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夏娃
脑中一片空白,大餐也换不来损友「执笔相助」(她说情愿请我吃大餐也不要帮我写序。唉!交到这种朋友,我的身材堪虑了!),无奈的,为了不辜负来信读者的厚爱,小女子我只好提笔献┅┅「心」了!
基本上,我憧憬一见钟情,希望初恋可以成为永恒的爱情!虽然小女子我没谈过恋爱(因为我的初恋还不晓得在哪 ),也没一见钟情的经验(因为没有锺情的对象),但是我对於感情相当执着,近乎成痴(白痴),所以我喜欢痴情,而且我想「痴情」┅┅什麽?不信?!说我瞎掰?「离了谱」?!呜呼!真是太过分了。哀哉!枉我此时掏心说了真话,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不说了!
☆ ☆ ☆
在《痴情离了谱》中,或许有人会认为女主角戚倩吟的顾虑太多,既然一见锺情,又是从小指腹为婚的对象,爱上了就嫁给他,干什麽还要考虑一大堆的理由,来个心系他、朝暮思念他,为他十年单相思?
她想得太多,胆怯吗?我不以为然。二十世纪的婚姻伴侣也不尽然对对皆幸福美满,更何况她生长在极重视门第之见的古代,如果丈夫对自己没有爱,岂非两人都痛苦?!爱情,起码可弭补赫立寒娶了她之後,可能失去的官位。
什麽?不懂我在说什麽? 那麽咱们看过再来讨论吧!
楔子
开元二十四年(西元七三六年),唐玄宗在位日久,逐渐耽迷享乐,李林甫垄断政权,为人凶险狠毒,阴柔自私,城府深密,喜怒不形於色,擅以甘言陷人,为相十九年间,极尽残害异己之能事,遭其倾轧诛夷者几百家。
安史之乱自天宝十四年(西元七五五年)十一月,安禄山范阳举兵开始,至广德元年(西元九六三年)正月平定。
其後,原只置於沿边军事区的节度使遍置全国各地,每一节度使管辖数州至数十州,其辖区通常称为「道」,道之最高行政长官──节度观察使即是藩镇,主要职权乃掌理军政,监察各州、县官吏,对於荐举、考第之权亦有极大控制力,甚至有些藩镇就是中央政府也得礼让三分。
永泰元年(西元七六五年),赫立寒──十五州地之节度观察使,同时是近来少见的商业奇才,在短短几年内,已俨然成为扬州富商巨贾之首。
☆ ☆ ☆
幽思寨内兄弟过百,取其地势易守难攻之利,坐拥最美的山林,劫掠最恶的商、官,路经此处,人人莫不绕道远行。
传闻原寨主在三年前惨遭杀害後,一直在外云游的儿子方向轩突然回来,以一身玄妙的武功轻易征服寨内兄弟,且以他善谋略的智慧、负责的态度蠃得兄弟们的信任与钦服。
方紫妍,一个寨上兄弟争相保护的绝丽佳人,亦静亦动,熟诗书、谙音律、识大体、懂礼数,堪称是个九全九美的女人。何以?
缺一全:家世不好(山寨主之妹)。
缺一美:年届二十五,却仍小姑独处,说难听点,就是个老处女(一般而言,唐代女子适婚年龄应在十四到十八岁之间)。
「哥哥,请不要这样做,我的身分┅┅配不上他。」方紫妍幽幽的开口。背身立在窗前的俊美男子蹙起眉头转过来,全身透着一股冷然的气质,深蓝色长袍给人感觉十分斯文,没有人会想得到他竟是幽思寨的寨主──方向轩。
「紫妍,我不许你说这种话,只有人配不上你,没有你配不上人这回事。」
疼爱她的哥哥当然会这麽说了,方紫妍并不因此而自傲,尽管寨内的人一再夸她是最完美的绝色佳人,堪配当今世上最威武的大将军,她还是不打算出面。毕竟这是非常重视门当户对的时代,即使为妾,她的身分也不堪匹配呀!
「哥哥,我不想令他为难,一个出身不好的女人会影响他的前途,您也了解,不是吗?」
「紫妍,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他届而立之年仍未娶妻,你愿意露面?」
「我记得。」紫妍点点头。为什麽他至今还不娶妻呢?「可是哥哥,他今年才二十九岁,还不到三十吧?」 「就快了。有消息说他最近会经过这,我决定『请』他上山寨小坐,谈一谈你们的婚事。」方向轩语气平淡,似乎他这山寨主「请」一个大将军回寨喝茶聊 天是家常便饭的事。
方紫妍一听,脸色倏地刷白,慌忙阻止。
「哥哥,您千万不能这麽做!」
可惜她阻止也没用,一旦方向轩说出口的话,向来只有做到,没有不做或做不到这回事。
方向轩只是注视着她,坚决的双眸似乎在说:「你该了解我的。」
方紫妍了解。但就是因为了解,她才必须求他,尽管他是为了她才这麽做。
「哥哥,就当是紫妍求您好吗?这件事┅┅就算了吧!我只想在山寨陪着您,平平稳稳过完这一生。」
不料,方向轩却露出洞悉她心思的浅笑。
「紫妍,别企图软化哥哥的心,我不是这麽容易说服的人。」
方紫妍叹口气,承认失败,决定她只有退而求其次。
「冷面公子的确不是浪得虚名。哥哥,我不再反对您掳他上山寨来,但是我要求您别提起婚事,戚倩吟早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她┅┅不会再复活。」她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方向轩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已软化不少。
「你放心吧!他将娶的是一个名唤方紫妍的旷世佳人。」他轻按她的肩膀,
「相信我,只要他一见到你,一定会马上首肯娶你为妻。」
方紫妍回以无言的笑容。 在她的心 ,或许也抱着这麽一丝希望吧!
不奢望为他妻、为他妾,只盼能与君相守,即使无名无分她亦心甘情愿。
自从匆匆一瞥後┅┅
第一章
说起赫家,在淮南道上人人耳熟能详,甚是有名;不但是豪门巨富,更世代为官。目前当家的镇远大将军赫立寒,年纪轻轻已备受各方瞩目,高瞻远瞩,能识人所未识,是以在商场上早有一番不凡成就;同时他身为淮南道节度观察使,视民如亲,深得人心。虽仅二十九岁,却有一股天生威凛的气质,各地方官莫不对他敬惧三分。
赫家祖府位於扬州,占地甚广,府内采凹宇形建筑,中有假山、弯河曲挢,四旁杨柳成林,後花园植有四季奇花异木,令人流连忘返。
是晨,赫府祭祖厅上香花供奉,老管家手拈三炷香,叨叨絮絮念道:「奴仆心知老爷、夫人在天之灵,定怪罪奴仆未尽责照顾少爷、小姐,以致立寒少爷年近三十,玫小姐芳华二十仍未配姻缘,今日奴仆特向老爷、夫人请罪,奴仆当真罪该万死,但死後亦无颜面见两老,唯苟且偷生,尽微薄之力谏劝少主早日婚娶,以慰天灵,奴仆死後方有脸┅┅」
「韩叔,您可以歇息了,我哥哥他早充耳不闻走过去了,您的『晨间致词』,怕是对他无效了。赫 玫走进大厅,拍拍老管家肩头,俏皮地一笑。
老管家当真止住不言,偷眼朝厅门观了一下,然後摇了摇头,起身虔敬地奉上三炷香,再面对眼前瑰丽的俏佳人,眼尾掀起皱褶,嘴角泛开了笑容。
「小姐今天起得真早。」 赫玫也回以灿烂的笑容,勾住老管家的手臂步出厅门,状似父女般亲昵。
「韩叔,我看您就别费心了,纵使您用尽三寸不烂之舌,像哥哥这般自我的人是决计听不进去的,我劝您还是省点心思,享享清福才是真的。」
老管家闻言不免叹了口气。任凭他搬出一堆大道理,什麽不孝有三,无後为大;什麽赫府多年没有主母掌内事,早没有了家的样子;什麽少主年纪已不小,难道想落得老大徒伤悲;甚至他这年近五旬的老人以死相胁,还是激不起赫立寒一丝责任之心、一点怜悯之情!敢情他的心是千年寒冰化成的?
「唉!别光说少爷,小姐也已过了适婚年龄,何以频频拒绝前来说亲之人,莫非小姐不想嫁人?」
「您老人家也晓得,前来提亲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要我下嫁给那种人,我情愿不嫁算了。」 园 的桂花开得正香,赫玫随手捻来一枝,捧在手心 。
老管家不住摇头,放慢脚步。「前天来提亲的陈家大少跟小姐门户相当,听说他本人也长得不错,颇有福气相,怎会是不入流的角色?」
「陈大少?」赫玫侧首回想了一下。没办法,来提亲的人多得可以挤破门槛──原因无他,她老哥高官显赫,又是扬州首富;再者,人人只知赫家大小姐生得美丽,不知道她的本性──要一一记住简直不可能。
忽然,她一弹指,脑中灵光一闪。
「我想起来了!您听谁说他长得不错来着?福气相?」她冷哼一声。「肯定又是媒婆嚼舌根的吧!韩叔,您还真容易上当,那位陈大少呀,体重少说有三百公斤,大脸大耳大身子,整个人圆圆肿肿,我要真嫁了他,我看洞房花烛夜就让他的福气相』给压死了!想我年纪轻轻就驾得仙鹤归西,还当真是够福气呢!可惜我赫玫不识相,无福消受。」瞧她说得一脸讥诮。
「女孩子家说话要斯文点!」老管家轻责,眸却闪过一丝光芒。「昨天来提亲的方二爷呢?听说他长相白净斯文,高高瘦瘦,这总不会错了吧?」
「又是听说!」她停下步子,翻翻白眼。「我告诉您他真正的样子吧!」她顺眼瞥见一根细长的竹竿,抄起它指着。「看到没?『高高瘦瘦』。」她放掉它,竹竿马上应声而倒。然後她拍拍手,抖掉手中的灰尘,「没人扶着,站都站不稳,这要大风一吹,怕不东倒西歪了?要说搬块大石头压着嘛,他『白净斯文』得像痨病鬼,我还真怀疑他拿不拿得动碎石子呢!委身给这种人,我乾脆直接挂上寡妇的牌子算了,反正是迟早的事。」她一脚踢开竹竿。
老管家似是想笑,又极力装着正经样,表情还真是不自然。他略咳了两声,不表赞同地说:「怎可以貌取人?肤浅!」 赫玫马上反驳:「我只论外表是为他们保留面子,韩叔可知那陈大少为何胖得像猪,方二爷又为何一副活不过明天的样子?」
老管家一副不解的表情,摇摇头。
「那是因为他们一个好吃懒做,一个纵欲过度。这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上床的时间比下床的时间多,这种相公要来何用?」
责非她眼光过高,她也不奢望将来托付终身之人是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但最起码的条件──他也应该要长得不赖、武功不凡、学富五车,再加上致命的魅力、吸引人的气质,这要求不算苛刻吧!
敢情她的基本求夫要件,是以她身边的两个男人为蓝本,无怪乎她不觉得难找了,身旁就有两位了嘛!只可惜一个是她亲哥哥,另一个是她老哥的死党┅┅
「那应少爷呢?小姐认为他为人如何?」
才想着,老管家就已提起他来了。 「应大哥?」赫玫弯起唇角。「他为人风趣、幽默,品貌出众,玉树临风,又有一身好武功,非一般人能及。」
老管家点点头表示同意,又补充说:「应少爷虽未在朝为官,却也是名门之後,应家在扬州一带又是富豪世家,听说应少爷还独自在别处经营一座大牧场,的确是难求的对象,无怪小姐对前来提亲之人屡屡回绝了。」 赫玫一怔,这才清楚老管家的意思,不觉大笑出声。
「韩叔啊,我看您真是愈老愈胡涂了,我唤他应大哥呢!对我来说,他就像哥哥一般,我怎可能对他有男女之情?再说,他惜我如妹,对我也没有意思呀!」
「当真如此?」老管家语气 充满遗憾。
「韩叔大概不知道应大哥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吧?他呀,拿妓院当客栈,哪一次外宿不是在风月场所度过的?」为免老管家将她与应曲风硬凑一对,她只好揭人疮疤再加上睁眼说瞎话的丑化应曲风。
「小姐如何晓得?应少爷不会是那种人。」他摇头不信。
「我就知道韩叔不信,我可是时常撞见呢。就在昨天,他拉着哥哥进了倚翠楼,想必是去找那扬州名妓柳翠。」赫玫得意地昂首。在扬州城内,只有她不想知道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这┅┅男人难免逢场作戏──」他忽觉不对。「小姐昨天不是应该在房刺绣吗?怎麽会跑到城去了?」 赫玫赶紧捂住嘴巴。糟糕!说溜嘴了,还是快快溜之大吉,否则让老管家背起什麽女孩儿家该如何如何,又是三从又是四德,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韩叔,我先到前厅去找哥哥,与他话别一番。您慢慢来吧,我先走了!」才说着,人已一蹦一跳地朝前厅跑去了。
被抛在後面的老管家只有背手摇头的份。
他这个小姐可与一般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同,非但从小就爱舞枪弄剑,习得一身武功,还时常女扮男装独自溜出去玩;偏偏立寒少爷又宠爱自小失去双亲的妹妹,处处放任她,他这老忠仆只好担起重任,从旁辅助,希望小姐习得大家闺秀的风范,成为淑女──如今看来,他的努力「监督」显然做得不够彻底,得再接再厉了。
☆ ☆ ☆
「少爷此行出门查帐,恐非耗上十天半个月不回──」说到这,老管家叹了口气。「少爷,老爷、夫人仙逝也有十年了,老爷临终前曾交代奴仆务必要为少爷物色一房贤慧夫人,这十年来,奴仆无一日不为少爷的终身大事忧心。」他双眸隐隐泛着泪光,佝偻的模样立时苍老不少,望着赫立寒,语带乞求的说:「少爷难道不能看在奴仆一生为赫家尽心尽力的份上,让奴仆死後能对老爷有个交代?」
唉!韩叔又在演戏了,赫玫掩口打了个呵欠。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高大威武、俊逸非凡,正气凛然的脸上此时多了一丝不耐烦,但又不忍斥退这位「一生为赫家」的老长辈,只好请他知难而退。
「韩叔,不是立寒不愿遂您所愿,您该知道立寒自小已订过亲,又怎能背弃婚约另娶他人?须知戚家对先父有救命之恩,立寒若另行婚娶,岂非成了背信忘义不孝之人?」
「这┅┅」老管家一时穷词,未料到立寒少爷会提起这档早已为人遗忘的陈年旧事。 一旁灵眸
闪着好奇光芒的美丽女子终於忍不住开口发言了:「哥哥订过亲?对方是谁?为何我从没听说过呢?」
老管家望了少爷一眼,见他并无解释的打算,只好由他老人家代为发言──他明白玫小姐最厉害的一套功夫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这会儿要不跟她说清楚,接下去她肯定什麽话也不让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