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因为家里都是女人,所以不能出远门。”
徐泽富一脸恍然的模样,令程盛红十分沮丧,如果他能自己发现,该多好?她真的那么难以辨识出是女人吗?
细致的皮肤、温柔的嗓音、纤细的身材,以及……算了,她自己都快想不下去了,老是把自己想成是出水芙蓉,也不大好意思。
“唉!”她不由得叹起气来,而口中的食物也变得食之无味了。
徐泽富见她又叹又唉的,愈发觉得程盛红怎么看都像个女孩子,可惜却是男儿身,否则,他们会更登对,也不用去管世俗人的眼光。
“怎么叹起气来了呢?”
“没什么,事事不如意。”
“也包括爱情吗?”
当他提起爱情两字,程盛红找着藉口想扯开这话题,“我煮的菜还可口吧?”
“嗯,色香味俱全,你比女人还厉害。”
既然他提起了女人,程盛红心想,何不乾脆说分明,省得一颗心挂在那儿七上八下。
她做了个深呼吸,鼓起勇气说:“泽富,事实上,我就是一个……”
然后,当她看到他一脸认真的仔细听,她的话又缩回去了。
不知怎么的,看见了他的脸,她就是说不出口。
“整个晚上就见你吞吞吐吐的,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是呀,我想告诉你我是女的,但我就是说不出口。对着他在心里呐喊这些话,程盛红觉得快要窒息了。
“我需要空气。”老半天,她竟然说出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今晚的她,真的是脑筋不灵光了,会不会是因为发烧的关系?
“我看我还是吃药好了。”才说着呢,她便将药放于口中。
也许是真的发烧了,当药入口后没多久,程盛红开始想睡,用手托着头跟他谈天,不知内容是什么,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徐泽富见她睡着了,二话不说的将她抱到他的房间躺下,替她盖好被,看了她一会,才回到沙发上坐着。
望着那副太极图,他的心又逐渐的沉淀。如今虽然也是一个人坐着,他却一点也不孤单。
※ ※ ※
十二点。
将手上的那本书阖上,他揉揉眼睛、扭扭脖子,睡意逐渐袭来。
站起身,伸伸懒腰,他走到房里,开盏灯,看到程盛红睡得很沉,他不放心的触着她的额……还好,似乎没发烧了,药效应该发作了。
然后,他也钻进窝里,不一会儿,就沉入睡梦之中。
在他睡着后,程盛红却因为热得满身大汗而醒来,她一睁开眼就被他贴近的脸给吓了一跳。
“泽富。”
“嗯?”他虽然睡熟了,却仍对她的叫声有反应。
程盛红稍微后退,这才发现他睡着了,只是,她是什么时候上床的?为何与他共枕?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再说,她现在热得满身大汗,叫她想再睡都难。
不如趁他睡着之际去冲个澡吧!
小心翼翼的起身,头还晕着呢,不过,她的烧好像真退了。
这一次,她没有再留恋那浴缸,反而是冲澡而已。几分钟下来,她觉得舒服极了,而冲水的声音吵醒了徐泽富。
他突然惊醒的坐在床上,楞了一会儿,猜想程盛红大概去淋浴了,才想起身去看看她时,她正好走了出来,两人撞在一起都吓了一跳。
“你吓了我一跳。”
“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你烧退了吗?”
“我没事了,很晚了,我该走了。”
走?他为什么要走?徐泽富有点不解的蹙了下眉。
“我不小心才睡着的,现在既然醒了,乾脆趁现在回去,反正不是太晚。”
程盛红说得理所当然,徐泽富却百般不舍。她才转身要离去,他却拉紧了她的手。她转过头看着他时,他像个无措的小男孩一样,舍不得的挽留她。
“别走,留下来陪我。”
这算是什么意思呢?
程盛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眼神有十足的理由叫她留下,但未曾彻夜不归的她,根本没打电话给母亲,她一定会着急的。
“今夜我不想独睡。”
他这么说着,程盛就更离不开他了,但留下来做什么呢?她真的不敢想像,当他的手触到她最隐私的身体时,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她不知道,却很想知道那结果是什么。
然后,她回身走向他,并且在他还没有下个步骤前,拨了通电话给母亲,简短的几句话后,她让母亲安了心,才偎近他。
“你……想要我吗?”
这么坦白的话在两人之间,划下了激情前的第一笔,徐泽富没有点头或摇头,他不过是想要程盛红留下,完全没有想到其他的问题。
“如果你想要我,就要有心理准备,我会教你吃惊的。”
不知是烧过头,还是完全清醒了,程盛红不想再这么隐藏下去,总觉得拖拖拉拉还不如一次说个清楚,要是他因而不想要继续……那,就分手算了!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好豁达,没什么事可以难得倒她。
“我不会吃惊的。”
“你别太有自信,我总是会教你惊讶的,这不是你说的吗?”
“那倒是,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
“因为你,因为你的爱。”
徐泽富满意的笑了出来。
被别人占为已有,也是一种幸福,他觉得今夜不想独处,程盛红便可以献出自己,这是一种公平的爱情交易。
“为了我对你的爱,你可以原谅我做出来的蠢事吗?”
他听得有些模糊,却抵不过她的热力。
程盛红趋前吻了他,徐泽富能感觉她沐浴后的香气。但他心里却想,他们用相同的沐浴精,为什么程盛红所散发出的香味特别浓郁?
“你做了什么蠢事?”
两人亲密的搂在一块儿,他趁机问着,但程盛红却想以事实来解释一切,“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我不能现在知道吗?”
“不行,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徐泽富有些疑惑的吻着她,当两人的热情都已经沸腾时,徐泽富的上衣被她给脱了,而当他的唇从她的唇滑向脖子时,程盛红的生理、心理都达到了一个高潮,然后她主动的脱去自己的上衣。
他似乎还没发现,只是很热情的为她加温,然后,当唇再继续往下滑时……一切就要真相大白了。她紧张的几乎忘了呼吸,本以为他会忽然大叫或是惊讶得不知所措,却没想到在她屏息以待之际,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瞅了她半晌,眉头皱得好紧,有一会儿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但程盛红却坦诚的先行告白,“其实……我是女孩子。”
她没听到任何疑问或责骂,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跌下床。她想起身看看他时,他已经从地上跃起,冲出房间。
程盛红忽然感到一阵鼻酸,她知道自己找了个最差劲的解释方式,然后,把他直接的吓走了。
早知道……叫张剪来解释算了。
第九章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就是切工呀,技师人在嘉义,可能赶不上来。”
“那就把他开除好了。”
开除?这种字眼未免过份了,不过是晚来一天而已,真有到开除那么严重的地步吗?
“可是……”
“再罗唆的话,连你都开除算了。”
呵呵,开除?
眼前这女人,真的是程盛红吗?王俊生简直不敢相信,她一向是那么的冷静,今天却暴跳如雷?
再说,他可是老板,谁能开除他呢?
这小妮子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自从她上星期回公司上班后,一切都变得怪怪的,不但常常暴躁的发脾气,还无故的发呆,连宝石鉴定的工作都变得迟缓多了,她真的变得好奇怪。
“好啦、好啦,这件事我来处理好了,张剪约你中午吃饭,吃饭总要去吧,也该好好休息了,对不对?”
“休息什么?工作都没做完,休什么?没用的东西?”
天呀,连没用的东西都脱口了?这个女暴君还会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呢?
王俊生不敢再惹她了,起身便要走出她所能看到的范围。只是在离去前,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乔允的人打电话来说有几个案子……”
哇,王俊生硬是没敢把话说完便跑走,只因程盛红手上的文件一并抛丢过来,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她不把他这个老板看在眼里就算了,还用东西扔他?
她一定受了什么刺激。不过,王俊生没敢再问,这事还是留给张剪来问。不一会儿,他便吓跑了,完全不敢招惹生气中的她。
一见王俊生离开,程盛红心中的气更是无处可发。
原本,她以为只要过些日子,她会把徐泽富给渐渐淡忘,没想到,日子愈过愈久,她的心情愈来愈不稳定,在夜深人静时,她脑子里容不下任何事,唯有徐泽富的笑,徐泽富说话的样子,徐泽富对事独到见解的言词,无时无刻的映在她脑海里……她甚至很冲动的想去找他,但,拿什么脸去找他呢?
那日分手的情形,是那么的尴尬,到今天,她还觉得丢脸极了。然而,她的心情没法照她的意念去做事情。
比如说她愈要自己不去想他,却愈不断的想起他,愈想找点事来做,愈无法安心的做任何事,如果有什么方式可以换回从前洒脱过日子的话,那么,她愿不顾代价的换回。
不经意的叹了口气,她觉得心头像被块重石给压着,一直没法放开心怀,到底谁能帮她铲除这种坏心情呢?
而这样的坏心情,不是只有程盛红有,另一位当事人徐泽富,一样逃不过相思之苦。
他与程盛红一样,都想藉着工作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注定被爱恋所苦的两人,心头都苦闷不已,不能平静。
他的脑子里,同样没法忘她,但他更多了层……受骗的感觉。
由于事出突然,他真的没有面对的勇气,几次想把电话提起,但想起她女扮男装的事,他又无法释怀,所以,那轻而易举可以打通的电话,他拨也没拨过的便放弃。
两人情形旁人都看在眼里。
乔老板来了公司五趟,每回总见稳重的徐泽富心神不宁,再加上开给程盛红的支票是由王俊生代领,他心里也就有个谱了。
这小子,终于发现真相。
只是乔老板没想到,几天不见,他整个人都消瘦憔悴,公事虽然不曾耽搁,但他平日的稳重,全都因为程盛红而乱了,甚至一向仪容整洁的他,两颊的胡子竟没刮乾净?
看来,他这个老头子,得插一脚了!
“泽富。”
“嗄?乾爹!”
徐泽富被乔老板突如其来的身影给吓了一跳,连忙的起身,却因起身得太快而让椅子给绊到了,差点狼狈的跌倒,幸好一手扶着椅背,才没在他乾爹面前难堪。
乔老板见状,当然是一阵摇头了。看来,泽富对程盛红是动了真情,那女孩子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的好本领,娶了她,泽富是不会吃亏的;然而,现在两人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他得先了解真情。
“你别忙着,瞧你慌的模样,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没有呀!”
跟在乔老板身后坐下,徐泽富故作镇定的想控制自己的脸色,问题是,他根本就是心事藏不住的老实人,怎么能瞒得过乔老板这只老狐狸。
“还说没有,程盛红怎么不来了?几个案子都交给蓝獭的其他人做,这样我怎么会放心呢?她人呢?”
徐泽富不知该怎么回答,也不清楚乔老板到底知不知道程盛红是女人的事,只好闷不吭声的杵着。
看他心事难安的模样,乔老板自是一阵心疼。他一向都寂寞,也不太玩乐,生活拘谨,好不容易见他这几个星期心情都很好,怎么一下子又闷闷不乐?
这件事,乔老板决定耍点心机,而那个心机,当然就是从徐泽富之前曾问起的风水着手。
他替程盛红问起女人进入办公室会破坏风水的事,表示他们都很在乎,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口角,把破坏风水这件事丢给他们,让他们可以为同件事烦恼,那么,彼此就会开始联络,两人一旦有联络,其他事便好办了。
“案子给其他人做也没关系,不过,风水师说我最近的运势有明显的下降,还提醒我是因为有女人进入办公室所致……我正在查这件事呢?本来想叫你去调查,不过,你最近状况好家不太好,我怎么放心叫你去办呢?风水师还说,没把那女人揪出来,我恐怕会有灾难,怎么办呢?”
徐泽富当下便楞住了!
天呀,那风水不是……随便说说的吗?
“乾爹,你不是说,只要没有长期住进去,有女人进出也无所谓吗?”
“哎呀,我听错了,风水师也快被我气死了。”
乔老板装出一副烦恼的神情,把徐泽富吓坏了。
要是让乾爹知道程盛红的事,那他会怎么做呢?“呃,如果查出是那个女人……”
“风水师说他自有办法,大概是暗中叫人干掉她,还是怎么着吧!我也不是太清楚,你也见过那风水师,他在黑白两道都很有办法的。”
徐泽富几乎吓呆了。
这事情比想像中的还要复杂多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程盛红所想像猜测的事,竟然都是成真了?
“有这么严重吗?”
“也不尽然,还有一个破解的方式,可让那女人免于一死。”
有破解的方法?徐泽富不禁松了一口气,喜出望外的问:“什么方法?”
乔老板一见这老实的乾儿子上了钩,表情然仍严肃着,但心里早就笑翻了。还好泽富不是太精明的人,否则这办法是拿他没辙的,要是换成程盛红,她定会鬼灵精怪的问东问西,害他露出破绽,到时铁定不灵验。
“就是跟我的亲人结成姻缘呀!”
这是什么鬼主意?哪有这种解法的?徐泽富攒眉望向乔老板。
他自知理由不够充份,连忙又补了句,“我唯一的亲人是女儿,所以不能跟个女人结婚,那你就算我剩下的唯一亲人。当然,乾爹不会勉强你随便做出傻事,我已经吩咐风水师用另一个办法,反正他会查出是谁,然后干掉那女孩。”
他得通知她。徐泽富为程盛红担心死了,不管他们之间是如何了,他得为她的安危着想。
而一旁的乔老板,已经快笑出声了,不过,他选择了快速离开,否则这个计中计,恐怕还没办法得逞呢!
※ ※ ※
“那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承认有点不礼貌,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以到达那个地步了,所以,真的很抱歉。”
一脸的歉意,一句句的道歉,吉安在离开台湾的前一晚,借由王俊生的安排,得以与程盛红见上一面。
其实,这些事都不那么重要了,至少,比起徐泽富的那件事,程盛红根本毫不在乎。现在除了徐泽富之外,她不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所以吉安的道歉,自然能得到她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