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仪表示不介意地摇摇头,微笑起来。
“真巧,连续两个地方都遇上你的家人,可能贵府今晚都不开伙,全到外面吃饭了。你说,我们待会儿还会不会再碰上谁呀?”
她轻快的语调,没有一丝不悦,还能够拿它开玩笑,这教严堂也跟着轻松起来。
“如果再碰上一个,那我们今晚就得到路边摊解决了,不会这么倒霉啦。”严堂跟着打趣。
“到路边摊吃也不错呀。”秦仪并不反对,只要是和严堂在一起,到哪里她都无所谓。
“天气这么冷还会不错?你真是异类。”严堂笑着摇摇头,手中的方向盘往左一旋,道:“你喜欢吃日本料理吗?前面有一家不错——”
他突然住了口,车子的速度也跟着缓下来。
“怎么了?”秦仪注意到他瞠目结舌地愣视前方右侧一家日式餐厅的门口。
接着,车子驶过去,严堂没有停下来。
“看来,我们今晚真的要在路边叫东西吃了。”他表情认真且认命地说。
秦仪立刻睁圆眼睛,回头去看那间日式餐厅,“不会这么巧,你的家人真的在里面吧?!”
严堂睨她一眼,“我刚才看到我家的司机。这次可能是我妈和一群采购团。”
秦仪简直不能置信会有这样巧的事,惊愕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也许真给你说中了,我家今天不开伙。”严堂悻悻然地说,又无奈地瞥了秦仪一眼。
秦仪慢慢地牵起嘴角,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碰到如此有趣的事。你最近带女伴出来都得这样东躲西藏吗?”她不经意地脱口而出,并没有吃醋或嘲讽的意思。
“是有过几次,但没像这回,一连碰上三个。”严堂没有告诉她,通常他会避开家人,主要原因是约会的对象有可能是家人也会满意的女孩子。
冉秦仪,他的第一直觉告诉他,祖母见到她,一定不会放过。
“碰上如此巧合的事,还真是我的荣幸。只是,肚子可饿惨了,你说,我们随便找一家店填饱肚子好不好?”秦仪可怜兮兮地抚着肚子。
“你真的不介意?”严堂以为她刚才只是在开玩笑,平常他的女伴,不上高级餐厅就宁愿饿死。
“如果你不介意,这次由我来选地点好吗?”秦仪反问他。
严堂挑起一道眉毛,颇感新奇地点点头。
“请带路。”
“下一个路口左转,就在……”
※※※ ※※※ ※※※ ※※※
秦仪带他到一家面馆,店面很小,只有几张桌子,老板是退休的公务人员,和妻子一起经营。
这儿只卖拉面、小菜和今日汤。
“什么是今日汤?”严堂坐下后,好奇地问。
他是第一次到这种面馆来。
“这家店的老板每天只煮一种口味的汤,但是每天的汤都不一样,所以就干脆叫今日汤。”秦仪向他解释。
“那不是没得选择?”严堂的表情写着:老板到底会不会做生意呀?
“的确是没其他选择,不过老板煮的汤很好喝,厨艺一级棒,所以生意一向很好,老主顾也多;而且,老板志不在赚钱,他和老板娘开这家面馆,其实只是打发时间,可以和客人聊天、交朋友。”秦仪似乎很喜欢他们夫妇俩的悠闲生活,一脸羡慕的神情。
“看来你也是这里的熟客之一?”严堂不用猜,光看到刚才他们进来时,老板招呼秦仪的态度就知道了。只是他心下奇怪,那老板第一眼瞥到他时,眼底似乎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穿着与这儿格格不入的关系,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里距离我上班的地方近,我时常过来……”
“秦仪,你来了呀,老头子怎么也不会通知我,我正想找你哩。”一个略显丰腴的妇人由里面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扩得大大的,亲切地直拉着秦仪的手。
“老板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秦仪微笑。
“我最近看到轼晨总是无精打彩的,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老板娘关心地说。
“我和轼晨吵架?怎么会呢!不过,最近轼晨真的是没什么精神,明天我会问问他。”秦仪没有细想就说。
柳轼晨也是这儿的常客,还是秦仪带过来的。
“这也好,你们小俩口要说话比较方——这位是谁?”老板娘这时候才注意到秦仪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是我的朋友,姓严。”秦仪简略地介绍,小心翼翼地留意严堂,怕他不耐烦。
“你好,老板娘,秦仪一再说这里的面很好吃,可惜我一直没什么时间,今天总算有机会过来了。”严堂朝老板娘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微笑,宽大的手掌很自然地盖住秦仪的小手,做出一般情侣的亲密状。
秦仪僵了一下,脸色泛红,不过她没有把手抽回来,任他握住。
老板娘显然很惊讶,嘴巴张得开开的,好半晌才稍微恢复正常,勉强拉开嘴角,“严先生,欢迎,以后有空要常来,我都不知道,秦仪有这么'缘投'的男朋友,还一直以为她和轼晨是——不是,没什么啦,你们坐一会儿,面马上就好了。”
老板娘局促地走开。
秦仪羞赧地轻轻抽回手,伸到桌子下绞握着手指。
“你这样做,会让老板娘误会的。”她低声抱怨。以后她可能不敢来吃面了。
“她没有误会,我的确是你的男朋友不是吗?”严堂的音调似乎显得不悦。
秦仪听出来了,狐疑地抬头看他。
“严堂,你怎么了?”
他一愣,意识到自己莫名的烦躁,居然是被老板娘口中那名唤轼晨的男子给惹出来的……吃醋?!
“不!没什么。”严堂摇头,否决掉心里浮出来的可笑字眼,同时回答秦仪的疑问。
秦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猜测,他可能不喜欢来这种小地方,下次,自己还是别自作主张吧。
第三章
又过了近一个礼拜,秦仪才接到严堂的电话。
这一次,他打到枫屋找她,还是柳轼晨接到的。
“秦仪,电话。”柳轼晨把电话递给她之前,又多看了她一眼。
“谢谢。”秦仪没有注意到柳轼晨眸中复杂的神色,接过电话,声音清脆地说:“我是冉秦仪,您好。”
“秦仪,今晚有空吗?”
这一声低沉悦耳的嗓音,正是秦仪日日渴望听到的,她的心跳倏地加剧,颊上泛起两朵红云。
“……有。”她娇涩地轻轻应道。
“六点半,我过去接你。”
“好--我们去哪里?”秦仪想到上一次约会的乌龙事件,不禁开口问。
严堂停顿半晌,才回答:“今晚我陪你,由你决定地点。”
“真的?!”秦仪喜出望外。照此看来,上一次带他到面馆去,并没有惹他不悦了!她一直为这件事担心不已。
“你先想想,我们晚上见。”
“嗯,拜拜。”
秦仪雀跃地挂上电话,一抬头接触到柳轼晨的视线。
“是他打来的,他说晚上要和我见面,而且我可以决定地点,去哪儿他都陪我。”秦仪欣喜地和柳轼晨分享她的喜悦。
“哦……那太好了。”
秦仪太兴奋了,以至于看不到柳轼晨勉强牵起的苦涩笑容,还一古脑地说:“去哪里好呢?轼晨,你说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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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
“嗯。”秦仪绕过严堂,把她刚才买来的蔬菜、鱼肉放进后车座里。
“你确定?”严堂看着她,表情是一脸狐疑。她知道自己“送上门”是什么意思吗?这可跟上一次的“借住一宿”不一样!
“上餐厅可能又会碰到你的家人,我一时又想不到哪儿好去,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你的公寓最方便,我可以煮你喜欢吃的菜,又不用怕被人撞见,屋里还有暖气……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秦仪忘了,她没有事先征询他的意见,说不定他的房子并不欢迎她。
“如果你认为可以,我想,也没什么不方便。”严堂语气轻缓,似乎想再给她一个转圜的机会。
秦仪并没有想太多,她心里想的,一如她刚才说的,他的公寓是最适合他们约会又可以安心享受的地方。
“那我们走吧。”秦仪打开车门向他微笑。
“好吧,你喜欢,我没意见。”严堂耸耸肩,坐进驾驶座。
一对男女半掩在窗帘内向外面偷窥,直到严堂的白色跑车驶离,才敢大胆地露出头颅。
“真奇怪,你不想让他看见你在这里,为什么我也要跟着你躲?”仲仪这时候才想到,这是她认识严堂的大好机会,而她居然呆呆地任曾源光拉着躲起来。
“因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见他,你也不能曝光。”曾源光坐回客厅的沙发椅里。
“少给我掰歪理!都是你,害我错失认识他的机会。”仲仪坐到他身边,忿忿地推了他一把。
“你认识严堂做什么?想跟你姊姊一较长短吗?”曾源光调侃她,身手利落地抓住她挥过来的拳头。
“老是出口没一句正经话!曾源光,我可警告你,万一严堂欺负了我姊姊,我一定先揍扁你!”仲仪用力把手给抽了回来。
这女人真无理,也不想想一开始是谁先哀求他帮忙秦仪去追严堂的。还好他只肯提供地址,要是出面介绍他们认识,他会死得更惨。
※※※ ※※※ ※※※ ※※※
严堂看着秦仪把一道道佳肴端上桌,眸底写满佩服与惊叹。
“你有没有考虑过,转行当厨师?”
“我有中餐厨师的执照;我小舅舅是开餐馆的,他偶尔也会自己兼大厨,以前每年暑假,我都会到餐馆帮忙,空闲时,小舅就教我做菜,直到我大学毕业,出来工作后,小舅才说:‘秦仪,还好你毕业,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了。’你知道吗?我小舅才三十五岁,说话的口气却像五十三岁,害我笑得差点气绝。”秦仪笑着告诉他自己的往事,同时把最后一道汤摆上桌,才拿掉围裙。
“你小舅真风趣,他怎么没请你去掌厨?这不等于白教你了?”严堂坐上饭桌,开始动起筷子。
“小舅的餐馆已经有厨师,不缺人。而且,他也怕我老是待在厨房里,还没嫁人就成了烧饭的黄脸婆,一再警告,不准我找厨师的工作,他说万一我嫁不出去,他无法跟我妈交代。”秦仪也坐下来。
“你有几个舅舅?”严堂夹菜送入口,满意地频频点头。
“三个。我妈妈排行第二,上面有一个哥哥。”秦仪只是端着碗,看见严堂吃得津津有味,她脸上洋溢起甜蜜的笑容。
“你呢?你有几个兄弟妹妹?”
“我只有一个妹妹,她叫仲仪,最近搬来和我一起住。”秦仪有问必答,光是看着他吃,都忘了自己连筷子都还没动过。
“哦?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她?”严堂的焦距专注在一桌子佳肴上。
“她……和男朋友在一起。”秦仪迟缓地说。
“原来--你怎么都没吃?”严堂不经意地抬头,终于发现到秦仪的碗里只有白饭,而且还没动过。
“我……有啊,我在吃。”秦仪微红着脸,低头扒了几口饭。如果让他知道她因为看着他而着迷得忘了吃饭,可羞死人了!
严堂疑惑地瞥她一眼,动手把菜夹进她碗里。
“你的身材够标准了,别学人减肥,多吃点。”
“谢谢。”秦仪脸色更红了。
用过晚餐,他们一起到客厅,严堂打开隐藏式壁柜,放了一张抒情的钢琴独奏曲。
秦仪选择坐在橡木地板上,把唯一的沙发床让给他。她把抱枕搂在怀中。
严堂倒了两杯薄酒端过来,递给她一杯。
“我不会喝酒。”秦仪犹豫着没有接手。
“只是淡酒,不会醉的。”
“谢谢。”秦仪拿过它,轻轻尝了一点,真的,稍微甜甜的,不辣口。她朝他做了一个微笑,满意地说:“很好喝,这是什么酒?”
“鸡尾酒,你煮饭时我调的。”严堂坐进沙发里,看着她圆亮有神韵的大眼睛,还有粉白的肌肤,突然说:“我一直觉得,你像精致的洋娃娃,任何时候看,都是静静的、美美的,令人赏心悦目。”
秦仪羞涩地低下头,双颊一片臊红。
“你才是……我曾经看过一本杂志,上面说,你外表俊帅,为人风趣、热情,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将酒放到地板上,不敢再喝,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是吗?那种杂志你以后少看,多半是骗人的。”严堂喝了口酒,不以为然地说。
“不会呀,你的确长得很帅,我相信暗恋你的女生一定很多,就像我……”秦仪意识到自己居然大胆地向他“谈情说爱”,霎时住了口不好再说下去。
严堂感兴趣地扬起眉毛。她实在很容易害臊,让他几乎怀疑她拦车主动提出交往的那份胆量是跟人借的。
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跟他谈条件时像个游戏人间的女郎,开始交往后却总是含羞带怯,像个没情场经验的处女,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严堂想知道。
“秦仪,过来这里坐。”他盯着她的眼睛,拍拍身边的位子,放下酒杯。
秦仪突然听到卜通卜通声,她的心脏没来由地狂跳,她想止都止不住。她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直起身子接近他。
她的手里还紧掐着抱枕,脸上一片犹豫与娇涩。严堂措手不及地一把将秦仪拉进怀里,以他的手臂为枕,大腿为垫。
“啊——”秦仪受了惊慌,猛地抬头,仰望进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里,视线就此定住了。
她痴迷地凝视着他,他的眸底清楚写着他接下来想做的事,敏感的秦仪心里非常明白,眼睛却无法避开他,他像一块强力的磁铁紧紧引诱她吸附,她不能自已,无意识地伸出小舌头润湿焦渴的红唇。
她不知道她任意的一个细微动作,轻易惹起了严堂的欲念。
他拿开阻隔两人的抱枕,以手背扫过她滚烫的粉颊,眼神逐渐灼热起来。他低下头,吻住她微颤的芳唇……
秦仪的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停发出警讯,告诉她:不行,危险、危险!
但那声音太薄弱了,她的身体听不到,也不受指挥。她全心全意接受严堂的吸引,缓缓闭上眼睛……
严堂毫不客气地品尝她薄软而甜美的红唇,进而入侵,汲取一池甘泽……
他想要她的身体满足自己由缓而急的欲火,这份骤然窜起的急切,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秦仪没有热烈地回应他,只是任他由自己的身体索取他想获得的东西--因为她不懂,这方面她像一张白纸,她怕自己做错惹来讨厌;也不能推开他,一来她的身体没有力气,二来她心里也渴望他,又害怕他不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