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暗中先行察看那端木紫的五官是否齐全?四肢是否正常吧?
“你要见的人在我峨嵋寺里?”苏晓映的眼神流连在牧风儿周身。
“嗯!应该没错。”除非爹又在要他,故意把他骗到几千里外的峨嵋山来欣赏一群尼姑们。
他在心里唱叹着。唉!可惜啊可惜,她不是端木紫。
苏晓映轻移莲步,越近牧风儿身边,欲藉机透视他的相貌。“敢问大侠要找的人是何姓名?”
瞧他颀长的身躯,临风而立,昂藏如巨木,言谈之中充满自信,虽然方才与师妹起争执时,流露出刁钻的口才,但无损于他的侠气。
“我要找的人叫——”
突然,黑影幢幢,冲出两扇门板,哗啦啦的一堆人,像出动了千军万马,层层将牧民儿园住。
他的眉头一纠,是那个凶蛮无礼的丫头带着大批人马出来凑热闹了,不过是小场面,影响不了他和苏姑娘之间的对话。“端、木、紫!”
“谁在叫我?!”师妹不耐烦地大声吼,严然火气仍未消褪。
一出来就听到自己名字,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连名带姓喊她,找死!
牧风儿也横眉怒眼了!
他是要找端木紫姑娘,那个凶女人回什么嘴呀!
“喂,自己没本事就躲远一点,别三更半夜里还去吵醒一大堆人出来撑腰,啧啧,峨嵋派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这丫头没什么教养,他只好牺牲一点,替她师父教训一下不争气的门徒。
“你、你真的太嚣张了!”“小家碧玉”咬牙切齿的磨牙声,恨不得把眼前的恶人给哈了。
牧风儿耸耸肩,他就是嚣张又怎样?咬他呀!谅她也没那个本领,否则就不用去搬救兵了。
“你竟敢到峨嵋寺来撒野,我若没教你断手断脚就太对不起师父了。”她的脸上充满了杀气,剑尖直对准了牧风儿。
被她唤醒的师姊妹们,见来人对她无礼,也纷纷拔剑欲与敌人展开生死对决。
“住手!”苏晓映再度出面,走到师妹眼前,心里的疑惑末除。
“大师姊——”
“师妹,这位大侠是专程来看你的!”既然他是专为师妹而来,为河两人对面不相识呢?
苏晓映的心里,竟然有股莫名的羡慕之情,也许是那位大侠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会佳人一面的真诚教她感动吧!
“看什么看,我又不认识他。”
她牌了一口。“喂,如果你现在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赶紧在我还没大动肝火杀了你以前,有多远就躲多远,永远别再让我见到你,也许还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牧风儿摇头轻笑,忍住被那丫头激起的怒意,转身向苏晓映,很有风度地说:“苏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为“她”而来。”他故意用鼻音发出那个字,以示不屑。“我要找的人是“端木紫”!”
忽然,所有的人全伸出右手,指向那个爱说大话又不知死活的刁蛮丫头,齐声同气地说道:“她就是端木紫!”
牧风儿顿觉五雷轰顶,砰!两侧的太阳穴加速脉动着,像有一股气直要冲出筋脉。
“你是端木紫?!”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却有着比男人还火爆的性情,他真的只有一句话。“救命呀!”
这个女人是端木紫!这个凶悍刁蛮,火一般烈的女人,居然是他爹要他去勾引甚至还要娶她回家的端木紫?!
他全身的毛孔都竖起来抗议,呐喊。
“爹,你别再说了,我绝不会娶那个凶婆娘的。”
牧风儿边抚着“飞霜”的鬃须,边想着那夜暗访峨嵋寺的情形,想到心惊处,不忘补充说明。“幸亏我跑得快,否则不知道被那个见人就喊杀的端木紫给剁成几大块了。”
他故意讲得夸张严重,父亲才不会逼他去娶母老虎。
“什么!?”牧青原震惊地抚着胸口。“哦!我可怜的世侄女。”
牧风儿以为父亲会因疼惜他而安慰他,放弃这个不可能的任务。
“谁可怜?!我可怜啊!”爹是不是同情错对象了,差点被砍的人是他呀!
牧青原对他的陈述无动于衷,继续如丧考批的哀嚎。
“唉啊——想不到当年那个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小娃儿,竟然被峨嵋寺的老尼姑调教成一个凶婆娘。”他的身子摇摇晃晃,虚弱得像随时都会倒地似的。
牧风儿看傻了,不解父亲为何如此激动,端木紫再怎么沦落也是别人家的女儿,刺激没那么大吧!
“端木兄啊——我对不起你呀——”
父亲忽而长吁短叹,忽而呼天抢地。
突然,咚一声!父亲难过地昏厥了过去。
不会吧!他望着倒在地上没人搀扶的父亲,表明心态地说:“爹,你该不是故意昏倒来吓唬我吧?我是不会再回去峨嵋寺的!”
牧青原正有此意,可是被儿子识破了招数,要不下去了,只好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屑,喟叹出声。
“唉,看来我老人家只好亲自出马了。”
“爹,你想干什么?”他的手停止抚弄着爱马,疑惑地问道。
牧青原仰头望天,无奈地说:“你娘临终前,曾要求我绝不可续弦,她担心我再娶进门的后母会虐待你,其实为爹的也不想啊!”他的双手按在儿子的肩膀上,一副“我不入地狱准入地狱”的表情。
“但是,今天为了拿下武林盟主,发扬九牧门的声威,我只好亲自前往峨嵋寺,设法娶回端木紫,唯有如此才能得到她身上的“凌波宝典”。”
牧风儿瞪着浓眉大眼,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话,是出自父亲的嘴巴。
“你、你要娶——那个端——木——紫?!”他真希望有人能一棒打醒父亲的江湖称霸梦。
牧青原点点头。“风儿,你不介意有个娘年纪比你轻吧?”
“我当然介意!”他反手过去抚住父亲的肩头,使劲地摇晃。
“爹,你是“老番癫”啊?!要我去叫那个凶狠粗野的端木紫——”那个娘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我不同意你娶她为妻。”
牧青原吹胡子瞪眼地怒道:“你这样跟爹讲话啊,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再顺水推舟。“要不你娶她为妻好了!”
他倒是沉默了,与其要让端木紫当他的后娘,不如——唉哟,可是一想到那个凶女人动不动就要砍人手脚,性情之残暴好比猛虎野兽,不行、不行,这样他的牺牲太大了。
见儿子似有意又无意地犹豫着,牧青原再用力一推。“唉,都怪那孩子命苦,没爹又没娘,没人教养,才会被你东嫌西嫌的,说不定她的内心深处是很温顺的,只是你没有去挖掘而已。”
“是喔?!她的内心深处有多深我是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她只有睡着了,才会温顺。”那可是他亲眼所见的。
“既然你那么讨厌她,我也不勉强你,你就等着叫她娘吧!”牧青原再度以退为进。
要他叫她娘,这辈子是甭想的了!这点骨气,至少他还有。
忽然,他灵机一动。“等一下,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牧青原以为儿子想通了。
“爹,你当真非坐上武林盟主不可?”他得衡量看看自己的牺牲是否值得。
“那还用说!”不过,他更想要含治弄孙。
“看来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他像壮士断腕般绝决,因为他将做出前所未有的牺牲。
“什么路?”牧青原被儿子弄糊涂了。
“爹,娘的衣服还在不在?”
“你想干什么?”牧青原张着嘴,心里有点害怕。
两父子在草原上,大眼瞪小眼,各怀鬼胎,一个想尽办法要儿子娶媳妇,一个却费尽心思不想娶那个媳妇。
而且只要别让那个凶婆娘当他的娘或是老婆,做一点小小的牺牲,他还可以忍受。
第三章
午后的峨嵋山麓,斜阳余一寸,正是峨嵋寺里的女门徒强身健体的时刻。
习武练剑场上,一群明日江湖的女豪杰在太阳底下,舞弄着刀光剑影,吆喝声不绝于耳。
只有端木紫蹲踞在场边,两手托腮无精打采地看着众家师姊们竞技。
指导师妹们练剑的苏晓映趁练习的空档,走到端木紫身旁,安慰她。“师妹,别愁眉苦脸的,师父不让你习武自有她的用意。”
这种安慰人的话,她已经听腻了,就是不知道师父的用意究竟何在?
来到峨嵋寺,转眼也过了十个年头,除了个儿长高以外,其他的没半点长进,什么武功也没学到,将来到了江湖,铁会被坏人欲成几大块。
苏晓映对于师妹会被砍成几大块没兴趣追问,倒有一事她一直搁在心里面,低声细语地问道:“师妹,那天夜里来看你的那位大侠,你真的不认识?”
“哼,什么大侠?大师姊你真是太善良了,那种神经病鬼才认识!”她索性把不能练武的火气发泄到那家伙身上。
“师妹,出家人要守口业。”大师姊耐心地提醒她,虽然师父尚未同意寺里一干女徒们剃度为尼,但她们仍自认为佛门弟子。
哼,说他是神经病算客气了,哪有人闲闲没事做,三更半夜跑到别人家的大门口叫嚣嚷着要找人,害她不得安眠。
搞了老半天才知道他要找的人,竟然是她!真是不幸,祖上没积德,倒了八辈子的霉。
谁晓得那个神经病莫名其妙到了极点,硬是不肯相信她就是端木紫,端木紫就是她,非要几位师姊攫另指证,他才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这种人不是神经病,难道还要赞美他身心正常吗?
“可是,他知道你的名字,又急着在三更半夜来找你,我想其中必有缘故,总之你的态度不应该那么恶劣。”苏晓映倒是对他充满了好奇。
端木紫嗟了一口气。“大师姊呀,你忘了师父的告诫,十个男人九个坏!”
苏晓映可不那么认为。“那么最少还有一个是好人呀。”
“错了!另外一个就是像他这种患有神经病的男人,更危险!”她振振有词地说着,倒像她才是大师姊似的。
“可是……”苏晓映还不死心,她觉得他充其量只是有点吊儿郎当罢了,称不上坏人吧。
端木紫拍拍大师姊的肩膀。“哎呀,别可是了,反正咱们还是应该听师父的话,离那些男人远一点!”
大师姊也太单纯了,坏人怎么会把坏字写在脸上——让人看到的呢?
端木紫叼着垂在肩上的发辫耍弄着,一副匀称的身子,挂着张清清亮亮的脸庞,容不下半点浑沌。
不知何时,一位身形娇小十分秀气的姑娘走到端木紫的身旁,吁声吁气的声音附和着她的看法。
“是呀!阿紫师姊说的有道理。”她的头净靠在端木紫的肩上,并眨下一眼,表示爱意。
端木紫光听那声音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先躲到大师姊的背后去,安全些。
其实也不是她的耳朵不好,实在是慕容玲珑师妹那一口超级嗲的魔音,没几个人抵挡得了,还有她那张爱意泛滥的表情,更教人无法消受。
“阿——紫——师——姊——”哇!那一声催人命的呼唤声,经常教她半夜噩梦连连。慕容师妹最喜欢将她那颗大常人一号的头靠在她的肩上,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哇哇,才说着她的头又靠了过来。
“哎呀,我的肩膀好酸啊!”她藉故闪掉师妹的大头压境。
“阿紫师姊,让我来帮你消除酸痛吧!”
眼看慕容师妹的手就要伸过来帮她“抓龙”,她赶紧两手挡在胸前,谢绝特别的关爱。“我不酸了!”
唉,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怎地,老觉得娇滴滴的慕容玲珑师妹看她时的眼神跟一般人不一样,而且动不动就喜欢把身子瘫在她的胸口或肩上,跟她说话时格外撒娇嗔气。
哎呀,反正怪怪的,还是离慕容师妹远一点。
苏晓映看得出在峨嵋寺这个没有男人的天地里,很多师妹们的心里都暗把个性洒脱不拘小节的阿紫当成男人般崇拜,慕容玲珑当然也不例外,也许佛经抵挡不了人世间的爱欲吧!
慕容玲珑突然想起来。“差点忘了告诉两位师姊,师父召集大家呢!”
苏晓映和慕容玲拢两人一前一后地齐走向前,只有端木紫步履蹒跚地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荡着,反正每回师父召集大家都是有要事相告,不过那些要事,通常与她无关。
峨嵋寺的住持妙莲师太领着一位英气俊俏的姑娘,站在大堂外的台阶上,面对着台下上百名的女弟子。
““她”叫牧风儿,对中原佛学禅理多有研注,所以特地千里迢迢从关外前来峨嵋寺参禅礼佛,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而来者是客,你们要多多关照“她”,听到没?”
“是的,师父。”台下响起一片清越的女声。
虽是女装扮相,但仍掩不住英气逼人的牧风儿,一眼就吸引了端木紫的注意,心里暗叫。“哇,好帅的姑娘哦!”又忍不住多看牧风儿两眼。
而站在一旁东扯西拉的牧风儿,就担心胸口上那两颗橙子会掉下来,一不小心被自己给踩烂了。
临出发前,他伫立在铜镜前,至少发呆了半个时辰,根本认不出镜中那个怪里怪气的姑娘就是高大英俊、玉树临风的美男于——牧风儿。他穿了娘生前的衣裳,头顶上竖起两蛇硬邦邦的发髻,那一身女装还是八叔和爹七手八脚合力拼凑起来的杰作呢。
本来以为做姑娘家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头上多出两团东西而已,谁知道事情好像没那么容易呢。
“咦?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东西?”爹那两只比鹰还锐利的眼珠,直盯着他上下端详,就是说不上来究竟是少了姑娘家身上该有的什么东西。
“是吗?”他原地打转地看着自己,一阵左顾右盼。
才一穿上母亲遗留下来的红色小肚兜,.他就后悔了。
据爹说,那件小肚兜可是母亲觉得最柔魅的一件,任何雄壮威武的男人都抵挡不了它的魅力,当然那个猛男指的就是爹。
唉,他真是自找麻烦,无语问苍天啊!没事在自己雄壮威武的身体罩上一件红透半边天的亵衣,直教他浑身不自在。罢了,谁叫他自作聪明想出这种馊主意来整自己,这下子可好了,连平时大步阔步的走路方式都得改成小碎步,像憋尿似的难看。
这样的牺牲难道不够,还要他怎样嘛!
只有八叔闷不作响,笑而不语,运自走进灶房,再兜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两粒橙子,一个迳儿地往穿在他身上的亵衣里面塞,胸部突然鼓胀得像驼背。
“这样是不是好点了?”
牧青原看傻了,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似的直视儿子胸前多出来的那两块的陵地,良久才噗哧一声,大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