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皮耶·赛看得出神的同时,竟然吞了一口口水。
真幼稚!皮耶·赛被她这个动作二度惹呆。
他暗自发誓,为他服侍的管家绝对绝对不能是她。
“我是因为……那个着火的小姐……所以呢……当然,我的衣服原本是干净而且没有……破……”
口吃?!
天呀,皮耶·赛就快要昏倒了。
“包小姐,你的衣服是该换上干净的。”劳伦斯嫌弃的说了句。
哼!她知道一般英国佬是很鄙视外国人,但这个皮耶·赛自己还不是东方人?
月是抱怨归抱怨,当包昀妮瞧见劳伦斯与皮耶·赛离去前的那张傲慢冷脸,她大概知道自己的鸡婆,即将让积欠的房租失去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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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一回到家,凯罗马上捉着包昀妮问面试结果。
“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由劳伦斯给我面试。”
“然后呢?”
“他问了我很多问题,而且怀疑我并非来自白金汉宫大街上的管家学校。”
“那你证明了吗?”
包昀妮叹了口气,心情坏极了。
劳伦斯的那副嘴脸,简直跟学校里教务处那老爱找她麻烦,对她挑三捡四的教务主任一样,而皮耶·赛就像冷漠的校长,看起来欠揍极了。
可惜他们掌管了聘用的给分权,看来她失去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因为英国上流人士在请管家时,通常会先看经历,要找像赛特罗堡这种先笔试的不多,但经过早上那场混乱后,没经历的她恐怕要错失最佳机会了。
这会儿凯罗的脸色再差,也不能打她吧!
“算了,再去试试别的机会吧!”
她一边安慰着包昀妮,一边盘算着房东来时,她该怎么低声下气的解释?
“对不起,凯罗,我还是搞砸了。”
“没关系,算你运气不好,换作是我,我也会去救那个女仆,是那个叫劳伦斯的家伙太可恶了,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叩、叩、叩。”
此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不约而同的缩肩凝神,因为这肯定是房东的索命敲门声。
“天呀,我们要开门吗?”
“不开行不行?”
“当然行!可是我们要往哪躲?”
“窗外……啊,外面在下雨!”
英国伦敦的气候总是阴阴的,下雨的天气冷雨绵绵不断,没下雨就整天雾蒙蒙的,雾都的美名因此而来。
凯罗决定还是先开溜,“走吧!”
她率先攀上窗口,但一脚才刚伸出去,便传来一阵询问声。
“请问包昀妮小姐在吗?”
“喂,是找我的,不是房东啦!”包昀妮连忙拉回凯罗。
“会是谁啊?”
“你说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最后包昀妮鼓起勇气上前将门打开。
“是你?”
凯罗不晓得来人是谁,但从包昀妮的神情看来,这个人肯定不是房东。
那,会是谁呢?
第二章
“我猜是麦保罗,他曾在皇宫里服务三十年,有谁的经验会比他更多?”
“可是基特先生也很厉害呀,听说他在我们英国的首富,以及前任国务卿的家里服务过,更别说他跟老主子曾经有过交情。”
“喂,该不会是找不到人选,老詹士又回来了吧?”
距离赛特罗堡的秋宴盛会还有两天,但赛特罗堡的管家人选,却迟迟未定。
今天通知有早会要开,所有赛特罗堡的仆佣们自从那次老詹士训话后,好久没这么紧张过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在讨论管家的人选,已经过了十分钟,那个神秘的人选却还没出现……
“各位,主子来了。”
在一团混乱吵杂声音中,司机赛门率先来告知一声,接着从不曾这么早起的皮耶·赛居然走进来。
只是跟在他身后的人不是麦保罗、不是基特,更不是老詹士,而是年轻又没经验,应征时被火纹衣的包昀妮。
“天呀,居然是那个年轻女孩……”
“她应该比我小吧!”
“她能有什么经验?”
“哼,恐怕还乳臭未干!”
所有人全都议论纷纷,但最意外的人则是包昀妮本人。
还记得劳伦斯通知她获得这份工作时,她和凯罗足足呆了三分钟,最后才抱头痛哭。
而当劳伦斯问她有什么要求时,她二话不说的提出让凯罗一起搬进赛特罗堡与她同住。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为何会那么说,也没想到劳伦斯在去电询问皮耶·赛之后,得到同意的答案。
而一直以为是在做梦的她,这会儿已经站在大伙儿面前了。
“各位,包昀妮小姐将取代詹士的工作,继续领导大家,我知道她年纪很轻,但,她是白金汉宫大街51号毕业的高材生,不但通过詹士的考试,也得到詹士的同意,我希望各位能继续拥护她,就像詹士先生一样。”
十分短暂的说明,让大伙儿吃惊不已。
他一向不跟仆人们直接交手,可今天他居然为了包昀妮这么做?!
不过瞧他那张臭得跟茅坑石头没两样的脸,让大家觉得他非常不情愿。
“交给你了,结束后,到书房来找我。”
在场的众人看得出他急急想离开的样子。
包昀妮还以为他会多陪她一下子呢!
怎么办?面对这么多双不信任的眼睛,她该说些什么?
“包管家,我和小席拉永远支持你。”
就在众仆人议论纷纷不断,而尴尬场面持续僵持不下时,约拿与小席拉同时举起手来支持她。
包昀妮一下子就认出两人,心里的不安也缓缓的定下来,接着她把昨夜拟好的台词全都想起来了。
“我的要求不高,就如同詹士先生一样,我希望我们可以互相尊重,而你们也可以叫我昀妮。”
“小熊维尼吗?”
有人高喊着,大伙儿全笑出来,但包昀妮并不在乎。
要这些高傲的英国佬叫对昀这个发音,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说,要管理这些人并不难,反正管家的条规她记得很清楚,只要别让她动手就好。
“随便你们怎么称呼我,但我希望我十点再过来时,大家已经将自己份内的工作做好了。”语毕,她看着大家。
“就这样?”
“就这样。”
如此简短的训话内容,再度让赛特罗堡的仆佣们吃惊,但包昀妮根本没架子好摆,所以知道没别的事之后,她立刻央人带她前往的书房。
只是,她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为什么是她?”
就是不懂,为什么詹士执意要用她?
她没经验、血统不正、形象不够端庄,还有点脏,而且还没进赛特罗堡,居然要求外人一起进驻?
“她根本没有资格当管家……”
“主子,您别忘了,她救了小席拉,所有应征管家的老手都目睹小席拉被火烧的画面,只有她处理了这个危机。”
没错,她是挺有胆识的,但詹士干嘛那么护着包昀妮?
皮耶·赛简直要被老詹士的固执给气坏了。
“但我不需要一个黄毛丫头跟前跟后。”
正当皮耶·赛对着电话大吼时,站在门口多时的包昀妮,半句也没听漏的脸色发青。
什么嘛!
既然通知录用她,干嘛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
没想到她还在心里埋怨时,那个自大狂居然瞧见她,而且很不客气的把门“砰”的一声用力甩上。
这时她瞧了一旁的女仆一眼,只见她既不敢怒又不敢言的退到一旁。
想必也是多年压抑真性情,被这个自大狂给磨掉性子。
“詹士,你难道不晓得她来自台湾……”
“主子,我没忘,但您忘了她已正式拿到居留权,算起来,也是个英国人。”
老詹士的话让皮耶·赛气得直想摔了电话。
“好吧!”
憋了一肚子气,但他其实没必要忍气吞声,可是面对老詹士的推荐,他也不能不给他老人家一个面子
“我答应让她进赛特罗堡,但并不表示我可以忍受她的不够端庄和鄙俗的生活习惯,如果她弄砸了我的秋宴,那么……”
“您叫她来我这里一趟吧,我会替主子传达意思,要是秋宴弄砸了,她会自己卷铺盖离开。”
“这可是你说的,别说我不给她机会。”
“我明白。”
老詹士在挂掉电话后,沉重的吁了一口长气。
他最爱的主子,终于还是承袭老爵爷自傲狂野的性格。
怎么办?
他还年轻,总不能追随老爵爷的生活模式,孤苦终老一生吧!
自己的身体渐渐衰老,已经没有能力照顾他一辈子了。
而就在老詹土还在担心皮耶·赛的时候,另一厢,皮耶·赛和包昀妮的交集正开始。
“你可以进来了。”
瞧他口气不耐的嫌恶状,杵在门前的包昀妮突然想一走了之。
什么嘛,不过有点钱而已,狂什么狂!
心里虽抱怨,她还是开门走进去。
“坐。”
他的口吻真让人不舒服,而且看都不着她一眼。
“我知道下人们怎么形容我,我也承认那就是我,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忘记你的身份,詹士管家如同我的教师一样,我不敢奢求你做得跟他一样好,但不要破坏秋宴,那是赛特罗堡非常重要的一个宴会。”
这些事劳伦斯都说过了,她很清楚秋宴上会有什么样的大人物。
“听着,我只要求你两件事,做好你自己的本份,要是你一出什么差错,我会不留情的请人送你出赛特罗堡;还有,搞懂我这个主子的喜好。”
喜好?
呵,这个自大鬼大概喜欢用鼻孔骂人吧!
包昀妮还在心底窃骂的同时,皮耶·赛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站在她眼前。
她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这才发现她的主子既高又迷人,但在触及他嫌恶且瞧不起的冷眸后,包昀妮的心直往下沉。
“詹士想见你。”她还没回答,皮耶·赛已经走回原位,并且丢了一句,“你可以出去了。”
什么?
死英国佬,死自大狂,死……唉!她的自尊完全被他践踏到一丁点也不剩。
想起她在管理学校的意气风发,她的香蕉肤色果然应验了“在家处处好,出门条条难”这句话。
她终于明白老妈为什么老催她回台湾了。
备受打击的走出书房,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连这个看门的女仆都在看扁她。
唉,想到还要去见前管家!那种受辱的滋味,仿佛已经可以预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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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吊着点滴的老家伙像个落魄的一级贫户,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瞧他一身破烂,赛特罗堡有名的詹士管家就是这副德行吗?
站在离床一米远的距离,包昀妮皱眉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她忐忑的难以决定究竟要不要叫醒他时,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有事吗?”
她转身一瞧,立刻做了个噤口的手势,央求那个手持书本,跷着二郎腿坐在一旁,颇具绅士之风的老者千万别吵醒老詹士。
“我还没决定是不是要跟他见面呢,你别这么大声。”拉着他的手来到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她轻喘着说。
“跟谁见面?”
“老詹士呀!”
老詹士听到小妞儿叫着自己的名字,忍不住会心一笑。他一看便知道她是谁,她明眸皓齿不说,俏皮随和的个性让他有点高兴,幸好劳伦斯答应他不提供任何意见,要不然主子准会用劳伦斯也不想任用她为理由来拒绝他的要求。
“你找他做什么?”
“是他找我来的!”包昀妮才气呼呼的道了句,立刻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大声,而是……算了,讲了你也不懂。”
才对谈两句话,老詹士立刻感觉到她的好教养。
瞧她委屈的表情,想必已经见识了主子的脾气。
“既然如此,你可以直接去叫他呀!”
包昀妮看了房门一眼,想起床上那个残破的老者,便对皮耶·赛更是不能谅解了。
“算了,他已经为赛特罗堡付出一生,现在人都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我实在不该打扰他。”
知道她误把床上那人当成他,为此老詹士笑说:“你没见过他,何以知道床上那个人就是詹士?”
她眨眨眼,然后看了眼前的老者一眼。瞧他一身贵气,还有一派赛特罗堡的味道,该不会他就是老詹士吧?!
“啊!”她轻呼的遮着口。幸好刚才没劈头开骂皮耶·赛。“那个人为什么睡在你的病床上?”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有关秋宴的事。”
哇,他果然是老詹士!
瞧他一脸博学多闻,包昀妮认为自己应该好好回去秤秤斤两。
她是何德何能,居然能接替这位优秀管家的位置?
“我想,你应该跟主子接触过了吧!”
他果然厉害,知道她这张被修理过的脸是出自皮耶·赛那个自大鬼。
“其实要办秋宴并不难,难的是带人。”
带人?
对喔,她是名管家,要带好那一大堆比她都还要老的老经验,如何让下人们信服,才是最重要的一门学问。
“那要如何带他们呢?”她天真的问。
没想到老詹士只是笑着,然后思考了一会儿,才慎重的回答,“把你在考卷上及管理学校所学的,竭尽所能的运用就可以了。”
厚,那不是废话嘛!
包昀妮还在暗想着自己白来这一遭时,他又说话了,“相信你自己,我从没看错人,希望你也不例外。”
听完他的鼓励,她仿佛从万丈深坑的地狱里解脱。
看着他信任的眸子,她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是那么孤立无助,冷不防的握紧他的手,她信誓旦旦的说:“放心,我会搞定那票人的。”
本来老詹士是不担心,不过她的这个举动让他不免开始信心动摇。
一个年轻没经验,说话又有点无理头的东方小妞,真的能搞定赛特罗堡那些老顽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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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宴终于到来。
在此之前,赛特罗堡的仆佣们,对于包昀妮这位年轻的管家,还是轻蔑与不屑居多,除了约拿和小席拉。
举例来说,玛丽对于被单上的小污点更是不在乎清洗;乔安娜打盹的时间也增加了不少;而一直自居是管家最佳接班人的福特,更是私下联合众仆准备给包昀妮好看。
“你行吗?”
“你真的行吗?”
这是今晨醒来后,凯罗对包昀妮第三次的质疑。
替她梳理难搞的松发后,她仍然不安的紧瞅着包昀妮。
“豪华的赛特罗堡绝不会一天、两天就能搞垮的,放心,我再怎么不济,也总能照以往秋宴来办,而且别忘了,我在学校的管家术科模拟考中,就曾实地演练的指挥我的小组夺得全校冠军。”
“但你别忘了,你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所以大家都愿意配合。”
言下之意,就是她在赛特罗堡内并不受到欢迎。
包昀妮很清楚这一点,“我知道,所以我才会选在这时候起来呀!”
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许多仆佣是在这时候起床的,她要实地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