跟我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尼尔斯转身想走。
巩安琳见状立刻上前扯住他不放,大声斥骂,“你太任性了吧?他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你知道你把心妤害成怎样了吗?如果你敢逃走,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揪出来!”
她借住别墅这几天,心妤拗不过她,已把受伤的原由,大概说给她听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情?”警察终于到来。
“我们遇到抢劫,请派部救护车来。”尼尔斯看着戚仲威苍白的脸,本想跨离的步伐也移动不了。
“我还不能去医院,我要去接心妤。”
“戚仲威,你不要命啊!心妤我会送她回家的啦!”巩安琳连忙阻止他。
戚仲威转头,认真的看着表弟,“你会帮我送她们安全回去的吧?”
“我不需要……”
“他会!他一定会做到,做不到我就先杀了他!”巩安琳打断尼尔斯的话,咬牙切齿的说:“去看看心妤,你就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
尼尔斯忍不住苦笑。他就是怕看到结果,才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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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尼尔斯,莫心妤感觉他变得很沧桑,显然这段日子他并不好过。
可她更在意的是,戚仲威没和他们一起出现,“仲威呢?安琳,仲威没找到你们吗?”
“有。”
“那他人呢?怎么没有回来?”
“他……”
“他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支支吾吾的?”
“他和警察去做笔录,要我先送你们回家。”尼尔斯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将剑刺入她的那一幕,至今仍像恶梦一直缠绕着他,不管他是清醒还是酒醉。
“这样喔……”莫心妤低头沉吟了半晌,才又抬头,“那你肯回家去了是吗?老夫人很担心你,她最近生病了,你会回去吧?”
“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没给任何答案,尼尔斯率先领前走去。
巩安琳看见他冷漠的态度很不高兴,对着他的背影咒骂,“尼尔斯·贝克你给我站住!你走那么快,心妤根本跟不上!”
“没关系,我慢慢走就可以,你们先到停车场等我好了。”
尼尔斯终于回过头,看见莫心妤很吃力的移动步伐时,他很想一刀了断自己。明明是他造成的错,受罪的却是他心仪的女孩。
“你不用耿耿于怀,我会康复,一定会的。”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狠心肠的坏蛋,加上他是仲威疼爱的表弟,所以她以轻松的口吻告诉他。
但是巩安琳却不想让他这么好过,“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赎罪,不要冉任性了,人是需要长大的,不然永远都会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安琳,别说了。”
“好啦!我们走吧。”
当她们走了一段路,一直紧跟在后头的尼尔斯终于开口,“我骗你的,威现在被送去医院,他为了救我受伤了。”
突如其来的恶耗让莫心妤停止脚步,她转头错愕的问:“你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是开玩笑?他真的被送去医院。”
“安琳,是真的吗?”她抓住身旁的巩安琳,激动的追问。
巩安琳瞪丁他一眼,无可奈何的回答,“是真的,刚刚他流了好多血,救护车要送他去医院,他还担心你,后来我跟他保证会送你回家,他才肯去医院。”
“带我去医院。”
“心妤!”
“带我去医院,拜托!我拜托你们!”她哭着央求,甚至突然好恨自己的脚不听使唤。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过来送你们去医院看他。”
望着他狂奔而去的背影,巩安琳感触良深的叹气,“成长的代价真大,还好我没有在酿成大错之后才知道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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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仲威缝好伤口之后,就决定要回别墅休养,尼尔斯本还想走掉,但却被巩安琳甩了一巴掌。
“事到如今你还不悔改,难道非要等到以后才来后悔莫及吗?”
尼尔斯只是愣愣的看着一脸凶巴巴的她,不发一语。
“给我滚回去见老夫人,让老人家为你担忧,你太不孝了!”
然后,巩安琳就死缠着他,还拉着莫心妤和戚仲威一起把他带回贝克堡见贝克老夫人。
尼尔斯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所以就跪在地上什么话都不说。
“你该向莫小姐道歉,也该向仲威道歉。”贝克老夫人严厉的斥责他后,却自己向莫心妤低头,“是我这老太婆教育出问题,我代替这个不肖孙子向你道歉。”
“外婆,您别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了。”
“是啊,我的伤已经痊愈得差不多,医生说,以我的状况来看,说不定一年后就能够活蹦乱跳了。”
“对不起!”尼尔斯突然抱头痛哭。
“原谅他吧!”巩安琳替他求情,“他看起来真的是痛改前非了。”
“我从没怪他。”握着戚仲威的手,莫心好笑得温柔。
若不是为了要帮尼尔斯挑选对象,她和仲威也不可能相遇相爱,光凭这一点,她对他就心存感激了。
“我要怎么样才能补偿你?”尼尔斯痛苦的问她。
“你不需要补偿我什么,现在的我很幸福,什么也不缺。”
“你只要过得好,她就会很开心了。”戚仲威替她接了下文。
“有没有听见?你要感激人家的宽宏大量。以前我也老是欺负心妤,她都没怪我,所以她大人大量也不会怪你的,要长大点,知道吗?”巩安琳蹲在尼尔斯的旁边,活像是个大姐姐在教训小弟弟。
“你们两个看起来挺登对的。”莫心妤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们?别胡说啊!我说过我要环游完世界才要结婚的,那可能要等到七老八十了吧!”生怕被人误解,巩安琳急忙跳开好几尺。
莫心妤和戚仲威见状,皆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尾声
一年后,莫心妤和戚仲威两人再度踏上台湾的土地时,依然是火龙果盛收的时期,他们抵达台湾南部的时候,莫妈和莫爸还在田里忙着采收火龙果实。
“记得上一回我来这里视察,看见你站在田里,还以为只是背影相似。”
“是吗?你有来过这里?”
“嗯,我不只来过这里,还跟莫妈买了一大袋的火龙果。”
“哪有可能?如果你跟我妈买火龙果,那就知道是不是我了啊!”
“正确的说法,是分公司的一个经理下去跟莫妈买的。”
“难怪!”莫心妤点点头。
“还好我买了之后留下来看庙会,不然也许我们从此就会这样错开了。”
“不会的。”
“是吗?怎么这么肯定?”
莫心妤拉出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项链,然后又拉出他脖子上的那一条,把两条项链合并在一起,“你看,月下老人早就把我们的红线牵连在一起,所以不管天涯海角,我们都会找到彼此的。”
他们在庙会相遇之后,就把月下老人的红线做成了项链。
她挂着仲威求来的那一条,而仲威则挂着她求来的那一条,
“你说得对,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举行婚礼了呢?”
尼尔斯找到了,所以他们的约定也算兑现了。
“等我可以走上一千步不休息。”
远远的,莫妈看见两人,便对着他们大叫。莫心妤一听见母亲的叫唤,就丢下他,自己朝田埂走去。
戚仲威看着她的背影默数。昨天她能走八百步以上,今天会不会有奇迹?
他正在期待,而这里的神听说都很灵验,也许奇迹很快就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