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实事情还不算太严重,服务生进去房间的时候只见里面一团乱,好多名贵的摆设都被砸毁了。那个周小姐又哭又闹地坐在地毯上,手上拿着美工刀说要自杀,叫服务生滚出去不要救她,服务生怕出事才赶紧通知我。”
晴彤不以为然地冷哼。“神经病!这女人根本是故做姿态,如果存心要自杀怎么会叫客房服务?时间还算得刚刚好!根本就是等着人去救她,想把事情闹大嘛!”
晴彤的个性率真而爱恨分明,最不屑这种装腔作势的人。
“我想也是。”凯西深表赞同。“可是那个女人情绪好激动,刚才我进房间去想劝劝她,她大吵大叫他,手上还拿着美工刀要往手上割——当然没割下去啦!她还要我去叫隔壁的雷先生过去。”
“那雷臣潞过去看她了吗?”晴彤问。
“没有。”凯西摇头。“服务生去敲雷先生的门,只听到他在里面拉小提琴,根本不理我们。后来我只好打内线到他房间请他过去帮忙,他却连一句话也不说就把电话挂断了。”
“酷啊!”晴彤崇拜地大笑。“像那种疯婆子根本不用理她,她一定是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要乖乖听她的、都要顺她的意!依我看啊,像她这种闹自杀的把戏,一定不是玩第一次了,一天到晚喊狼来了的人,是不会有人愿意理她的!”
“话不能这么说。”逸薰叹气。“不管她是真自杀也好,假自杀也好,只要人住在饭店里就是我们的责任,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必须过去安抚她。”
其实逸薰也很不认同女人利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方法来挽回男人的心,不过总归一句话——客人出了事,饭店总是有责任!
电梯到顶楼了,三人才步出电梯大门,就赫然发现整个走廊上全挤满了人!
除了饭店服务生之外,甚至还有全副武装的消防人员,以及拿着工具准备要劈开房间大门的保全人员,阵仗非常庞大。
“主任,你来了!”服务生们看到逸薰后,急忙跑过来道。“不好了!周小姐把我们赶出来后,就把房门上了内锁,她不知道在里面做了什么,刚才防火警铃突然大响,还有白烟冒出,她该不会放火烧了饭店吧?”
“天啊,真的冒烟了!”凯西吓得脸色都变了。“学姐,怎么办?要不要报警处理?”
他们以前也遇过难缠的客人,比方在套房里吸食毒品,大开野兽派对,还有人因狂欢过头而送医急救。不过,烧饭店倒还是头一遭呢!
“先不用。”逸薰拒绝,饭店有保护客人隐私的义务,没到必要的地步,她也不想随便报警而把事情闹大。
脸色凝重地思考三秒钟后,逸薰果断地命令。“把门劈开!”
“啊?”
“把门劈开!”她冷漠地重复一次。
“学姐,这样好吗?”凯西犹豫地问着。“目前还无法证实周小姐真的做了危险的行为,万一惊吓到其他客人……”
“有责任我来扛!”逸薰双眼闪着坚毅。“我们也有义务保护其他客人的安全,不能等到她真的放火后再来补救。”
她非常讨厌像周宝仪这种为了个人情绪,而做出危害公共安全的人,简直自私、幼稚到极点!
她相信周宝仪根本没胆自杀,她只是要虚张声势好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万一她不慎而弄假成真、引发大火呢?出了人命该由谁来负责?
逸薰真是越想越火大!喷火的双眸狠狠地瞪着另一扇紧闭的房门,该死的!谁说红颜是祸水?那个叫雷臣潞的臭男人才是不折不扣的祸水!
在逸薰的指示下,保全人员拿起工具直接劈开房门。
门开后,逸薰马当先地冲到屋里去,最里面的寝室果然传出阵阵白烟和烧焦的气味。
她瞪着角落的地毯——上面被烧了一个大洞,难怪会一直冒烟。
而披头散发的周宝仪正好端端地坐在大床上,两边的手腕非但没有半点伤痕,还拿着啤酒猛灌,一看到有人进来就立刻大叫。
“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叫雷臣潞来!快去,我要臣潞、我只要臣潞!”
她不甘心啊!千里迢迢地由台湾追到帛琉来,原本以为臣潞会被她的痴情所感动而对她和颜悦色一点,想不到他还是那么冷酷,而且一开口就警告她少来烦地!
她实在不甘心就这样回台湾,所以才会故意叫了客房餐饮服务后,等服务生来了再拿出美工刀假意要自杀,希望引起雷臣潞的注意进而关心她。
逸薰瞪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以及还在冒烟的地毯,内心的愤怒累积到最高点!
她一个箭步地奔上前,冷不防地把周宝仪由床上拉起来后,狠狠地给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背后也同时传来惊愕地抽气声,服务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猝不及防地吃之大巴掌,宝仪整个人都呆了。“你你……你居然敢打我?”
“你的行为就是该打!”逸薰冷凝着脸,一字一句道。“周小姐,请你自重!这里是饭店,是公众场所而不是你家,可以让你爱闹自杀就自杀、爱放火就放火,随随便便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自杀?”站在后面的晴彤很不屑地冷哼着,拿着美工刀装模作样半天,却连划也不敢划一下!真是……要不是职责所在,她真不想理会这种爱装腔作势的女人。
周宝仪越哭越大声,逸薰却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她对清洁人员道:“麻烦你们把烧焦的地毯处理一下!”
她说完,便转身冲出去,直奔雷臣潞的房间!
第三章
她才懒得管雷臣潞跟周宝仪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再让那位周大小姐继续留下来无疑是放了颗定时炸弹,她只求这位花花公子快将周大小姐带走!
火冒三丈的逸薰用力地按电铃。“雷先生,请开门!”
她很庆幸顶楼只有两间总统套房,不然这样大吵大闹,其他房客可真要抗议了!
而且,万一还有其他的套房也被雷臣潞的“女朋友们”统统包下来……那,她单是处理想自杀的女人就跑断腿了!
用力地按电铃又猛拍房门还是没有人应门,逸薰火大地转动门把——居然没有上锁!
非常时期了,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便一头冲了过去。不过一冲人起居室里,逸薰还是扬声大叫,提醒他有人进来了。“雷先生?雷先生?”
她很怕这位花花公子在寝室里“忙”而来不及穿衣服,她可不想长针眼!
还没接近寝室,逸薰便听到一连串悦耳悠扬的小提琴声。
悠扬的曲调美丽如清泉,她的脚步顿住了。
她听得出这是一首耳熟能详的老歌——田纳西华尔滋(TennesseeWaltz)。小提琴的声音婉转缠绵,听得出来演奏者拥有相当深厚的功力。
刹那间逸薰真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周宝仪就在隔壁房间为他寻死觅活,他居然可以不理不睬地继续演奏小提琴?
这男人究竟是无情呢?还是理智过头?刚要举手敲寝室的门,小提琴声突然停止了,然后传来浴室水流声。
他到底在干嘛?逸薰进退两难,正踌躇时,寝室门突然在她面前被打开,雷臣潞气势傲然地拿着小提琴走了出来。
他的身上穿着饭店提供的浴袍,头发还滴着水,像是刚才才沐浴过。
选薰突然觉得很糗,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雷臣潞却看也不看逸薰一眼,似乎不惊讶她为何会出现在房间里?神色从容地走到吧台前,把小提琴放在一旁桌上后,由冰箱内拿出一瓶气泡矿泉水,仰头便灌了下去。
喝完矿泉水后,他才冷淡地开口。
“又有什么事?”
外头人声鼎沸,他早就知道那位周大小姐“又”闹自杀了!
但他可没兴趣理她,更没兴趣当保母!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他置身事外的态度令逸薰不悦。“相信你一定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基于朋友的立场,你不觉得你至少要过去看一下吗?”
“看什么?”
雷臣潞讽刺地微笑,薄唇扬起优雅的弧度。“看她是少了吃的还是少了穿的?要不要我替她冲牛奶?换尿布?还是哼摇篮曲?”
这男人果然是没心没肺的薄情汉!逸薰的不满更加扩大。“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你的女朋友,你至少应该尽点道义上的责任吧!”
“女朋友?”
雷臣潞冷笑,慵懒地坐在沙发上,黑色的浴饱和微湿的中长发让他看起来放荡不羁,笔直的长腿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艺术家尊贵而冷傲的吸引力在他身上表露无遗。
“如果拿着美工刀嚷嚷要自杀就可以当我的女朋友,那么,她至少要排到一百名后!”
自大、冷血、变态、无情、混帐、一头自以为是的猪!逸薰在心底写着,对他的印象更是坏到极点。
雷臣潞好整以暇地打量她,目光炯然犀利。“下午在海滩上多管闲事的也是你吧?你还真闲,时间似乎挺多的。”
他的语气满是嘲弄,审视的目光却浮起激赏。这女人很有意思,闪亮的双眼、红扑扑的脸蛋、不驯的神态……像头战斗力旺盛的小母豹!
简单的洋装下可以看得出她有姣好的身材,浑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赘肉,有着东方女性的小骨架,却也揉和了西方女子的丰润,骨感中带着性感。
他的目光灼热而无礼,逸薰被他瞧得居然有一瞬间恍惚了。
那两潭深不见底的黑瞳仿佛存在着令人沉沦的致命力量,她很想撕下那张自命不凡的脸,却觉得自己被吸入漩涡中……
“看傻了?”
雷臣潞嗤笑,常常有女人看他看得出神,他早已不以为意。不过,这个小辣椒的迷惘眼光却令他觉得心情很好。
逸薰俏脸发烫,暗骂自己好丢脸!见惯国际巨星的她,居然会在他面前该死的发起呆来?
一定是下午晒太多太阳才会昏了头,对!
为了掩饰失态,她没好气地道:“下午我并不是多管闲事,我一向最讨厌干涉别人的感情纠纷。不过,既然你们在饭店的范围内,我便有责任出面处理——因为我是这家饭店的客服部主任。”
“是吗?”
雷臣潞不置可否地淡笑着,这时门外传来声响,周宝仪已大呼小叫地闯进来了。
“臣潞!”
在房间里等了半天,雷臣潞还是不甩她,戏演不下去的周宝仪干脆自己送上门来!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一看到逸薰也在,周宝仪霎时间醋意横生,她的个性非常神经质,任何出现在雷臣潞身边的女人,她都讨厌!
如果不是你又闹自杀又放火,我还做得出现在这里呢!逸薰无言地叹息。
“我先出去了。”她可没兴趣管人家情侣之间的事。
她才转身便听到雷臣潞低沉地喝令。
“你出去!”
逸薰疑惑地偏过头,看到雷臣潞一脸嫌恶地指着周宝仪赶她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该出去的是那个女人而不是我吧?”面子挂不住的周宝仪又耍起赖,愤怒地看向逸薰。“为什么她可以留在这里那么久?我一来你就要赶我出去?臣潞,你好不公平!”
“我再说一次,出去!”雷臣潞语气阴沉地重复,他已被这周大花痴骚扰很久了!
自从他在台北社交场合见过她一次,并礼貌性地跳过一支舞后,周宝仪便以他的女朋友自居,逢人就说他们俩的关系有多么亲密,已经发展到论及婚嫁的地步。
反正嘴巴长在她脸上,雷臣潞才懒得管她怎么说,但她竟一路跟踪他到帛琉,还住在他隔壁的房间,又闹自杀又放火的!
这太过分了!他可不容许她又进他的房间,否则搞不好明天她就四处宣扬他们共度了多么美好而销魂的夜晚,她已珠胎暗结!
“你你……你好过分!”
周宝仪的脸胀成猪肝色。“雷臣潞,你太可恶了!我对你这么好,这么委曲求全,你为何就是不喜欢我?连一个好脸色也不肯给我,你——”
愤怒之余她瞥见被安置在桌上的小提琴,想也不想地,她一把抓起它便狠狠地往地上砸!
哼!他不喜欢她,她就毁了他最心爱的东西!她曾听一位音乐界的人说过富臣潞有一把非常心爱的小提琴,就算出国旅行也必定带着它。砰——
巨大的声音响起,雷臣潞脸色丕变!
那是他最心爱的小提琴,也是音乐上的启蒙恩师送给他的。这么多年来不管他到哪一国旅行都带着它,并费尽心思地保养它。
小提琴裂为两半,琴弦也全断了。
一旁的逸薰吓呆了!天啊,这个女人真是太野蛮了,居然有暴力倾向!就因别人不顺她的意,就把好好的一把琴摔成那样?看那模样应该是绝对无法修复了。
“臣潞……”
原本暗自得意已出气的周宝仪一看到雷臣潞丕变的脸色后,吓得直后退,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因为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臣潞,你别生气,我马上去订购全世界最好、最昂贵的小提琴来赔偿你。真的!你要多少把我就买多少把赔你。好不好?请你千万别生气……”
好可怕!周宝仪从没见过气势如此凌厉骇人的雷臣潞,盛怒的眼神像是即将大开杀戒的野兽!令她的脊背一阵发凉……
雷臣潞脸色铁青,双眼闪烁嗜血的光芒,空气随之变得冰冷诡异,一旁的逸薰也不住暗暗心惊。
他一把抓起周宝仪的手——
“啊——”她瞬间发出凄惨的狂叫。
喀拉!
清脆的声音响起,周大小姐的手臂脱臼了!
“好痛!哇——”周宝仪像三岁小孩般放声痛哭,眼泪鼻涕齐飞。“我的手!好痛!好痛!放开我……”
他阴狠地冷笑,鄙夷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撕裂为两半,继续加重掌间的力道。
“臣潞……”
周宝仪痛得站不稳,整个人跪了下来,又哭又叫地。“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原谅我,我的手好痛、好痛啊……”
“雷先生,够了!请你放开她。”逸薰焦急地冲上前,虽然她也很讨厌周宝仪的野蛮,不过她所受的教训也足够了。
好不容易等到雷臣潞终于放手,来不及喘口气,周宝仪便连滚带爬地爬了出去!惊惶的模样像是房里有吃人的饿鬼!
逸薰脸色发白地看着他,这男人好可怕!文明的衣着像是一种伪装,若不慎惹他发怒,他会是一头不折不扣的野兽!
缓缓地走到碎裂的小提琴前,他脸色阴郁地捡起碎片。
“小心!”逸薰大喊,但来不及了!小提琴断裂处很锋利,他已被割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