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准没错,我们还是快快准备采买一些婚礼用品吧。”
“好啊,我们这很久没热闹过了。”
“是寨主的婚事,肯定要办得盛大一点。”
一群人喳呼着往山寨走去,而暗处一角,却有人看得非常不顺眼。
“要过河拆桥,不是那么容易的。”冷冷的笑从面具里面传出。
为了要赶在中秋之日回到所爱的人身边去,韩立天连日赶路,终于在第七个落日之前抵达了京城。
面见皇帝,他先把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和盘托出,“……如今孤岭寨的人都在等着接受朝廷招安。”
“很好,朕这就拟旨令让你带去。”
能够不伤一兵一卒让事情圆满落幕,金镇宇高兴得笑得嘴都快要阖不拢,对这个轻易扭转乾坤的爱将更是赞叹不绝,“果然把事情交给你是对的,不枉朕对你寄予厚望。”
“微臣幸不辱皇命。”
“这下子我那些皇叔应该就没话可说了。”先皇是他的祖父,他登基一事自然会令许多觊觎皇位的皇叔眼红,只是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
不知多少人在看他可否能改变这局势,他一点都不能轻忽。
“皇上英明,文武百官和百姓迟早会明白的。”
“得快些,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朕非常明白,可是一切都得按部就班的来,首要就是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如此才是根本。”
“是,皇上尽管吩咐,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是朕最信任的爱将,有你替朕分忧解劳,朕自然是轻松许多。”
“那是臣该做的。”
臣子忠心于君主,乃是大忠,身为臣,君要臣死不能说不,这是他的信念。
“你帮朕一个大忙,朕该好好犒赏你才对。”
“臣不敢居功,那孤岭寨兄弟都是听闻皇上的仁德政绩,才会下此决心,绝非臣的功劳。”
“但若非你深入敌营,也不能这么快解决百姓的困顿,多少人因为你而免于继续受到盗匪的杀掠,你功不可没啊!”
金镇宇费心思想着,这功不可没的爱将该如何犒赏他,正巧他想起先前自己与皇妹永乐公主谈到他,永乐对立天的印象甚好,他知道自己该如何犒赏这个功臣了。
“立天,你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百姓依然在水深火热之中,臣不敢有成家的念头。”但是,他却希望皇上能够收回成命,将温兰交给他照顾,可这样的要求不是很好启口。
从面圣到现在,他都还想不到很好的开场白来提及温兰的事情。
“永乐公主年已十八,可却眼高于顶,朕正头痛着呢。”
“是,皇上日理万机还得要为此伤神,请小心龙体。”
他听闻过永乐公主的传闻,她从小刁蛮任性,宫中没多少人受得了她的脾气,皇太妃为了要让她的个性收敛一些,还特地安排她到一座寺院去参佛养性,就不知道养性之后是如何了。
这些年他都住在边关,对皇宫内的事情了解不多,更无心过问。
“今晚朕在后花园摆宴,另外朕有事情宣布。”
“是,皇上……”
金镇宇打断他的话,“有什么事情晚上再和朕说,你风尘仆仆,也够累的,先回去歇息,晚些再进宫来。”
“可是……”
就在此时,永乐闯了进来,“皇帝哥哥,听说韩将军回来了啊?在哪?”
见着她,金镇宇马上蹙起眉头责备,“你没见着朕正和韩将军谈事情吗?”
至皇宫内,也就他这个野蛮任性的妹妹敢没经过通报就闯进来见他,这都怪他把她宠坏了。
“以后没朕的旨意,不许擅闯御书房。”
“好嘛!那以后再说啦,”她发现站在一旁的高大男子,马上红了脸蛋,“你……韩将军?”
“微臣见过公主。”永乐公主比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还要来得不引人惊艳。
她姿色平凡,完全看不出来和俊朗的皇帝是兄妹。
永乐紧盯着他不放,害得他不得不闪开眼,“皇上,那微臣先行告退。”
“嗯,晚上后花园见了。”
“是。”他对两人欠了欠身,退出了御书房。
“皇兄,他好英俊呢!”永乐一见倾心,开始意乱情迷起来。
金镇宇闻言呵呵而笑,“眼高于顶的你,也会称赞男子,真是难得啊!”看来他的看法是正确的,永乐看上韩立天了。
“皇帝哥哥,我要他当我的驸马爷!”
“真不害臊,也不问问人家喜不喜欢你。”他忍不住取笑她。
“我才不管,我是公主,您是皇帝,只要您将他赐婚给我当驸马爷就够了,我看上他可是他的造化。”
霸气依然,真令人头痛,“早早把你嫁出去,也许才是明智之举,也该让人管管你这刁蛮个性了。”
“谁敢管我?”永乐抬头挺胸,骄纵地说: “那人肯定不想要命了。”
“不许胡闹,朕若赐婚,你也给我改改你的刁蛮个性,立天可是我的爱将,真过了韩家门,你便得给我当个贤妻良母不可!”
永乐扁扁嘴,不太高兴地问:“那是命令吗?”
“做不到朕就不赐婚。”
“好……好啦!”勉勉强强点了头,她先要人,其他以后再说,“若是不能嫁给他,我就去死。”
“得了!朕正打算今晚下旨赐婚,快快回去打扮吧。”
“真的?”
“朕何时骗过你。”
“谢谢皇帝哥哥,我这就回宫去打扮了。”永乐与高采烈的飞奔而去。
望着她如蝴蝶身影,金镇宇也忍不住叹气,“朕这样的决定,对还是错啊?”
但基于人的私心,为妹子找乘龙快婿,这也是天经地义的啊!
抵达慈叶寺后,温兰就喜欢这里的宁静,可是从前平静的心海已难恢复,每当夜深人静,她就会特别的想念韩立天以及在山寨的日子。
望着月色,那渐渐的转变告诉她,中秋即将来到。
可自从那日在山寨中别离,韩立天就一去无消无息,她甚至不确定他会不会履行他自己所作的承诺,前来接她。
她忍不住要想,是他忘记还是有事情耽搁?
她又会想,她那几个姐妹如今可好?她好久没她们的消息了。
而远在扬杭的爹娘又安康否?为人子女却不能在一旁尽孝,实在是不孝至极!
可想归想,她又能如何?
违逆皇上旨意?只怕祸及亲人,她不愿,也怕。
所以,只能一个人在这冷清的夜里胡思乱想。
“温姑娘,这么晚了还不睡?”
“师太。”温兰转头面对了尘师太。
“有心事?”
“想些事情。”
见她眉头深锁,了尘说:“虽然温姑娘奉圣意来此削发为尼,可老尼看温姑娘尘缘未了,实在不合适。”
她以为自己表现得够沉静,但显然还是不够的,连师太都看出她尘缘未了。
她不再想出家,即使她曾爱极了沉静的生活。
“皇命难违。”
“善哉!善哉!”
“了尘师太,这人世间可有真情?”
韩立天的承诺还依然在耳际环绕,可是眼见中秋快到却没有他的讯息,她忍不住要怀疑那些承诺都是假的。
“相信就真。”了庆语中颇有禅意,笑了一笑,又说:“信自然真。”
“信自然真……”好个信自然真,不信心中有疑,真也会难以信任。
她该相信的,如果她认定某个人,又为什么要对他说的话有所怀疑?
可是,俗语有言,人心隔肚皮,谁又真信得过谁呢?
“师太,若是人有意说谎,那又如何信得?”
“若是怀疑,一开始就不该信,那既然信了,又何需怀疑呢?”了尘反问。
温兰哑口无言,她修为还是不够,才会做不到信人不疑,又或者该说,情让她患得患失。
“师太所言甚是。”
“是温姑娘心中有迷思,不是老尼说得甚是。”
“确实。”温兰诚挚询问,“那温兰该如何自处得好呢?请师太指点。”
“宽心即可。”
“宽心?”
了尘只是一笑,然后转身,“夜真的深了,早早歇息,放宽心自然解迷思。”
故而古人总是爱说,一切随缘吗?
看来,她要真遁入空门,也会是个六根不净又智慧不通的尼姑,“师太早些歇息。”
“温姑娘也早些歇息。”
望着了尘背影,温兰再三咀嚼着她的一番话,那每句都满是禅机,最后她真的不得不承认师太慧眼,“我确实不适合出家哪!”
尘缘未了,六根不净,如何绝尘世呢?
第六章
皇宫后花圈内百官齐聚,这宴会是为韩立天办的,多少人都对这位保疆卫土的大将军肃然起敬,加上他至今未婚,有不少达官想要把自己的千金嫁给他,好拉拢这个握有兵权的悍将。
“韩将军,恭喜啊,听说你又立下了功劳。”
“没什么大功劳,只是尽己之力罢了。”客套的,奉承的,听多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离开了围绕的人群,韩立天大跨步走向金镇宇的方向,在那儿,美人成群,除开一个不太搭调的无盐女。
外貌的美丑也许并不是那样重要,但可怜的是永乐空有公主的头衔,却连女子该有的美德都没有,于是乎,她成了他眼中最不起眼的无盐女。
可是还是有一堆为了攀龙附凤而绕着她讨好的男子,没出息到了极点。
为了升官也为了权势,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他最最看不起那样的男人。
永乐将视线转过来,正巧看见韩立天到来,她慌忙摆脱人群,快步走向韩立天,“韩将军,你可来了,我正想找你呢。”
“公主找我有事?”
“我想问你一些关于边关的趣事啊。”
“喔。”
“可我皇兄也找你呢。”
韩立天不太明白为什么永乐脸上会变化那么迅速,一会儿笑得花枝乱颤,一会儿又脸红羞答答。
尤其,她的眼神一直带有一种暧昧色彩。
他不太喜欢那种色彩,快速的转开脸,欠身说:“那我先去见皇上。”然后就举步走开。
永乐没放弃,继续跟在他身旁,“我好想去边关看看,可是方才才得知你已经调派到建宁剿匪了。”
“是。”
“那建宁好玩吗?”
“民不聊生。”
永乐一点都不关心,哼着气说:“不要跟我说小老百姓的事情,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天下无百姓,便不成国。”没百姓,她如何能高高在上当个公主呢?
第一回有人敢当面这样斥责永乐,永乐没气恼,反对韩立天的兴味更浓厚,“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百姓只是低下的,何必为那些个费尽心思……”
话不投机半句多,韩立天着实说不下去,他加快了步伐走到金镇宇面前。
“臣叩见万岁爷!”
“爱卿平身。”
“谢万岁爷。”
“今天文武百官都齐聚在此,朕除了要犒赏韩将军不花一兵一卒就招降了孤岭寨的土匪之外,还另外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所有人都围绕过来听金镇宇说话,韩立天却苦于无法摆脱一旁的永乐而显得心烦气躁。
“朕体念韩将军为保疆卫士至今未娶,特招他为驸马,将永乐公主赐婚予他。”
犹如天崩地裂,晴天霹雳,狠狠的震击了韩立天。
赐婚?永乐公主的驸马爷?
这哪是犒赏,无异是惩罚,他即便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愿意娶个无德之女,况且有个他所心爱的女人还在等着他去接她。
“韩将军?”见他无动于衷,金镇宇再度唤他。
闪神的韩立天醒转后单膝跪地,“启奏皇上,微臣突觉身体不适,请恕微臣失礼先行告退。”
“还好吗?要不要宣御医过来?”
“不,微臣只需要稍作歇息便可,请皇上准微臣先行退下。”
爱将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未来保疆卫土还要靠他呢,金镇宇也顾不得他尚未磕头谢恩,爱才惜才的他,急急点头。
“去吧!”
“末将告退!”韩立天快速走过人群,仓皇逃离这鸿门宴。
当众抗旨怕给皇上下不了台,可是要韩立天娶永乐为妻,他宁可抗旨一死,翌日,韩立天抱着一死的决心面圣,希望皇上能够体恤他过去的汗马功劳而收回成命。
但君无戏言,更何况金镇宇还是当着文武百官面前亲口下的圣喻,这收回成命不等于是要他自掌嘴巴,他拉不下那个脸来。
“你可知道这有损永乐的名声?”金镇宇实在想不通,韩立天何以放弃这大好机会,谁不想入主皇室,韩家虽是皇亲国戚,可当了驸马爷,更是亲上加亲,往后权势地位更上一层,他竟然不识好歹。
“要朕收回成命,万万做不到,况且永乐也不会同意的。”
“那末将只能以死明志!”
他的强硬态度倒也让金镇宇着急了起来,目前朝中正需要有能耐的人才,带兵可非人人皆可,韩立天是难得的武将,要是失去了这个得力助手,将是他与大金皇朝的一大损失。
“永乐不好吗?”
“非公主不好,是微臣另有意中人。”
“意中人?”
“是。”
“哪家千金?”
“扬杭温家。”
金镇宇愣住,扬杭温家?现在宫中不就有一个天天和他唱反调,可他不确定韩立天说的扬杭温家是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温家。
“扬杭有许多温家,不会巧得你正好看中先皇册封的贵妃之一吧?”
韩立天坦然承认,“确是其中之一。”
金镇宇回想起四个贵妃还在的情境,不禁纳闷,“温大小姐依然还在宫中,而其他三人我另安排了去处,你如何会遇到她们其中之一呢?”
韩立天只得把自己遇到温兰的情景给一一托出,金镇宇听得在心底啧啧称奇。
他甚至忍不住要想,难道这就是上天在定?
可是,要他收回成命,那太难为了!
“即便如此,朕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旨,永乐也准备好了要嫁入你韩家门,这些都不可能有所更改,再说,那温家女乃是皇族罪人,如今各有归宿,与你是不可能有结局的。”
“她何错之有?只因为她长得貌若天仙?”真是可笑至极的一条罪状。
“她克死了先皇。”
“可笑!”他打心底不屑这个说法。
金镇宇却以为他以下犯上,“大胆韩立天!你竟敢侮辱朕。”
“皇上恕罪,末将嘲讽的是那可笑的迷信,更深信皇上是英明的,不会被其左右,您当很清楚,温家四姐妹被冠上的罪名太莫须有了。”
韩立天说的有理,其实在心底他并不认同不祥之说,他也知道那对四位太皇太妃非常不公平,她们突然被召进宫,又莫名其妙成了大金皇朝的罪人,他也挺同情的,所以才没让她们真的去陪葬,反而趁机为尚年轻的她们安排归处。而韩立天宁愿选择一个待罪的女子,也不愿意娶大金公主为妻,这传扬出去,对永乐可也是个极大的伤害哪!
“你退下吧,这事不得再提,朕今日就当什么都没听到,等你安排完孤岭寨招安一事之后,就回京与永乐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