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阔云忍俊不禁噗哧出声,实在听不下去了,什么心地善良?何不说他遵守交通规则!最少也该赞美——下他万人迷的风采仪表吧,难道她没被他迷倒吗?
花痴婆率先爬起来,主动上前自我介绍。
“你就是江阔云啊,果然名不虚传,长得好帅喔,我叫花池波,不是花痴婆哦,是班上的班花,想追我吗?”还顺便自我推销。
江阔云只对陶瓷娃娃有兴趣,调过眼梢,锁住余岫,眉一挑。“她长那样都能当班花?那你呢?”不是校花就是国花吧!不管是什么花,都只能为他绽放美丽。
余岫被他那一问,脸都红了,假装没听见地继续昭告大家。”——我想那些恶毒的传闻都是谣言,而谣言止于智者,大家今后就别再以讹传讹了,以免破坏江同学个人的名声——”
然而江阔云对她的出面作证居然毫无反应,而且还一副好像她多管闲事的不耐烦模样,于是她挨近江阔云的身边,压低声音提醒他。“喂,我正在帮你澄清谣言,麻烦你配合一下,表情稍微注意一点。”至少别一脸漠不在乎的神情。
江阔云霍地转过脸来,超近距离的接触她,两人几乎是眼对眼、鼻对鼻,差点也嘴对嘴了。
幸好,她的下巴缩得快,否则“玉女教主”的清誉就不保了。
“你为什么要替我说好话?是因为那把伞的关系呢?还是你被我煞到了?”江阔云一脸饶富兴味地瞅着她,好像在研究什么稀有动物似的,他希望是后者。
余岫的脸又红又热,还全身冒汗,有如站在大太阳底下做日光浴。
“你……你……别乱讲了,我是觉得你不像传说中那样的坏学生!”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余岫一愣,什么真面目?难道他是假面超人?
江阔云伸出手指朝她那发傻的俏鼻尖上轻薄地弹了一下,霍地跃上桌子。原本身材就高人一等的他,此刻更形鹤立鸡群了。
他充满霸气地当众宣布着:“所有的男生听令,从现在起,不准你们和余岫讲话,一个字都不准,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那语气有如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似的。
余岫那张粉嫩的秀脸,几乎来不及做出适当的表情,她不相信自己喜欢的男生会说出这么蛮横无理的话来,他是故意在她面前使坏吗?
她立刻冲到正好从桌子上跳下来的江阔云面前,两手撑直挡在他的胸前。“你凭什么不准我和其他的男同学交谈?”因为他曾经好心借伞给她吗?大不了把伞还给他就是了嘛!
江阔云低下头,眼睛盯着她那两只迫不及待地主动触摸他胸口的玉手,将他的手掌覆盖上去。
“凡是我江阔云想要的东西,谁也不准碰!”
那诡谲的神情,霸道的狂狷,是她从没见识的可怖。
余岫发现她错了,而且错得离谱,误把狼人当成白马王子了。
她气得胀红了脸,全身发着抖,猛然甩开江阔云那温暖却邪恶的大手掌。“我不是东西,更不是你江阔云想要就要得到的。”
江阔云敛回下巴,睁大眼瞧着她,清纯玉女生气了?
“是吗?”双手抱胸,抬起一对浓眉大眼,毫无顾忌地直视着她,眼里尽是挑衅。
那眼神令余岫更是火冒三丈。“还有,你没有权利禁止我和任何人说话!”
李豪最气人家叫他“瘦皮猴”了。“江阔云,我可不像我哥那么好欺负!”
“喂,瘦皮猴,你哥算走运的了!通常我的手下败将很少能走路回家的,多半是坐救护车去医院挂急诊,你最好离余岫远一点!”
瘦弱的李豪立刻噤声,算江阔云的威胁有效。
她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江阔云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胚子!而那天在雨中借她雨伞的那位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跑去哪儿了?
花痴婆挤上前凑热闹。“江阔云你好酷喔!那你是不是也不准我和男生说话?”
江阔云闭上眼,连瞄都懒得瞄花痴婆,更别说回答她那无聊透顶的蠢问题!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纷纷回座,眉眼间多少对江阔云的警告心存畏惧。
花痴婆还不走,非等到江阔云的回答不可,余岫硬把她拉走开,还狠瞪他一记。“那家伙是个恐怖份子,离他远一点!”但她自己却始终无法忘怀那一天两人在雨中初遇的情景。
江阔云狂肆的眼神紧锁在余岫的身上,并伸出两指先比自己的双眼,再转向她,意思是说:我会注视着你,别轻举妄动!
余岫的背脊一阵发凉,江阔云的出现,将是她噩梦的开始。
第二章
没想到那种长得比漫画里的男主角还梦幻又看似浪漫多情的白马王子,使起坏来,竟是如此无法无天、无理可讲,江阔云就是那样!
余岫不知该怪那场雨?还是怪自己那天不该浪漫过了头,拿走江阔云的伞?或是怪江阔云不该没事乱转学,转到她的学校,甚至她的班上来?他的出现肯定会乱了她的心绪的,会害她高三最重要的一年都不得安宁的!
一开始她不信邪,以为江阔云再怎么蛮横也不会真为了那么无聊的理由打架,所以她照样和男同学有说有笑,但是当那男同学的嘴角才往上拉起十五度,江阔云的左勾拳便立刻空袭过来,那男同学的嘴角马上痛成不规则的锯齿状,外加呻吟唉叫声。那时她才明白他是认真的。
不到一个星期,班上的男生无一幸免,纷纷遭到江阔云的“特别照顾”,他还责备人家是“明知故犯”。而她除了每天要咬紧牙关准备大小考试外,还得内疚地自行携带各种药膏在身上,替那些可能会因她而挨打的男生们准备不时之需。如果还有一点点剩余的力气,便是用来狠瞪江阔云。
“江阔云,你一定要害我变得没人缘才甘心是不是?”
他突然伸出手去抚摸她的秀发,霸道的眼睛闪着一丝温柔的珍爱,好像她是他发掘出来的钻石,他的脸上有一种所有权人的骄傲。
“谁敢说你没人缘?”右拳一握,二头肌纠成结实的备战状态,没有人敢吭声。
有时她气得很想赏他一记无影脚,可惜她穿裙子,等冬天吧,她肯定要在江阔云那张酷酷的脸蛋印上“Hangten”的标志(两只脚印)。
截至高三第一次模拟考前夕,余岫稍微统计了一下,全校的男学生人数除以江阔云的打人纪录,结果平均每人被江阔云打了一点五次。
天啊,那家伙每天来学校不是为了念书,而是忙着在打架,而她则成了一朵令男同学只可远观不敢开口的沙漠玫瑰!
只是,恶人总有恶贯满盈的一天,虽说江阔云的外公是学校的创始人,但是学校也不能护他护得太离谱,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之下,江阔云已经快被记满三支大过了。现在只要他再出手打人,学生会立刻串联家长会强力要求学校将他踢出校门,而只要江阔云一消失,大家就能恢复往昔平平静静的日子了,她也能畅快地和男同学说话了。虽然那些人的十句话可能还比不上江阔云的一个眼神,来得令她魂萦梦牵。
总之,这场由江阔云挑起的游戏,似乎就要由她出面来终结,然而她却犹豫了。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教她怦然心动的人,虽是个傲慢不驯的家伙,又不能与人和平相处,但是她就是喜欢他!
那几天里,余岫特别沉默,整天一句话也不说,下课时也是低着头猛K书,刻意回避和男同学的互动,不让江阔云再惹事端,以免他被踢出校门,也走出她的人生。
江阔云觉得余岫的态度改变了,整天不言不语,闷闷不乐,他觉得余岫是在生他的气。
上课时,他写了一张纸条塞给余岫: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话,明天起,我不来学校就是了。
她看完,心里一急,转头霍然就开口。“你每天都要给我来上学,否则我不是白忍了。”一时情急,音量有点大,最糟糕的是,她忘了现在是上课中。
同学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老师也暂停讲课。“余岫,你有问题吗?”
余岫满脸胀得比窗外的夕阳还要红,几乎要起火燃烧了。无辜的低喃着,有问题的人不是她,是江阔云吧!
当她的眼角斜瞪着身后的江阔云时,他居然双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的诡笑,还不时地伸出那长得该去打篮球的长腿,猛踢她的桌角,嘲讽她的愚蠢。
她一定是每天考试考得有点心志不正常了,才会喜欢上这种坏到快没学校念的男生!还要整天替他提心吊胆,就怕他的大少爷脾气一发作起来又和人打架闹事,三支大过一满被踢出校门,就真的没学校敢收留他了。
那天上完辅导课,余岫并没有马上走,又留下来念书,江阔云自然也继续坐在位子上;不过不是看书,而是看着余岫。
看她埋首伏案,不禁心疼起来,替她的脖子和眼睛感到疲劳。
“喂,别念了,回去休息吧!”
余岫一题数学正解不出来,心头已够烦了,他还在那边吵。
“江大少爷,我不像你,有个总裁妈妈罩着,你除了跷课、打架、闹事以外,你还会什么?”
狠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江阔云的脸庞抽动了一下,是被她的无心之言刺中了要害,浓眉紧锁,五官纠结,表情又冷又酷地直视着她。
留下来自修的同学统统回过头来望着他们,尤其是花痴婆,还走过来指责她。
“余岫,你讲话太毒了吧?亏江阔云还处处护着你——”
而她却哑口无言——
“我……”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江阔云冷着一张倨傲又受伤的脸对她说:“谢谢你的提醒!”书包一甩,忿然离去。
她的眼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湿濡,徐岚走过来了,对她说:“还不快追出去,你打算要后悔一辈子吗?”
还是徐岚了解她,忙将桌上的书本和参考书一古脑儿地塞进书包里,拔腿追了出去。
“喂,江阔云,等我——下。”
★★★
江阔云闷着头,抽着烟,疾走向校门,向来目中无人,自信满满,满到溢出来的他,着实被余岫方才那句话给击垮了。
原来他在余岫的心目中是那么——无是处的人?
他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批评了,却是第一次觉得受伤难过,因为那句话是出于自己喜欢的女孩口中,听来格外椎心刺耳。
天色有点黑了,校门口右侧有几个穿着便服的人,和李豪交头接耳着。
李豪满怀心机地说:“哥,你报仇的机会来了,等一下那个江阔云一出来,你们就围上去打得他胡说八道,我会快去请教官出来,教官一来,你们就快溜,到时江阔云就成了现行犯,三支大过一满,嘿嘿,他非滚不可,我的仇才算报了。”
李豪的哥哥咬牙切齿地说:“我早就想修理那个;有钱的小王八蛋了!!”
“哥,你还认得他吧?别打错人了。”
“那小子那张帅得不像话的臭脸蛋和那一副酷得讨皮痛的死德行,化成灰我都认得。”
“那好,他应该快出来了,我这就去请教官;”李豪胸有成竹地翻过围墙,避免和江阔云迎面而遇。
距离校门口不到十公尺外的江阔云,正一步步悠悠缓缓地踏过来,他的心思还沉陷在方才余岫那句无情的批判里。
他的身影才转出校门,马上有一票人拱上来,将他团团围住,他犹浑然不察。
李豪的哥哥吆喝一声:“江阔云!”
对方这一吼,他的思绪才如睡狮般醒来,浓眉一扬,鹰眼一瞪,不怒而威,模样孤傲且冷冽。
“滚远一点,别惹我!”他的心情正混乱又恶劣,不想拿他们当出气筒。
李豪的哥哥最受不了他那副狂傲样儿。“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狂!那么欠扁!”
听对方的语气,像是认识他似的,而且还曾经和他交过手吧,否则不会出现在这里围堵他。
江阔云冷笑两声。“哼哼,原来是手下败将!”
李豪的哥哥不堪江阔云这么一激,怒气冲上来。“兄弟们,给我好好修理他!”
几个人围上来,朝他的脸、下巴、腹部和背一阵乱拳猛打,出手还挺重的。他一时孤掌难呜,猛虎难敌猴群,挨了几拳后,突出重围,手背一揩,嘴角已经泛出血汁了。
江阔云啐一口,这点阵仗就想修理他,还早呢!
浓眉大眼一瞪。“呸,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他的双拳已握得密紧,臂肌纠结,像有几百匹马力,蓄势待发。
李豪的哥哥心里有点胆寒,当年被江阔云打得鼻青脸肿的记忆犹在,虽然旁边多了几个打手,但那家伙狂起来真的挺骇人的,不要命似的。如果不是弟弟说一定要诱他出手,而且还要让学校教官当场逮到他打人,实在有点想落跑了,否则自己那两只脚会越抖越厉害。
李豪的哥哥充满挑衅地说:“怎么啦?爱上女生,让你变懦弱了,没种干架啦!”
江阔云的浓眉一挤,神情忿然,果然被激怒了,举起右勾拳,这一拳过去非打烂对方那一嘴烂牙不可。
“江阔云,别出手打架!”
他的拳倏地冻结在半空中,因为那出声喝住他的人,正是那个他爱上的女生!
余岫冲过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打架,两粒铜铃大眼明镜似地照着他的怒气。“不要再打架了,我不想看你被学校赶出去。”
他的拳头松了,肌力散了,熊熊的怒火也被余岫的关切眼神浇熄了。
原来她最近忽然变得沉默不语,就是怕他会出手打人,被学校赶出去!她是这么的用心良苦……
一记猛拳袭来,正中他的右脸颊,噗!一口血沫,飞吐而出。
“江阔云——”她吓得大喊出声。
江阔云怕她遭池鱼之殃,赶紧张开双臂将她拥抱入怀,用他的背去承担那几个恶棍的拳打脚踢,而且任他们怎么打,他都没还手。
看着江阔云被打得鲜血直流,她吓哭了,一边抱住江阔云一边呐喊着:“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直到教官的哨音响起,那些围打江阔云的人才跑开。
江阔云这才缓缓松开被他保护在怀里的余岫,只觉得全身麻麻辣辣的,已经痛到没有任何知觉了。
余岫急着替他解释。“教官,江阔云没有出手打人,我可以作证,他真的没有出手——呜呜——”看他被打得半死,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教官直说;“我知道、我知道!”还问江阔云说:“教官送你去医院吧?”