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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点擒郎  第10页    作者:席绢

  当然,心中涌上气怒之后,口气也省了客套寒暄之类的虚应,直接说了:“你的意思是会与钟迅结婚,并且不会红杏出墙的转而勾引我的适吗?”她在要求承诺。

  “我可没那么说。”方笙耸肩。

  “什么意思?”金小姐差点跳起来叫嚣。

  方笙微低下头,忏悔状十足的说着:“金小姐不是要我为你们的婚姻做背书人吧?事实上,钟迅与我之间若有什么好事会发生,与您无关。而钟适会不会因你的乏味而偷我的腥……嗯!这一点其实金小姐要反省自身魅力问题,对于我无远弗届的魅力,在此仅献上十二万分的歉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金玉斐控制不了脸上的肌肉往横向伸展,并且一抖一抖的律动不已,终于怒火冲破九重天,玉掌倏拍桌面,起身的同时将桌面一杯白开水狠狠的往方笙脸上泼去,一气呵成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可见金小姐平日对使泼一事必定有所研究,并甚为拿手。

  如果方笙不是受害人,恐怕会拍手叫好。她可从没见识过真正的大小姐脾气,能有幸见着此生已无憾矣。

  方笙原本该躲得过的,但因为拨冗瞄向门口的方向,在闪神间已然成为落汤鸡,实在是冤枉!不过恰好给人充英雄的机会。

  瞧大门那边疾走过来的人之一不就是钟迅吗?经此一番骚动,要发现她们的所在地不难。

  她拿下墨镜,露出红通通的失眠眼兼伴着两颗晶泪投入钟迅怀中嘤嘤啜泣不已。

  面对这样一张面孔,很难仔细去想这名女子的精明狡诈天下无敌,便一古脑儿的充满英雄气慨,救美去也。楚楚可怜的羸弱佳人待援助,什么事都先抛一边再说。何况钟迅在入口处早已看到金玉斐的使泼行迳。

  当下立即喝道:“你做什么欺负人!”

  “她是狐狸精,人人可以诛之!”金玉斐向来不是认错的一力,端起架子气愤钟家少爷不站在同是香港人的一方。

  钟迅抽出手帕给方笙拭脸,冷道:“不要乱说一些没证据的指控!而且,即使方小姐是什么狐狸精,也不劳金小姐来声讨!包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失态且伤人的举止。你也不过移民到美国十五年,怎么就净学一些野蛮行为回来,丢我们香港人的脸!”

  “你——你——你好样的!我想令尊会因为你的行为而生气!你帮外人而不帮大嫂,简直是——简直是天理不容!哼!”

  讨不了好处,识实务的人都会火速下台一鞠躬,就见金家千金小姐力持身段的走了出去,连丢在桌上的名牌皮包都忘了要拿,像火车似的冲出大门,一去不复返——

  “天理不容可以用来形容帮理不帮亲的行为吗?”方笙像好学的乖学生一般,伸起右手发问。

  “千万别因此误以为香港人皆是不学无术、没有文化。毕竟你能对一根“香蕉”期望多大呢?”钟迅扶好她,语气难掩笑谑。谁教金小姐挟利益迫使他心爱的大哥去娶她呢!这种女子即使硬说有多么了不得的人品,实在也有限了。他一向看她不顺眼,尤其见她今天的野蛮行为可鄙可憎,口气自然不会谦恭有礼到那里去。

  “你还好吧?”钟迅明白一定是方笙说了什么气死人的话让金大小姐失态。可是口头上的针锋相对,永远不该失风范的发展为动作派。堂堂一个千金小姐,能看吗?

  方笙已拭干脸上的水,捞起金小姐的皮包,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投入十公尺外的垃圾桶内,才笑对目瞪口呆的钟迅道:“我很好,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钟迅愣了好久才回神,盯着垃圾桶,又看回方笙红肿的眼——失眠或哭泣?心中为这矛盾综合体的女子搅动不已。这女子是坚强抑或柔弱?是精悍抑或需人呵疼?

  无论是那一种,钟迅都有吁了一口气的感觉(或庆幸?),因为方笙要的男人是大哥,不是他。

  这种女人,他万万消受不起的,他百分之百确定。

  老天爷!今日一大早父亲还下达高压指令要他对方笙“亲切”一点哩!即使不为大哥,他也要为自己着想,这种女人呀,还是留给大哥吧!

  他会前来是因为父亲有令。但他可不是来谈情说爱,而是来问明白昨夜方笙未能说完的计画。

  想了一夜,反省了一夜,他决定给大哥真正的自由。也许方笙可以提供最完美的方法……他衷心希望。

  ***方笙提早回台湾了。

  一方面是公司的事积压已多,一方面是她要看看钟重阳对她重视的程度到那。一旦她能明白自己手上的胜算有多少,计画才会行得通。

  只要行得通,第一件事便是要阻止钟适娶金玉斐。这辈子,钟适身边及床边的女人只能是她,不会再有别人。

  任何一个步伐的踏出都是赌注。要就顺遂了心;要不就一败涂地。然而世事不就是这样吗?充满了冒险,才会有乐趣的存在。

  有或没有;成功或失败;幸福共渡或各自失意过残生。

  她能等多久?

  办公到一半,低头看自己的纤指平张。五年!她要用五年的时间去让钟适饱尝后悔的苦涩,要用五年挣取回钟适的自由,代他偿清尚欠钟家的余债。也——让钟迅实现他舞台剧的梦想。人人都受益,不是吗?

  这不见得是十全十美的好法子,也太过迂回。但已是她能做到最好的安排了。否则钟适一辈子只能当傀儡。绝不会主动脱离“华康”,置他的弟弟于不顾。

  当然,也不能漏算了他打她屁股的帐,所以活该要花五年的时间去受苦。而且,他原有机会让一切的安排更美好,但他拒绝了她。拒绝了情感,只因恩情的枷锁令他甘心献上这辈子时光去消磨。那么就得原谅她的不择手段了!抢过他的责任,让他不再被需要,到时他便有空闲去接纳关于自身的情感了吧?

  钟迅骂她疯了,为着种种可能难以掌握的状况来反驳她的计画。

  如果付出了心血,却依然没得善终呢?如果钟适在五年内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呢?因为他不是那种会对弟媳心存非份之想的男人。如果他在灰心后悔之下随便找了一个女人娶了呢?

  是!五年是不算长,但经历一个婚姻过后。弟妻改投兄怀,又是多么耸动的消息,包准传得港台两地皆知,并且臭冲九重天,招来口诛笔伐的批判。更甚者是两人不得善终,没有好结局。在钟迅眼中,不管怎么算都大大不妥,他抵死反对,更不想当人家五年的丈夫。

  对,方笙的计画就是这样。嫁给钟迅,谋夺“华康”大权,踢开钟适,完成钟迅施展艺术天份的心愿。在多疑的钟重阳而言,有能力的儿媳自然好过有能力但居心叵测的养子一千倍。

  方笙在回台湾之前,又与钟重阳见过一次面,益加肯定了那老奸蛋心中的算盘在打什么。所以她回来,并且静待事情的演变。在同时,亦要做出好成绩促使那老家伙行动。所以三天来她抢生意抢得很凶,几乎是威名远播,一反平日看来温吞,其实暗里鲸吞蚕食的手腕。

  只是,她还要等多久?哪一个人会先来?

  钟迅是一定要来的。因为她胁迫他在七天内一定要装成热恋中的小呆瓜,以人尽皆知的姿态杀来台湾与她谱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闪电恋曲。

  否则她如何能气坏钟适……哦不!是取信于钟老爷子与所有人?至少她是这么对钟迅洗脑的。

  她未曾把钟迅当呆子看,如果钟迅愿意配合,也是因为他真心希望兄长自由。去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路子去走,而不要一辈子囿于恩情,无怨尤的作牛作马却不被感激,反被排挤得更彻底。

  看在这一点,方笙诚心希望钟迅能够伸展他的志向,如果能使得上力,她绝不会吝于施援手。

  因为钟迅真正的喜爱钟适,是所有钟家人中,唯一毫无理由对钟适好的人。所以方笙感念在心。

  嗯……当然老是以钟适的另一半自居是有一点点羞人,但既然此生打定了主意要当他的妻子,照她看,钟适八成是跑不掉了。

  她只需承担另外二成的变数而已——倘若五年内钟适遇上了心仪女子——到时她哭瞎了都不会有人可怜的。谁叫她要走这一着险招!钟迅总是这么一再强调的。

  五年的青春可能尽是虚耗无偿,这是她必须承担的后果,也叫咎由自取,可是她依然决定搏上一搏。

  向来冒险性愈大的事,所得的成就感不也更高?当然,挫折也更痛彻心肺。

  电话内线的哔哔声打回了她神游物外的灵魂,她按下对谈键问道:“什么事?”

  “有一位钟适先生求见,我已告诉他没有预约不行的,但——”斯文温雅的男秘书唐扬凡语气中难掩他的无可奈何,以及来人的强势难挡。

  咦?先来的人是钟适?真是料想不到。

  还来不及回应,唐扬凡的声音已被钟适取代。

  “方笙,我要见你。”

  她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而同时,与秘书室相连的门也被打了开来,气势磅礴的钟适立定了几秒,便大步踏入她办公室,顺手一挥,门板已然上,给了他们充分的隐私。来势汹汹的气势差点令方笙黏在墙上不得动弹,幸好她身后是办公椅,她只不过是跌坐回原位,没有失态太多。

  “你的男秘书长得不错。”他淡淡的说着言不及义的话,然而位于太阳穴的青筋却忍不住啊动。显示了他对她起用男秘书的行为不以为然。

  方笙干笑了下,压不住顽皮的天性,不怕死的道:“如果你有兴趣。欢迎取用。事实上我手边还有几个助理秘书更是秀色可餐,不少牛郎俱乐部抢着挖角——”

  碰!

  一记铁拳击上豪华办公桌的桌面,霎时震得桌上所有物品皆向上跳跃了一公分才又回归原位,也差点将方笙的芳心吓出了喉咙。

  “少来这一套!我一点也不在意你糜烂的私生活!”该死!她就非得学所有不良的色老板那样去养一些花瓶来用吗?即使明知她存心气坏他,其真实性有待商榷,他仍被她成功的气到了。

  “呃,事实上我的私生活还算正常,床伴只有单一对象,不会同时玩弄好几个,你可以放心。”方笙不怕死的逗着狂狮,一边暗自捂着臀部,从未遗忘上回的皮肉痛。但能气坏他又是无上光荣的成就之一,她哪有不去逗他的道理!而且她有资格对他的订婚表示一些怒气吧!不气死他怎么能安抚自己的伤心?眯着杏眼不善的瞄向他右手无名指,上头的戒指刺眼得人想将它挫骨扬灰,那个是订婚戒指吗?

  “恭喜呀,钟公子,已经是金家的东床准快婿了吧?”

  钟适不理会她的恭喜挟讽刺,只道:“你说床伴很单一,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钟迅被你排在第几位?那小子坚称已经为你神魂颠倒,你们之间到底在搞什么?”该死的!他其实最想知道的是除了自己之外,她还对谁奉献过美好的躯体?她怎能在说爱他的同时又招徕一堆男人上床?

  毫不在意的与一群色狼去香港,说爱他的同时又与钟迅暧昧不明,更不可原谅的是,竟聘用一群年轻俊男当秘书,在在的昭示了淫逸的气息。

  她看起来像纯净仙女,行为却像荡妇卡门,而且大方得没一点隐藏,更存心误导别人往最糟的方向去想,而那个“别人”正巧就是他。方笙就是在气他,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存心要他猜忌这其中的真实性,一再对她的行为怒火勃发兼妒意横生,并且为此后悔!

  因为他一再的推开她、不要她。但心底深处却又存着强烈占有欲,见不得她招蜂引蝶。

  他有这样的矛盾,也恰巧被她拿来对付他,并且玩得乐在其中,成功的气坏了他。

  “你说话!”

  “说什么?恭禧发财?”她小心翼翼如小媳妇般的探问终于气坏了钟适。

  要掐死她还是吻晕她?钟适的指关节咯咯作响。

  “方笙,我警告你别再玩下去,否则接下来你会发现明天社会版的头条出现你的大名。”

  哦!好严重的警告!好怕哦!

  “先告诉我,你订婚了吗?”她绕过办公桌,捉起他右手问着,神色是全然的正经,并且闪过一丝丝受伤。

  “这个不是订婚戒婚。”他的手任她握着,没有抽回,屏着气息感受她手心传来的柔腻温暖,让那激汤传遍四肢百骸,久久回旋不绝。老天!他竟然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思念她!

  “那是说,确实有订婚,但你没有戴戒指出来罢了?”她低首玩弄他的无名指,拨弄着戒指上头镶着的翡翠,声音低哑,几不可闻。

  他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我来找你的重点。你早知道我会娶金玉斐的,我只想知道你与阿迅在搞什么鬼而已。”

  “没搞什么鬼。”她终于抬头与他直视,最后一次问他:“你要不要我?钟适。”

  他要!但他要不起。

  “不。我们不会有交集。”

  “很好。”她微笑,纤手抵住他胸膛,让自己退离两步,格开了陌生的距离,“那我与你,不管曾有什么,都该忘掉。对不对?”

  “对。”他沉声应着。等着听她的结论。

  “从此萧郎是路人。”她含笑的吐出这些字句,再以更冷淡的嗓音加强了“陌路”的确实性。“那么倘若我与钟迅有什么事会发生,请钟先生少管。”

  “我不会允许你去伤害我弟弟!方笙,如果你敢因为恨我而报复在钟迅身上。我发的誓——”他攫住她双肩,大声的警告着“报复?不,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在报复别人身上。为什么你不能想像我这是在退而求其次呢?得不到你的爱,难道我不能往钟迅怀中汲取爱情吗?还是你认为我应该为了你而失意一生,不再爱人?!”她尖刻的说着。

  “你……爱他?”胸口重重一撞,几乎让他说不出话!她以为她在做什么?!爱情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怎么,我不能学着去爱上他吗?钟适,我不是痴情女子,我是商人,懂得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当真的吗?那么——

  “你没有爱上我,对不对?!”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会令他感到心痛!他不是不要她的爱吗?

  “四年前我就爱上你了。”她搂住他的肩。“原本以为之前的香港之行可以与你有个圆满的结局。但世事总是这样的,容不得咱们自个儿计画安排,我有满腔爱意,但你把恩情放在生命中当第一重要的事。落了个凄惨下场是我活该,没有结果,而你又订婚了,我怎会再笨得付出更多时间去爱你。为你心碎哭泣并且还被当成狐狸精来声讨?不,我不是那种得不到爱情就寻死觅活或灰心失志的人。我会更快的割舍掉没结果的那桩恋情,然后寻找更好的男人来爱。是,我还没有爱上钟迅,但他是我心目中除了你以外最得我好感的男子,谁能说我们不会有明天呢?钟适,是你不要我。请就别再介入我的生活中或恋情中吧!我只能保证我不是为了伤害钟迅而来,我是真心要与他有情感上的进展,才会进一步交往的,”语毕,在他呆若木鸡时,凑上樱唇,给了他一记诀别的吻,似乎想要让他永生难忘似的。她吻得很深、很彻底,娇躯密合在他身上,不见一丝缝隙,火热麻烫得不可思议!尤其在钟适也狂野的回应之后,一切都像沦陷毁灭,在绝望中付出得彻底,互搂的双手几乎要榨干彼此的热情与肺中的氧气她要他记住她,永永远远也忘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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