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她一开始就知道！”他闭着眼怒吼。
“这就说不通了。她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只爱钱，又清楚你的身分，更知道你爱她，她为什么不设计你娶她？这样她岂不是可以得到更多？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儿子？”东方母亲气闷的低下头——枉费她这么认真在帮他分析，他居然醉死了！她高贵而优雅的往儿子身上踢了锡，“辙，醒醒！”
“可灵……”他低喃一声，又转了个身继续醉死。
“东方辙！你给我起来！”她忍不住蹲下去给他两巴掌。该死，给他喝得太多了。
东方辙缓缓撑开眼皮，“妈……你放心，我会跟她结婚……跟雪……她叫什么名字？”
“何雪茵！”东方母亲没好气的说。
“何雪菌……你放心，我……”他打了个酒嗝，“会娶她……”他合上眼，终于醉得死死死。
连名字都搞不清楚，她还敢指望他跟人家结婚吗？东方母亲摇摇头。
那个叫韩可灵的女孩……不知道适不适合东方家？
＊ ＊ ＊
东方辙从美国回来以后，韩可灵就发觉他变了，好像刻意在疏远她。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只觉得心里很难过，落寞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他不在的这一个礼拜，她才惊觉自己居然比想像中还更在乎他！他说每天会打电话给她，结果却一通也没打，而她几乎在电话旁守了一个礼拜，整天想着他。
韩可灵叹了口气……她也只能对自己叹气。
“怎么了？”东方辙狐疑地瞅着她，她从刚才就一直哀哀叹叹，他不得不先放下手边刚购得的画。
韩可灵抬起美眸，“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呢！”他应该也知道从美国回来后自己有多不对劲。
果然，他立刻就把视线转开了。这么心虚，她更确定一定有事。
“我没事。”东方辙匆促地说。
那就更有事了。韩可灵从沙发里爬起来靠近他，从背后抱住他的颈项，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
“辙……你有事瞒我对不对？”她轻轻地在他耳边低喃。
东方辙沉默不语。在美国时，他已经下决心要和她结束关系，还大醉一场；回台湾之前，他甚至决心一见到她就要告诉她，他准备要结婚了，但是……他就是开不了口！
一旦开口，那表示她可以自由的离开，他确定她一定会马上走，她不会眷恋的……每次看着她，想到他即将不再拥有她，心里就有刺骨的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痛苦。
他甚至连想疏远她都无法实行得彻底！
“辙，到底怎么样？”她轻轻摇着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很少在她面前发呆。
“可灵，我决——”他才开口，她的长发飘晃到他面前，鼻间充斥着她清爽迷人的发香，他又把话吞了回去。他怎么能够失去她？他已经习惯了有她香味的房间，习惯了有她香味的床，更习惯了有她。
“辙？”看他欲言又止，她失望地轻蹙柳眉。
“可灵……”他想问她，在他们相处这些日子以后，她现在爱他吗？如果要她嫁给他，她是为了钱，还是为了爱他？
他想问，但是即使她说了他想听的答案，他也无法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不管她给他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会高兴，所以他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你为什么又不说话了？”她凑到他面前，狐疑地看着他。
他凝睇她，眸底慢慢出现欲望。韩可灵看见了，忙后退一步，在他有行动前先喊，“不行！你还没给我答案。”
东方辙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带进怀里，一手锁住了她的纤腰。
“辙——”她的抗议在下一秒钟消失在他嘴里。
在他还能拥有她的时候，他要好好爱她；在还没失去她之前，他要一次次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寸……
＊ ＊ ＊
秋天的脚步近了，气候逐渐凉爽。每到这时分，孤儿院内就显得特别宁静，所以一旦有人提高音量，就变得特别……刺耳。
“你是说，你的‘长腿叔叔’给了你一大笔钱？！”何薏明昨天才从香港回来，这出院不久的小丫头就告诉她一个这么大的消息。
冯牙莙身上的许多地方还包着纱布，她微皱着眉，掩了一下耳朵，离老师远了些。
“莙儿，你快说啦，这到底怎么回事？”何薏明是好奇加惊喜加意外。
“老师去香港没有多久，我就收到天使的信，他在我的户头里存了一笔钱，说是给我生活还有日后手术用的，因为他认为我已经满十八岁，应该学着自我管理了……老师，天使是否不要我了？”冯牙莙最近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过去天使都是透过院长为她支付医药费，以后她都要自己负责了，这是不是说她的天使不会再出现了？
“你别胡思乱想，或许就像他所说的，他只是认为你已经长大，可以管理自己了。如果他真的不要你，怎么还会给你那么大一笔钱——对了！我有办法了！”何薏明突然大叫。
冯牙莙自然又是被她吓了一大跳，眉头又皱了起来。“老师……”
“莙儿，太好了，我们可以知道你的长腿叔叔是谁了！”何薏明兴奋极了。
冯牙莙被她握住了手，一脸困惑。“怎么知道？”
“以前他是透过院长帮助你，而院长又坚持不肯透露，我们自然没辙。不过这一次不同了，那么大一笔钱耶！只要到银行去查，就知道是谁给你的了啊！”她这次一定要教那神秘人物露面！
“真的……可以知道？”冯牙莙立时充满了希望。
看她那瞬间亮起的眼瞳，何薏明更加高兴，“我现在马上去帮你查，你乖乖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冯牙莙拚命点头，她真的不敢相信，她就要知道天使是谁了……
第九章
结果，她还是不知道东方辙到底瞒着她什么事。韩可灵叹了口气，想到昨夜的他比平常更激情……她不由得脸红心跳。
她把早餐用过的餐具洗好后，走到客厅，看见东方辙换了衣服。
“你要出去？”
东方辙只是点头，甚至没看她一眼，就拿起茶几上的钥匙。
韩可灵瞥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虽然狐疑，倒没有特别问他。“那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去市场买菜。”
东方辙停顿一下，烦躁地说：“不用了，我很晚才回来。”
韩可灵又一次无法理解他的反常。她的笑容僵在嘴边，看着他无视她的存在一般，从她身边走过。当他拉开门，她还在期待他起码会回头给她一个眼神，但他只是把门甩上，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至此，她才让失望浮上眼瞳。什么嘛，不回来吃饭就算了，要晚回来更好！她正想今天去找何薏明，索性大家都别回来算了……居然敢这样待她，看她以其人之道——门又突然打开了。
“辙，你是不是忘记什——”韩可灵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开门的不是东方辙，而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咦，她不记得自己有听到门钤声啊！她是谁？
“你是谁？”年轻的美丽女子居然反问她。
韩可灵觉得莫名其妙又好笑，现在站在屋子里的是她耶，她都还没问她是怎么进来的——她突然瞥见对方手里有一串钥匙，全身一僵。
“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她的心几乎快要被一股莫名的恐慌所吞噬了。
那女子没有回答，仅是用审视的眼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韩可灵在她的眸底看见一抹恍然明白的意味，而后，她的嘴边挂起笑容。
“这里是东方辙的别墅没错吧？”她的态度从容而充满自信。
“嗯。”不知道为什么，韩可灵只觉自己的声音很难挤出来。
那女子笑了，“我自我介绍，我叫何雪茵，刚从美国来。我就快是辙的未婚妻了，我们下个月订婚。”
韩可灵闻言，全身冰冷。他要结婚了？！而他居然瞒着她……
何雪茵扬着手里的钥匙，“这串钥匙是辙在美国时交给我的，他担心我来的时候万一他不在……你是韩可灵小姐吧？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还’在这儿。辙也真是的，他还答应我回台湾会马上把你的事“处理完毕”，他真是没信用。”
天地仿彿在旋转，韩可灵只觉四周一片黑暗，“他……说了我……跟他的……”她在颤抖，不只嘴唇，连她的身体、她的心都不听使唤了！
“你是指那笔一百万的交易吗？”何雪茵含笑替她说完。
韩可灵的尊严在瞬间被践踏得尸骨无存！她的心不曾有过这样的痛……原来，他一直欲言又止，就是要……也罢，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韩小姐——”
“我明白，我会马上离开。”她垂下眼帘，轻轻地说。
何雪茵瞅着她，“难得你这么明白事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她想了想，打开皮包拿出一张支票——“虽然好像没有这必要，不过我想没有人会赚钱多的，你拿去吧。”
她的心像被什么刺了似的，一阵抽痛。
“不用了！”韩可灵断然而冷硬地拒绝了。
何雪茵那慧黠的灵眸一闪，唇边微微地扬起一抹迷人的笑，把支票收了回去。
“那么，不送了。”
“我想收拾我的东西。”她的声音变得艰涩。
“请便。”
等韩可灵从楼上带下了一个简单的旅行袋，她有些讶异地问，“你的东西就这些？”
韩可灵防卫的看她一眼，“我没拿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你要检查吗？”
何雪茵愣了一下，而后立刻扬起嘴角，“不用了，你走吧。”
那飘逸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门口，事情算是顺利的结束了。而她，也该消失了。何雪茵拿出手机，按了一组号码，走出别墅。
＊ ＊ ＊
深恩孤儿院的院长室内听说有一位贵客，任何人不准靠近打扰。
“拿去看！”东方辙把纸袋丢给瘦削的老人。
“这……”院长光看东方辙的表情，就知道他所做一些违逆良心的事都败露了。不过在东方辙的瞪视下，他不敢不拿起来看——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没想到原来这一阵子陆续收到未署名的捐款，全是东方辙用来诱使他露出马脚的！
“可是……你怎么会有院里的帐册？”
“你对得起那些一心帮助孤儿的善心人士吗？”东方辙怒斥这个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昏庸老人。只是一本帐册，如果阎皝连这都弄不到，他也该滚回阎家去吃自家饭了。
“我……我真的是不得已……”他还想辩解。
“不得已？像那种混帐早该一棍打死了，你还指望他为你送终吗？”要不是看在院长有一把年纪了，东方辙真想狠狠敲他一棒。“你以为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你知不知道你那混帐儿子在美国闯了多少祸？你们父子把台湾人的脸都丢尽了！真亏你还曾经一心一意地想帮助一群孤儿，我和辛雅恩曾经那么敬你的善风义举。”
老来得子的院长把唯一的儿子给宠上了天，等到他无法无天了，可怜他这个老父还得为不肖子收拾烂摊子。
“我……我错了！”老人道出深深的悔悟。想到他年轻时的理想和抱负，曾几何时，那些宏愿居然被人性自私的一面给掩盖了……为了那不肖儿子，他真是错得彻底！
东方辙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把事情做绝，老人毕竟只是一时愚昧。“辛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没有打算让他知道。你继续当你的院长，我会请一名会计来帮你……你不介意吧？”
老人点了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我会好好把握这个让我赎回良心的机会，谢谢。”
东方辙点点头，放缓了语气，“别再让你儿子胡作非为了。如果有需要，我来帮你给他一点教训。”
“谢谢你……”仿佛除了这句话，老人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开门闯了进来。
“薏明……你有什么事？”老院长赶紧抹去眼角的泪。
“院长，我找他的！”何薏明指着一脸酷样的男人，然后不由分说的就要把人拉走——可惜她没能拉得动。
东方辙皱起眉头，不耐烦的瞅着这个和可灵差不多个头的女人。看她意外挫败的眼神，大概自以为力大无穷。
“我不认识你。”也就是说，他不想被陌生女人骚扰。
“薏明，他是——”
“院长，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你不用说了。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他去见莙儿。”何薏明打断院长的话，用坚决的表情瞅着东方辙，“莙儿一直很想见你，为了让她高兴，不管你过去有什么理由隐瞒身分，今天都必须跟她见一面。”
“你在说什么鬼话，谁是莙儿？”东方辙瞪她一眼，他最近的脾气不太好，这女人最好少惹他。
院长愣了一下，忙道：“他不是——”
“院长，你别为难了，这件事情由我来处理就可以了。”何薏明阿沙力的挥挥手。她虽然拉不动人，不过还是有办法的；她踮起脚尖，凑到东方辙耳旁说了些话。
“你——”东方辙的脸色随即转为讶异。
“怎么样？现在是否可以请了？”何薏明脸上写满了得意。
“东方……”
“院长，事情就这样了，有什么问题再说。”东方辙丢下话，揪起何薏明的衣领，把她拖出院长室。
“喂——”好歹她也是“大家闺秀”耶，怎么这样拖着她？！这家伙真是急躁啊！
＊ ＊ ＊
冯牙莙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能够见到她的“天使”！
这个女孩有必要用那么激动的眼神“膜拜”他吗？东方辙眉心深锁，他跟那女人来，可不是来当神只的。
“东方先生，很感谢你这么多年给莙儿的帮助和鼓励，莙儿一直把你当作是她的天使呢，你寄来的卡片是她最宝贝的东西了。”本来除了院长，没有人知道莙儿的“长腿叔叔”是谁，但经由这一次的汇款，终于给她查到了。“多亏了你，才带给莙儿无比的希——”
“你在说什么？”东方辙脸色愈来愈阴沉，他不是跟她来听一堆莫名其妙的鬼话的。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帮助莙儿，为什么不肯承认？莙儿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看到你这位长腿叔叔，当面谢谢你对她多年来的付出。莙儿，你快说话啊！”何薏明催促着床上发愣的女孩，这东方辙这么性急，她真担心他一下子就甩头走人。
“我……”冯牙莙微微红着脸，缓缓的想把多年的感谢说出来。
东方辙再也忍不住，狠瞪着何薏明，“你在鬼扯什么？我跟你来是要听可灵的事，你不是说可灵交代你话吗？”这女人说她是可灵的室友，要不是冲着这一点，他压根懒得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