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该死的何迟迟,你给我站住!”雷尼可警觉到她想跑,立刻出声喝止,火速冲上前要抓她。
“耶!”吐舌做了个大鬼脸之后,何迟迟优雅地转身离去。她不怕他追上来,因为宴会厅里热闹非凡,相信他不能也不会追上来丢人现眼。
雷尼可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她飘然离去的倩影,任熊熊的怒火在胸口燃烧,握紧拳头,克制自己不要追上去撕裂那个刁钻的小魔女。
该死!瞪着手指头上的血,他恨恨地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
※ ※ ※
“臭老爸,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是你的女儿耶,你怎么可以这么陷害我?和那种恶心的色情孔雀有什么好聊的。”虽然已经整得雷尼可暴跳如雷,但想起来,何迟迟依然有些忿忿不平。
“色情孔雀?!”何定风大笑不己,“不会吧!尼可是有点狂放不羁,有点邪气,但大体上,他仍算是个卓尔不凡的伟岸男子,年轻一代中,他绝对是最优秀的商业奇才。”
“商界奇才又如何?我又不和他做生意。”
何定风摇头轻笑,突地定定凝视女儿犹带一丝火气的小脸,“你……有什么事情发生而忘了告诉我吗?你对尼可似乎很有意见喔。“
他强吻我!何迟迟没好气地瞪回去,基于好面子和某些莫名的顾忌,她选择隐瞒。“我只是气你明知他是坏蛋,还要我和他多聊聊,你是不是嫌我碍眼……”
何定风忙揽住女儿安抚道:“不准你胡说八道!爸爸只是要你睁开眼睛,多看看不同的人,试着去分辨他们的差异。而有我在,相信还没人敢伤害你。
像尼可这样的男子,是所有父母都会引以为傲的儿子。才三十岁,全身即散发出夺人的气势和傲人的风采,光凭这点便足够在人生竞技场上先胜一筹。而且他意志坚定、富行动力,最可怕的是他有绝对的自信,行事全凭自己所好,像这种人能成为朋友就尽量不要得罪,否则吃亏的是自己。遇到……”
听到这里,何迟迟只觉心里发毛,接下来老爸说些什么她全没心思听,啊……臭老爸,你怎么不早点说!
想起他暴跳如雷、咬牙切齿的模样,她心头沉甸甸的,有很不好的预感。可是三秒之后,她及时想起自己有个万能的老爸,压力顿消。
何定风一停嘴,她立刻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他有这么好,怎么我都看不出来?我怎么瞧,他都像个狂妄大胆的色情狂。”
“因为你是用女人的立场来看,所以只看到他的花心浪荡、恣意轻狂和他的无情不可靠,会对他产生反感也是很容易理解的。不过,这样一来,老爸我也少一层忧虑了。”
“什么忧虑?”
“像尼可这样财势兼具且个性邪魅的坏男人,注定要受女人痴迷爱慕,要他专情于一人,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太容易得到女人的心,使他不懂也不屑珍惜;男人与女人的战争,成了他的休闲娱乐。稍有理智的父母为了女儿的幸福和安全,都该将他列为拒绝往来户。”
何迟迟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爸,“听起来是不是和某人很相似呀?难怪你那么欣赏他,原来是英雄情结作祟,惺惺相惜嘛!既然稍有理智的父母都会将他列为拒绝往来户,那你为什么……”
“台湾就这么点大,我的女儿又这么出色,除非将你锁在家里,虽然我很乐意,不过实在不可能,否则你们早晚要遇上的。不过他再狂傲也会有所顾忌,伤不了你的!”
何迟迟点点头,她信赖地窝进父亲温暖的怀抱,娇憨地沉沉睡去,她知道这个坚实的胸膛会牢牢地护卫着她,直到永远。
※ ※ ※
协商人员走了之后,雷尼可终于松口气,靠回椅背休息。刚才签定的合约,预计每年可以替公司赚进超过两亿的利润。
此时的他星眸微合,神情安适又佣懒,宛如一只刚饱食的狮王,性感之中隐含致命的危险,却又优雅得足以让众女子为他付出一切。
美丽的公关室副主任郁容,以一袭高雅的套装裹住机织合度的身材,有女强人的精明又不失柔媚。
她细语轻柔地道:“总裁累了何不回去休息?反正下午也没安排什么重要行程。”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你先回公司,我还要再坐一会儿。”此刻,他只想独自品尝胜利滋味。
“那……我先走了。”视线在他深刻的俊脸上流连了会儿,郁容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鼻息间飘浮着浓浓的咖啡香,耳边传来清脆的杯盘撞击声、轻柔模糊的谈话声,雷尼可身心逐渐放松、沉淀……忙里偷闲也是一极难得的享受。
“小姐这边请,等人吗?”
“没,就我一个。曼特宁,谢谢。”
这嗓音悦耳轻柔,似乎有些熟悉。
雷尼可星眸微睁,正好瞥见一抹雪白倩影翩然闪进大型绿色盆树后。
是她?!他眨眨眼,缓缓露出微笑,竟然有丝惊喜。
缕缕白色烟雾由杯面冉冉飘起,在空气中撩绕翻转。何迟迟双肘支在桌面上,白玉般的小手托着香腮,盈盈的水眸凝视着变幻不定的白烟,幽渺的思绪却不知漫游到哪儿去了。
雷尼可一手压着领带,优雅俐落地坐入何迟迟对面的位置。寒潭似的黑瞳细细观赏她清雅如幽兰、娇嫩似白玫瑰的容颜。视线由洁白额头、形状柔美的眉、迷蒙的水眸,滑下高傲的鼻,最后停驻在红艳诱人的菱唇上,好玩地猜想着她看到他时会有的反应。
强烈的存在感逼得何迟迟抬眼,“你……”再次相遇,竟没有她原先以为的厌恶感,只是有些惊讶。“好久不见!雷先生是个大忙人,这种上班时间怎么有空来喝咖啡?还是来赴约的?”
雷尼可摇摇头,“我不是雷先生。”
“我认错人了?”
“没有。”雷尼可的唇色勾起邪气的弧度,何迟迟似有所觉正要退开,他立刻扣住她支着下巴的小手,让两人四手交握,十指交缠,“嘘,别躲,我不会伤害你,好久不见,我只是很想你。”
“好久不见?”她瞪视着他,“你刚不是……”
“雷先生是外人叫的,我们都那么‘熟’了,还这么先生来小姐去的,不是很奇怪吗?我们……”他特别强调那个熟字,仿佛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
“停!”她快听不下去了,耳根开始发热泛红,“谁跟你熬了?我和你才见过一回,只是比陌生人还好些罢了。”这人西装笔挺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无赖的灵魂,她怎么会忘记得了!
“咦,可是我们抱也抱了、吻也吻了,连你的身子我也摸透了,这还不算熟吗?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气我冷落你,怪我这些天都没去拜访你?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一堆恶心、颠倒是非的话语,就这么流利地从他邪恶的口中吐出。
何迟迟阻止不及,热辣辣的血气窜向颈项,直冲至额角眉梢,热辣的脸蛋登时通红,她又气又急又羞,眼睛急急扫视四周,唯恐被人听见。
“住口……你快住口,不准胡说八道!”
她的双手被他扣得死紧,心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伸长脖子俯向前去,小嘴微微开启,迅速堵住不停制造噪音的大嘴巴,四周顿时恢复原来的清静……
何迟迟根本没发现自己在公共场所强吻了雷尼可,只是庆幸着——
哇,终于安静下来了。
宙尼可一阵呆愣,原本只是想刺激她,他就是喜欢她气呼呼的俏模样。她生气时,唇瓣会抿得紧紧的,白皙粉嫩的脸颊涨得通红,大眼晶亮得像要喷火,简直美极了。
她一定是气疯了才会强吻他,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他向来不跟自己的好运道过不去,尤其是他爱极了失去理性的她!他已经坏心地考虑着,要不要每次见面就弄得她暴跳如雷。
“唔……”雷尼可沉醉在她甜美动人的滋味里,喉头送出愉悦的呻吟,大掌松开紧抓的小手,反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
阵阵战栗的电流由唇瓣交接处窜向四肢百骸,时间、空间仿佛停格,天地间彷彿只剩下他们两人……
几乎过了一个世纪,雷尼可及时忆起两人所在,在勉强还能控制的情况下依依不舍地松开唇瓣。
雷尼可炽热的黑眸紧紧攫住何迟迟迷乱困惑的小脸蛋,而显然已被勾起欲望的何迟迟不自觉地舔着唇瓣,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他绕过小桌子,一把将何迟迟抱至腿上。
她这时才清醒过来,推挤着他的胸膛低叫:“你别这样,这里是公共场所……”
“嘘,有盆树挡着,别人什么也看不着。何况……最精彩的都过去了。”雷尼可暧昧地眨眼轻笑,拇指摩挲着她粉嫩嫣红的脸颊,星眸半眯,享受指下如丝般滑腻的肤触。“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热情,我就知道你一定很想念我。”
“还说!你……没风度!”她无法在他的骚扰下分神和他斗嘴,她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有欠考虑,但……她怒目瞪他,“有绅士风范的男人,都不该提起会让女上觉得羞恼的事!”
“我怎么知道这事是只准你做却不准我说。”他表情很无辜地和何迟迟争执,可是由他状似优闲地玩着她白嫩柔滑的小手来看,其实他是很享受两人的亲匿。
“你还说!”何迟迟怒火又起,浑然忘记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一直胡言乱语,尽说些教人恶心脸红的废话,我又怎会……怎会……”她涨红了脸,一时找不到适当的字眼来形容自己的行为。
“吻我。”雷尼可好心地提示她,却遭白眼伺候。
“错!是堵住你的大嘴巴!”
“堵得好,我喜欢。”雷尼可赞许她的“聪明睿智”,环住她舒适地靠回椅背。
“你还在说风凉话!”何迟迟气红了眼,“你的脸皮连子弹都穿不过,简直比万里长城的城墙还厚。你信不信我下次一定先含颗毒药毒死你!”
“好好好,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怕她真的当场掉泪,雷尼可立刻装出一脸诚恳。下一次?唔,他喜欢。
虽然仍有些怀疑,但何迟迟也懂得见好就收,“过去的就算了,可是你要保证以后不再提起。”
“保证?我有什么好处?”瞧着纯真的小脸一副急切的模样,不乘机敲诈她,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好处?太过分了,这本来就是你应尽的责任。”何迟迟揪住他的领口,“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的小事,你还敢要什么好处?”
雷尼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举动,他修长的手指梳着何迟迟乌亮的长发,任丝绸般的发丝在指间穿过,皮皮地道:
“我是商人嘛!难道你没听说过‘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生意没人做’?”
“我只是叫你别乱说话而已,又没叫你去杀人。”
“一样。”他态度坚定。
“你……奸商!”她不懂明明是他犯的错,为什么受威胁的还是自己?唉,谁教自己沉不住气,先露出了底牌,才会被人抓住把柄。
“谢谢。”他对她气呼呼的模样感到有趣,所谓无奸不成商,他就当她是在赞美他。
遇上超级厚脸皮的赖皮鬼,她还能怎样?优美的双眉皱了皱,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屈服。
第三章
“爸!”何迟迟一跑进书房,就瞪着桧木书桌后的何定风,美丽的小脸蛋写着:我很不高兴!
何定风从堆得如山高的文件中抬头,对女儿微笑道:“怎么啦,小宝贝?咦,你又皱眉了,真是不乖!小小年纪却老爱欺负你的眉毛,要知道,眉毛代表一个人的……”
“我知道,都不知说过几十遍,人家早就倒背如流了。而且,我会皱眉还不是你害的!”
“我害的?”何定风扬着眉靠回椅背,“你倒说说看,老爸是哪里不好,惹得我的小公主心情不好乱皱眉?”
“还说呢,上回陈医生不是才警告过你,你的心脏不太好,要你减少工作量、多休息的吗?可是,老爸你自己看嘛……”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她红润的小嘴嘟得半天高。“今天是周末耶,现在都半夜十二点了,你还埋首文件堆里不烦呀?还是想学人家孔子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心病’将至?大骗子,老早答应人家要退休,都两年了,还整天忙得乐在其中,就不怕变成大胖子吗?”
何定风瞧她一脸哀怨的可爱模样,不禁哀声连连:“看来我的小迟迟是嫁不得商人了。”
“为什么?”她一头雾水。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哪,小商人不成气候,你是看不上的:有能力的大企业家哪个不忙?依你大小姐的性子,真嫁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的生意人,那我未来的女婿不是被你烦死,就是狠起心来休了你,所以我说你嫁不得商人。”
“错!”何迟迟抬起下巴,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都什么时代了,做大事业还不会讲求分工,那岂不是要累死自己?像这种大笨蛋不要也罢,我连机会都不给,哪还轮得到他来休我?”
“哇,我的迟迟真神气。”女儿自信的俏模样令他莞尔,
“那当然。”大眼不经意瞥见父亲调侃的笑容,她马上哇哇叫:“臭老爸,你取笑我?不管,迟迟决定不嫁了,一辈子赖在你身边天天烦得你叫救命!”
何定风听了哈哈大笑,抱住女儿冲上来撒娇的小身子。好半晌,他才叹口气:“老爸也希望能被迟迟烦上一辈子,可是……”他再度叹息,神情竟有些感伤。
何迟迟抬起红润的小脸,有些迷惑,“爸……”
“老爸能有迟迟这么聪颖又美丽的女儿做伴,自是喜悦满足。可是天下没有不敬的筵席,老爸老了总有一天会离开……”
“不要!”何迟迟大叫,打断父亲的话,泪水滑下雪白的脸颊,“不要,我不要!迟迟不要爸爸离开,迟迟不能没有爸爸,人家不要啊!”她紧紧抓住父亲的手臂,像只落难小狗,满脸仓皇无助。
何定风警觉自己失言,急急拥住她颤抖不已的身子,极力安抚:“迟迟乖,老爸开玩笑的,老爸最疼你了,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他气自己没事找事,不知道刚才怎么会突然胡思乱想,吓坏了宝贝女儿。
“真的?”何迟迟哽咽地问。她的眼睛红肿,但泪总算是止住了。
“当然是真的。”为了女儿,他会努力成为世界级人瑞。“谁不知,迟迟是我何定风的宝贝,我怎舍得丢下你?从现在起,老爸会很努力的维持健康,过两年还要带迟迟环游世界,对不对?”这是几年前迟迟考上大学时,他对女儿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