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绛儿无辜地望着他,“你又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那你自己想想,你和爸爸把我当犯人一样看着,可有让其他男子接近我的机会?”
“你在学校多得是时间……”乱搞。李斯不打算把难听话说出口,适时的打住,转口道:“谁知道你是不是用心在上课?”
李斯的质疑,马上换来孟绛儿一双泪眼汪汪,她的眼泪就像打开水龙头那么容易的往晶莹剔透的双颊滑下来,她的神情象是受到了多大的伤害,“李斯,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该了解我的,我是那么随便的女孩吗?”
李斯把眉心皱得几乎要打结,现在是当贼的喊捉贼了!她捅的搂子要他来善后,那他的委屈和无奈谁来还他清白?包青天吗?
亏她还有脸皮说哭就哭!她既然都能够把一块白布硬染成黑色,他还能够相信她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孟绛儿吗。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忍住怒火,一张严肃的脸比阎王还有威严。
孟绛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主动的拉起他的手,拿他的衣袖擦拭自己脸上的泪痕,然后掀着微湿的浓密眼睫毛凝望着他,“李斯,我只是想嫁给你。”
李斯眯眼细瞅着她,“我不背莫须有的罪名,孟绛儿。”他拉开她的手,不悦地看着被她弄脏的西装,接近泄怒的脱下它,并且甩到椅子上。
孟绛儿站在那儿,纤纤玉手无辜地、略带受伤地缓缓放下来,“那你要怎么办?”
李斯被她无赖的问话问得脸孔紧绷,“祸是你闯出来的你还有脸问我?”
“话不能这么说呀,李斯,就因为你不肯娶我,一桩双喜临门的喜事,才会演变成四个人的困扰,而且是你亲口对我爸爸承诺要负责,我也没有逼你呀。”孟绛儿无奈地叹气,一脸显得为难的模样。
“四个人?”李斯挑眉,瞅住了孟绛儿不放。
孟绛儿狐疑地望他一眼,“就是我、爸爸、你,还有我们的宝宝呀。”她理所当然地说。
李斯咬牙,“你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让你怀孕的人是谁?”
“我哪有不肯说,一开始就说了是李斯你呀,你自个儿不承认,却说是我死鸭子嘴硬,这多不公平?”孟绛儿微噘着红唇,娇娇柔柔地埋怨。她一袭粉红色无袖背心短裙,白皙的胳臂在强力的冷气下渐渐发凉,“李斯,你把冷气开得太强了,我和宝宝会着凉的。”
李斯若非有过人的自制能力,还真会失手将任性骄纵、完全不讲道理的孟绛儿给活活掐死!
他一直试着从记忆中找出一个可能让孟绛儿怀孕的男人,但如她所说的,他和孟得年对她接近密不透风的保护,很难想像有男人可以接近得了她,莫非……
“大小姐,请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
孟绛儿被他这么一问,一脸的困扰。她先是拿起他丢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张开始有了倦意的脸地靠过去,贴紧李斯的胸膛,像是对李斯完全信赖一般,把李斯当作支撑她的支柱,毫无保留的瘫在他怀里,“李斯,我讨厌你从头到尾把我当犯人一样审问,还对我提出这么无聊的问题,你要是不相信那张诊断证明,我跟你再到医院去验一次就是了。我好困,怀孕真的很不好受,我想,我只能帮你生一个,我再也不想怀孕了……”
“孟绛儿——”李斯咬牙,低沉的声音里充满克制的怒意,却还是拿她没辙的抱住她柔软的身子。
☆ ☆ ☆
她只是随便说说,他还真的带她来验耶!
孟绛儿坐在李斯的车子里,把柳眉蹙,把红唇厥,更把婚眼儿瞪,“你知不知道,你不相信我,这已经对我的自尊心造成伤害?”
李斯深郁的目光专注在前方黑暗潮湿的道路上,一只修长的手指抓着方向盘,对孟绛儿的话完全充耳不闻。
“李斯,你的个性就是太小心、太谨慎,太不信任别人。”孟绛儿柔柔的声音里充满抱怨和指责,那略带哀怨的眼光更是瞅着他不放。
李斯神色满罩着霜和雾,从医院出来以后,他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他的一语不发,显然并没有给孟绛儿带来影响,她继续软软地抒发她的不满,“我现在已经决定了,我生完这一胎,再也不帮你生了,如果孩子像我那还好,像你的话,疑神疑鬼的,一个就够了。”
李斯猛地煞车,两个车头灯照着直落如水柱的雨势,还好孟绛儿规矩地系着安全带,身子猛地往前一倾,就被安全带拉回了椅背,饱受一场虚惊,等她定了心神,才看见他把车子停到路边了,等他打开车内的灯,在微弱的光线下,孟绛儿不解地望着他,“李斯?”
“这件事情必须在今天之内解决。”李斯看也不着她一眼,恼怒的目光紧瞅着车窗外的雨。
孟绛儿点点头,“嗯,你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明白。不过李斯,我们可以回公寓再谈呀,你把车子停在路边不太好。”
孟绛儿的口气,简直已经把“他的”公寓视为“两人的”,李斯怒眼瞪住她,却见孟绛儿满脸纯真无邪的微笑,他咬牙回又把目光转开,决定不理会她多事的提议,“大小姐,请你别再玩了,你如果再不肯坦白告诉我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我只好请总裁亲自来问你了。”
孟绛儿一怔,笑容那么快的自一张玉脸儿上消逝,她的眼泪缓缓地在眼眶里凝聚、打转,像是受了满腹委屈的目光瞅住李斯,“如果你不要我和孩子,你只要说一声就够了。”
李斯被她的狐狸手段又筹起了一把火,内心里正压抑着满涌的怒意待发作,却突然见她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你做什么?”李斯及时拉住她,抓回她打开车门的手,车外的雨声说明着渐大的雨势。
孟绛儿一双泪眼望着他,小手覆盖在他厚实的大掌上,“李斯,你是不是不要我们母子?”
李斯像避嫌似的把手抽回来,一脸的阴郁和恼怒。事情很少有他无法处理的状况,今天却遇上了孟绛儿这样蛮不用理的无赖,他不仅有理说不清,甚至有感觉一步步掉入她设的陷阱之中。
现在如果有外人在场,毫不怀疑会拿鄙夷的眼光,把他看成一个不负责任的负心汉,就连他自己若是不够笃定,都会开始怀疑也许他真的让孟绛儿怀孕!
“这件事情还是让总裁——大小姐!”李斯话未说完,孟绛儿车门一开就走入雨中,顿时冰冷的雨柱打在她身上,李斯来不及想她到底想做什么,就见她一步也不回的淋着雨往前走。
李斯一怔随即拿一把伞下车,追上了她。他拉住她,拿伞遮着已经一身湿的她,“回车上去!”
“我未婚怀孕,爸爸已经够生气了,如果现在告诉他孩子的父亲不要我了,那会把爸爸气坏,我不要回去当个不孝女。”孟绛儿甩开他的手和伞,不让他靠近自己,“李斯,我离开以后,会打电话告诉爸爸,这件事情跟你没有一点关系,那爸爸就不会怪你了,你回去吧。”
李斯对孟绛儿又怒又无可奈何,明知她在玩把戏,他却无法把一个孕妇丢在大雨之中不管。
“上车!”在不得不妥协的情况下,他的脸色更为阴霾。
孟绛儿摇头,大雨打在她细致的脸上,几乎教她睁不开眼睛。她转身,仿佛下定了决心要离开。
“够了!”李斯气愤的丢下伞,一把抱起她走回他的黑色轿车。
孟绛儿端着一张无辜、委屈的小脸儿,被他塞进车子里。她望着李斯绕过车头坐进来。连忙拿面纸,掏手帕为他擦拭湿淋淋的脸和发。“你都湿了。”孟绛儿紧缩着柳眉,一脸的心疼。专注地为他擦去雨水。
李斯一脸紧绷地望着她,她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湿,让他不得不先咽下欲夺出喉咙的怒斥,在车子里找到一条毛巾,不悦得像照顾小孩一样,为她擦拭身上的雨水。
“你一定要嫁给我吗?”他低沉的声音含着恼怒和极度的不悦。
孟绛儿眨着一只翦水眸,坦白而直接的点头,娇柔地说:“我想嫁给你。”
李斯知道这是阴谋,是她孟绛儿精心设计的陷阱,却还是脱不了身。
凭她姓孟,是孟得年唯一的掌上明珠、宝贝女儿,他就无法撒手不管她。
他也知道,如果这件事让孟得年晓得,孟绛儿又不肯透露孩子的父亲是谁,孟家将会引起一场大风暴……
他无法想像孟得年面对这件事情,将会如何难堪、冒火。
第二章
七月,在艳阳下的这份炽热,仿佛连空气都燃烧起来。
今天是李斯和孟绛儿结婚的日子,从迎接新娘,到教堂完成隆重的结婚仪式,一起踏出教堂,到饭店的结婚会场,李斯完全没有真实感。
结婚,这是一个陌生的名词。起码李斯在过去二十八年来,从来就没有去想过。
他谈过恋爱,没有特别的刻骨铭心,只是人生必经的过程,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说,结婚也是人生必经的过程、生活的一部分,他想,他是会结婚,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被逼”的情况下完成。
“李斯。”在会场的休息室,一直在外面忙着招待宾客的孟得年走进来。
李斯映在玻璃窗上不悦的阴郁目光缓缓的沉淀,他转过身,面对孟得年只剩下不透情绪的平板神色,“总栽。”
孟得年把眼光一瞪,你到现在还不改口?”
李斯一怔,仿佛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验到结婚所带来的某些必要的改变,像对盂得年的称呼。他一时难以习惯,低沉而短促地唤:“爸。”
孟得年拍如李斯的肩膀,满意的扬起嘴角,“李斯,你本来应该是我的儿子,是你不肯改姓,我才以监护人的身分收养你,没有想到结果你还是要叫我一声爸爸吧?哈哈。”
李斯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长者,虽然他没有改姓,孟得年待他还是如亲生儿子一样,孟绛儿有的,孟得年也一定为他准备一份,在孟家,佣人们也是唤他为少爷。李斯在国外求学三年,孟得年每年到国外为他过生日。孟得年对他的用心,他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若非有孟得年过去为他所做的一切,便不会有今日这一场婚礼。看到盂得年的笑容,李斯的不悦与恼怒才暂时抛开。
孟得年望着李斯,就好像着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本来应该是绛儿搬过去跟你住,现在却要你搬回来。虽然我私心里是希望能够三代同堂,不过我也明白你的想法,你能够包容绛儿的任性,我很感激。”
孟得年虽然只有孟绛儿一个女儿,但是他无意以招赘的方式为孟家延续香火,他只要求他们将来要有一个孩子姓孟。
对这极自私与不择手段的婚姻,李斯唯一对孟绛儿没有苛责的只有她对孟得年还算孝顺这一点,是孟绛儿先提起孟得年将因为她的出嫁而孤单,希望婚后能够同住,李斯为了报答孟得年的养育之恩,也答应。
“爸,我哪儿有任性,人家只是离不开你嘛。”孟绛儿重新换好了一套淡紫色的细肩带礼服,和一个成熟沉稳的女子走出更衣室。
“姨丈,时间差不多了,该让他们出去了。”郑夕绘看看表,她是今天的伴娘之一,是大孟绛儿十岁的表姐,三十一岁的年纪,已经继承父业,成为一家医院的院长。
李斯望着孟绛儿,她的额际上缴着水滴状宝石头饰,凹凸有致的身材在合身礼服的托显下更为婀娜多娶,脸上的妆把她的美丽衬得更为亮眼,今天的她,应该是美得无与伦比,而他,应该是天下男人羡慕的焦点,然而他所看到的,却是她迷人的装扮下,那一颗狡猾任性的心,他怎么样也无法觉得她美丽,更不认为自己是幸运。
孟绛儿眨着一双纯洁又柔媚的眼睛,始终用微笑望着李斯,尽管她清楚的看到他浓眉纠结,优美的唇线紧抿,刚毅的轮廓僵硬,甚至连眼神都带着浓浓的愁郁,她迷人的笑容也未减分毫,就像一个淘气、爱恶作剧的精灵,看到受她捉弄的人愈是大伤脑筋,她美丽、纯洁,无辜的笑容就更为灿烂。
新娘主动勾着新郎的手臂,两人一同走到会场,接受亲朋好友的欢呼和祝福。
宴会热热闹闹的举行着,到中场,李斯好不容易找到借口离开会场,到休息室透一口气,他正打算把门反锁,却发现有一股阻力,他拉开门在和他对等的高度下,迎面一张迷人的笑脸。
“是你啊。”李斯脸上紧绷的线条松懈下来,放弃锁门,让杜旭炎进来。
杜旭炎是李斯的国中同学兼死党,今天的伴郎之一,他是一位妇产科医生,开朗而直率,和正经严谨的李斯是完全不同的个性。
“恭喜你啊,新郎倌,抱得美人归的感觉如何?”杜旭炎戴着镶金边的眼镜,浅褐色的头发用发带来在脑后,额前垂着一撮短发,略带着慵懒和性感,他是一位妇产科医生,同时也是一位业余服装模特儿。
“别说了。”面对好友明知故问的挪揄,李斯不悦的蹩眉。这桩婚姻内情,杜旭炎是完全晓得,一个月前李斯带孟绛儿去的就是他的医院。
杜旭炎笑着搭上好友的肩,“何必那么认真呢,绛儿也许有她的苦衷也说不定,你都已经跟人家结婚了,就着开一点吧。”
“今天娶一个会耍手段的老婆的人不是你。”李斯拨开他的手。
杜旭炎敛起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好友,突然语重心长地说:“李斯……对绛儿好一点吧。”
李斯转头,狐疑地瞅着社旭炎,“你为她说话?”
杜旭炎潇洒地耸肩,嘴角又勾起迷人的微笑,“如果可以过和乐的生活,何必把自己看得太不幸?你和绛儿的婚姻能否幸福,其实就看你愿不愿意去扭转心态而已。”
“你说得简单。”李斯瞪他一眼,只觉得他是幸灾乐视,一点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拜托作出去,让我静一静。”
“行。不打扰你了。”杜旭炎摆摆手,很合作的走出去,并且体贴的帮他把门反锁。他知道他正为今天晚上的新婚之夜烦恼。
杜旭炎可真好奇,不知道李斯和孟绛儿会有怎样一个新婚之夜?这个正经严肃的男人,八成会打算在沙发里度过,不过碰上了孟绛儿—一今晚可精彩了,真可惜没有事先在他们的新房里装一部针孔摄影机。
☆ ☆ ☆
孟家的房子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位在僻静的半山腰上,有广大的庭院、花园、游泳池。郑夕绘的家就在隔壁,她和李斯也算是青梅竹马,而她的追求者正是杜旭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