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
得不到回应后,廖玮婷干脆把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股脑儿地丢在地板上,娇嗔地走人厨房。
“你在干嘛啊?人家叫你你都不回答……”
逸薰脸色发白地看着一名东方女子把外套和皮包丢在沙发上,找出室内拖鞋穿上,动作自然得就像是回到自己的家。
“咦,你是谁?”
廖玮婷看到了逸薰,很不友善地瞪着她质问,接着又看向杨胜凯。“亲爱的,这是怎么回事?”
完蛋了!
懦弱的杨胜凯此刻几乎想躲起来!
两个女人都在等他开口,他只好僵硬地解释。“玮婷,这是逸薰……逸薰,呃……”他心虚得根本不敢正视逸薰的脸。“她、她……她是廖玮婷,是我班上的同学。”
“什么同学?”廖玮婷对杨胜凯的说法很不满意,故意挽起他的手,示威般地瞪着逸薰。“亲爱的,虽然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谁,不过你应该大方地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已经同居了,不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逸薰沉默地听着这一切,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一双水灿的眼眸却盛满了被背叛的痛苦!
“不是这样的……”杨胜凯满头大汗地推开廖玮婷。“逸薰,你听我解释,我只是……只是……”
逸薰面如白纸地走到客厅拿起大衣穿上,语气冰寒地道:“很抱歉打扰到你们,我的行李过几天我会请人来拿,如果看不顺眼的话也可以直接把它扔出去!”
一说完她便往门口冲,再也不愿多留在这里一分一秒!
“逸薰!逸薰!”
杨胜凯急迫出来抓住她。“不要这样,请你听我解释,我并没有背叛你,我只是太寂寞了!你又不肯搬来这里陪我,这不是我的错啊!”
“放开!”
她冰冷地用力甩开他的手,事实上,他就是背叛了她!他还想解释什么?
“胜凯!”
廖玮婷也追出来抓住他,威胁地喊着。“站住!我不准你离开我,不准去追她!”
在两人位扯时,逸薰已迅速搭上计程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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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坐上计程车,逸薰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
好可笑啊!她想取笑自己,但泪水却不断地落下……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遇到这么难堪的场面,更没有想到这一段感情,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划上句点。
跟胜凯认识这么久,他们算得上是从孩提时代一直相互扶持至今的青梅竹马。
虽然两人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逸薰总以为感情就是这样的,细水长流的情感是值得珍惜的。
没有想到,他竟可以一边跟她通越洋电话,诉说着多么想念她;一边跟别的女人同居?
为了两人的前途,他们必须暂时忍受别离,她那么信任他,一心一意以为暂时的分离只会带来更甜蜜的相聚,但……
胜凯为何要这样背叛她?
计程车司机不安地由后视镜瞄着她,关心地问着:“小姐,你还好吧?”这个女孩哭成这样真是可怜。
逸薰抽出面纸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后勉强挤出声音。“谢谢你,我没事,请你在路边停下来。”
她看到车子已开入维也纳市中心了,心想,一直这样开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再想想该怎么办?
“好的。”
计程车司机将车子停妥在路边,体贴地道:“小姐,现在已经很晚了,请你一个人多加小心。”
虽然维也纳的治安称得上良好,但每个城市总有它的死角,他很替这个女孩担心。
“我知道,谢谢你。”
逸薰掏出钞票付了车资,陌生人的真心关怀又让她差点掉下泪来。没有想到,在异国街头给予她温暖的并不是交往已久的男友,而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司机……
下了车后,逸薰踽踽独行在陌生的街道上。
时间已经很晚了,欧洲大部分的商店都在晚间七点左右便准时打烊,此刻的街道相当冷清,只有几间酒吧的灯还亮着。
逸薰拉紧外套的领子,想吹吹夜风让自己的头脑清醒一点。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或者是说……有什么地方是她可以去的?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皮夹和护照都放在大衣口袋里,所以她应该可以找个旅馆先安顿下来。
至于放在杨胜凯那里的行李,她并不是不想要,只不过她不知道该如何再回去敲那扇门,要回自己的行李?
就让他们把她的行李当垃圾扔出去吧……
走着、走着,逸薰心底越加紊乱也更加悲伤。呵,她真不知道自己这一阵子是走了什么样的霉运?
先是莫名其妙地丢掉工作,接下来,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后,一到维也纳她便亲眼看到男朋友的背叛!
工作没了,爱情也没了,她不知道自己还拥有什么?
心情乱糟糟地闷着头乱走,逸薰没有注意到四周的街道越来越冷清,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已拐入一条黑暗的巷弄内。
等她听到轻佻的口哨声而错愕地抬起头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慌乱地看着四周破旧的建筑,老天,她竟在不知不觉中走人这条黑暗的巷道!阴暗中,有两道淫秽的目光闪烁着……
快走!
心中警铃大作,她拔腿就想冲出去。
但她刚有动作,两个身影就由角落中扑了过来!
“啊!救命——”逸薰尖叫着不断地以英语大喊。“放开我!救命、救命!”
两个看起来像是刚嗑过药的男人狰狞地硬把逸薰拖入暗巷内,由一人粗暴地架住她,另一人则搜出她的皮夹和护照。
“放过我!”
逸薰不断地挣扎,看着两个獐头鼠目的男人。“钱你们全拿去,我不会报警的,放我走!”
“嘿嘿……”
男人淫笑着把逸薰推到地上,两人交换暖昧的眼神。
“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不——”
逸薰魂飞魄散地尖叫,不要、不要!老天爷不要如此残忍地对待她,别让她遇上这种事!
“嘿嘿……”
男人由喉头发出混浊的声音。“女人,你别叫了,我马上会让你叫个爽!”
一个男人硬按着逸薰的双腿,另一个则压了上来。
“不!”
她羞愤欲绝地尖叫,拼命挥舞双手及双腿,她死也不让这两个败类污辱她!
“臭女人!你安分点!”
压上来的男人狠狠给了她两大巴掌后,动手扯她的长裤。
“不要——”
这两掌打得不轻,逸薰的头撞到石板道,痛得眼冒金星!但她还是奋力抗拒着,突然,她眼角瞥见旁边有个空酒瓶,她想也不想地马上抓过来朝男人的头砸去!
“啊——”
急着脱掉自己裤子一逞兽欲的男人没防到她会来这一招,痛得嚎叫地滚到一旁。
逸薰趁这个机会立刻爬起来,一把撞开另一个想扑过来抓住她的男人,头也不回地往明亮的大马路奔过去!
要摆脱这两个禽兽就要立刻跑到马路上!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危险,疯狂乱跑很可能被疾驶而过的汽车辗毙!但她别无选择,与其被污辱,那她宁可让车撞死!
叭叭——
深夜呼啸而过的车子发出尖锐的喇叭声,一辆来不及煞车的跑车发出尖锐的煞车声后,撞上她的身躯!
砰——
她的身子被强大的撞击力撞到挡风玻璃上后,像个破娃娃般无助地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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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传人她耳中的是一连串嘈杂的声音,紧接着闻到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嗯……”她试图睁开眼睛,但眼皮好沉重。当逸薰终于张开眼帘时,看到了一室的纯白,一大堆急救机器在她的床边,她的手上插满针管。
“你醒了?”
正低头填写病例表的护土,抬头看着她。“小姐,你发生车祸了,不过别担心,我们已经帮你急救过,你目前没有大碍,虽然左脚骨折,但过一阵子就会复原。”
车祸?许多可怕的画面在她眼前掠过,她想起来了。
她差一点就被两个男人给污辱!疯狂似地挣脱跑到马路上后,被一辆疾驶而来的跑车给撞上。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虽然逸薰被撞倒,但跑车已紧急煞车,所以她的身上大多是皮外伤,唯一较严重的就是左脚骨折,不过过一阵子也会复原的。
这样也好!发生车祸总比被两个禽兽污辱得好。逸薰昏昏沉沉地想着。
眼角有股咸咸的液体滑过,她不想哭的,但泪水还是不听使唤地落下来,一连串的不幸已把她打击得再也没有力气应付一切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间工作没了,爱情也没了?
“小姐,你别哭。”中年护士怜悯地看着她,拿了张卫生纸替她擦去泪水。“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对了,你在这里有什么亲人吗?给我电话,我去帮你通知,我们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证件。”
由她刚被送来医院的狼狈,以及脸上的伤痕来看……护士知道这女孩一定是遇到抢劫了,而且差点被劫色,不过幸好她逃掉了。
亲人?
这两个字令此刻的逸薰脆弱得更想哭,她努力地控制自己。“我在维也纳没有亲人,我是观光客。”
是啊!她告诉自己——把自己当成一名纯粹的观光客就好了,她不是来见男朋友的……
忘了一切吧,忘了胜凯的背叛……
“那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身份。”护士问。
“夏逸薰……”她的声音低得像是要破碎。“来自台湾……”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当地的朋友,我好联络他们过来照顾你?”
朋友?逸薰闭上眼睛凄凉地摇摇头,她在这里会有什么朋友呢?头好痛、好重……“护士小姐,我的头好痛……”她忍不住抱着头。
“别担心,医生说你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毕竟你发生了车祸,这是难免的。不过,这种不舒服的现象应该过几天就会改善了,或者我去请医生过来?”
脑震荡?逸薰绝望地几乎想狂笑了!老天爷,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短短几天之内,她的世界全变了。
不但丢了工作,丢了爱情,差点被强暴,此刻还因车祸入院,不仅脚骨折了,还有脑震荡……
巨大的悲伤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击倒,她已绝望得什么都不愿去想,也没有力气再为自己流下任何一滴眼泪了。
但她现在该怎么办?她没有钱,也没有任何去处。
朋友?逸薰又昏昏沉沉地想着,胜凯的身影涌上心头,但随即被她哀伤地抹去……
绝望中,她竟奇异地想起一个人的身影……
头好痛、好痛,痛得几乎要死去……
雷臣潞……即将陷入昏迷之际,她虚弱地喊着。
“雷臣潞、雷臣潞……”
第六章
仿佛跌入了奇怪的黑洞中,有无数狰狞的脸对她微笑,拉扯她的身体……
逸薰害怕地想求救,突然,她看到了——胜凯就在前方!
救我!
她伸出手呼喊着,但杨胜凯仅是冷漠地看她一眼,用力推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救我!
逸薰更加迷惘、害怕!
此时,前方又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黑雾中她看得不清楚,好像是……雷臣潞?
是他吗?
救我!救我!
她奋力地拨开团团黑雾直奔向他,她知道只要到他身边,她就安全了。
“救……救我!”
昏迷中的逸薰被自己的呼喊声所惊醒,倏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病床上。只不过,床边多了一双阒黑深沉的眼眸。
“你醒了。”雷臣潞把手上的毛巾拧干,她的额上一直冒冷汗。守候了一夜,他不知更换了多少次毛巾。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由噩梦惊醒过来的逸薰,完全忘了自己在昏迷前曾喃喃念着他的名字。
“医院通知我来的。”
雷臣潞没有告诉她,其实接到电话时,他人已经在机场了。
原本他要搭机到德国演奏,一接到医院的电话,通知他有个叫夏逸薰的东方女孩遇袭昏迷不醒,他连电话都没有听完就立刻奔出机场!
一直到坐在病床边,他还是很难对自己解释,为何一听到她遇袭受伤的消息,就立刻取消一场很重要的演奏会直奔过来?他向来是个信守诺言,工作至上的男人。
“是吗?”逸薰还是很错愕,医院通知他来的?但医院怎么会知道她认识他?难道是自己在昏迷之前说了什么?
她不懂为何自己在最脆弱的时候,竟然喊着他的名字?更不懂刚才那个梦代表了什么意思?
她为何渴望见到他?为何认为只要一到他身边,她就安全了?
“对不起……”她不安地看着雷臣潞紧紧皱起的剑眉,他很生气吗?他一定是气自己麻烦到他吧?
坦白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几乎是陌生人,但医院却通知他来看她,他一定很不高兴。
然而逸薰却不明白,他的愤怒是因为她一身的伤!
他的脸阴鸷得可怕,眼底戾光闪烁。“你说过你是来找男朋友的?但他却让你一个人走在阴暗的巷弄内遇袭?很显然地,他失职了!”
在机场亲耳听到她说她即将结婚的消息时,他努力地压下那份越来越奇妙的情感,告诉自己她马上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但,在他拼命压抑自己时,却传来她遭劫遇袭的噩耗!
雷臣潞愤怒地想亲手宰了她的男友!
男朋友?逸薰心下一揪,他是什么意思?嘲笑自己没有男人的保护吗?
脆弱中她迅速地武装自己,冷冷地道:“我男朋友并没有失职,请你不要随便批评他。雷先生,不好意思麻烦你跑这一趟,如果你很忙,你可以走了,我相信我的男友马上就会赶来照顾我。”
雷臣潞俊脸更加紧绷,满布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她就这么厌恶看到他?她身边的位置就只留给那个该死的欠揍男人?
他冷笑,语调比兵刃还锋利。“我的确很忙,更不习惯被一个陌生的女人占用时间,失陪了!”
为了维持莫名的自尊,他头也不回地步出病房。
砰!
巨大的关门声直直敲入逸薰心底,她咬紧下唇,努力地深呼吸。
但,泪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仰头企图逼回泪水,她一遍遍地对自己道——没有关系的,夏逸薰,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嘛!你根本不需要在意他!他要走就走啊,你才不希罕他留下来陪你!
对,不希罕!
她命令自己一定要坚强点,却发现泪水越掉越凶……
我到底是怎么了?她挫败地以手掩住双脸,逸薰失声痛哭。
她不该这样的!不该这么脆弱,更不该渴望他留下来陪她,渴望他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嘶声痛哭中,逸薰突然听到房门又被打开,紧接着,她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
不可能吧?她惊得连掩住脸颊的双手都不敢放下。好怕!好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更怕来的人不是他,她会更心碎、更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